第24章 第二十三篇、

封時嶺吃完今天不知道算是什麽時候的一頓飯,把身子靠在牆上,看着自己的哥哥在那裏寫寫畫畫,也不知道他搞什麽。

“那些東西會因為什麽而陷入沉睡呢?是攀傀不吃它們了嗎?”封時崖咬着筆問查菱。

查菱搖搖頭,表示自己實在不知道。

“我們不找到它們的弱點就很難和它們對抗,求你們兩個了,幫忙想想辦法,提個意見吧?”封時崖捧着筆記本雙手合十,誠懇地哀求道。

“可我們實在不知道啊……”查菱搖頭說:“除非你們找到趙氏第一代人的筆記,那裏邊寫着攀傀的信息,不過就算是找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

“那我們能在哪裏找到筆記?”封時崖問。

“那些筆記應該在村長家,本來由趙老爺子保管,要找的話還得突破外邊的人傀大軍。”司天成說的話無疑是給封時崖澆了一盆冷水。

“我們還是先想個對付那些東西的辦法吧……首先是它們的弱點……”封時崖垂下頭,嘆了口氣,拿起筆繼續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攀坨的弱點在四肢關節,所有細胳膊細腿的玩意兒弱點都在腿部。然後是突出的眼球,槍法準的話倒是可以試試。人傀的弱點應該在頭部到脊柱這段,折斷了應該就好了,還要挖出那個什麽紅色的東西。”封時嶺插嘴說。

封時崖一邊聽一邊點頭,封時嶺看他沒停筆,想了想,似乎需要寫的東西根本沒那麽多,于是湊過去看,只見那家夥居然在紙上寫……

“你他x的幹什麽!”封時嶺不看還好,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打得封時崖原地轉圈。

“你的增重計劃……”封時崖委屈地趴在地上,抱着筆記本說。

“什麽時候了你還有閑心寫這個!老子就願意瘦你管得着!”封時嶺脫下鞋子,一腳踩在哥哥屁股上,狠狠地踩了幾腳,還碾了碾,才放下玉足,穿好鞋子,垂着左手手臂回到椅子上,氣呼呼地坐下。

查菱看着倆兄弟,直羨慕他們感情好。

這時候司天成突然提醒幾人:“外邊的人傀散了。”

封時崖湊到窗邊,見那些人傀搖搖晃晃走開,心裏忍不住喜悅,回頭對弟弟說:“嶺,我們現在應該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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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時嶺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确認清楚了再說。”

“是的,人傀走了。”司天成确認道。

“那我們去村長家看看吧。”封時嶺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衣服。

這時候封時崖才發現弟弟不對勁,他的左臂一直是垂着的,從剛才開始就沒有擡起來過。

“嶺,你的手臂怎麽了?擡起來我看看?”封時崖走過去,想要碰弟弟的手臂,卻被弟弟用右手撥開,并且一臉兇狠地吼道:“看什麽?懶得動而已!讓開,讓司先生帶路!我可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太久!”說完繞過哥哥,走向一旁的司天成。

封時崖知道弟弟變化了,他沒忍住淚水,又當着幾人的面就哭了出來,一邊吸着鼻子一邊跟在司天成和弟弟身後。

“有完沒完!”封時嶺轉過頭,一臉不耐煩地吼自己的哥哥:“窸窸窣窣的煩死了!不許哭!不然把你丢出去喂人傀!”

封時崖擦擦臉,嗚了一聲,卻趕緊捂住嘴,點點頭,繼續跟在兩人身後走。

查菱沒有跟着,所以只有三人走在空蕩蕩的村道上。

天空還是灰蒙蒙,雖然還下着雨,好在沒有打雷閃電,膽小的封時崖也因此松了口氣,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後邊,抱緊了旗臨組分的工兵鏟,不安地跟着前面的兩人。

村子不大,三人走了一會兒就到了村長家附近。司天成讓他們等一會兒,然後從包裏拿出什麽,夾在指縫中,只聽幾聲微弱的“嚓嚓”聲,夾在司天成指縫間的東西突然就冒起火光。司天成把那個東西丢了出去,然後招呼兩個人趕緊走。

村長家的院子裏很安靜,走廊上還有個人坐在搖椅上。

封氏兄弟一驚,正想避開,卻見司天成朝那人鞠了一躬。兩人也學着司天成的樣子給那人鞠躬,然後跟着司天成進入屋子。

他們剛路過大廳,就被一個從卧室裏竄出來的東西吓到了!

