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次不正經

這事還要從十年前說起。

那時聶槃還在韬光養晦,長老府暗自扶持了一人, 妄圖取代聶槃的位置, 這人叫魏嘉栩。

彼時聶槃年九歲, 一人之力抵不過長老府,為躲開長老府監視,平時裏常在蒼梧山修煉, 後來他遇見了一名來山上采藥的少年, 眉眼彎彎, 聲音清朗, 笑着送了他一朵花。

少年讓聶槃喚他阿澤。

此後阿澤常到山上來, 時不時給聶槃捎些書和吃食, 一來二去, 二人很快熟悉起來。聶槃自小孤獨慣了,和阿澤相處越久, 心緒也就越發沉澱,等他察覺到不對勁時, 已經晚了。

一往情深,逃都逃不開。

阿澤是個心思通透的,盡管聶槃竭力掩藏自己的心思, 可到底也沒能瞞住,那是一個陽光正好的午後,阿澤坐在梧桐林裏看醫書,聶槃在他邊上癡癡看着他,許久, 看到那人突然回頭,眼睛幹淨的琉璃一般,問他。

“你是不是喜歡我?”

那時的天很藍,眼光透過樹葉斑駁在他臉上,整個人身上仿佛被揉了一層細碎的金粉。

什麽心情到現在已經記不大清了,可能是有點慌,還有點期待和歡喜,聶槃只記得他當時心跳的特別快,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握住他的手,說了聲,我喜歡你。

而後就在滿心忐忑裏,看見阿澤一笑,反手把他的手握住了。

這年聶槃年歲十五,阿澤亦是。

聶槃九歲認識他,十五與他執手,中間六年光陰,只喜歡這麽一個人,可以說是把他放在了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後來日子輕慢,他們一起上前采藥,下河摸魚,累了就随意躺在梧桐林的樹葉上,不怕髒,起來的時候再笑着摘取彼此頭發上沾着的碎葉。

那時候心上無雜念,喜歡得坦坦蕩蕩,不圖風花雪月,偶爾的輕吻都是害羞而歡喜的。做過最出格的事恐怕就是那只紋在阿澤身上展翅欲飛的鳳凰。

等到蒼梧山的梧桐凋謝過五次,鳳凰城裏更加複雜起來,長老府對聶槃步步緊逼,多次想致他于死地。也就是在這年冬天,聶槃繼承鳳凰令,鋒芒畢露,血洗長老府。

那晚過後,長老府八位長老沒了三位,魏嘉栩下落不明。

聶槃榮耀而歸,站在了鳳凰城最高的位置,他回蒼梧山尋阿澤,張開手想擁抱他,一瞬間卻撞進了一雙滿是仇恨的眼。

那個從前總喜歡溫柔笑着對他說喜歡你的人,用冷到骨子裏的聲音一字一頓說,我恨你。

字字誅心。

而後冰冷的匕首就刺進了他的心口。

那日他昏了過去,再醒來時阿澤已經不見了,他瘋了一般的找,後來聶一回來,對他說了一件事。

阿澤的原名,是魏嘉澤。

魏嘉栩的胞弟。

他很憤怒,覺着魏嘉澤是有心接近他,動用了所有勢力将他找了回來,看到的卻還是冷眼,他徹底失了理智,對魏嘉澤做了不少折辱的事。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魏嘉澤哭。

再後來,魏嘉澤從城主府逃了出去,就沒有後來了。

聽聶槃說完,祁昭沉默了。

“阿澤以為是我殺了魏嘉栩,可那晚我根本沒有見到他,他為何失蹤我也不清楚。”聶槃低聲說,“這五年,我一直在找阿澤,那日從謝慎生辰宴出來,在桌上看到一封信,說是有阿澤下落,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總要去看一看,誰知那是個圈套。”

“我去了以後便進了生死陣裏,那像是特意為我設下的,處處壓制,後來我用了些法子出去,恰好落在蒼梧山,見到了祁昭。”

聶槃說着,突然笑了,“不過現在好像也算是殊途同歸,阿澤總歸還是回來了。”

“……如果不想笑,就別笑了。”祁昭看到他的笑覺着特別難受。

聶槃愣了一下,還是笑着,“之前還說你是明白人,怎麽突然學壞了?有些事知道就好,就莫要說出來了。”

祁昭不說話了。

謝慎沉沉開了口,“那些背後有黑色鳳凰紋的人是什麽人?”

