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篇、
果不其然,旗臨組四人還是被人傀圍攻了。
這些新生人傀不好對付,感覺到人的氣息,馬上就成群撲來。阮懷因為什麽這麽強?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就是:不怕死。
的确,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阮懷因那種豁出去似的硬杠方式很多時候能讓對手在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
但面對的可是一群人傀,它們可不知道什麽叫做膽怯。
屋子裏的肖尚德和臣是偵掩護周國彤抱着孩子撤退,他們明明住得好好的,在第四天半的時候突然感覺有東西撞擊房門,幾人趕緊加固大門,但還是被沖破了防線。
臣是偵一見進門的是一只大攀坨,而且渾身帶着和那只送孩子來的攀坨不一樣的怪異氣息,趕緊就讓隊長指揮隊員撤退。怎麽說呢,這只攀坨身上的血腥氣很濃烈,和那只無害又客氣的攀坨完全不一樣,一進門還耀武揚威地發出咆哮,盡管那聲音有點像老人咳痰,聽着有點滑稽,但旗臨組四人可不敢輕視這只攀坨。
攀坨在前,人傀就會緊随其後,負責望風的高複定剛回頭面向屋內,彙報完從窗戶看到的屋外情況,就被一只爪子抓住衣服,刷的一下從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打開的窗口摔了出去。
肖尚德見隊友跌出窗外,急忙跑過去探頭看,卻沒有在窗戶下發現半只人傀,于是趕緊指揮隊友從窗口下去。
三人一下去就看到趴在窗臺下的高複定。
肖尚德趕緊把人扶起來,發現高複定人是沒事,就是摔得重了,一下子暈了過去,後腦勺上還有點滲血。
周國彤把孩子交給臣是偵,幫高複定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打算繞路走,冷不丁瞥見角落裏藏着一對眼睛,吓得他當場驚呼起來。
所幸阮懷因及時趕到,把他們接到手。
“啊,是兩個孩子……唉,真是辛苦你們四個大男人了。”阮懷因苦笑着說。
“不辛苦,阮先生,倒是你風裏來雨裏去的實在遭罪。現在我們該怎麽辦?”肖尚德寒暄幾句後便問道。
阮懷因對四人說:“我們先從後邊繞道,到另一座別墅裏去,至少那裏還有暗道可以躲藏。”阮懷因說完就帶着四人一起走。
很快,這幾個外來人終于聚集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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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懷因推開門,發現了那三個站在門口的電燈泡,于是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問道:“你們仨,站在這裏做什麽?”
封時崖沒轍,他聳聳肩說:“總不能打擾人家花前月下吧?”
阮懷因沒忍住笑,調侃道:“只怕是瓜田李下。”
“唉,阮先生別打趣兒了,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封時崖看了眼那四個大老爺們,發現他們懷裏還抱着孩子,頓時睜大了眼睛驚道:“我的天啊!這不就才幾天而已?你們就男男生子了啊!新技術!新技術!”
“你們搞科研的都腦子裏塞的什麽?!”臣是偵白了封時崖一眼,說:“這倆孩子一個姓沈一個姓趙。”
“村長和趙氏的孩子?這可有趣了,這倆放在一起不會打架?”封時崖問。
“兄弟倆可好了呢,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轉醒的高複定問。
“你們要扯孩子的事兒等會兒再說,我們先把任務分配一下。”肖尚德發揮了帶頭作用,主動搶過話語權交給阮懷因。然而他一轉頭就看見阮懷因在吃橘子,一臉悠哉的樣子……
“阮大爺!不帶您這麽悠閑的!”肖尚德無奈地搶過阮懷因手裏的橘子,被周國彤接下,喂給倆孩子吃。
“這……這不閑着嗎?輪到我說話了?”阮懷因一副才反應過來的樣子,見衆人點頭才說:“現在的問題就是,要找到趙氏的筆記,終止這些作亂的攀坨和人傀。現在他們連攀坨都殺,要是不請攀傀出山,恐怕這些東西到陰七都不得安定。”
臣是偵想起攀坨給他們送來的書籍,于是全部倒出來給阮懷因看,阮懷因掃了一眼那些書,就說全都看過了。
“這些東西不是我要找的,看來還得到那個秘密基地去看看。我還需要兩個幫手,你們誰來?”阮懷因捧起一本一看就不太正經的書,一邊看一邊問。
“我!我!”封時崖第一個舉起手。
“你不陪着你弟弟?”阮懷因問。
“阮先生您故意的吧?我才不想橫插一腳呢。那兩人好不容易沖破世俗阻礙親到對方的小嘴,你讓我待在房間裏,一會兒等着看戲春闱嗎?”封時崖撇撇嘴說。
“啊?搞上了?那我先去看了再說……”阮懷因擡起頭,揚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拔腿就要進房間,被封時崖拉住猛地往回扯:“阮先生!咱們辦正事兒!”
