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嘉樹和白夏一起吃飯的時候,又碰到了聞希一次。
對于這件事白夏一直心有愧疚,他不知道兩個人為什麽分手,現在自己又和李嘉樹是這種關系,心裏總覺得有些對不起聞希。李嘉樹知道他的內疚,某天坐下來好好給白夏解釋了這件事。
其實李嘉樹一開始并沒有很喜歡聞希,不過聞希對他窮追不舍,加上班上人總是胡亂起哄,兩個人的關系便更近了一步。那段時間聞希确實也做了不少讓他感動的事,加上別人的慫恿,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那天在操場上,李嘉樹想了很久,一是白夏的事,二是聞希的事。現在到了這一步,他們兩個人分手是自然而然的事,他從來都不覺得這和白夏有什麽關系。
聽了李嘉樹的一番解釋,白夏對這件事釋懷了一些,至少看到聞希敢擡起頭走了。在別人眼中除了兩個人比之前的關系更好了以外,沒有其他變化,只有兩個人知道其中微妙的情愫。
不過除了一兩次情不自禁的親吻以外,兩個人沒有做過一點越軌的事情。
李嘉樹比任何人都清楚,白夏是個多麽單純的人,他的心就像一汪明澈的泉水,一眼就能看到底,他不能用對待別人的方法來對待白夏。
第二次月考成績接着十月的離去出來了,白夏考的還不錯,相比上次進步很大,然而李嘉樹...成績還是一如既往的墊底,回到家裏又被李琴笙一頓批評。
母子兩個人又嚴肅談了談這個問題,以李嘉樹現在的成績,考大學基本是癡人說夢,李嘉樹又無心學習,固然對這種分數不屑一顧。于是兩人再次和談失敗。
白夏來找李嘉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屋裏面的争吵聲,知道他又惹李阿姨生氣了,一時進去不是不進去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
李琴笙氣不動,懶得跟他再争執,還不如去妯娌家說會話安心,出門時看見白夏站在門口有些出乎意料。
他們都在氣頭上,說話聲音很大,該聽的不該聽的白夏多多少少都聽到一些。
“李阿姨。”白夏趕緊問了聲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低下頭。
李琴笙雖然對李嘉樹無可奈何,但不至于把氣發到白夏身上,更何況白夏這孩子懂事又聽話,她一直喜歡的不得了。
“夏夏來啦,快去屋裏吧。”
她表現的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白夏知道她要出門,忙答應了一聲,自己進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李嘉樹關系的轉變,白夏看見李琴笙心裏總覺得虛虛的。
李嘉樹對他的到來倒是不意外,今天是他們約好的,剛才和李琴笙吵了一架把這事完全忘了。
“冷不冷?”外面陰着天,他身上只穿着薄薄的毛衣。
白夏看起來心情并不好,低着頭輕輕搖了搖頭。李嘉樹習慣性地把他攬過來,半身寒涼。
“身上這麽涼,還說不冷。”李嘉樹把他半包在自己的外套裏,以自己的體溫為他取暖,白夏低他大半頭,這樣正好讓對方靠在他肩膀上。
過了一會果然好多了,李嘉樹再摸他的手也沒有剛才那麽涼了。
不過白夏看起來心情不太好,還是低着腦袋。
“這是怎麽了,誰惹我們夏夏了?”
白夏情緒很少寫在臉上,又素來不與人交好,現在李嘉樹還真想不到誰惹他不高興了,難不成是自己?
白夏拿開他摸着自己頭發的手,心裏說不出來的煩躁。剛才李嘉樹和李阿姨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嘉樹哥,你是不是...不打算高考了?”白夏的聲音不大,卻實實在在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李嘉樹一愣,這件事他确實從來沒有跟白夏說過。
“剛才,我都聽到了。”
“......這件事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只是...”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白夏知道他一直都有偉大的夢想,李嘉樹時常跟他提起以後怎樣怎樣,只是白夏從來沒想過,他連高考都不想參加......
如果是這樣,那他以後要怎麽辦?
白夏所計劃的一切,都是以李嘉樹為基礎的。
過了許久,他才聽見自己說了一聲,“好。”
李嘉樹知道這件事是他有錯在先,只是他實在是對學習沒有半點興趣,再在這條路上走到底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不如出去闖一闖,有夢總要努力一下,萬一實現了呢?
“夏夏...”李嘉樹還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又把他抱在懷裏。
白夏思緒萬千,任由他抱自己在懷裏。盡管他不覺得李嘉樹的夢想是天方夜譚,只不過,這世道在外工作尚不容易,何況李嘉樹是出去打拼,一切都是個未知數。
想到他以後要吃那麽多苦,白夏心裏就泛酸水。
李嘉樹低頭正欲吻他的額頭,卻看見他紅紅的眼眶,以為他是不開心自己的隐瞞,“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瞞着夏夏了...”