“是長老府去了的那三位暗自養的死士。他們被控制,堕魔不意外,只是我想不清楚,他們為何要追殺阿澤。”

祁昭下意識接了話,“因為他是你的弱點。”

聶槃手指顫了顫。

魏嘉澤确實是他的弱點,他這二十多年,最好最幹淨的歲月裏邊只有這麽一人,他最真切最熾熱的感情都給了他,再也沒有辦法去喜歡別的人了。

聶槃很多時候都覺得他自己可笑又可悲,可到底也是沒辦法的。

“我們之間的誤會太深了。”聶槃神情有些疲憊,“其實像極了人間界那些話本子裏的故事,以前看的時候總覺得膩味,可親身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也沒比裏面的人物好多少。”

他苦笑着搖了搖頭。

祁昭看着他,也沒出聲,四周靜了一會兒,半晌,床榻裏突然響起咳嗽聲。

聶槃幾乎是立即就站了起來,下意識朝那邊走了一步,突然停下了。

床榻裏模糊的人影坐了起來,又咳嗽了一聲,聶槃死死看着,嘴唇都在顫抖,卻遲遲沒有邁出步子。

祁昭低聲問:“你不過去嗎?”

聶槃的手指握緊了又松開,“……他恨我。”

這樣平日裏肆意放縱的人,也有瑟縮畏懼的時候。

祁昭嘆了口氣,那邊魏嘉澤的手已經從床帳裏伸了出來,聶槃急忙躲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無聲道,“好好照顧他,多謝。”

祁昭走到了床榻處,将床帳拉開,問魏嘉澤,“醒了,好點了嗎?”

魏嘉澤怔了怔,“祁昭?”

“是我。”

祁昭應了一聲,突然覺得他有不對勁,眼睛沒有焦距,無神盯着與祁昭偏離的方向,就好像是……

“我看不見了。”

魏嘉澤聲音很平淡。

聶槃瞳孔驟然一縮,幾乎是瞬間就到了他邊上,卻不敢說話也不敢碰。

祁昭也是一驚,手搭上他的手腕,發覺是之前受傷太重,靈力堵塞造成的暫時失明,慢慢就好了,不會眼盲。

他松了口氣,給魏嘉澤說了,聞言,魏嘉澤語氣依舊平淡,“就算是盲了,也無所謂的……小溪呢?”

青溪木早在一旁搖晃枝葉,祁昭把它抱過來遞過去,魏嘉澤因着看不見,沒接好,差點把它摔了,祁昭急忙穩住,放進他懷裏。

魏嘉澤抱好它,對祁昭道了謝,“我如今看不見,給你添麻煩了,你們也不必管我,總是會習慣的。”

他不在乎自己的眼睛,也不在乎命,從始至終都是平淡的,仿佛對這些都無所謂。

可他當年也是個溫柔愛笑的人。

聶槃眼神驟然苦了下去。

祁昭看着不忍心,道:“我既然把你帶回來了,自然不能不管,不過我和謝慎這些日子也有事,照顧不了你,正巧我這裏有位試煉時認識的朋友,叫……雲深,是個細心的,這段時間就讓他照顧一下你吧。”

說着,他一邊對聶槃使眼色,一邊說,“雲深,你願意嗎?”

聶槃自然清楚的意思,垂下眼,再開口時聲音已經變了,說:“……好。”

仔細聽來,尾音還是有些顫抖。

魏嘉澤眉頭皺了皺眉,似乎是不喜歡與陌生人待一起,祁昭見了,急忙說,“你一個人是真的不方便,我和謝慎忙,你看不見,誰來給小溪澆水。”

這是魏嘉澤的軟肋。

魏嘉澤眼裏的堅持果然淡了,猶豫了一下後,點了點頭。

聶槃目光深深看着魏嘉澤,眼神壓抑。

祁昭偷偷扯了扯聶槃的衣袖,“要不……我們先走?”

謝慎嗯了一聲,不過走之前還是要先和聶槃把一些事說清楚的,便将他叫了出去。

魏嘉澤靜靜靠在榻上,眼眸微垂,祁昭倒了杯水遞過去,他接過來抿了一口,輕聲問:“祁昭,我現在這是在哪。”

“……”祁昭靜了一會兒,到底還是不會撒謊,實話實說道,“鳳凰城。”

魏嘉澤的手劇烈顫了一下,臉色立即變了,“我要回去。”

說着,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祁昭急忙把他按回去,“現在還不行,鳳凰城出了事,聶槃失蹤,謝慎得替他穩着,回不去。”

魏嘉澤愣了一下,“聶槃……失蹤?”

祁昭這二十多年沒撒過謊,今天連着撒了許多,耳根通紅,還好魏嘉澤看不見。

“對,而且鳳凰祠裏的命牌也有了裂紋,恐怕是兇多吉少,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得來。”

魏嘉澤面上出現幾分恍然。

見他沒了離開的打算,祁昭給他将方才散落開的被子掖好,“所以,你現在這裏好好養着,有事可以和雲深說。”

魏嘉澤沒說話。

祁昭也說不下去了,陪他沉默着坐了一會兒,還好謝慎沒過不久回來了,不至于讓他太尴尬。

祁昭和魏嘉澤和聶槃道別,同謝慎出了門,發現他之前還給聶槃的鳳凰令又重新到了他手裏,不由問,“這是?”

