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進國公府
姚蓉的一舉一動皆逃不過姚晚筝的眼睛，嘴上說羨慕，可是那眼神裏卻還有着不甘和嫉妒，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心裏一套嘴上一套了，看來這次進京，老太太沒少在姚蓉身上下功夫。
“四妹妹大可不必羨慕，這次祖母帶你進京，想必會給你坐一門好親事，你下半輩子也不會離開京城了。”
姚芙眼裏劃過一絲嘲諷，随後端起小桌上的茶杯慢悠悠道。
“大姐笑話蓉兒了。”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已經被姚芙知道，姚蓉放下簾子低頭回了一句，卻沒有再掀開簾子。
“方家是國公之家，身份尊貴，四妹妹還是小心注意些好，莫到時候連累着相府一起丢了臉面。”
姚芙從前時常參加一些千金小姐們的宴會，自然知道京城裏的規矩，大家小姐是不能随意出門的，即便是下了馬車也要戴上傻帽，姚蓉就這麽掀開車簾子，倒讓姚芙覺得丢了相府的臉面。
姚蓉不是傻瓜，自然能聽懂姚芙言語中的意思，心想她不過一個庶女，自己哪怕不是相府千金，卻也是嫡女，再說，一旁的姚晚筝都沒有說話，哪裏有她說話的份？
“我記得昨日祖母只讓我和二姐姐出門，大姐怎麽也跟過來了？”
“四妹妹有所不知，我每年都會到方家給外祖母請安，對方家也比二妹妹要熟悉很多，這次父親讓我同去，屆時也能幫着說說話。”言語之中滿是驕傲……
每年方家老太君辦壽宴的時候都會給姚晚筝下個帖子，陳姨娘為了能讓自己的女兒多露臉便截下帖子，謊稱姚晚筝身體不适不能出門，于是給姚芙從裏到外裝扮一番，讓她帶着姚晚筝的帖子前去賀壽，也因如此，姚芙在京城中和各世家小姐都較為熟悉，自然也有了一定的名聲。
只是這次前去方家，姚晚筝卻隐隐覺得是陳姨娘吩咐的，并非姚松開口。
三人各有心思，便也就沉默了下來，直到馬車停在了國公府門口。
國公府昨日接到姚晚筝的帖子之後，這會子早就已經準備好，姚晚筝一下馬車，立即一嬷嬷迎上來，随後便看到早已站在大門處等候多時的沈氏和方家千金方清绾。
見此，姚晚筝立即快步上前，對着二人行了一禮，“晚筝見過舅母，表姐。”
“國公夫人，大小姐，許久不見，芙兒有禮了。”
看沈氏和方清绾的目光從一開始就放在姚晚筝身上，姚芙不悅，立即上前行了一禮，倒讓一旁的姚蓉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來時母親和祖母也曾交代清楚規矩，她進京之後也覺得相府已經很是大氣輝煌，姨娘小姐的衣裳首飾更是名貴，可是如今站在國公府大門口，看着國公府的府邸，再看看沈氏和方清绾的穿着，當真讓她覺得自己成了醜小鴨，巴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心中亦是責怪起了老太太，幹嘛非要讓她跟來丢人現眼。
“快起來吧！”
經姚晚筝被誣陷一是，沈氏對姚芙也沒什麽好印象，這會子看到她跟來，語氣也比從前冷淡了許多，随意客套了一句之後，目光轉向一旁的姚晚筝，“你也無需多禮了，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老太君昨日接到帖子，聽說你要來之後，今兒起了個大早，這會子已經派人來問過好幾次了。”
姚晚筝聞言，剛想要告罪，手臂卻已經被挽起，微微側臉，方才還乖巧站在沈氏身邊的姑娘這會子已經跑到她旁邊笑吟吟道，“晚筝妹妹，咱們可是已經好多年未曾見面了，每年府裏辦宴都會給你下帖子，可是這每年見到的都是你，當真是沒什麽意思。”
一聽方清绾這話，姚晚筝便知道自己被誣陷的事情方清绾已經知道了，否則也不會當着姚芙的面說出這種話來，實在太過不給她留面子，如此一想，姚晚筝心裏微微劃過一絲暖流，看來，方家倒是真心待姚晚筝的，若不是陳姨娘從中作梗，想必姚晚筝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樣子。