“是攀坨!”封時崖驚道,順勢抱住封時嶺的手臂,卻聽到弟弟發出一聲細微的痛呼……

“嶺?”封時崖顧不上看那個攀坨,他趕緊松開弟弟的手臂,想要抱他,卻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我沒事……”封時嶺別開頭說。

那邊,司天成已經和攀坨交流起來了。

“序小姐,我們想要趙老爺子收藏的筆記。”司天成說。

那個被稱為序小姐的攀坨搖搖頭,後退兩步,卻沒有擺出攻擊姿态。

“你不想救這個村子嗎?”司天成問。

序小姐搖搖頭。

“也是,但村長的願望,你也不想幫他完成嗎?”司天成追問。

序小姐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大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只是這樣微微張着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一人一怪物正說着話呢,封時崖忽然聽到遠處有什麽東西接近的聲音。封時崖都聽到了,更別說聽覺靈敏的司天成。司天成轉過頭去看,只見遠處有一群人湧來,好像還追着什麽在走。

“有東西過來了,你們先進屋。”司天成說着,甩了甩手,用手拉住大廳門的門環,大喝一聲,手上的青筋暴突起來,那扇關不上的門竟然嘎吱嘎吱開始移動!

序小姐看着大廳的門關上,才和司天成站在一起,看向那一大群東西。

“啊,是阮先生。”司天成看清了來人,正是阮懷因和宇文言泰,阮懷因背上還背着外國科學家艾迪斯。

他們怎麽跑出來了?躲了快五天了,再不出來估計要發黴了。而且人傀化的沈念家可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

阮懷因帶着人來到村長家的院子,把大廳的門推開,看了一眼序小姐和司天成,招呼這一人一怪物快進去。

但序小姐似乎不願。

“念家……亡……我……成全……”序小姐說完,伸出前臂輕輕揮了揮。

阮懷因明白她的意思,帶着幾個活人趕緊進了屋子。

那群人傀雖然走得搖搖晃晃,行動卻不慢,不久就來到了村長家的院子裏。

人傀們似乎本能地避開那個沉眠在搖椅上的老人,也忌憚那只守在大廳門口的攀坨。

帶領人傀大軍的正是村長沈念家,他半只眼睛的薄膜已經褪去,另外半只眼睛卻是吊在眼眶外的。他全身皮膚已經潰爛,下巴整個脫垂下來,嘴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橫生出活似鯊魚牙齒的利齒。

序小姐往前沖了一步,卻發現這群本來應該忌憚她的人傀此刻卻沒有半分讓步的意思!

但她知道,此刻絕對不能在這裏退縮!

她往後退了幾步,蓄足了力氣撲向沈念家,死死咬住他的頭顱,拼了命甩卻沒辦法把他的頭顱咬下來。

沈念家似乎惱了,伸出潰爛枯槁的手或者說是爪子,一抓,将五指深深嵌入了序小姐的後頸!

序小姐此刻也終于咬住了沈念家頭頂那跳動的東西,沈念家在她發力的同時也抓住了她的命脈。

這場争鬥似乎是同歸于盡的,序小姐咬着紅色的東西,從沈念家背上摔落,仰躺在沈念家面前,突出的眼球盯着沈念家的臉。眼球裏還是看不出任何情緒。

沈念家抓着一叢紅色的東西跪了下來,跪在還在微微抽搐的序小姐面前。

“喀、喀……”沈念家張了張嘴,喀喀聲從他喉間發出,意義不明,也再沒誰能夠聽懂。

然而這場戰鬥還是留下了勝者,沈念家把手裏紅色的東西塞進嘴裏,等他再站起來的時候,另外半只眼睛上的薄膜也褪去了。

沈念家搖搖晃晃地走向安眠着的趙老爺子,靜靜地凝視了他一會兒,才走到大廳門口,将手按在門上。

人傀們似乎有意識,它們湧上來,一起推那扇被卡死的門,很快,大門就發出了頂不住壓力的“嘎吱嘎吱”警報聲。

就在沈念家和序小姐決鬥的時候阮懷因已經帶着幾人打開了藏在村長家的暗道,這條必須掀開地板磚才能露出來的暗道應該是不會被人傀發現的。

司天成帶頭,阮懷因殿後,順着梯子滑下暗道。

走在前面的司天成突然身子一僵,看不清前面的宇文冷不丁撞到他的背,于是開口問他怎麽了。

“序小姐失活了。”司天成說了這麽一句,之後居然加快了腳步,把一群人甩在後邊!