“我也去好了,論靈活性,我也不差,關鍵時刻我能自保。”高複定看了看阮、封二人,無奈笑着說。
剩下的人當然是留在房子裏,關鍵時刻可以躲進密道,就那些人傀的智商,還不到可以發現密道的水平。
等衆人熟悉了房子的地形之後,封時崖和高複定就跟着阮懷因走了。
周國彤幫着照顧孩子,正和臣是偵忙着呢,兩人突然聽到隔壁屋子裏傳來細微的呻/吟聲。
周國彤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他別過頭去,拼命地幹活,拉起用作障礙物的衣櫃就走,将隊友都甩在腦後,把臣是偵和肖尚德弄得摸不着頭腦。
然而就在隔壁房間裏的宇文和封時嶺卻沒有心情想那種事情。
封時嶺身上的疼痛愈來愈劇烈,他很快就蜷縮成一團,抱着宇文的手臂,咬緊牙關,拼命忍着自己的聲音,最終沒能忍住,一聲聲疼,直喊得宇文心裏也如萬蟻啃噬般,疼着,又不知如何緩解。
宇文知道撫摸能幫助減輕痛苦,他坐在床上,抱住了蜷縮成一團的封時嶺,順着他的脊背慢慢地、溫柔地撫摸着,一邊給他講那些八卦趣聞。
此時的封時嶺卻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他咬着自己的嘴唇,甚至咬到麻木了,出血了,都沒有松開。宇文為了防止他傷到自己,強硬掰開他的嘴,往他嘴裏塞了一塊布。
阮先生明明說生死病在雨夜的時候會稍微好一點,為什麽小嶺還是會疼成這樣?宇文心裏想着,心疼地用肖尚德煮好的水沾濕了毛巾,将毛巾捂在封時嶺臉頰上。
這種疼痛仿佛是一陣陣的,封時嶺突然間被卸了力氣似的整個人放松下來,咬着布,紅着眼睛喘氣,淚水流了滿臉,那張漂亮的臉花成一片,一雙桃花眼中眼神渙散,更加惹人心疼。
“言泰……”封時嶺動了動手指,無力地呼喚道。
“我在,我在……”宇文連忙從床上下來,跪在床前,抓住了封時嶺的手掌。
“好疼……我……不想……熬七年……”封時嶺說着,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裏湧出來。
“小嶺,小嶺你堅持住……阮先生已經跟你哥哥還有高先生一起去找辦法了,我們一定可以創造奇跡的!你要相信他們!”宇文抓緊封時嶺的手掌為他鼓氣。
封時嶺看着紅了眼眶的宇文,艱難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擡起手摸了摸宇文的頭發:“我……相信……他們……”但是封時嶺知道,如果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那些得了生死病的老人恐怕早就活蹦亂跳了。所以他心裏一點希望也沒有。
封時嶺嘆了口氣,問:“言泰……我,還沒有……做過男人……”
宇文愣了一下,有點不明白封時嶺在說什麽。
“和女人……洞房……是什麽體驗……?”封時嶺說着,自己也覺得好笑似的,露出一個稍微好看點的微笑,帶着一點俏皮狡黠。這個笑容讓宇文看到了一點希望,至少他還能開玩笑,真是太好了!
