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次不正經
說還是不說?
祁昭猶豫了一下。
說的話, 這是陸作冰藏在心裏最深處的事,說出來總覺着不好。但若是不說, 謝慎走之前特別那麽叮囑,不會沒有原因。
見祁昭沉默,陸煎水繼續道:“祁先生不必顧及太多,岐木城的規矩本就是因為舍弟喜歡與人交換才定下的。但他從小喜歡些稀罕玩意兒, 與他交換的人大多無法滿足, 我不願讓他失望,往日後都把那些人喚來問了,我再去尋。”
他提起陸作冰的時候, 眼神突然間變得無比溫柔。
祁昭心跳了一下,“大城主, 你對陸小城主……”
“就是你想的那樣。”陸煎水笑了笑, “我的心思岐木城上下應該都清楚,就他不知道。”
“你為何不親口告訴他?”
“太在乎,所以有畏懼。”陸煎水垂眼, 用茶杯蓋撥了撥杯面上浮着的茶葉, “有時候我會想, 他說不定不是不清楚我的心思, 而是知道了卻裝傻, 若是他不願, 我說出口,說不定連現在擁有的都要失去了。”
他輕聲說:“我不敢的。”
“……”
陸煎水擡眼,琉璃般的眼眸細細對上祁昭的眼, “所以,祁先生可願告訴我?”
陸煎水此人城府極深,溫和的表象本就容易讓人卸下心防,後面說的話又或多或少帶着示弱和柔軟。若是從前,祁昭恐怕早就心軟了,但見過秦修心如死灰的模樣後,他不敢賭。
二人視線相對,一人溫和一人警惕,半晌,陸煎水搖頭笑了笑,“謝慎說你心如明鏡,我原本不信,現在看來卻是我錯了。”
“我只是覺着,陸城主性子謹慎,該不會對萍水相逢之人輕易交心,所以不敢信。”
“祁先生這卻是誤會我了。”陸煎水眉眼依舊溫和,措辭一番後,道,“我也不知是為什麽,總覺着那些藏在心裏的事是可以給你說的……我是如此,想來舍弟也是。”
祁昭靜了一瞬,問小九:“這是在說我與生俱來拉郎配氣場麽?”
【嘿呀怎麽會呢?明明是你與生俱來草木親和力,陸煎水草木血脈,殊途同歸嗷。不過,咳,你如果要那麽理解的話其實也不是不行。】
【另外,可以相信陸煎水。】
陸煎水坐在窗邊融融笑着看着祁昭,“我希望祁先生可以信我。”
祁昭暗自嘆了口氣,終于是開了口:“陸小城主的願望是……他想上你。”
陸煎水一愣。
濃濃的驚喜在他眼底慢慢浮了上來,明明是沉靜溫和的人,卻在這一刻突然無措起來,“也就是說……他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太好了,太好了。”
他連着說了許多個‘太好了’,語氣裏的歡喜一覽無餘。
【像個純情的傻子。】
小□□價。
雖然這樣說別人不大好,但祁昭覺着形容的其實沒錯,剛要應和一聲,就聽着小九又開了口。
【和當初的你一模一樣。】
祁昭:“……”
不久,陸煎水冷靜了下來,又成了之前溫和內斂的模樣,不過眼裏的歡喜還是掩不住,“依他的性子,應當是問了你法子的,祁先生怎麽說的?”
祁昭老臉一紅,“咳……色,色誘。”
“如果沒能成功,最後你們打算怎麽辦?”
“……用藥把你迷暈後,咳,送到他床上。”
陸煎水目光意味深長起來,沉思片刻後微微一笑,“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祁昭滿心複雜看了他一眼,卻發現陸煎水耳尖不知什麽時候悄悄紅了。
“我想祁先生現在應當也是為難的,不如這樣。”陸煎水看向祁昭,“我覺着這法子不用改,至于如何誘,我到時寫下來,先生直接謄寫後給他就是。”
說着,他紅着耳尖向祁昭說了一下他的大體思路,聽完,祁昭覺着他比謝城主還要心機狗,問:“既然已經知道是兩情相悅,何必還做這些?”
話音落下,便看着陸煎水笑了,眼神溫柔缱绻,低聲說:“他想要什麽,我都會給,既然他想要做勾人的那方,我便如他願。”
祁昭被他眼裏的柔情萬種刺的抖了抖,“好。”
陸煎水笑着斟茶遞過去,“那就拜托祁先生了。”
祁昭懷揣着對陸作冰的愧疚感點了點頭,将杯子裏的茶飲盡,起身出了書房。
……
正午過後,陸煎水便将他寫好的東西送了過來,滿滿五頁紙,還帶着七八本風月卷,撩的不能再撩。
如此精心布下的溫柔局,是個人都逃不了,何況陸作冰本就對他喜歡的緊。
祁昭心情複雜把手裏的宣紙放下,眼角餘光便看見陸作冰從院門緩緩走了進來,急忙将宣紙藏好,忐忑等着他。
不久,陸作冰推門進來,淡淡問:“你怎麽有些緊張?”