“失活?”封時崖撓撓頭:“是……走了?”

宇文應道:“應該是……可是攀坨不是人傀的……”

“現在估計連躲在屋子裏也不安全了。”阮懷因在後邊說。

“阮先生,你知道這裏通向何處嗎?”宇文問。

“這裏通向後山,也就是別墅區的最後一座房子。”阮懷因回道。

衆人走了很長一段路才走到盡頭,幾人向上爬了一段距離,終于發現出口所在。司天成推了推出口,将蓋在出口處的東西移開,率先鑽了出去,并且讓後邊的人先等一等。

原來暗道盡頭是在別墅的房間裏,這座別墅可能是為了掩蓋這條暗道而修建的,暗道出口用衣櫃作掩護,要打開衣櫃的暗層才知道下邊有一條密道。

司天成爬出衣櫃,環顧四周,沒發現危險,才讓衆人爬出來。

人都出來後,司天成才和阮懷因一起研究怎麽打開這間客房的門。阮懷因再次使用了他的撬鎖技巧,衆人等門打開之後,排隊一起出去。

這棟別墅的布局和其他別墅沒什麽兩樣,都是一層大廳,餐廚分隔,側面有三個房間,樓上還有幾個房間,一樣是三層半。

要說有什麽細節上的不同的話,大概就是客廳裏的座鐘了,這棟別墅的座鐘還在運轉,時間正好指向十點半。但此刻衆人知道,時鐘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擺設而已。

幾人休整一番,阮懷因獨自出去,留下司天成、封氏兄弟、宇文記者和外國科學家艾迪斯。

封時嶺垂着手臂靠着牆坐着,他眉頭緊鎖,看樣子很不開心,或許是因為不舒服才如此難過?

“嶺……你疼嗎?”封時崖坐在弟弟面前,皺着眉頭問。

封時嶺搖搖頭,咬着牙說:“只是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不容樂觀。”

宇文聽得出封時嶺說話的時候強忍痛苦,他走過去,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一板藥片,掰了幾顆,将藥片連同水壺一起遞過去,對封時嶺說:“小封,幹我們這一行,經常會熬夜,什麽頭疼腦熱也是常有的事,來,這些藥片,你吃了,對你也沒有壞處。”

艾迪斯一眼就看出那些藥片是止疼片,還是自己的祖國生産的,他什麽也沒說,搖搖頭,就把頭低下去,在自己随身攜帶的包裹裏找什麽東西。

封時嶺沒有拒絕,在哥哥的幫助下吞下了藥片,回頭擠出一個微笑,對宇文說了聲謝謝。

宇文很心疼,他看得出封時嶺面部僵硬,那些俏皮的表情可能會就此從他臉上消失。宇文想着,在封時嶺身邊坐了下來,輕輕捧起他的手,捧在懷裏撫摸。

“我給你,講故事吧……”宇文勉強自己也擠出微笑,假裝不知道封時嶺的變化。

宇文是個記者,見過很多有趣的事情,當然也有很多故事可以說,娛樂八卦是他最常接觸的,雖然他不太喜歡,但說的這些卻偏偏很是對封時嶺的胃口。

“那,那個,項湘不會真的就這麽紅杏出牆了吧?曲之可是娛樂圈有名的渣男啊……雖然長得是挺好看的咯……可是怎麽比得過有錢的啊……”封時嶺被八卦吸引了注意力,全身仿佛不是那麽疼了,他靠近了宇文,甚至把整個人都靠在宇文懷裏。

“呵呵,誰知道呢,後續報道還沒跟進到。等陰七過去,我專門給你跟進這件事……”宇文笑着,感覺娛樂版其實也不是那麽讨厭了,至少封時嶺喜歡,讓他在裏邊做一輩子狗仔他都願意。