他眉頭一皺,一副真誠認錯的表情,白夏看了不由心疼。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白夏把他的擔憂跟李嘉樹一說,後者頓時眉開眼笑。
李嘉樹比白夏大三歲,白夏懂得的道理他當然不會不明白,只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回頭的辦法,即使是高考,考完也會離開李家坪,只是早晚的區別。
“嘉樹哥,你離開了也要常回來看我。”
李嘉樹一聽,自己這還沒離開白夏就這麽依依不舍,心裏一陣心疼。他的人生是他早就計劃好的,白夏是意外。如果是其他人,李嘉樹狠狠心也許能撇下不管,可這個人是白夏,他實在做不到。
“我這不是還沒離開嗎?”他親親白夏的額頭,後者害羞地在他的肩膀蹭蹭,雙頰泛紅,像只小貓,可愛極了。
雖然李嘉樹是這麽說,可是白夏知道,既然他已經決定好了,再久也不會多久。一想到李嘉樹要離開,白夏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沒忍住。
“夏夏...”李嘉樹喚着他的名字,好似捧着手中的珍寶,小心翼翼,“不管我走到哪裏,都不會丢下你的。”
白夏小聲嗯了一聲算做回應,再多說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眼淚。
如果可以,白夏也想不顧一切和他一起,即使前路艱難。
但他不行,他還有奶奶,還有奶奶的期望。
他所背負的,從來不比任何人少。
等白夏的身子完全暖過來,李嘉樹才舍得放開他,白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一直在他的臂彎裏,現在被他一看,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難過的事情越想越難過,兩個人幹脆不去想,窩在李嘉樹屋裏的床上聊天。
初三和高三都是升學的關鍵時期,學校每星期只給一天假,還有寫不完的練習題,這樣的時光對于兩個人來說太過于奢侈,尤其是對于白夏。
所以後來每周日李嘉樹都去找白夏,看着他寫作業,等他寫累了就唱歌給他聽,兩人打打鬧鬧,反而緩解了學業帶來的沉重壓力。
在學校裏,李嘉樹從來不避諱兩人的關系,時常摟着他走在操場上,這反而弄得白夏滿身不自在。不過在別人眼裏只是兩人關系好,沒人往其他方面想。
有次李嘉樹趁中午走廊沒人,吧唧沖着他臉上就親了一口,好在白夏反應快,那個吻只是蹭過了臉頰,然而還是把白夏吓得不輕,瞪着兩只大眼睛警告他不許亂來,卻不知自己的威脅在李嘉樹看來半點分量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着,解題的時候日子顯得漫長又煎熬,而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時候,時間仿佛飛逝,總不夠用。
白夏睡得越來越晚,以前十點就睡下,如今十一點了還在挑燈夜讀。李嘉樹陪了他一下午,吃晚飯的時候被李阿姨叫回家了。白夏也覺得這樣不妥,李嘉樹雖然不愛學習,卻有其他的愛好,總抽出時間陪着自己難免會耽誤他的時間,自己跟他說了好幾遍,李嘉樹卻不當回事。
現在白夏開着一盞臺燈,正在苦思冥想這道數學題,剛有思路瞌睡蟲就開始作祟,一個又一個的哈欠接連而來,沒一會兒他就伏在自己胳膊上睡着了。
突然間白夏從夢中驚醒,他睡得很輕,剛才他隐約聽見有人敲擊玻璃的聲音。白夏心裏一咯噔,不會是有賊吧?
果然沒過幾秒,那聲音又響起來。他的書桌正對着玻璃,只不過現在拉着窗簾,所以看不到外邊。
正當白夏四處找尋防身的工具時,窗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夏夏,睡了嗎?”
是李嘉樹。
白夏大吃一驚,現在已經這麽晚了,怎麽他......來不及多想,白夏趕緊開了窗子,果然看見李嘉樹正對他呲着牙笑。
“嘉樹哥,你怎麽來了?”
“就知道夏夏還沒睡呢。”
前兩天白夏感冒了,今天才好一點,臨走前李嘉樹叮囑他早點睡,不過他知道依白夏的性子沒寫完作業是不肯休息的。等李琴笙睡下了,他偷偷跑出來一看,果然白夏這屋還亮着燈。
在北邊,快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冷了,白夏要去給他開門,被李嘉樹阻止了。
“我就來看看你。”
白夏知道自己讓他擔心了,忙解釋,可是越着急越說不清,惹得李嘉樹哈哈大笑。
“我馬上就睡了......”
李嘉樹探頭進去,白夏雙手撐在書桌上。說着說着,李嘉樹趁機在他嘴唇上輕啄了一下。
白夏猝不及防,惱羞地收拾着書包,不去看他。
“晚安,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