他今日又成了女裝大佬,穿着件大紅金紋的襦裙,雲鬓紅唇,驚鴻一瞥的高貴。
見祁昭不說話,他歪了歪頭,疑惑的看過來。
因為我不擅長撒謊。
祁昭心裏這麽想,面上艱難笑了笑,“沒,沒有,坐。”
陸作冰慢條斯理在他對面坐下,“我聽說你方才被我哥叫去了,說了些什麽?”
“就是随便問些事,畢竟我現在住在城主府,大城主謹慎些也是對的。”
陸作冰沒懷疑,畢竟這也不是他想要問的事,聞言嗯了一聲,又問:“那……你現在有什麽想法了麽?”
祁昭手指一頓,下意識朝抽屜看了一眼,半晌,沉重點了點頭,道:“有了。”
“什麽?”
陸作冰面上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但眼睛卻比之前亮了不少,細細看着祁昭。
祁昭不由更愧疚了些,但也清楚陸煎水不會害他,便開了口:“我覺着色誘這條路可行,至于怎樣合适,我這裏有幾本……咳,你可以看看。”
陸煎水給的紙上說要循序漸進,祁昭就把最上面的那本先給了他,陸作冰翻開看過去,睫毛顫了顫,依舊面無表情,耳朵卻紅了。
他和陸煎水是真的像。
祁昭小心翼翼瞄了一眼,“你覺着怎麽樣?”
“嗯,挺好。”陸作冰紅着耳尖把書收了起來,眼神淡淡的,“如此,我就先回去了,若你之後還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就去尋我。”
祁昭應下,“好。”
陸作冰便起身出了門,繡着金邊的裙擺從青石路上掠過去,身影漸漸消失了。等到他徹底看不見,祁昭回身,看見謝慎站在院子裏的木芙蓉邊上,正看着他溫柔的笑。
祁昭走了過去,“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作冰說要走的時候。”謝慎笑了笑,“陸煎水找你了?”
“你走後就把我喚了去。”祁昭說,“我原本還發愁陸作冰想做的事不好做,沒想到他們居然是雙箭……嗯,兩情相悅,就是陸煎水還是要做戲,雖然是溫柔局,但我還是有點小愧疚。”
“他們的事,看他們自己造化就是。”謝慎不是很在意。
祁昭點了點頭,突然想起謝慎臨走說的話,“不過你不是說傍晚時才回來嗎?現在剛過中午,怎麽了?”
謝慎還未說話,窗外的木芙蓉先開了口。
“哎呀,你這人怎麽這麽笨?人家明擺着是不放心你才特意趕回來的,你居然還問。”
木芙蓉的話謝慎也是能聽見的,他悄悄別開眼,什麽都沒說,看着像是在不好意思。
好可愛。祁昭最喜歡他這個樣子,彎着眼睛笑了起來,謝城主眉眼微垂,低頭用唇把祁昭想要說的話堵了回去。眼看着幹柴烈火,一觸即發,卻突然聽着有人幹咳了一聲。
旖旎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祁昭和謝慎看過去,孟然和徐岩站在門口,尴尬笑了笑,“你,你們好啊。”
說罷,看到謝慎的臉色不太好,急忙又道:“我們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門沒關,是它先動的手。”
祁昭:“……”
謝慎:“……”
祁昭紅着臉退後一步,“你們怎麽來了?”
“喊你去演武場。”
“喊你去梨花街。”
孟然和徐岩異口同聲說。
祁昭偷瞄了謝慎一眼,見後者眼睛眯了眯,有點想笑又有點慫,忍回去了。孟然迷迷糊糊看着祁昭,一點眼色都沒有,“祁昭昭你看謝城主做什麽?要不要跟我去?”
說罷,自問自答,“要的要的。”
祁昭被逗笑了,偏頭問謝慎:“你還要出去麽?”
他是想着如果謝慎不出去,他也就不去了,孟然和徐岩清楚他的意思,齊齊眼巴巴朝着謝慎看了過去。
謝慎輕聲一笑,手指在祁昭臉頰撫了撫,“我稍後要去尋陸煎水,你同他們去吧。”
“多謝謝城主。”孟然眼睛一亮,上前扯住祁昭袖子,“我們走吧。”
祁昭說了聲好,對謝慎笑笑,和他們一起出了門。
究竟是去梨花街還是去演武場。
出門後,孟然和徐岩難免為此起了争執,孟然雖然看着傻白甜,但其實油鹽不進,徐岩沒辦法,不耐煩道:“你這麽不想去演武場,是不是因為太弱了,慫?”