但是宇文回想起剛才封時嶺的問題,一下子便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別回避我啊……”封時嶺稍微找回了點力氣,彎曲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宇文的腦門。
“你以後……應該會……體會到的……嗯。”宇文将眼珠轉到一旁,不敢看床上的人。
“現在,能做麽?”封時嶺笑着問。
“啊?”宇文擡起頭,愣愣地看着封時嶺。
“可以嗎?和你……”封時嶺順勢伸出手,托住宇文的下巴,笑着問。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簡直是勾魂燈,緊緊攥住了宇文的靈魂。
“可是……男人……那個……”宇文支支吾吾地,卻沒有避開的打算,他心裏莫名湧起一股期待,他甚至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會對他做什麽,心髒就開始快速而有力地搏動起來。
“前門不行,還有後門啊?”封時嶺的話語很有道理,讓宇文不禁想點頭贊同,哪怕他沒有接觸過後門。
“我喜歡被你抱着撫摸,言泰,同時,我也想把你……”啃咬,撕碎,吞噬……這些詞語被封時嶺攔在腦海中,他知道,這些詞語不能說,他現在狀态已經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了。
為了緩解這種莫名的焦躁,封時嶺摁住宇文的肩膀,含住他的嘴唇,親吻他,纏住他的舌頭,掃蕩他口腔的每一個角落,瘋狂而熱烈地吻着這個男人,絲毫不介懷他是不是個有家室的人。
直到司天成進房間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用手捏住封時嶺後頸,封時嶺猛地松開嘴,與宇文之間扯出一條透明絲線。這本香豔的一幕在司天成眼裏卻極其危險。
封時嶺被司天成扼住咽喉摁在床上,皺着眉頭,張大了嘴喘息。
“小嶺……”回過神來的宇文趕緊查看封時嶺的情況,卻被司天成一把推開。
“他快變成人傀了,離他遠點!”司天成說着,手下一發狠,五指摳進封時嶺的咽喉。封時嶺因為疼痛而本能地掙紮,骨節分明的手抓緊了司天成的手臂,指甲嵌入司天成的肉裏。
“司先生!住手!求你了!”宇文抱住司天成的手臂,求他松開。
司天成沒有放松,他繼續發力,打算就此了結封時嶺的性命,卻感覺自己頭上背什麽冰冷的東西抵住了。
“放開他,求你,我不得不這麽做……”宇文拿出了槍,将槍口抵在司天成頭上。他閉上眼,不敢看被摁在床上的封時嶺,忍了許久的眼淚,還是擠破眼睑的束縛,逃脫出來。
司天成最終還是放開了封時嶺,他抽回手指的時候,指尖上都染上了紅色,封時嶺脖子上也留下五個觸目驚心的窟窿。
“你真傻……”封時嶺沒有捂住自己的脖子,任由窟窿滲出血液。
宇文把槍插回腰間,撲上床,用毛巾在封時嶺的脖子圍了一圈,心疼地抱住了他。
封時嶺艱難開口:“我剛才想殺了你……言泰,我已經……”
“不,夠了!別說了!不到你最後一刻,我絕對不會放棄!”宇文打斷封時嶺的話抱緊了他,一邊對司天成說:“司先生,我想你也是一樣,不到最後,絕對不會舍得放棄查先生的生命!”
司天成身形一震,他低頭想了想,轉身走出房間。是,他被宇文一語動搖了殺死封時嶺的心,如果面對的人是查菱,他絕對不會下手。
臣是偵站在門口看着,他被宇文的深情所感動,回頭想想他為什麽會看輕生死,無非是沒有值得他留戀的人罷了。誰知道呢,現在不保命,以後的生活就算是有陽光,也再看不到了。所以他決定,至少目前要先好好活着。
肖尚德和周國彤一起把障礙設置好,周國彤深吸了一口氣,從艾迪斯懷裏接過小孩,精神松懈了這麽一下,就開始打哈欠。
肖尚德覺得周國彤有點不正常,以往周國彤的精力絕對不輸于臣是偵,怎麽這會兒就頻繁打哈欠?想到這裏的肖尚德心裏暗叫不好,卻不敢直接開口說,怕是會影響軍心。
幾人坐了下來,他們開始翻看那些阮懷因說已經看過的書籍。這幾天他們四人可是幾乎把筆記上對于人傀和攀坨的資料記載背得滾瓜爛熟,而宇文和艾迪斯他倆可能對這些東西還沒有那麽深的認識。
誰知道艾迪斯和宇文其實早就聽阮懷因分析過人傀和攀坨的弱點了,他倆要是拿着武器上場,估計也能幹掉幾個。宇文平日裏的愛好是打拳,腿上功夫也不弱,這會兒更是不那麽懼怕同人傀和攀坨打架了,就是怕被這些怪物“播種”,那可就不是一個死字這麽簡單了。
肖尚德強調攀坨的弱點就在頭部,和它們打的時候整個頭部都要扯下來,除非有辦法抓穿它們的後頸,扯出連帶的一叢異形心髒和神經組織。至于人傀,如果是老齡人傀則可以不管,但是新生人傀攻擊性非常強,它們還沒有擺脫人類的形态,這會兒直接攻擊心髒部位就行,或者直接打爛它們的腦袋,這樣做能夠讓人傀失去攻擊目标,但它們還是會動,所以必須小心應付。
筆記裏沒有說明人傀和攀坨是怎麽生成的,只說了人傀是作為攀傀的養分存在,攀坨是壓制人傀的,人傀對攀坨會有所忌憚。但是攀坨和變生人傀是同等級的,也就是說變生人傀同樣可以指揮人傀,甚至反抗攀坨的壓制。
人傀和攀坨的存在,就是為了讓攀傀保持活性。
“攀傀就像一顆心髒,如果攀傀死了,人傀和攀坨也會被滅亡。但要殺死攀傀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它……”臣是偵拿起那本筆記,指着筆記上的字體說:“這一段根本看不清,這是什麽文字?”
