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緝毒隊長示意下屬把瑞黎也一并帶走。

瑞黎就是一時沒憋住撒火，撒完自己也知道這樣幫不了子時。再說他自己就一小片兒警，沒權沒勢的，和人家叫什麽板呢。既然人帶不走，那就一起去吧。橫豎有他在，兩個人在一起，總好過讓他自己單獨面對。

瑞黎倒也能屈能伸，他低了頭：“兄弟，對不住，我沖動了。這我對象，心裏擔心得不行，實在不能放着不管，您多擔待。”他身手抹了把臉，又伸手指了指子時腕上的手铐：“我倆都跟着您去，麻煩把這個摘了。現在他的嫌疑也不大，帶着這個出門，叫他以後怎麽做人。”

見瑞黎肯主動服軟，緝毒隊長的臉色好了一點。又聽他說子時是他對象，意外地看了子時一眼。

子時沒有在外人面前繼續刺激瑞黎的意思，他緊緊的攥着瑞黎的手，不再多言。

緝毒隊長安排好隊員分工，留下繼續調查的，帶着其他人和被請去配合調查的相關人員準備收隊。

臨出門時，瑞黎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他問同行的保安：“你們店有員工停車位嗎？那□□崽子的車你見過沒？什麽樣，一般停哪？”

“見過，紅色保時捷，一般停在後門不遠的一個巷口。”

瑞黎和緝毒隊長對視一眼。

緝毒隊長：“從後門走。”

一出後門，瑞黎的視線就開始四下搜尋，終于不負所望地在一個斜對着那巷口的電線杆上看到一個交通攝像頭。

那邊緝毒隊正在安排證人一個一個上車，瑞黎看準機會，直接拉了子時就跑！

“站住！”幾個緝毒隊員馬上追了上來。但瑞黎和子時的身體素質都很好，長腿一邁開跑得飛快。瑞黎仗着這段時間經常過來，對夜店周圍的環境非常熟悉，三拐兩拐甩脫了緝毒隊員的追蹤視線。

“甭追了，回來吧。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丫一片兒警，還能颠兒了。”隊員腰間的對講機傳來隊長的聲音。

随後腳步聲漸漸遠離。

子時才敢大聲喘氣：“你瘋了！你還記得自己是警察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寶貝兒，我們像不像在私奔？”

瑞黎帶着子時直奔交警隊，找到交警隊的副隊長，也是他的老同學簡單寒暄了一下以後，便直言要查道路監控。

老同學了解到事情牽涉到緝毒，還是比較通融，沒驚動其他人，把他們帶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裏讓他們辨認車輛。為了避嫌，自己也出去了。

房間裏就剩他們兩個人和一臺亮着屏幕的電腦。子時被按在在屏幕前坐下的時候還有些懵：“所以你這麽折騰一圈，是為了自己追查？”

“對，緝毒隊的出警信息對犯罪團夥透明，這很不對勁。照這樣下去，調查方向和調查進度都有可能被帶偏。那個隊長心裏有數。”

“所以咱們跑出來他叫隊員別追了……是在給你機會？你們什麽時候交流的？我怎麽沒發現？”

“哈哈哈，你以為呢？老警察了。”瑞黎手癢地揉了揉子時稍微長長了一點的頭發，調笑道：“發現我和別人心有靈犀了，小哥哥有沒有吃醋呀？”

子時拍掉了瑞黎的爪子，繼續追問：“說正事呢！他這麽信任你？那要是你沒追查到，他怎麽辦？”

“不怎麽辦，他自己也在查呢，放任我只是多了一份可能，我查到了是幫他立功，我查不到他又沒有責任。他信一下沒損失嘛。

“那如果……”

“行了別如果了，趕緊看。抓到了一切好說。”沒有讓子時問出他最擔心的，自己會不會因此受處分的問題，瑞黎在子時身後俯下身子，雙手撐在桌上，低頭一起仔細看向電腦屏幕。側面看起來，就好像把子時整個人圈在懷裏。

子時沒有心思去在意他們此時的姿勢，就算瑞黎轉移話題，他也不可能不知道，瑞黎為了他趟進這攤渾水裏，要是最後沒能查出個所以然來，恐怕就把他的前途搭進去了。

這樣的恩情，讓他怎麽還得起。

子時緊緊地盯着屏幕看，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他們沒有如願找到夜班經理的紅色保時捷，但是突然，子時指着屏幕的一角說：“你看這裏！”

瑞黎湊近，眯着眼睛一看，猛地一拍桌子：“□□！”