“聶槃打算徹底解決長老府,現在那邊已經知道他回來,勢必更加警惕,他打算做場戲,就說血脈重傷,強弩之末,要外出養傷,鳳凰城接着由我主事。”

祁昭覺着這樣的戲挺假的,“他們能信麽?”

“往常可能不會信,但現在他們按捺不住了,最容易自欺自人。”謝慎說。

祁昭想着也是,嘆了口氣,“何必呢?”

謝慎便笑起來,伸手将他散在耳邊的頭發撥過去,又輕輕在他臉頰一捏,“你不愛争,自然同他們不一樣的。”

祁昭心想,晚景城裏上上下下都你迷妹迷弟,我要是不争,那還得了?

他笑了笑,又乖又幹淨。

謝慎便又在他臉頰一捏,“走吧,餓了麽?帶你去吃你喜歡的。”

祁昭點了點頭,笑眯眯跟了上去。

……

知道了聶槃回來,長老府上下都不安起來,商讨了一夜還沒出結果,就聽着城主府裏的細作傳來消息,聶槃重傷外出,城內依舊由謝慎執掌。

大長老皺眉:“這會不會是個局?”

邊上的人躊躇一會兒,開口道:“我覺得應該不至于,聶槃近幾年順風順水慣了,不是個隐忍的性子,而且……若真的擔心,不如去鳳凰祠看看。”

衆人颔首,當即遣了人過去,不久後有人傳信,聶槃的命牌上面還是有裂紋,而且還擴大了些。

命牌是做不得假的。

祁昭和謝慎知道的時候也很吃驚,聶槃已經安然回來,命牌卻還是有損,這證明他對命劫還未過去,按着套路,祁昭覺着這應該和魏嘉澤有關。

他把這些給聶槃說了,聶槃卻只是笑着搖了搖頭,說:“沒關系。”

他朝聶槃住着的木屋看了一眼,眼裏仿佛有光,“心裏空蕩蕩的感覺,才是真正的劫數。”

那日晚上聶槃就帶着魏嘉澤回了蒼梧山,山上原本就有植靈殿的結界,他又加了一層,如今除了各城城主,只要他不願意,沒人能發現端倪。

祁昭覺得談戀愛談成他們這樣也挺累的,在心裏嘆了口氣,“你保重吧。”

聶槃揚眉,“我覺得該保重的應該是你,上次我看謝慎看你的眼神熾熱的跟什麽似的,就你這小身板,經得起他折騰?”

祁昭老臉一紅,嘴硬道:“怎麽了,指我們倆不定是誰折騰誰。”

聶槃啧了一聲,“是麽?”

祁昭理直氣壯的點了點頭。

就看着聶槃朝他身後揚了揚下巴,“嗯,你聽見了?”

祁昭心裏咯噔一聲,回頭看去,謝慎不知什麽時候來的,長身玉立站在那邊,看着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怎麽看怎麽瘆得慌。

祁昭:“……”

他轉頭怒視聶槃,我怎麽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害我?

看清楚他眼神裏的意思,聶槃笑了,“山中日子多無聊,總是要尋些樂子來調劑一下。”

他這話說的要比祁昭之前還理直氣壯,祁昭臉皮實在怼不過,又覺着背後的目光實在是刺人,很快就慫了。

“就你這膽子,還打算折騰別人?”聶槃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謝慎,“行了,帶着你的人回去吧,至于究竟誰折騰誰,你們晚上可以好好聊聊。”

謝慎不僅不反駁,還低低嗯了一聲。

祁昭敏銳覺着自己恐怕是要完,頭越來越低,聶槃忍不住笑了一聲,轉身回了木屋,祁昭摸了摸鼻子,回頭看謝慎,“嗯……那個,你吃過東西了麽?”

“沒有。”謝慎眼裏笑意未曾消散,“我覺得,我應該留到晚上好好吃。”

最後三字一字一頓,裏面盡是意味深長。

祁昭現在也是看過不少小黃書和話本的人,紙上談兵還是可以的,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耳朵上好不容易才淡了的熱度重新燃起。

他心裏很震驚。

謝慎什麽時候學會說騷話了?

祁昭忍不住抖了抖,謝慎唇角笑意更甚,沒向從前一樣退步,手指輕輕在他腰間點了一下,刻意壓低了聲音,“我想,一定會很好吃,對不對?”