艾迪斯接過筆記看了看,也搖搖頭表示不清楚。司天成看了看,說:“這是趙氏的語言,只有查菱和趙老爺子能夠讀。趙老爺子已經去世。我不會讓你們找到查菱。”
封時嶺在宇文的攙扶下走出來,坐在幾人中間。肖尚德把筆記遞給他看,他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司天成,笑着問:“司先生,我們現在應該齊心協力,不然可能這些起內讧的人傀會連你們一起殺死。”
司天成回頭看着封時嶺,一言不發。
“我想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為了保護查菱,有時候你不得不犧牲一些自己心裏藏着的秘密。比如攀傀的真實身份。”封時嶺盯着司天成的眼睛,緩緩說道。
他的聲音低沉平緩,有很強的誘惑力,加上那雙桃花眼,幾乎沒人能夠從他的誘惑中脫離出來,或者說是快速抽離自己被抓住的意識。
司天成的眼眸轉了轉,開口說:“攀傀,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麽,它是永生的存在,是無法被消滅的。我只能告訴你這一點。所以你們可以暫時找到阻止人傀和攀坨行動的命令,卻無法一輩子阻止它們行動。正如阮先生說的,他只能把這些延後幾十年。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封時嶺知道司天成并沒有受他迷惑。能夠得到這些信息,他也是盡力了。
“夥計們,我們只能接受這一切。這是超脫于我們目前所認知的,如果有機會,我們必須研究這些怪物,它們是科學界的財富,它們藏着開啓新科學的秘密之鑰……但是很可惜,我們目前沒有辦法去應用它。各位,聽從安排,不知道的,就不要試圖知道。”艾迪斯說。
宇文把他的話翻譯之後,反問他:“可是無畏艱難險阻的求知,沖破一切障礙發掘真相,不是科學家們的本職嗎?艾迪斯博士,為什麽您現在卻要我們不去了解?”
艾迪斯摸了摸他的大胡子,說:“是的,是的,這個秘密令人震驚與興奮!我本來應該努力發掘它!可是各位,它令人恐懼,令人無奈。恐怕在我拿出實際證明它存在于現實之前,我就已經入土了。而不能證明其存在,就不是科學的。我感覺到,這些東西與神挂鈎,是同科學互相矛盾的東西……所以不要知道,讓我們一起埋藏這個秘密,可以嗎?”
宇文把艾迪斯的話翻譯給衆人聽,這些話讓幾人陷入沉思。
“我知道趙氏為什麽要帶着長生之秘來這裏了,他不想把這些東西擴散出去。你們想想,讓死人複活,這根本就是古代的黑魔法和禁術啊!要是讓外人知道,世界豈不是會亂套?”封時嶺說。
宇文擔心地摟着封時嶺,幫他把毛巾取下來,洗了洗,又給他包在脖子上。
“是的,這恐怕不是我們常人理解的長生,這種生命早就不是生命了。我們還是把這幾天看到的東西爛在肚子裏吧。”肖尚德說。
幾人就這麽約定了,要把養生莊的秘密好好保守。将來會出什麽事,就将來再說。
封時嶺因為身上的疼痛而返回房間休息,宇文和司天成陪着他,艾迪斯說自己有關于這些怪物的線索,但是還需要做個總結和确定最終分析結果,臣是偵于是守着他,留下肖尚德和周國彤兩人注意着大廳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