封時崖坐在一旁,看着依偎在一起的宇文和封時嶺。宇文算得上是個儀表堂堂的人,長得雖然不算帥得突出,卻是個很有男子氣概的人,可能随着時光積澱,那張臉會越來越有味道,說話也文質彬彬的,為人還體貼,在拔槍射擊抓傷封時嶺那只怪物的時候,那種果斷和英勇也會讓女子沉迷。臨危不懼,為人着想,長相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家教不錯的人家境肯定也不錯,只可惜是個有家室的人……當然,有家室這個情報是阮懷因提供的,封時崖雖然自己未去确定,卻不會懷疑阮懷因的話。當時的人還沒流行戴戒指呢,所以有沒有結婚,只能看氣質。

封時崖在心裏已經悄悄将自己的弟弟許給宇文了,可是他卻在猶豫。

“冒昧打擾,宇文先生。”封時崖思索再三,終于決定開口:“您是不是……有家室?”

宇文愣了一下,這該來的問題還是來了,他無法再隐瞞,于是決定直接說:“沒錯,我,已經結婚了,而且,妻子為我生了三個孩子。”

都說愛情會蒙蔽人的雙眼,此刻這種有了家室還敢玩暧昧的行為被封時嶺忽略了,他反而注重宇文的誠實,并且在宇文的話語裏,他聽到了誠懇的感恩——妻子為他生了三個孩子,為,對于這些寫文章的文化人來說,就是一個字,也是意義非凡,這個“為”字,恰恰體現出宇文在對于女人生孩子的這方面上,對女人的生育是懷着敬重态度的。為字,正有給予的含義啊。

“那您,一定會盼着回去,阖家團圓吧……?”封時崖問。

封時嶺沒想到自己的哥哥會這麽說話,這種語言陷阱,不像是哥哥會設置的。

“是,如果可以出去的話。”宇文說着,将頭偏向一邊。他現在處于兩難境地,一是面對自己的妻子,他有愧;二是面對眼前他所喜歡的人,他也有愧。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凝固,沒人願意說一句話打破僵局,司天成安靜坐在窗邊看着外邊,艾迪斯垂着頭寫報告,封時嶺只覺得尴尬,他不能勾引有婦之夫,宇文更不用說,他已經陷入窘境,封時崖坐了下來,他摸了摸放在胸口的眼鏡。

“對不起……這時候,我為什麽還會想這種問題……”封時崖還是主動打破了這沉默,他的聲音裏帶着哭腔,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

“弟弟開心的話就好了……我管你有沒有妻子有沒有孩子?你讓我弟弟開心就行了……”封時崖說着,抽泣起來。

艾迪斯走過去,輕輕給封時崖拍背。

“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坦白,或許就……”宇文說着,卻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其實我問過阮先生的意見了,我也想清楚了,在這裏,是我,是另一個我,和外界不一樣的我。而小嶺需要我,我會不遺餘力地讓他開心,照顧他,安撫他,這是我想做的,是現在的我想做的。”

宇文說着,回過頭去,和封時嶺四目交接。

封時嶺從這個男人眼中看到了熱烈的愛,那種熱情從對方的身體裏傳過來,仿佛能夠驅散他身體裏的嚴寒和僵冷,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情緒蔓延到他全身,那種一點點侵蝕着他身體的疼痛也似乎得到了緩解。

“小嶺,答應我,好好活着,我會陪着你渡過難關的。現在的我,是屬于你的。讓我屬于你,好嗎?”宇文深情地問,并且握住封時嶺的雙手。

“讨厭……”封時嶺吞了口唾液,試圖将快湧出眼眶的眼淚吞到肚子裏,卻吞不盡,仍然從眼眶中洶湧而出,模糊了他的視線。“文人那一套,最他x的不能信了……”封時嶺低下頭,抽噎着說:“可我偏偏中了你的邪……頭腦怎麽就這麽熱呢……你好讨厭……”

三個電燈泡悄悄往後退,最後在門邊站定,轉過身去看向窗外。

“我第一次覺得接吻的聲音這麽刺耳……”封時崖抱怨道。

“……”司天成本來就黝黑的臉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變成了豬肝色。

艾迪斯則愉快地哼起了家鄉的小調,是一首舒緩的愛情歌曲,仿佛是在慶祝這對有情人終于握住了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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