祁昭被他這麽一戳,腰差點軟了,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用特別低的聲音開了口,“你……你正經說話。”

語氣要多沒底氣就有多沒底氣。

謝慎知道他臉皮薄,再撩下去恐怕适得其反,見好就收才好,就笑了笑,低頭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好。”

明明是在撩,但祁昭就是從那一個字裏聽出了縱容的味道。

于是驟然間心跳加速。

晚上回去後,祁昭和謝慎陪魏老用了膳,二人之前都有些忙,現在難得有空,就一起出了門。

其實也沒什麽想做的,就是四處走走,說說話。

鳳凰城在夜裏也是熱鬧的,稱得上是不夜城,祁昭逛了一圈,懷裏就有了不少吃食,大概是因為和孟然相處的久了,祁昭吃東西的模樣多少也帶上了些倉鼠的影子,謝慎在邊上看着,眼神柔軟的像雲一般。

祁昭吃到一半想和他說話,偏頭對上他的視線,臉頓時就紅了。

他覺着不是自己沒出息。

想一想,有這麽一人站在你面前,眉目如畫,眼神柔軟,萬家燈火在他背後,融成一點凝在眼裏,而後對你微笑。

就像初春時的那抹新綠,平日裏或許發現不了,但就是有那麽一個瞬間,你不經意回頭時突然觸及,就須臾間墜入你心裏最柔軟的地方,生根發芽。

換成誰誰不心動?

不是一句蘇不蘇撩不撩就能簡單描述的。

祁昭迅速心裏給自己開脫好,凝視了祁昭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一些東西,笑眯眯開了口:“好久沒見過騰蛇神木了,讓它出來好不好?”

謝慎自然不會拒絕,尋了一處沒人的地方,将騰蛇神木凝出來,玄色草木剛出現,葉子便開心的勾住了祁昭的手指。

祁昭挑眉看了謝慎一眼。

謝慎還是笑着,任騰蛇神木勾着他左手手指,自己伸手握住祁昭另外一只手,緊緊的。

祁昭心又顫了一下,手指在騰蛇神木的葉子上摸了摸,笑着說,“我突然想起來,我似乎一直都沒給它取名字?”

謝慎看了他一眼,雖然沒說話,但眼神裏的意思也是很明顯了——你現在才知道?

這樣的謝城主也是很可愛,祁昭彎了眼睛,“那我現在給他取一個,好不好?”

謝慎面無波瀾,看着仿佛一點都不在意,卻說:“……不能太随意。”

祁昭故意逗他,“其實原本阿藤就挺好的,但已經被青藤葉用去了,嗯……你覺着阿蛇怎麽樣?”

“……”

“不喜歡?那阿紋呢?”

“……”

“還不喜歡啊,總不是能是阿木吧?”

“……”

“阿葉?”

“……”

“阿喵?”

眼看着他越說越不像話,謝慎眯了眯眼睛,“你覺着第三頁的第一個姿勢怎麽樣?”

祁昭:“……”

你又說騷話!

腦海裏卻不由自主回憶了一下謝慎說的姿勢,頓時低頭摸了摸鼻子。

不能再逗了,否則晚上真的過不去。

這麽想着,祁昭正經起來,對上謝慎的眼,“你覺得,朝暮如何?”

謝慎看着他。

祁昭湊到謝慎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聞言,謝慎目光晃了晃,輕輕一笑,“好。”

“那就這麽定了。”祁昭笑起來,“因着遲了太久,為了補償,我是應該送它些什麽的,正巧手裏也有個物件,我覺得還是挺合适,就看它喜不喜歡了。”

說着,他将手上纏着的葉子松了松,到懷裏把東西拿了出來,謝慎低頭看過去,那是一條繡着金線的紅繩。

是他當時給謝慎買麒麟佩的時候掌櫃送的,說是送道侶用的,當時祁昭覺得他用不着,就一直收着,沒想到還真的有了用處。

現在兩條紅繩裏一條已經在祁昭手腕上,另一條則……

謝慎眼底情緒翻湧,沉得深不見底。

祁昭不敢看他的眼,握着紅繩,紅着耳尖低頭看向騰蛇神木,很認真的問,“你喜歡麽?”

話雖然是對草木說的,眼角餘光卻一直停在謝慎身上。

身邊的人沒動,只靜靜看着他,寂靜裏,祁昭低着頭,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點點加快。

就在心跳要控制不住的時候,眼角瞥到一抹黑色衣擺,謝慎站在他身前,伸手将他手裏紅繩接過來,聲音微微發沉,“他願意。”

他攤開掌心,“那麽,你願意幫我把它系上嗎。”

這聲音隐在夜風裏,很輕很柔,祁昭擡頭,看到謝慎站在那邊,眼神裏帶着融融的光,緩緩朝他笑。

背後是萬家燈火。

作者有話要說: 祁昭昭:“我現在是不是也很會撩?”

小黃書:“在下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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