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一月中,初冬。
幾乎每個周日兩個人都會膩在一起,可能是在白夏家,也可能是在李嘉樹家裏,有時候兩個人也會坐在河邊的梨樹下聊聊天,只是天氣漸冷,昏黃的樹葉落了一地,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杈,所以這種時候很少。
這周老師大發慈悲沒有留寫不完的卷子,所以白夏早早就完成了作業。到了李家時,李嘉樹正在院子裏專心逗大黃。
大黃是李嘉樹從村口撿來的一只狗,開始見了人還會叫兩聲,現在不管是見了自家人還是陌生人,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無精打采的,白夏總覺得它像生了病。
“嘉樹哥。”白夏喚了一聲沒有注意到他的李嘉樹。
“夏夏,你來啦。”
兩個人對視一眼,除了叫彼此的名字什麽也沒有說,卻表達了一切想表達的情感。
他們進了屋,白夏環視一周不見李琴笙,“李阿姨不在家?”
“買菜去了,剛出去。”
白夏記得來的時候好像看見個身影往反方向走了,應該是李琴笙。
李嘉樹把手裏的食物全放到了狗盆裏,站起身來才注意到今天白夏兩手空空,什麽也沒拿。
“今天不用學習?”
白夏點點頭,“寫完了。”
李嘉樹見過他的作業,有些自己都寫不出來,“夏夏真厲害。”
被誇獎的人臉一紅,跟着他一起進了屋。
平日裏都是白夏學習,李嘉樹看着白夏學習,今天突然多出來這麽多時間,兩個人反而不知道該用來做什麽了。
李嘉樹開了電視,換來換去就那麽幾個臺,這個時間不是在播廣告就是無聊的肥皂劇,他和白夏都不愛看。
最後畫面還是停在一部偶像劇上,他調小了聲音後,坐到白夏旁邊,一把把他偎在自己懷裏,和電視裏男女主角的動作一樣。
白夏象征性掙紮了一下,卻被李嘉樹圈得更緊了,他只好放棄,享受着這來之不易的時光。
平日裏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
兩個人無話,都靜靜盯着電視屏幕,聽着主人公矯情的對白和措辭。可白夏的心早已不在這裏,他現在被自己喜歡了很久的人摟在懷裏,他能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那麽铿锵,那麽有力……
同樣是少年模樣,眼前這個人卻不似自己這麽弱小,他能感受到他環抱着自己的寬厚臂膀,還有結實的胸膛。也許是缺少鍛煉的緣故,自己也沒有他那樣小麥色的皮膚,他會唱歌,會彈吉他,會打籃球,會許多許多,自己卻只懂學習,有時候還搞不懂為什麽……
可是,這樣一個人,竟然也會喜歡他,白夏覺得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白夏只顧着看李嘉樹,絲毫不知電視裏的女生也在做同樣的事。
大概所有的情侶遇到這樣的情形都會做同樣的事,因此,當屏幕上兩個人情不自禁碰觸上對方的唇時,坐在沙發上觀看的兩個人也忍不住吻到了一起。
這次沒有誰被動,兩個人都是前所未有的主動,用從未有過的熱情擁吻着對方。
這是一個綿長而又深情的吻,白夏由被攬着變成了跨坐在李嘉樹腿上,擋住了他眼前所有的光,他的眼睛裏此時此刻,只有夏夏。
而白夏,他正在用自己僅有的,唯一的,毫無保留的愛回應他,盡管他的回應生澀又稚嫩,但他要讓對方感受到,他那顆同樣砰砰作響的心髒。
電視裏,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早已分開,已經切換到了其他畫面,電視前的兩個人卻依然難分難舍,享受着片刻溫存。
兩人早已然忘了此時何時,又身處何地,他們眼裏只有彼此,口腔裏充斥着彼此的味道,腦海裏全是對方的模樣,兩顆砰砰的心躍躍欲試……
“要喘不上氣了...”白夏輕輕推開他,呼哧呼哧大口呼吸着空氣。
李嘉樹情不自禁捏了捏他紅透的臉,軟軟地,像塊面團一樣,沒有什麽肉手感卻好極了。
“真好看。”
“哪有說男孩子好看的?”白夏不好意思地反駁他。
李嘉樹想了想,這樣的形容還真不多見,但是白夏生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帥氣,眉清目秀間帶着幾分秀氣,白白嫩嫩的像個小女生。
用大人的話就是,俊。
再看看自己,五大三粗的樣子,因為打球曬得膚色黑黝黝的,學習也不好,吊兒郎當一身痞氣。
李琴笙說的沒錯,你看看人家夏夏。
白夏就是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李琴笙如果知道了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正坐在他大腿上跟自己親昵會不會當場氣死。
白夏又主動吻他,李嘉樹一個翻身把他壓倒在沙發上,毛衣領口滑下露出半邊白瘦的肩膀,單純如白夏,絲毫不知道自己現在多麽有誘惑力,還迎合着李嘉樹的親吻。
“夏夏。”
李嘉樹放開他,在他耳邊喚他的名字。
“恩。”白夏的聲音很小,像清風吹過羽毛那麽輕。
李嘉樹在他耳後輕輕的親吻,又忍不住在鎖骨上啃噬了兩下,留下兩塊紅印子,問他,“知道我在做什麽嗎?”