看時間，就在緝毒警出現在夜店的前十分鐘，那位女店長被風吹起的一襲紅色衣角被交通監控抓拍到。

所以後面她出現在監控室時，根本不可能是剛下床！

瑞黎用手機登上公安系統查到了女店長的住址，廢話不多說，直接去逮人。

女店長住的離夜店也不願，就隔了兩條街的距離，是一個安保比較好的小區。好在瑞黎手握店長個人信息，和小區保安神侃了一通得以順利進入。

他也不多繞，直奔女店長的房間，敲門，趁她開門之際一手扣住她的脖頸。

“戲挺多啊，店長，怎麽不去拿個奧斯卡呢。”瑞黎咬牙切齒地說。

“警……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女人嬌嫩的紅唇輕輕顫抖着，似乎委屈到了極致。

“嗯……”瑞黎的拇指在女人唇上抹了一下，對着沾到拇指上的口紅挑了挑眉：“大晚上的，又打扮這麽花裏胡哨的，是想出門呢，還是想在家會情人呢？哦，之前為了見我們還特地卸個妝，怎麽，我們警察太沒有牌面了，不配看啊？”

“沒，沒有那回事……我就是……回來洗了個澡。”

“那個時間你洗的什麽澡？”在女人繼續撒謊之前，瑞黎輕易地堵了回去：“你可別說你剛做完運動，警察到店十分鐘前我在後門監控裏看到你了。要是這都能抓緊時間來一發，你挑男人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

“喂。”子時不悅地出聲：“說正事。”

“遵命”瑞黎從女人身上摸出手機，用女人的拇指做了解鎖以後遞給子時：“翻翻看。”

又繼續逼問店長：“我勸你最好是自己交待，對警察說謊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還不待女人答話，突然沖卧室裏沖出來4個成年男人，其中兩個人直接沖向子時，另兩個人向着瑞黎撲過來。瑞黎聽到動靜，剛回過頭，突然遭到女人一擊重踢。

“卧……槽……”瑞黎應聲而倒。

“瑞黎！”子時剛掀翻了兩個男人，看到瑞黎倒地的姿勢，頓時無語。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身後的兩個男人重新撲上來，之前去抓瑞黎的倆男人也回過頭來抓他。

而瑞黎……已經被女人踩着頭坐在身上了。

四個成年男子一起圍攻，子時支應了一會兒打不過，只好束手就擒。

待他們兩個被結結實實地困在一起坐在地上，美女店長邁着大長腿在他倆面前站着，拍了拍手，對瑞黎說：“我教你個乖，小看女人，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紅姐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倆對面，拿出打火機點了跟細長的女士煙，不緊不慢地地吸了一口：“哎，說起來也是我的疏忽。”紅姐伸出手要去勾子時的下颌，子時頭一偏，沒勾到，只是豔紅色的指甲在子時臉上輕輕劃過：“要不是看你長得好看，我也不會把你給招進來。虧我之前還找人查了查你背景，只當是個剛剛刑滿釋放，無親無靠，幹幹淨淨的小可愛，多好？”她語調一轉，恨鐵不成鋼地說：“誰能想到你竟然有個警察朋友呢？”那語氣活像自家的好孩子交了個壞朋友。

“你摸着良心想想，紅姐對你沒虧待。看你沒錢買衣服，還特地給你錢讓你去買，是不是？”

子時表情冰冷，并不為所動。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想的什麽，覺得我是毒販子，喪盡天良。”她擡起手又吸了一口：“害，我還真不是。我呀，頂多就是個知情不報。我一個弱女子，在這塊地界開着店，也得守規矩，找靠山。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不然啊，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時，門又被敲響了。紅姐示意一個男人去開門，又将另一個男人手上的東西接過來，放在膝蓋上，是兩個抽滿了透明藥水的針管。

“別擔心，不是毒品，只是一點麻醉藥。”一人一針，在兩個人的眼皮漸漸沉重的時候，最後聽見紅姐和後進來幾個人說：“人你們帶走吧。接下來你們想怎麽做，都跟我沒關系了。”

瑞黎恢複意識的時候，身邊已經是一片漆黑。他手臂被捆太久，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他趕緊扭動着身子在周圍蠕動，好在沒一會兒，就在幾步之外的地方撞上另外一具身體。

“子時……子時……”他在黑暗中艱難的辨認着子時頭部的位置，因為不知道身在何處，周圍有沒有人，他只好用極小的聲音輕輕呼喚子時。

也許是聽到了呼喚也許只是麻藥過了勁兒，子時的身體也蜷了蜷，大概也是又酸又麻，忍不住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一聲。

