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第一章
“嗡嗡嗡”，被設置成震動的手機在桌子上沒命的響。
今天是周末，遲岚穿着無袖背心頭頂毛巾從浴室走出來。
“668762”，遲岚拿過手機掃了一眼，是局裏的小號，來自劉隊的未接電話。
四個未接，遲岚勾起嘴角，這個點怕是又是一個緊急任務。
“叮～”有條短信進入手機，遲岚點開果然不出所料。
“今晚十點在天上人間集合，着便裝，速度”。
遲岚咬着下唇，微微揚起嘴角，現在已經……九點了呢。
夜晚暖黃色的路燈下，一輛黑色的摩托車在月光下馳騁。高速行駛下的引擎發出野獸般咆哮般的聲響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臨近目的地，遲岚放慢車速，在天上人間附近的一家KTV門口停放了摩托，随後漫不經心地在大街上走着，一轉眼就消失在路上。
遲岚撓着頭發——剛剛洗過被吹幹的頭發被頭盔壓了下來，随後手指一合一張，套在手腕處的皮筋便牢牢地紮在了頭上。
“別亂甩啊，甩我一身頭屑”。坐在後排的同事誇張地撣着身上不存在的頭屑，跟遲岚着開玩笑。
遲岚賞了他一個白眼，往前探着身子問副駕駛的劉隊。
“這是幹嘛？一點風聲都不透露的？”黑色的商務車裏，坐滿了三排6個人。汽車早已熄火，只有車內橘黃色的燈光亮着。
劉隊故作高深地看了遲岚一眼，做賊似地看了外面車來車往的大馬路上一眼。
“你知道外圍麽？”周圍的隊員配合地往前挪了挪，遲岚掃了一眼大概就明白了，估計大夥都不知道具體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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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知情人透露，有幾個外圍女被本市某個老板‘請’了回來，今晚就在這裏”。劉隊手指指了指下面，“我們跟老板聯系過了，就在天字號房間，幾個人包了一個大間”。劉隊露出大家都懂的表情。
“哦～”周圍人發出了“我們懂的懂的”的聲音。
遲岚坐在中間，覺得同事可能沒把自己當成個女的。
“家夥帶齊了沒有”，遲岚打斷同事們嘴裏發出的奇怪調調，試圖轉移話題。
“齊了”，有人從後備箱掏出一個大袋，拎起時金屬撞擊的聲音加上同事的表情，看起來手上的東西就尤為沉重。“還有一袋”，同事又提起來給遲岚看了一眼後又丢回後備箱，“太重了就給你看一眼”。
不遠處的斜對面，有輛白色現代轎車車頭大燈閃了一下又暗了下去。駕駛室的老哥也回了一下。
人齊了。遲岚掃視了一眼，估計又從別的大隊借了人。思緒還沒回來，就聽劉隊開了口。“從刑警隊借的三個人已經先進去了，我們等一下，等他們玩起來我們再沖進去”。
這是想人贓俱貨？也不怕把裏面的人吓萎了。
遲岚往後一倒伸直了長腿，黑色的馬靴上的鉚釘在燈光下反射出閃爍的光。
現在才十點半，不急。遲岚閉上了眼睛，只是可惜了自己的雙休。
“12點了，許飛你去看看”。為了這次行動建立的微信群裏，劉隊艾特了先前上去的刑警隊的成員。
“我半小時前轉過一圈，那兩人還在門口”。許飛蹲在廁所最裏間回信息。
“我去看看”。于武發了信息攔下任務，“我是第一個去的，估計認不出來我了”。
天上人間是一家夜總會，而夜總會就少不了一些不能說的事情，而這家夜總會依舊在市裏開的風生水起也不是沒有原因——一些不能擺在明面上的事情，我幫你完成上面下達的任務，你做我隐形的□□。
于武低着頭拿着手機裝成一邊玩手機一邊走路的模樣，低垂下的眼睛卻在隐蔽地亂轉。路過天字號房的時候，發現那兩個保镖不在門口的時候迅速在群裏發了信息。
“人不在了，進去了”。守在門口的隊員并沒有看到有人從樓梯口下去，那麽就只有進到房間裏去這一種可能。
“起來了起來了”。劉隊開始喊人，淩晨0點30分到淩晨1點，兩輛車上下來的9個人分成兩批進入了燈光璀璨的天上人間。
天上人間一間不被外人所知的房間裏，老板臉上的肉一直在哆嗦，閉着眼把天字號房間的鑰匙交到了劉隊手裏。心裏把那個“知情人”罵了一千遍一萬遍，又是在自己地盤裏逮到的人。盡管有些不能說的協議，但還是會影響自己的生意不是麽。
熟門熟路地走到天字號房間，作為天上人間價格最高昂的套間，在開業五年以來自己最少在這間屋子裏抓了三波人了吧。劉隊看着周圍聚集過來的隊員，輕輕地用鑰匙打開門。
