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次不正經

秦慵的血脈是水屬劍溪木,但許是因為他生性好戰, 氣勢居然比邊上火屬的池木還要淩厲幾分。

纏繞在一起的藤蔓直直朝着袁戊壓了下去, 袁戊不屑的掀了掀眼皮, 衣袖一拂,覆着小刺的藤蔓從他身後猛地探出來,迎上了上方的劍溪木。

“嘭——”

塵土四起, 一株泛着墨綠光芒的藤蔓從灰塵裏探出來, 不給秦慵喘息的功夫, 勢如破竹, 猛地壓了下來。

秦慵來不及擋, 卻不着急, 墨綠藤蔓距他還有半米的時候, 軒轅木的枝葉憑空伸出,将它徹底隔在了外面。

是元崎。

元崎與秦慵相熟數年, 彼此之間有着歲月磨砺出來的默契,軒轅木為秦慵擋去攻擊後便再次消失, 在對面幾人中間見縫插針游走着。

明明是懶散的人,認真起來的時候卻異常強悍。

不過袁戊那邊的人确實也不弱,他們明顯是磨合慣了的, 自有一套章法。兩方人彼此牽制,誰也奈何不了誰,勢均力敵之下,就看誰能撐得更久了。

祁昭這邊有靈植供給靈力,自然不怵, 但袁戊那邊就不一樣了。

五人裏只有袁戊一人有靈植,屬性還只與他相合,支撐不起所有人,他與秦慵是同階,耗也是耗不起的。

眼見着眼前陷入僵局,袁戊面上卻依舊不見驚慌,冷笑着朝他們看了一眼,不緊不慢收回手,手在乾坤袋上一拂,掌心瞬間多了幾道符紙。

“是驚雷符,蘊藏七階修者的靈力,小心些。”秦慵沉聲說。

元崎目光也沉了下來,低低嗯了一聲,祁昭心裏清楚七階修者的靈壓如何,雲虛藤木迅速外面攏了三層,上面蘊着沉沉金光。

“有幾分眼力勁,不過不用掙紮,太晚了。”

袁戊不屑的笑了笑,将靈力渡進驚雷符,手一揚,只聽到憑空一聲驚雷,梧桐林上方驟然暗下去,刺目雷霆從黑壓壓的雲裏露出一角,而後迅速朝着祁昭的方向劈了過去。

“轟隆——”

祁昭眼前一晃,喉間隐約嘗到了血氣,藤木的焦味在四周散開,刺得他大腦昏沉。

袁戊眼裏的驚訝轉瞬即逝。

他知道雲虛藤木阻隔水火,但祁昭修為不過二階,血脈之力不算強大,按理說不可能阻擋七階驚雷符,但事實卻是生生被隔了一半。

果然留不得。

這麽想着,袁戊低頭看了看手裏剩下的幾道驚雷符,這些符紙價格昂貴,是他費盡心思求來的,原本不想這麽早就用,但現在,也由不得他了。

元崎皺眉将祁昭扶起來,神情凝重看着他,“鳳凰城試煉點到為止,你可莫要忘記了。”

袁戊冷笑,“我有分寸,不就是不傷及性命麽?但是血脈破碎也不會送命,不是麽?至于你們……陪他就是。”

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元崎和秦慵神情一凜,袁戊手裏的符紙得意的晃了晃,祁昭多看了幾眼,突然一頓。

黑壓壓的雷雲在這一刻集在他們上空,雷光閃動後,幾道蘊着驚人威壓的雷狠狠落了下來。

雷霆乍驚,金光四洩。

塵土卷着破碎的梧桐葉,四周煙塵滾滾,隐約有樹木焦味。袁戊身邊的幾人看着,眼裏滿是勢在必得的興味,半晌,卻看着眼前煙塵裏突然出現了一抹更耀眼的雷光,刺破煙霾,以洶湧之勢朝着他們席卷而來。

袁戊一驚,手中驚雷符迎上面前的雷光。

“嘭——”

金石碎屑伴随着這聲巨響灑在地上,袁戊面色蒼白,捂着胸口後退一步,目光死死盯着前面。那裏覆着的煙塵已經徹底散了去,四道人影逐漸清晰起來,站在中間的是祁昭,身上半點塵埃都不沾。

他手裏也捏着幾張墨藍色的符紙,隐約雷光流轉。

袁戊只瞥了一眼,原本蒼白的臉立即更白了。

九階驚雷符。

七階驚雷符價格雖昂貴,但費點心思也能求到,可九階純粹就是有價無市了。

元崎也看見了祁昭手裏的符紙,怔了怔:“九階驚雷符,祁昭,你這是哪兒來的?”

祁昭眼神有些茫然,聽見元崎的話,從乾坤袋裏又抓出了一沓,說:“來之前謝慎給的,說讓我沒事丢着玩兒,我剛才看見他手裏的和這挺像,就丢一下試試。”

元崎:“……”

秦慵:“……”

秦慵羨慕的眼睛都要紅了,“九階驚雷符,這麽随随便便就給你丢着玩兒?祁昭你告訴我,晚景城現在還缺靈植師麽?缺的話我現在就跟你走。”

祁昭被他眼裏的炙熱燙得抖了抖,默默離他遠了些。

秦慵:“……”

袁戊邊上的人見情勢不好,不動聲色朝後退了退,想要趁着祁昭四人不注意傳送出去。他們都清楚,現在已經不是交出藤木牌就能了結的事情了。

将他們的小心思看的清楚,元崎衣袖一拂,軒轅木騰空而起,徹底斷去他們所有去路的同時,又把他們腰間的傳送令卷了去。

“這麽快就想走?”元崎把玩着手裏的傳送令,漫不經心一笑,“用不着這麽慌,我自然不會傷及你們性命,不過袁戊也說了,血脈破碎是不會送命的,我想……你們定然願意陪他,是不是?”

