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理解

徐佑很懊惱。

他不知道哪裏露出破綻讓幸村發現。如果幸村不知道,那這件事不就過去了嗎?他們之間也不會争吵。

好吧,發現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計較?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不好嗎?

進入夏天後,康公變得慵懶起來,在桌子中間半天挪不動一步。徐佑趴在桌邊直愣愣地看他發呆。

幸村在生氣?或者說不滿?

他當時吵上頭了。僥幸逃脫一場災禍,戰戰兢兢,才出院就被幸村問起等價交換的事情。他也害怕啊......哪怕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幸村手術成功之後的每一天,都在煎熬,祈禱頭頂的劍不要落下。就好像讓左伯桃能堅持到救援來臨而不死去。

結果幸村還向他表露不滿。

連一句感謝都得不到......

雖然他冷靜下來後能理解幸村的心情。

徐鈞那時候...他同樣痛恨自己,為什麽不讓他接受自己帶來的苦果!

到頭來,劍客的兩條腿沒了,而“大善人”一點事兒都沒有。

他當時好像也沒向樞衡道謝......甚至都沒去看一眼,只沉浸在悔恨痛苦,還有對“善”與“仁”的質疑當中。等再次見到,劍客已經裝上與常人無異的假肢。

“沒事,不影響鑄劍。”

嘭!

小桌一震,杯中的淡青熱茶輕晃,黑甲龜縮縮腦袋。

“小佑,”木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幸村君來看你了。”真早啊,外面還是灰蒙蒙一片。

徐佑騰地直起身,沉默幾秒:“......請進。”

幸村站在門口沒進來:“我們去看日出吧。”

大海盡頭的魚肚白将光芒不要錢似的抛灑出來,碧藍海面的波浪折射出瑩瑩晶亮,一片片拍向沙灘的浪花鼓起掌聲熱烈歡迎,仿佛演出之前的預熱。主角将要登場了!

觀衆嘛,只有兩個人。

在沉寂的緊張氛圍中,這清晨的個人秀仿佛也不幸地成為兩人“角逐”的背景板。

“昨天很抱歉,佑君。”大概是真的代入羊角哀了,幸村睡前反思,覺得自己争執中的言辭确實有些...刻薄。

哎呀,自私的不是佑君,是他啊。

只惶恐于徐佑若當真“交易”出事的概率,一點也不希望佑君承擔他本不該承擔的東西。或許他在氣惱,自己為了網球,為了能與佑君一起站在頂端而搏命,可到頭來并不是他自以為的搏命。

惱羞成怒,又自責。然後不自覺地遷怒。換個角度想想,佑君一定很難過吧?

所以他一大早趕來道歉。幸村不想就此失去他的伯牙。

“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佑君!真的。”幸村低頭,每走一步,兩對足跡便在海灘被留下,“我不知道你具體做了什麽,我...這三年,佑君為我操心很多。”部裏的訓練和賽前提案,國二時的流言,他的病情......

徐佑心裏那一點點別扭瞬間消散,他不想繼續這種“你欠我我欠你”的話題,也不想幸村鑽牛角尖。“不用一件件列出來,我們之間,無關責任與義務。”只是一種使人珍視的情誼。不涉及有形與無形的利益和人情。

“我明白,”這件事是不是就過去了?沒有對他們之間的情誼産生絲毫裂隙?“所以這之後...我是想說,像以前一樣,好嗎?”

并沒有整天黏在一起,兩人每次約出來都很平常,打網球、看錄像、商量網球部,志向上的交流,就這樣。好像兩人的愛好,互相之間都了解不深。

聽起來很無趣,連出去玩都可以轉變成對于心态調節的讨論。要稱之為約會的話,那可真是一次次無聊的約會吶。

約會談不上開心,但是每次道別回家,都覺得...很享受。不屬于快樂的享受。

無法想象生活中沒有佑君會怎樣,會不會一團亂麻?

但他現在似乎不滿足于此了。

幸村的心跳快起來:“我們是不是可以更接近一點?”

“更接近?”徐佑疑惑,“現在不夠接近嗎?”都有抵足而眠的經歷了。

“額......”幸村撇頭遠望露出半身的太陽,他剛剛急于表達,脫口而出的話連自己都有些不解。

一路沉默。

徐佑耐心地等待,直到個人秀主角與“舞臺”海平線磨蹭,幸村總算稍稍理清自己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可以稍微多一點,介入彼此的生活。”

“我們周末都有約定。”

“不是網球。”幸村蹙眉有些郁郁,徐佑這方面好像不怎麽敏感,“唔......算了。我們一起去學校吧?快到晨練時間了。”

等徐佑背上的傷好得差不多,國中關東大賽秩序冊也下來了。抽簽是真田和切原去的,據切原說當時整個場地的人都在往立海這邊瞟。啧啧,畢竟是第十六個年頭了嘛。

關東大賽開幕前的出場順序讨論截止于這星期的第一輪至八強賽。從總結的情報上看,對手都不強。因此徐佑繼續替補,但五場都是立海的最穩配置:雙打二仁王、柳生;雙打一丸井、傑克;單打三柳;單打二切原;單打一真田。

徐佑坐冷板凳的最穩配置。

幸村的意思是,大家最後一年了,當然得打得漂亮點。什麽?針對?

