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次不正經
晚景城城民們發現,灑金街那家靈植店外, 突然間挂了一個藤木牌。
衆人很好奇, 陸續湊上來看了看,順便偷偷瞄一眼裏面正在看書的小掌櫃, 小掌櫃人長得好, 性子又溫和, 人們心裏很滿意, 覺着城主果真是個有眼光的。
祁昭對此已經習慣了, 知道他們沒什麽惡意,而且還有點小可愛, 唯一無奈的就是人們在外面看了那麽久,也始終沒有推門進來的。
又翻了幾頁書,眼下看到一片葉子伸到了書頁上方。
祁昭以為是赤火草, 頭也沒擡,“什麽事?”
響起來的卻是青藤葉的聲音, “祁昭昭, 我聽說你要去鳳凰城參加試煉了, 那個……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鳳凰城試煉是積分制, 開始前會給試煉者十塊積分木牌, 木牌被掠奪清零後淘汰。
試煉者可以獨行, 也可以與他們暫且聯合,不過利益所驅,其實誰都信不過。而靈植師只憑借自身的話攻擊防禦到底是弱了些,若是有同屬靈植傍身, 會好很多。
雲虛藤木是光屬,店裏與他同屬的靈植只有青藤葉和龍牙草,龍牙草聽魏老的意思是要暫時藏着,等試煉結束後再說,符合的也只有青藤葉了。
祁昭之前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心裏總覺着草木們是需要護着的,無意識就忽略了這裏是浮生界,靈植才是最兇悍的存在,如今聽青藤葉這麽一說,祁昭想了一下。
“好。”
青藤葉開心的顫了顫,邊上赤火草湊了過來,“祁昭昭,我也要去!”
祁昭面無表情将它撥開,“不要搗亂。”青藤葉也很是冷漠的把葉子扭到了一邊。
赤火草:“……”
赤火草傷心欲絕,窩到角落裏嘤嘤嘤,小聲吐槽祁昭變了心,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對它百依百順的人了。
祁昭聽着,也覺得自己最近似乎确實對它差了點,剛想着要不要過去安慰一下,就聽着門上的藤木鈴铛響了起來,随即有清朗的聲音傳了進來:“祁先生。”
這聲音祁昭是熟悉的,轉過身去,“你們怎麽有空過來?”
來的人是秦初和戚譽,秦初手裏提着一個木盒,先是放到了祁昭眼前,而後指了指外面的藤木牌,“這個,我們想來試一試。”
他接着說,“承蒙先生援手,戚譽血脈才能修複,如今靈力恢複了七八成,原本是想要出城去的,走前來與先生告別,正巧看着外面的牌子,戚譽從前是七階修士,現在實力應當在五階後期左右,基本護得住的。”
戚譽在邊上點頭,“先生放心就是。”
祁昭有點窘迫,“我來晚景城沒多久,手裏沒有什麽錢,七階修士恐怕是……”
後面的雇不起三字還未說過口,秦初先笑了,“先生救戚譽一命,我與他自然也願以命相還,到時我在外面擺個攤子繼續賣筆墨紙硯,還與從前一樣,先生就莫要想別的了。”
祁昭還是覺着有點不妥當,“這樣不太好,總不能讓你們白做。”
“一命之恩,還不起的是我們,怎麽會是白做。”
秦初目光很堅定,祁昭看着,也知道說其他也沒用了,只好點了點頭,把靈植店的鑰匙給了他,說了說草木們的大致習性,又遞過去一本《草木圖鑒》,秦初抱着書認真點頭,“我會好好記着的。”
祁昭笑了笑,“之後就麻煩你們了。”
這事定下,祁昭後面還要準備些東西,便與他們告別,帶着龍牙草和青藤葉出了灑金街,他先去了植木堂一趟,把龍牙草交給魏老,之後才抱着青藤葉回了城主府。
謝慎看見青藤葉,眼神暗了暗,“我也是能陪你進試煉的。”
“別鬧。”祁昭把青藤葉放好,“此去鳳凰城不知要經受什麽,你把騰蛇神木分出來,神魂就分了一半,出事了怎麽辦?我帶着阿藤就可以,你記着顧好自己。”
謝慎也就是潛意識裏的占有欲作祟,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楚的,再加着他也清楚試煉與之前的秘境不同,點到為止不傷及性命,便低低嗯了一聲。
青藤葉探出葉子在碰了碰他,“城主城主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昭昭的!”
謝慎眼神緩和下來,輕聲笑了笑,偏頭看向祁昭,“好了,去吃點東西吧。”
祁昭點了點頭:“走吧。”
……
浮生界9527年。
九月初七。
清晨,祁昭同謝慎出門,與魏老和聶一在城門處碰了面,渡聞也來了,小神棍抱着龜殼很不滿的看着祁昭,“要不是我昨晚遇見了魏老,都不知道你要走!而且靈植店我也能幫你照看,你何必還找旁人。”
祁昭一笑,“我昨日去尋你,你和越滄正好出去了,就沒碰見,記得好好的,嗯?”
