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孤立
忽然,外間傳來一陣腳步聲。雲塵只覺得身上一輕,再睜開眼的時候趙芒已經和裴憶川滾了成一團。趙芒自小也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裴憶川卻是書香世家的子弟。相較之下自然比不過趙芒,很快便被趙芒壓制住了。
趙芒一拳正要揮下去,卻聽得雲塵大叫了一聲:“住手!”揮到半空的拳頭停了下來。
裴憶川推開趙芒站了起來,面色冰冷,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雲塵吃驚地看着裴憶川。一旁蘇梓
丞皺着眉頭問道:“雲逸,你怎麽又回來了?這是怎麽回事?!”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裴憶川走過去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琴譜。他看着一言不發看着雲塵。滿面的驚惶還未褪去,衣衫褴褛地挂在身上。就是這樣楚楚可憐的模樣,方才卻狠心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着他。
裴憶川走到她身前,将那本琴譜重重摔在了雲塵身上,然後拂袖而去。
趙芒俯身想要将雲塵拉起來,卻被蘇梓丞擋住了:“大哥,事情還不明白麽。這小子與我們根本不是一道的!”
雲塵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着那本琴譜。高山流水......方才他還對她說,高山流水遇知音。而此刻,他恐怕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蘇梓丞三人不知什麽時候離去,只留下雲塵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本琴譜。良久,她聽到清越的聲音傳入耳中:“雲逸,事情你既然已經做了,為什麽又要反悔?”
雲塵擡眼看着翎羽,她似乎早已看穿了這一切。裴憶川并不曾喝下那杯茶,方才那般失态只是為了引她說出真相。
“我不想這麽做。”
“皇城之中,誰會問你一句想不想。要麽黑要麽更黑,你又如何能置身之外。”翎羽将雲塵扶了起來。
“可我并不想害人,難道這也錯了嗎?”
翎羽笑了笑:“你這句話很像多年前我一個姐妹的話。”
“那她現在如何了?”
“死了。”翎羽望着窗外的一片修竹幽幽道,“她死在了她最深愛的人手中。只是因為她不肯為他去害人。”
雲塵看着翎羽寂寥的背影,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京城在這個學館之中撕開了它繁華昌盛的面貌,想她露出了其中血腥殘酷的一角。她以為這一切不過是年少輕狂時的玩鬧。卻沒想到官場上生死的搏殺,在這小小的學館之中便已然開始。
她緩緩站起身來,施禮告辭。
回到學舍之中,氣氛頓時壓抑了起來。蘇梓丞和趙芒原本低頭絮語,見雲塵進來,立刻止住了聲音,假裝沒有看到她。裴憶川從裏屋出來,手裏還握着幾本書卷。見到雲塵也是目光冷然,徑直從她身側穿過。
雲塵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蒙頭縮在被窩裏,想着今天的事情。今天的事,她似乎沒有錯,卻又似乎都錯了。
可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她得罪了太子,所以遭人欺淩。可裴憶川卻并未做什麽事,為什麽蘇梓丞要如此對付他。僅僅是因為丞相曾經是太子太傅麽?
接下來的日子,雲塵徹底體會到了什麽叫視若無睹。再沒有人一大早上叽叽喳喳将她吵醒,也沒有人上課偷偷遞紙條過來。下了學也只有她一人去琴室練琴。
時間一長,周仕興和許旗善自然也嗅到了這些變化。于是雲塵剛過了沒幾天安穩日子便又被兩人盯上了。
這一日,她獨自一人去了琴房練琴。尋常翎羽都會在琴房裏閉目養神,偶爾也會泡一杯清茶獨酌。但今日卻不見翎羽的身影。
偌大的琴房裏只剩下雲塵一人。她淨了手走到古琴旁,她常用一架響泉古琴。如今的時節越發熱了,但琴聲如同流水一般沁人心脾。雲塵心中煩擾,卻又不知如何排解,只好奏琴抒懷。
她正彈着琴,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聽聲音是兩人,蹑手蹑腳的。她皺了皺眉頭,心下警覺了起來。腳步聲在門外停了下來,接着門吱呀一聲推開了。
許旗善和周仕興走了進來。雲塵沒有動,這個稍有退卻指不定會被兩人揍一頓。她一邊撫琴一邊看着兩人,并不言語。
兩人似乎有些猶豫,不知道雲塵是真的淡定還是在假裝。他們四下看了看,似乎想看看有沒有人藏在四周。
“這裏就你一個人?”許旗善忽然問道。
雲塵笑了笑:“确實只有我一個,人。”
兩人會過意來,哼哼了一聲。周仕興對許旗善道:“我就說這小子和他們鬧掰了,你還不信。”
雲塵按住琴弦,擡眼看着兩人:“你們得了太子的命令?”
兩人一愣,沒想到雲塵會這樣直接。許旗善點了點頭,冷笑道:“你小子也真是吃了豹子膽,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太子。”
“太子的命令是什麽?”雲塵一邊拖延兩人,一只手悄悄将一只杯子握在手中斂在了袖子裏。
“好,讓你死個明白。”周仕興上前一步,一腳踏在雲塵面前的案幾上,俯身道,“太子殿下下令,在不取你性命的前提之下好好收拾你。務必使得下次見面之時你誓死效忠殿下。”
雲塵擡眼看着他:“你又怎麽知道我并非誓死效忠殿下呢?父親幼時便教導我,君為臣綱。忠誠是為人臣子要守的鐵律,至死不渝。”
“這麽說你已經效忠殿下了?”周仕興望了望許旗善,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許旗善上前一步道:“口說無憑,你要如何表示你的忠心?”
雲塵擡了擡手,示意許旗善附耳過來。他湊過了耳去,雲塵趁機擡手去敲暈他。但她終究是下不了狠手,所以那只杯子砸到許旗善的頭上,甚至連杯子都沒碎。
她只聽到砰地一聲響。接着許旗善擡眼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殺氣。氣氛凝固了起來。雲塵故作鎮定道:“你可知道古法中有一條叫歃血為盟。就是你滴一滴血,我也滴一滴血,咱們就結盟了。你看現在也沒血,咱們再來一次?”
話音剛落,許旗善已經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直接提了起來。雲塵被懸在半空,連忙擡腳去踢,周仕興卻也上前一步,将她的兩只腳也捉在一起擡了起來。雲塵拼命掙紮,卻還是被兩人擡着出了琴房。
許旗善不但将她提着,還捂住了她的嘴。周仕興也輕松地拎着她的兩條腿感慨道:“這小子還挺輕的。”
“可不是,身子骨也軟軟的。像個女人。上次打架的時候我就發現了,紙老虎,一碰就倒。”
雲塵嗚嗚叫着被兩人提到了九曲回廊邊。回廊建在水上,平時也是人煙稀少。許旗善和周仕興停了下來。許旗善松了捂住雲塵嘴的手。
她連忙大聲呼救,剛叫出了一聲,身子一輕。兩人踢着她輕輕一甩便抛進了水池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