饕餮花血脈居然被人說慫?!
孟然渾然不覺徐岩這是激将法,怒了,“去就去!”
小老板憤怒的轉身,徐岩對祁昭揚起一抹得逞的笑,跟着走了過去。
演武場。
岐木城的演武場與鳳凰城相差甚遠,有些簡陋,一間大殿裏立起一座四方石臺,看着甚是不起眼,但上面的石紋其實是結界陣法。
因着岐木城強者為尊,講究的是以武會友,演武場裏人很多。祁昭走進去環視一圈,只有角落裏還有空位,他剛想過去,看見邊上坐着的人後,頓了頓。
一身漆黑,面上帶着銀色面具。
是不夜。
徐岩也看見了他,小聲道:“這不是鳳凰城的不夜麽,不過他在這裏也不奇怪,喜歡比試的都願意來岐木城。”
孟然不認識不夜,但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興奮的很,見那邊有空位便拉着徐岩和祁昭走了過去,聽到有人靠近,不夜擡頭淡淡看了他們一眼,倒是沒什麽其他的情緒。
三人在角落坐下,祁昭右邊就是不夜,他們挨得很近,動一下手指就能碰到不夜的披風。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祁昭總覺着不夜身上有股血腥味,不濃,但如影随形。
他忍不住往左邊挪了挪,注意到他的動作,不夜擡眼,“我記得你。”
祁昭一怔,随即反應過來,颔首道:“我也是。”
不夜沒回應,仿佛沒聽見一般,又垂下了眼睛。
孟然和徐岩沒注意他們這邊的情況,興致勃勃看着石臺,不久,演武場鐘聲響起,孟然興奮的扯了扯祁昭的袖子,“開始了開始了。”
祁昭看過去,岐木城比試不拘小節,不分靈植師和修者,點到為止各自有分寸。
現在站在石臺上的是一修者和一靈植師,都是四階,按理說比武力靈植師是贏不了的,不過在岐木城城民這裏,一切皆有可能。
靈植師站在石臺左邊,懷裏抱着盆金屬靈植,血脈藤蔓和靈植的藤蔓纏繞在一起,在半空中鋪成一張巨大的網,朝面前的修者籠下,同時還分出一部分靈力從兩邊繞過去,蓄勢待發。
祁昭注意到靈植師帶着的是和他的血脈屬性相生的草木,腳下也在走八卦,是個有底子的。面前的修者也不弱,是雷屬,氣勢很足。
孟然探過頭,“祁昭昭,你覺得誰會贏?”
“應該是靈植師。”
孟然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把靈石,“那我下注了。”
這是什麽操作?
祁昭轉頭,才看見角落那邊還有一人,手裏拿着一塊紙盤,上面還挂着布,寫着,買定離手。
孟然把靈石放過去,“祁昭昭,一會兒你去和徐岩打,我問過了,他打不過你,到時候我就把我所有錢都押上去。”
徐岩在邊上幽幽開了口:“我聽見了,下次說我弱能小點聲嗎?”
孟然滿不在乎聳了聳肩。
祁昭笑眯眯看他們鬥嘴,又過不久,石臺上的比試結束,贏家果真是靈植師。
二人在上面躬身後下了石臺,孟然歡歡喜喜把贏得靈石拿了過來,“祁昭昭,晚上去逛梨花街的經費有了,當然,徐岩就可以回去了。”
徐岩撇了撇嘴,“我先上去了,祁昭你來不來?”
“我先不去了。”祁昭擺擺手,徐岩點頭,獨自上了石臺。他上去後,祁昭下意識往右邊一瞥,突然發現不夜不見了。
祁昭心裏一跳,急忙看向石臺,徐岩的對手已經上去了,不是不夜。
看來不夜是走了。祁昭心裏雖然有點疑惑,但也忍不住為徐岩松了口氣。
徐岩此次的對手是四階靈植師,比徐岩少了一階,實戰也沒他多,很快就敗下了。徐岩與他互相躬身後,沒下去,朝孟然揚了揚下巴,“孟然,要不要上來比試比試?”
