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知廉恥的一家人
“不要光在嘴上說知道了，相府會發生這種事情，說來說去也都是因為陳姨娘管家不力，這次晚筝沒出任何問題，那是因為皇上對咱們相府上下信任的緣故，咱們應該感恩在心，類似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二次，否則便是丢盡相府臉面，還讓皇家為難。”
老太太進門屁股還沒坐熱就将整個相府上下說了一遍。
“母親說的是，兒子知道了。”
聽着老太太如此為相府考慮，姚松立即聽話的點頭應是。
“陳姨娘總歸只是個姨娘，終究上不得臺面，把這偌大一個相府交給她，未免太過擡舉她了，這些個下人最是不能擡舉，給點顏色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區區一個姨娘竟還不給主母請安，若是到禦史臺，屆時一個本子遞上去，我兒豈不又成京城笑話了？”
老太太說來說去，就是覺得陳姨娘擔不起這重擔，言語中更是看不起陳姨娘的身份，指責她不懂尊卑。
“祖母說得是，只是近日陳姨娘為了父親的生辰宴東奔西走，孟姨娘又不在府中，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沒有，自然是辛苦的。”
看姚松不知如何回答，姚晚筝接了話，得了姚松一個贊賞的眼神。
“你倒是會體恤她。”
老太太看了姚晚筝一眼，随後将身旁的小姑娘拉到跟前，一改方才的嚴厲語氣，溫和慈愛道，“來見過你姐姐。”
那姑娘聞言，立即走到姚晚筝跟前規規矩矩行了一禮，“蓉兒見過姐姐。”
“妹妹多禮了，快起來了吧！”
從進門開始，姚晚筝就有意注意這個二房女兒，不僅生得漂亮，一舉一動皆有大家風範，看來這些年二房即便是流落在外，對家中女兒的教導都未曾松懈過。
如此看來，即便今年姚松不派人去接，來年老太太也會想辦法帶着人過來了。
就這規矩禮儀，若是只是在柳州自然是用不上的，二房如此處心積慮的培養女兒，目的顯而易見。
“相爺，陳姨娘來了。”
“讓她進來吧！”姚松一心想要化解老太太和陳姨娘之間的矛盾，這會子聽說陳姨娘來了，立即讓人進門。
“奴婢給老夫人請安，今兒一早奴婢便到方府下帖子去了，本想着還能趕回來迎接老夫人，誰知道半路馬車出了點問題，緊趕慢趕的，還是晚了一些，請老夫人不要見怪。”
陳姨娘一副賢惠模樣，讓姚松很是滿意。
“可見到方家老太君了？”
“奴婢未曾見到，說是到普國庵燒香去了，方家不是普通人家，奴婢想明日再跑一趟。”
自從方氏死了以後，方家就極少和姚家來往，姚松每年都辦生日宴，這帖子也每年都請人送過去，但是方家人從來都沒出面過，偶爾派人過來都是為了探望姚晚筝，陳姨娘又有意阻止，久而久之連探望都沒有了，若不是半個月前姚晚筝差點喪命，沈氏也不會親自走這一趟，這些姚松都是知道的。
“老太君是長輩，怎能過來給你這個小輩過生辰？說來我也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過老太君了，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見上。”
老太太再次進入京城，自然也想要見見故人，如今聽到老太君不願前來，立即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母親放心，兒子一定會想辦法把老太君請來。”
姚松想要盡孝，見不得老太太傷心，立即發話。
姚晚筝看着這各懷心事的一家人，心中只覺得嘲諷。
“你想什麽辦法？難道就是讓陳姨娘再去一次？陳姨娘身份卑微，老太君怎麽會願意接下帖子？”
“這……”
姚松覺得老太太說的有道理，只是自己一個大男人親自過去下帖子，未免太過難看了一些，只是姚家除了管事的陳姨娘之外，誰又合适過去？
他畢竟身為宰相，自然不願意別人說他跪舔方家，一時間為難了起來。
“父親，要不讓女兒走一趟吧！”
這時，姚晚筝清脆的聲音傳來，姚松一愣，随後恍然大悟。
“嗯，你去再合适不過了。”
既是姚家嫡女，又是方家的外孫女，方家沒有不見她的道理，即便別人看到她進了方家，外孫女去給祖母請安，誰又能多話？