“……你別轉移話題。”渡聞說,語氣随着軟了下來,“我昨晚給你占了卦,怕寫信給你你又忘了看,就過來了,卦文是暗象旁生,否極泰來,上卦,你仔細思量。”
暗象旁生,否極泰來。
祁昭将這八字在心裏重複了幾句,認真道:“我記下了。”
“記下就好,可別忘了啊。”
祁昭嗯了一聲,朝他揮了揮手,轉過身去。
魏老此行帶了龍牙草,祁昭這邊有青藤葉和梼杌神木,謝城主是個愛吃醋的,便将兩株草木都送到了魏老和聶一那邊,自己牽着祁昭的手上了後面的馬車。
五日後,鳳凰城到了。
鳳凰城是浮生第二城,城門赤紅,上覆鳳凰圖騰,從半空俯瞰而下時,城池輪廓仿佛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而鳳凰的左右眼,分別是鳳凰祠和城主府。
聶一下了馬車,引着他們去了書房,其餘八衛早在裏面候着,藤木門一開一合,聶一先開了口:“我不在的這段時日,城裏如何?”
聶二凝重道:“城主失蹤這件事,被長老府發現了,如今他們已經在正堂等着了。”
聶一皺眉,剩餘的人還未說話,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人面無表情站在那邊,聲音平成一條線,“長老請諸位過去。”
他們進來不久,長老那邊就已經收到了消息,明顯是在城主府內設了眼線。
祁昭想起聶一之前說的鳳凰城城內複雜的話,現在也明白了,悄悄靠近謝慎,“我總覺着,這事不大好做。”
話音落下,就感覺到門邊一道冰冷的眼神瞥了過來,如芒刺骨。
見他如此,旁邊謝慎的眼神也冷了下來,衣袖一拂,那邊站着的人悶哼一聲,方才冰冷的視線立即不見了,說話也客氣了不少,躬身道:“謝城主,聶大人,長老有請。”
謝慎淡淡嗯了一聲,和祁昭先走了出去,背後鳳凰八衛對視一眼,穩穩跟了上去。
城主府正堂。
四處金木為壁,奢華至極,角落裏放着鎏金香爐,燃着龍涎香。
五位老人端莊坐在上方,看着謝慎幾人進來,眼神淡淡的,什麽動作也沒有。
他們不說話,謝慎也沒言語,不緊不慢在邊上坐下,從始至終都沒朝上看一眼,這麽對峙了許久,上方的人還是沒能沉住氣,沉聲道:“謝城主,鳳凰城的事,你插手恐怕不好吧?”
邊上聶一開了口:“大長老,鳳凰令如今在謝城主手中,那麽在城主回來之前,他有權代掌城內一切事物。”
老者怒目,“這裏哪裏輪得到你說話?鳳凰令是我鳳凰城所有,你卻将它給了一個外人,我倒是想問問,你是什麽居心?!”
聶一抿唇,沒再說話,見他退卻,老者邊上的人也陸續開了口,說的話大抵一個意思,就是說鳳凰九衛居心不良,謝慎應當将鳳凰令交出來,莫要插手鳳凰城一事。
祁昭之前只見過晚景城的長老,以為所有的長老都是同他們一般平和的,但鳳凰城這五位未免有倚老賣老之嫌,而且,祁昭總覺着他們根本不在乎聶槃是死是活,只想把鳳凰城權力攢在自己手中。
上方的人一直在說,卻始終沒有得到謝慎的應聲,慢慢也覺着無趣,就停了下來。等到四周完全沒了聲響,謝慎擡頭,聲音平淡,“說完了?”
最開始說話的老者語氣沉了下去,“謝慎,七城之間彼此互不幹擾,你莫要犯忌諱,鳳凰城的事,就算是沒了聶槃,也輪不到……謝慎,你做什麽?!”
最後四個字又驚又怒,還帶着竭力掩藏的驚慌,他瞳孔微縮,死死看着抵在眼前的劍,劍的另一端,謝慎握着劍柄,細小的藤蔓悄悄覆于其上。
邊上四人也站了起來,“謝城主,你這是何意?”
謝慎面無表情看着他,被劍抵着的人咬牙,卻沒說話,他旁邊的人見謝慎不肯把劍放下,剛要開口,謝慎不耐擡手,手裏的劍不由分說便朝着他揮了過去。
那人一驚,來不及躲,泛着寒光的劍從他耳邊掠過去,‘轟’的一聲,邊上的藤木桌盡數成了殘片。
他驚魂未定看過去,謝慎衣角微晃,纏滿藤蔓的劍身被他握在手裏,視線掠過面前幾人,語氣依舊平淡:“說完了?”
許久,都沒再有人吭過聲。
謝慎把劍收回來,“既然沒話說,事情就先如此定了,鳳凰令既然在我手裏,就輪不到旁人說話,聶一,送他們回長老府。”
鳳凰城九衛一同上前,“諸位長老,請。”
上面的人臉色很難看,嘴唇動了動,沉聲說了聲不用,揮袖離去了。
他們走後,聶一拱手,“謝城主,讓你為難了。”
“看着他們,若是生事,直接禁足就是。”謝慎說。
“是。”
聶一應下,其餘七人跟着他一起退了出去。堂內歸于沉寂,祁昭朝外看了看,心有餘悸的說,“謝慎,我覺着還是我們城的長老好。”
許是被祁昭話裏的我們取悅了,謝慎眼神緩和下來,“那你覺着,我們城的城主怎麽樣?”
祁昭:“……”
祁昭幽幽看了他一眼,但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話,“很好。”
說實話的小傻子太可人疼了。
謝慎笑了,手指在祁昭臉頰點了一下,祁昭伸手捂住,又往前湊了湊,“不過,我看長老府那幾位是不願意讓聶槃回來的,說起來他們不是與聶槃同出一脈麽?關系怎麽差成這樣?”
聞言,謝慎揉了揉眉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