“他是不是在挑釁我?”孟然轉頭。
祁昭憋笑,“沒事,他可能是因為不知道你的饕餮花血脈,你上去吧,我下注押你,記得争點氣。”
孟然嚴肅點頭,起身上了石臺。祁昭趁着空當把剛才孟然迎來的靈石全押了他,而後就托着下巴往上面看。
因為孟然的外表太人畜無害,徐岩怕傷到他,一開始沒使全力,走了三招後便感覺不好。孟然一心開小飯館,确實沒什麽實戰經驗,但他的血脈就是天賦,半點不保留橫沖直撞,也足夠了。
而且他還是六階修者。
這場比試幾乎沒什麽懸念就結束了,孟然收回手,對祁昭比了一個手勢。
祁昭對他回了一個手勢,從下注的人那邊把靈石拿了回來,不少,孟然回來後看見,頓時開心了,“來來來,今晚我們随便吃,随便玩。”
徐岩跟在他身後,衣服下擺被劃拉了幾道口子,抹了把臉,“真的是……果然不能以貌取人,會吃虧。”
祁昭笑了笑,“你們還要繼續看麽?”
“都行,你呢?”
“那就看看好了,在你們之前上去的那個靈植師,我覺得挺厲害,多看看多懂點套路也挺好。”
孟然和徐岩自然不會拒絕,重新在他邊上坐下了,坐下後,徐岩往不夜之前的位置看了一眼,“不夜走了?”
“你上去的時候走的。”
“有個性,來了卻不上去,看不懂。”
孟然啧了一聲,沒再提不夜。三人在演武場裏待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眼看着要到黃昏了,孟然站起來,“祁昭昭,我們去梨花街?”
這時候演武場裏人剩的雖然不少,但是套路基本都一樣了,祁昭就點了點頭。孟然笑眯眯蹭到他身邊,嫌棄的看了徐岩一眼,“你去不去?”
徐岩特別有志氣,“不去。”
這這中孟然下懷,孟然彎了眼睛,“好的好的,那你可以回家了,早點睡……祁昭昭,我們走。”
徐岩很生氣,但是也不好意思開口說去了,祁昭笑着搖了搖頭,和孟然一起去了梨花街。
梨花街。
這條街上買賣的東西盡是與草木相關的東西,琳琅滿目,祁昭進去看了一圈,眼神就收不回去了。
孟然帶着他進去,“你要不要給灑金街的草木們買點東西?對了,我記得你之前每天都抱着一株蛇紋木,它去哪裏了?”
祁昭揉了把臉。
孟然蹲在攤子前,“你過來看啊,我覺得這個花盆挺适合蛇紋木的,是不是特別神秘?”
祁昭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個通體漆黑的花盆,上面覆蓋着麒麟紋,看上去和之前他送謝慎的麒麟紋佩差不多。
他眼神晃了晃,孟然一看就知道他看上了,特別財大氣粗的揮了揮手,“攤主,這個,這個,還有最邊上的那個。”
祁昭還沒反應過來,孟然就把麒麟紋的花盆放到他懷裏,裏面還放着相襯的小木鏟,另外也帶着一條墨色的繩子,應該是可以捆着固定草木的。
用來捆謝城主的話就有點污哦。
祁昭摸了摸鼻子,“多謝。”
“不用客氣。”
二人繼續往下走,走了一圈後,祁昭買了不少東西,但孟然手裏還是空空如也。
“你不買東西麽?”
“這裏什麽吃的都沒有,我都不喜歡。”
祁昭笑了,“回頭我做桂花糕給你吃。”
“祁昭昭還會做點心?”孟然有點驚訝,随即笑起來,“那我就好好等着了。”
梨花街并不長,祁昭和孟然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盡頭。孟然有點困了,一直在旁邊打哈欠,此時天邊也暗了,城主府裏還有人在等他,便決定回去。
回城主府的路上會路過客棧,祁昭把孟然送了回去,抱着懷裏的花盆回了城主府。
謝慎卻不在。
祁昭找城主府的人問了下,得知謝慎從陸煎水那邊出來後就出門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祁昭把花盆放在窗臺,沐身出來後不久,謝慎也回來了,神情有些疲憊。他到桌後坐下,祁昭給他倒了杯水,“去哪裏了?這麽累。”
“有點事,還好。”謝慎看着他,半晌,突然問,“你明天有事麽?”
祁昭搖了搖頭。
“如此,明日我帶你去個地方。”
“嗯?什麽地方?”
祁昭疑惑的看過去,謝慎垂眼,從懷裏拿出一塊青色的木牌,淡淡開了口。
“拍賣行。”
作者有話要說: 陸煎水:“你說我弟想上我?很好。”
陸作冰:“今天的我依舊想上我哥。”
祁昭昭:“……”
#你們兄弟倆城會玩兒哦#
……
今天給男票看了一下我的大綱。
男票看了以後很驚訝:“你确定你寫的是修真?”
我:“必須是,怎麽了?”
“修真文裏面居然沒有拍賣行這種情節?假修真文。”
我:“……”
好好好,你長的好看我的大寶貝兒,你要啥我給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