離袁戊最近的人抿了抿唇,突然上前一步,将懷裏的藤木牌拿了出來,道,“我們只是跟随袁戊謀個好處,與諸位無冤無仇,此前種種非我們本意,還望諸位擡手,莫要趕盡殺絕。”

袁戊驀的冷笑一聲。

那人還是有點怕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彎腰将裝着藤木牌的錦囊擱下了,邊上的人對視幾眼,也随着他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鳳凰城試煉點到為止,祁昭本來就沒想做的太絕,若不是之前袁戊這麽說,如此惡毒的念頭他有都未曾有過。元崎和他也是同樣的想法,将地上的錦囊勾回來後,揚手把傳送令還了去。

那幾人道了謝,将傳送令掐碎,軒轅木裏圍困的人就只剩下了袁戊。

袁戊沉默的看着他們,良久,陰森森笑了,一字一頓道:“祁昭,你真以為這就完了?”

話音落下,他手裏剩下的幾道驚雷符盡數朝着祁昭的方向扔了過來,祁昭眯了眯眼睛,揚手迎上,兩道雷光撞在一起掀起煙塵,還未散去時,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尖利的哭喊。

哭喊聲裏,墨綠色的光芒驟然暴起,白鶴木枝葉呈刺狀,朝着祁昭卷了過來。

祁昭閃身避開,淡金色藤蔓與它交鋒數次後,四周也清晰了起來,四人朝袁戊方向一看,臉色頓時變了。

袁戊目光陰冷,手裏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正對着懷裏白鶴木的枝幹,面無表情往前一刺,草木受痛,靈力紊亂裏洶湧而起,藤蔓四周籠着的光芒頓時耀眼起來。

他居然是在用這種方式刺激草木,以此來獲得更加強勢的靈力供給。

祁昭目光徹底冷了下來,背後淡金色藤蔓上籠起耀眼的光,顯然是氣急了。

袁戊眼裏滿是不屑,“從前白垣說你最愛做戲,現在看來果真不假,它歸屬于我,我想如何對待那是我的事,你假惺惺的模樣真是令人倒胃口。”

不愧是和白垣走的近的人,一樣的無可救藥。

祁昭淡淡看了他一眼,明明還是溫和的面向,但眼神裏藏着的情緒,卻讓袁戊有那麽一瞬間,覺着自己仿佛已經是個死人。

他一頓,很快又冷笑一聲,“修為不過二階,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如何,祁……”

話說到一半,交纏在一起的金色藤蔓便迎面落了下來,袁戊沒把祁昭看在眼裏,墨綠色的藤蔓直迎而上,剛離近,周身突然被籠上一層威壓,墨綠色的光芒只亮了一瞬,便被金色盡數掩蓋了下去。

四周重新被煙塵布上。

煙塵裏,袁戊捂着心口半跪在那邊,低頭咳出一灘血,面露驚愕:“你……”

祁昭沒給他說話的機會,雲虛藤木再次擊下。

一下。

兩下。

三下。

四周朦朦胧胧一層,地上枯敗的破碎梧桐葉在疾風裏掠過衆人的臉頰,眼看着祁昭再不停手袁戊性命恐怕不保,元崎急忙上前按下祁昭的手,“祁昭,夠了。”

聲音卻在看到祁昭眼睛的時候戛然而止。

那雙向來溫和的眉眼已經失去了他原來的模樣,內覆赤紅,瞳孔無神收縮在一起,臉頰隐約有若隐若現的黑色紋路,看起來居然是……要堕魔。

元崎大駭,急忙用周身藤蔓裹住雲虛藤木,回頭喚道:“秦慵!”

秦慵也是一驚,掌下迅速蘊起湖藍色的靈力,覆在了祁昭身上。

湖藍色的光微涼,沉澱心境,祁昭眼裏的赤紅稍稍褪去一些,他低頭,看到元崎正握着他的手腕,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

“祁昭,你不能堕魔,你的老師将一生榮光托在了你身上,謝慎也還在等你回去,你怎麽忍心讓他們失望?”

不知是身周的光太溫柔,還是元崎的話戳到了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祁昭手指顫了顫,眼神漸漸恢複清明,徹底清醒後,看到梧桐林裏的狼藉,怔住了。

“我……剛才怎麽了?”

“差些堕魔,你……算了。”

邊上秦慵先到袁戊那邊探了探鼻息,确定沒事後把藤木牌收好,抱着地上的白鶴木走了回來,祁昭還是茫然站着,元崎皺眉想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你先好好歇歇,別想太多。”

祁昭低低嗯了一聲,目光依舊茫然。

背後,池木垂眼撫了撫懷裏夢魇花的葉子,無聲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池木:“我有預感,這一章的評論我要挨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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