“啪嗒”一聲輕響，遲岚全身開始緊繃，肌肉繃緊蓄勢待發。
“沖！”随着門被劉隊猛地推開，隊員魚貫而入。
“別動！警察！”
屋裏燈火通明，遲岚進門看見屋內情況的一瞬間便呆住了。十來具白花花的身體在沙發上地板上扭動，看到屋裏多出來的一群人的時候明顯愣住了。
“你們是……”
“別動，警察！”劉隊掏出□□一晃，“你們涉嫌聚衆□□跟□□，請跟我們回局裏走一趟”。
“別動！”躺在沙發上的□□男人扭動着身子在找着什麽，劉隊打個手勢，隊員一擁而上。
“那什麽，小遲”。劉隊扭過頭，盡量不去看那些沒穿衣服的女人。
“嗯好”，遲岚點頭，往沙發邊走去。屋裏有股難聞的男女交合的氣味，遲岚沒忍住皺了眉頭。誇過地上淩亂的衣服以及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玩具”，走到縮成一團妄圖擋住身體跟臉的三個女人面前。
“先把衣服穿好”。回頭看了一眼刻意避嫌背對着自己快圍成一堵牆的同事，遲岚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衣服。
染成亞麻色的長卷發的女人動了，低頭拾起了地上的內衣，拿過被随意丢棄在沙發上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白色斑駁的液體。
遲岚看着她頭發上零星的白色液體，喉嚨滾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旁邊的兩人看着她動了，也默默地拾起了衣服。
遲岚掃視了周圍，看見了茶幾上殘留的白色粉末，以及随處可見的透明液體。奇怪的味道越來越重，遲岚知道這是心理作用。
“遲岚你那邊好了沒”。劉隊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遲岚下意識地擡頭……
“遲岚你那邊好了沒”。封雅婧穿衣服的手一頓，擡起頭露出臉來，卻跟那張陌生又熟悉地容顏不期而遇。記憶裏的容顏依舊青澀，五官還沒完全張開，看着那人看見自己目瞪口呆的模樣，封雅婧迅速低下頭妄圖用頭發擋住自己的臉。
“封……”遲岚的大腦一瞬間遲鈍了下來，腦海裏一片天旋地轉。尾音像是被人生生掐滅在嗓子裏，最後兩個字卻怎麽都說不口。
原本不施粉黛的容顏上了淡妝後更顯的令人驚豔，褪去的原本少年時青澀的模樣，全身上下都流露出成熟女人的味道。而身上那些不可明說的液體以及褶皺的僅僅可以蔽體的衣物，平白地增添了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
跟那時候一樣……在一瞬間便俘虜了遲岚的所有目光。
“你認錯了”。長時間的運動使得封雅婧的嗓子有點嘶啞，帶着疲憊後懈怠的風情。擡起的眼睛直視着遲岚，硬生生讓她看出了祈求的意味。看了看周圍兩個帶着好奇跟探究的目光，遲岚決定有話回局裏再說。
“遲岚！”劉隊的第二次催促喚回了遲岚走神的神智。
“唉，好了！”看了看面前衣着勉強可以蔽體的女人，遲岚扭過頭給劉隊回複。
周圍的同事這才轉過身來，把被拷起的男人聚在一起，剩下的人開始搜尋屋裏，看有沒有違禁品。
桌子上可疑的白色粉末，垃圾桶裏被丢棄的包裝袋。甚至還有……
“劉隊，攝像機”，有同事從沙發上拿起那個頭朝下還在運作的黑色小機子，估計是慌亂中被丢棄在沙發上的。拿着機子的同事跑到劉隊那邊開玩笑。“居然全程錄像了，這可是現成的證據”。
“還攝像？這是想沒事的時候看看自己的雄風？”劉隊對着地上抱頭蹲着的男人們，語氣裏帶着些好氣又好笑。周圍放松下來的同事都忍不住發出笑聲。
遲岚現在封雅婧身後，心裏一陣陣地發疼，曾經以為早已忘記的的記憶與情感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輕而易舉地擊破自己情感的堤壩，朝着內陸蔓延占據了整個胸腔。
遲岚恍惚地跟在隊友身後，走到門口才發現得到劉隊通知的特巡警車已經停靠在衆人面前。
“遲岚走啦”，同事喊着在原地發呆的遲岚，語氣說是說不出的輕松。
“哦好”，遲岚上了車坐在了最後面，看着前面那有着亞麻色的頭發的人，記憶如潮水洶湧而來。
我怎麽會在這裏，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你……
我曾經，用整個青春，暗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