準決賽和決賽當然會換出場安排的。

“銀華中全員棄權,立海大附中勝!”

切原張大嘴有些驚奇,随即哼哧一聲:“什麽嘛,那我這星期都上不了場了。”他可不認為前輩們會留給他這個單打二比賽的機會。

“接下來去看冰帝的比賽嗎?”

“要去的!”柳和徐佑之間冒出一頭紅發,“慈郎昨天給我發了八次郵件外加兩個電話,讓我一定要去觀賽。”他還想着慈郎單打二肯定趕得上,沒想到他們第一輪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去看冰帝。”幸村勾勾嘴角。昨晚跡部也給他打電話了,日常問候閑聊,比賽一句也沒提。但是幸村用膝蓋想想都知道跡部大爺的意圖是什麽。

想讓他來看冰帝的表現就直說嘛,又不是表白,至于這麽害羞麽?

“勝者是冰帝!敗者是青學!”

“啊恩?這麽快?”雙打二才打到第三局啊。

“對手棄權。”幸村坐在第一排,跡部旁邊。跡部自己挑的位置,視野肯定是最好的。

“不得了嘛,今年直接憑聲勢贏下對面。”

“我就當這是誇獎了。”

“哼。”

“看來很順利?不過向日是不是太活躍了?”有點浪費體力。

“嗯......”這麽下去,青學的黃金雙打會逐漸占據優勢,體力耗盡,又處于逆勢,不知道向日和忍足能不能再次翻盤?

答案是否定的。平時無法解決的問題,企圖在考試的時候靈光一閃麽?

雙打一冰帝憑借強勢的發球和默契的配合扳回一場。而單打三讓幸村暫時失去觀賽的心情。

“桦地君...就是這種秉性麽?”對方想剛,二話不說就應了。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與網球相性比較低。

佑君和他提起過桦地的風格,看來優勢與弱點的推斷完全正确。

“會受傷的,跡部。”

“我知道。”語氣有些重,但幸村沒放在心上。比賽場地裏正激情互剛,兩方拉拉隊也搖旗吶喊着,而他內心毫無波動。回頭一看,徐佑不在。看來他們兩人對此都沒有評鑒的興趣呢。

相比幸村,徐佑更無法忍受這樣的比賽。就像不懂事的孩子使勁勾琴弦。

铮!铮!铮!

啪!啪!啪!

難以入耳。

琴弦早晚給他們勾斷掉。

等廣播宣布單打二開始,徐佑才回到冰帝觀賽區。

不二的綜合實力在芥川之上,比賽贏的相對輕松。這時冰帝一勝兩負一平,接下來是單打一的雙部對決。

很焦灼,兩位部長都不可能退讓。手冢身負部長帶來勝利的責任,跡部更不能輸,他的失敗意味着冰帝今年征程的終結。

當比賽進入白熱化的時候,局勢卻因手冢的肩傷陷入争議。

周圍的竊竊私語和青學的表現,幸村當然聽得見看得見,他抱臂皺眉,手指在上臂輕點。回頭,徐佑也沉着臉看比賽。

跡部的持久戰術受到非議,簡直荒謬。對傷病的處置權在于手冢自己,而不在于跡部。有弱點不去針對,讓跡部放水不成?

[一場精彩的比賽,卻得不到好的觀衆。]

[真是可惜。]

立海和青學,本質上就是不同的,兩者觀念的差距比較突出。立海是職業型團隊,青學是校園熱血社團。

切原受不了青學部員對跡部莫名其妙的譴責,他覺得青學某些人簡直不知所謂。話還沒出口,被夏川一顆糖堵住。

“......”好酸。

相武也在一邊勸:“說也沒用,青學的人當然偏向他們部長。”所以跡部再怎麽做,都不會順他們的意。除非跡部認輸或者讓手冢贏。

“哼。”切原坐下來兀自生悶氣。诶,憑什麽啊,照這麽說他們還要擔心對面派受傷的人上場喽?不然還得被道德綁架。那打什麽比賽啊,賣個慘不就有大堆人同情,輸了比賽也會有人替你鳴不平:哎呀,要不是受傷,肯定能贏的......之類。

“靜心,赤也。”

“唔......”徐佑溫和的聲音讓切原稍微平穩下心态。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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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對比賽中用消耗戰針對并加重對手傷勢是什麽态度?

佑:說的是正式比賽嗎?消耗戰和針對本身沒錯,很正常。

幸:只能說明兩方實力相近。加重傷勢...受着傷上場比賽沒有加重傷勢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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