“既然過去了，就順便請個安，我和你外祖母已經有十多年不見了，你将蓉兒一起帶上，順便傳個話，說我很是想念她。”
“是。”
姚晚筝自然是明白老太太心思的，姚蓉初次進京，在京城沒有任何名氣，若是不找機會露露臉，自然沒人會認識，将來如何找一戶好人家？而方家是名門貴族，又世襲國公之外，身份何等尊貴。
老太太對姚蓉的容貌很是滿意，又覺得她乖巧，若是進了方家被看重，這輩子也就有了依靠了。
小兒子沒有任何官職在身，即便到了京城也對幾個孩子沒有幫助，只能靠她這個老太婆了。
這些姚晚筝都明白卻沒有拆穿老太太，更沒有拒絕她的意思，只是微微行了一禮，“是，祖母。”
“嗯。”
看姚晚筝這般乖巧懂事，老太太的臉色可算是好看了一些，又交代了一些小事之後便讓一群人退下了。
回到錦繡閣已經臨近中午，随便梳洗一番，用了午膳之後，姚晚筝便靠在塌上看起了書。
“小姐，您前腳剛出福安院老太太便讓管家帶了裁縫進了翠菊院，好一會兒才出來，手裏拿了好幾樣現下流行的衣裙樣子，行色匆匆的，似乎很趕時間呢！”木香踏進屋子，一邊給姚晚筝倒茶一邊道。
姚晚筝微微一笑，并未放下手中的書，纖纖手指有些漫不經心的翻了下一頁，目光悠悠掃了幾行，這才回答，“柳州離京城何止千裏，即便她們來之前裏裏外外給姚蓉收拾了一番，可到了京城她也不過土包子一個，今日姚芙穿得如此出挑想必是讓老太太紅了眼了，怎麽舍得讓她那個寶貝孫女落後于人？只是可憐了裁縫店的工人，今兒怕是要連夜趕工了。”
京城是整個大明最繁華的地方，夫人小姐們喜歡的東西一天一個樣，就姚蓉那身衣裳早就在幾年前便已經過時了，今日姚芙雖說一句話沒說，可是她看向姚蓉的眼神裏卻時刻帶着嘲諷，而姚蓉小小年紀卻也虛榮至極，怕是等不及她們離開就跟老太太撒潑要做新衣裳了。
“可不是，四小姐那鄉巴佬進城的樣子當真好笑。”
木香心直口快，加上今日老太太有意貶低姚晚筝，自然讓她不爽，這會子巴不得将姚蓉的老底都掏個清清楚楚，一件件揭出來。
“你若是得空，幫我把帖子送到方家，就說我明日上門拜訪。”
“好的小姐。”
木香明白姚晚筝又在責怪她口無遮掩了，便拿起帖子往外而去。
青山院
“哼，這老不死的還真将自己當根蔥了，竟處處與我作對。”
花嬷嬷看着滿地的碎渣渣，又聽陳姨娘如此憤怒，知道此刻也勸不住，便将打好的洗臉水放在一旁，小心撿起了地上的碎渣子，深怕陳姨娘不小心碰到給傷着。
“老夫人既然如此看不上姨娘，姨娘又為何讓相爺将她接回來？”
王嬷嬷看花嬷嬷不言不語，心中亦是好奇，便小心翼翼的問。
“接她回來，你以為我想嗎？因為污蔑姚晚筝之事老爺這段時間一直對我心懷芥蒂，我若是不提出接那老太婆回來，他又如何會這般信任寵愛我？”
“再說，因為那老太婆相爺一直被禦史臺彈劾，為了官途，他早晚會把那老太婆接回來，既然早晚都要回來，早點晚點又如何？”
要說這個世上誰最了解姚松，那非陳姨娘莫屬，她心知他心裏有她，可卻也知道他更看重的是官途。
“姨娘說得是，早點回來，咱們一起收拾了，也算一了百了。”
花嬷嬷看陳姨娘心緒已經慢慢平複下來了，
這才上前補了一句。
“我吩咐你的事情可辦好了？”
“回姨娘，已經妥當了。”
“小心行事，不許出任何差錯。”
“姨娘放心。”
…………
翌日清晨
姚晚筝早早起身梳洗，又去了福安堂請安，帶着姚蓉和姚芙上了前往國公府的馬車。
一路晃晃悠悠，三人卻是各懷心事。
姚晚筝手捧醫術，看得入神。
姚芙看着掀開車簾一路大驚小怪好似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的姚蓉，滿臉諷刺。
“二姐姐，我原以為柳州已算極好，只是不知道這京城竟是這般熱鬧繁華，妹妹我當真是羨慕二位姐姐。”
姚蓉嘴上說着，眼裏卻劃過一絲不甘。
同是姚家之人，姚晚筝和姚芙卻是從小生活在繁華昌盛的京城，住着金碧輝煌，大氣雅致的樓房，穿着绫羅綢緞，戴着名貴首飾，甚至還同皇室子弟定了親……
她原本住在柳州的時候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好，只是如今一進京城，看到她們之後，姚蓉開始有些難受了。
明明都姓姚，為什麽她們天生就愛她尊貴一等，而她好不容易進京，卻還要沾着老太太的光，當真是不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