白夏害羞地點點頭,李嘉樹在親他。
李嘉樹緊緊抱住他,白夏感覺自己要被勒的喘不上氣了,李嘉樹濕熱的呼吸就在耳後,他聽見他說,“我在犯罪。”
白夏不說話了,就這樣默默抱着他,李嘉樹手撫摸着他的背脊,白夏很瘦,抱着他都感覺骨節分明,硌硌的。
大黃見到熟人是不叫的,所以當李琴笙快走到屋裏的時候兩人才發覺,白夏吓得臉都白了,趕緊從他身上下來,一個踉跄胳膊撞到了桌角上,痛的兩眼汪汪。
李嘉樹本想幫他揉揉,看李琴笙提着菜籃子走進來了,搭到白夏胳膊上的手忙去拿了遙控器,假裝要換臺。
“呦,夏夏來啦!”李琴笙心裏想怎麽今天李嘉樹這臭小子在屋裏這麽安靜,原來是白夏在,走近一看,白夏手捂着胳膊,眼睛紅紅的,不分青紅皂白沖着李嘉樹就發火,“你是不是欺負人家夏夏了?!”
李嘉樹大叫冤枉,他可不舍得。怎麽老媽和教導主任一樣的腦回路!
白夏這下也顧不得疼了,忙向李琴笙解釋,“跟嘉樹哥沒關系,是我自己磕的。”
白夏不會撒謊這點李琴笙是知道的,這孩子從小就老實,不像自己兒子那麽皮,想到這裏,對着李嘉樹又是一頓說,“夏夏磕着了,你也不知道幫他揉揉,真是白大幾歲了。”
“行行行。”李嘉樹得到了母上大人的準許,小心翼翼地幫他揉着手肘處的青紫,總之在李琴笙面前他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幹啥啥不行。
“還疼不疼了?”李嘉樹小聲詢問白夏。
白夏搖搖頭,碰的拿一下真是又疼又麻,半個胳膊都沒知覺了,過了才一會兒竟然就沒什麽感覺了。
李琴笙提着菜籃子往廚房去了,李嘉樹才敢親了親他,白夏膽子小,連忙推開他,滿臉羞惱的樣子看得李嘉樹痞痞的直笑。
“走,院子裏曬太陽去。”
北方的冬天很冷,冷風凜冽的時候像刀子在臉上割,難得今天是個好天氣,風很小,太陽也沒偷懶出來上班了。
李嘉樹把自己的躺椅讓給他,自己蹲在他旁邊,看着白夏傻呵呵的笑。
大黃也趴在陽光下曬太陽,慵慵懶懶的樣子跟白夏一個樣。
白夏好久都沒有這麽放松過了,最近學業太緊張了,他腦袋又不是很聰明,經常跟不上老師的節奏,只能課下自己補回來。還好李嘉樹總是開導他,想着法子逗他開心。
沒過一會兒他就側着腦袋躺在躺椅上睡着了,李嘉樹蹲的腿麻,站起身來正好看見白夏長長的睫毛搭下來,安穩的呼吸着胸膛一起一伏。李嘉樹呼吸一滞,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忙把自己身上的厚大衣脫下來給他蓋上,害怕白夏又凍着了。
白夏醒過來的時候李琴笙已經做好飯了,他暗惱自己怎麽在這裏睡着了,低頭看到自己身上蓋着的大衣又覺得心裏一暖,把衣服疊好去屋裏找李嘉樹了。
“夏夏醒啦!”李琴笙每次看見白夏都高興得不行,後者反而心虛地不敢擡頭看她。
李嘉樹不知道去哪了,白夏只好把衣服遞給李琴笙,“阿姨...這是嘉樹哥的衣服,我得回去了。”
李琴笙一聽這話假裝不開心了,“夏夏就在這吃吧,你看我都給做好了!”
桌子上整整齊齊擺了三盤餃子。
“不了,奶奶還自己在家呢。”
“這孩子,聽阿姨的,就在這吃,回去給奶奶端上一碗。”
兩人正說着,李嘉樹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一瓶陳醋,見白夏要走,也和李琴笙站到統一戰線幫着留他,白夏拗不過他們母子倆只好同意了。
白夏常來,留下吃飯的時候卻不多,李琴笙看他是越看越喜歡,打趣地說着兩個人小時候的趣事,她是看着白夏長大的,很多白夏都沒印象了,反倒是李嘉樹一本正經地點頭,好似他還記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