就那麽一聲。瑞黎瞬間想入非非。

雖說正常人不會在生死未蔔之際滿腦子黃色廢料。但瑞黎實在不是一般人。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在子時的脖子上啃了一下。

“你幹嘛……”子時的聲音也很低，而且啞啞的。

“我餓了……”瑞黎沒舍得離開離開那片細膩的皮膚，牙齒還在不輕不重地輕輕碾磨。

身體的變化都被子時感知，繞是一直都知道瑞黎不正經，子時也沒想到他能在這種時候還……麻藥勁兒都還沒過好不好！？

“這都……什麽時候了……”

“就是這種時候，才特別想要。”瑞黎松開了嘴，他們倆的眼睛稍微适應了黑暗的環境，看到不大的房間裏确實只有他們兩個人：“我一醒來就在找你。我這輩子不知道什麽叫害怕和後悔，但是剛剛那一會兒的功夫，我特別害怕，特別後悔。”

他的額頭貼在子時腦門上，黑暗中的一切輪廓都不清晰，唯有兩雙微微發亮的眼睛，正仔細地注視着彼此。

“我害怕，因為我的沖動和大意，就這麽把你害死。我後悔，後悔沒有再早一點遇見你，再對你更好一些，讓你享受到你渴望的那些平常人的幸福日子。”

“然後，你醒了。”

“知道我在想什麽嗎？去他媽的害怕後悔。要是現在能跟你在一起，我願意立刻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子時啞啞地笑了，瑞黎貼在他的胸膛上，能感受到他的胸腔輕輕地振動着。子時說話聲音不大，卻帶着種真實的愉悅和釋然：“從前，就算我再怎麽告訴自己，童年，家庭，父母，親情，這些東西沒有就沒有，沒關系，我不在意。可是我自己心裏知道，每當我看到別人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的樣子，我都會非常非常嫉妒。我說的沒關系，只是因為自己不能有，不得不說沒關系罷了。”

“寶貝兒……”

“瑞黎。我現在很高興。”子時的唇角在黑暗中挽起不為人知的弧度，幸福又滿足的樣子。可惜這不是在陽光下，否則不知這笑容會讓瑞黎失神多久：“不管前事如何，現在我有一個願意為我去死的人。我不虧了。”

說完，子時輕輕擡頭，第一次主動吻上了瑞黎的唇。

唇舌相依的聲音在黑暗中非常清晰。兩個人恨不得在這個吻裏傾盡一生溫存。

良久，麻藥勁兒徹底過去，瑞黎漸漸恢複了力氣，坐了起來。他退後一點，然後突然站起身朝身後的牆壁上一撞，夾雜在撞擊聲中還有“咔噠””的一聲輕響。

“瑞黎！”子時沒攔住，聽見瑞黎痛的吸氣。

“……沒事，肩膀脫臼而已。”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後，瑞黎掙脫了反綁在背後的繩索，他抓起那只手臂一扶，又是“咔噠”一聲，複位了。

他轉過去給子時松綁：“好歹是警校畢業的，總得有兩手絕活吧？”

子時身上的繩索也落了地，瑞黎給他捏了捏肩膀：“寶貝兒，我改主意了。我不要現在就為你死。我要長長久久地陪你，長長久久地愛你。”

他摸索到床邊，發現他們現在的位置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區居民樓的4樓。

說高倒也不算高。現在是深夜，也許是他倆的身體素質好，醒得比犯罪分子預估的早一些，直到現在還沒有人來查看他們的情況。

這就是機會了。

瑞黎把之前捆着他們倆的繩索綁在一塊兒，看了看，一共估計能有個8-9米，姑且夠用了。

他将繩子的一頭系在子時腰上，另一頭盤在自己腰上，輕輕地打開窗，示意子時先下去，再自己下去。

子時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點點頭一扭身翻出了窗外。

瑞黎本是一圈一圈慢慢放，不料才放了三四米，突然房門打開，進來了兩個人。

瑞黎一看不好，趕緊加速把子時放下去，不惜背對着來人。

子時見下降突然加速，也意識到發生了情況，擡起頭大喊一聲：瑞黎！

此時他已經降到了最後一層，繩子繃緊後他離落地還有段距離。

不等他去解，繩子突然從4樓整個落下來。

子時心一涼，見瑞黎的頭探出窗戶，大喊了一聲：“寶貝兒，跑！”然後就被人揪了回去。

子時咬了咬牙，轉身向夜色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