姚晚筝看着自己身邊的女子明眸皓齒，一身淺藍色衣裙，五官精巧，像極了沈氏，當真是一大美女，又看她性子活潑，心中對她生了好感，“表姐說得是，從前都是晚筝不好，日後一定會經常來往，表姐不要嫌棄才是。”
“哪裏哪裏，你能來我是比誰都高興。”
方清绾挽着姚晚筝就這麽進了大門，沈氏看着二人相處甚歡，心中亦是高興，吩咐身邊的嬷嬷常姚芙二人請進門後，亦是跟了進去。
姚芙二人原本以為能夠随姚晚筝一起到東苑給老太君請安，誰知沈氏卻只留她們在前廳喝茶等待，只讓姚晚筝一人前去，心中甚是不甘。
姚晚筝一進東苑便看到門外排滿了丫鬟婆子，看這陣仗是老太君特意吩咐的，為的就是迎接她這個外孫女，想來姚晚筝在老太君心中，必然也有着很大的重量，奈何這些年全無來往，想必老人家今日是又高興，又傷心吧！
“表小姐可到了？老太君可是已經問過好幾次了。”
就在姚晚筝幾人踏進門之時，屋裏跑來一個嬷嬷，只見她滿臉笑容，在看到姚晚筝之後，眼裏更是多了一抹贊賞，“老奴見過表小姐，老太君已經等候多時了。”
看着眼前的嬷嬷，姚晚筝微微點頭，“勞嬷嬷帶路了。”
嬷嬷看姚晚筝如此懂事，心中甚是高興，帶着姚晚筝便進了老太太的東苑內房。
姚晚筝一進門，原本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君立即站了起來，在看到姚晚筝之後，先是一愣，随後眼淚竟流了下來，“我的兒啊！”
姚晚筝看着眼前的老人，只覺得親切萬分，一個箭步沖了進去，跪在地上磕頭，“不孝孫女給外祖母請安！”
然……還不等姚晚筝說完，老太君卻是一把将她摟在懷裏，心疼道，“我可憐的外孫女，你在姚家的事你舅母已經全部告訴我了，我是又氣又沒有辦法，你怎麽就有了個糊塗爹啊！”
看着老太君這般傷心的說起了姚晚筝的事，一旁的沈氏和方清绾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姚晚筝怎麽也沒有想到，老太君竟為了她責備起了當朝宰相，心中更是感動，卻是小心安撫着老太君，“祖母莫氣，晚筝能有祖母和舅舅舅母表姐疼着，已經是個有福之人了，祖母可別因為晚筝氣壞了身子，那當真是不值。”
看屋裏的氣氛一直都緩和不下來，老太君也一直落淚，嬷嬷立即端着姚晚筝準備的禮物上前，“老太君，這是表小姐特地給您準備的禮物，您瞧瞧，多有孝心啊！”
老太君一聽，看向嬷嬷手中放着一個香包，有些不解。
姚晚筝一看，心知老太太不知裏面裝的什麽，便解釋道，“上次聽舅母說外祖母這些年來睡得不好，晚筝這些年無事翻了一些醫書，通曉一些醫理，便給祖母做了一個香包，祖母睡覺時可放在枕頭底下，想必能睡個好覺。”
方家位高權重，什麽好東西沒有見過？平常送給老太君的禮物，樣樣都是稀罕物，像姚晚筝這種送個荷包的，倒是少見。
可是老太君哪裏會在乎她送的什麽禮物，只要能見到她，心裏便很是開心了。
沈氏看着那荷包，心裏卻有些難過了起來，上次在姚家，姚晚筝什麽處境她心中清楚，為了不讓老太太擔心她并未在她跟前說過，如今看老太太這般疼她，心中更加确定自己不說是對的。
“你有心了。”老太君心疼的撫着姚晚筝的臉，随後吩咐嬷嬷将荷包放在她枕頭底下，對于相府準備的禮物，那是看都沒看一眼。
一家人在分別十多年之後又重新坐在了一起，聊了兩個時辰，見老太君有些疲态之後，沈氏這才吩咐嬷嬷撫老太君去休息，帶着姚晚筝離開了東苑。
“相府送過來的帖子我們已經收到了，這次你能過來，想必也是因為此事吧！”
京城各世家的關系錯綜複雜，其中有些事情很是微妙，姚晚筝方才若是開口請老太君，老太君看在她的面子上必然會答應給相府這個臉面，可是姚晚筝并沒有。
這一點讓沈氏很是欣慰，卻又心疼。
“外祖母已經年邁，讓她享受天倫之樂是我們晚輩應盡的本分，國公府不願做的事，晚筝又怎會願意做？”
姚晚筝扶着沈氏，語氣輕柔，卻點點打在沈氏心頭上，這麽一個懂事的孩子，如何能讓她受委屈。
“你倒是低估老太君了，昨日知道你要過來，她心中比誰都高興，說是只要你過得好，國公府做什麽都是願意的。”
沈氏的一番話更是直接擊中了姚晚筝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她從前就沒有家家，如今方家真心待她，她自然想要多為方家着想，可是卻也不知道，方家處處在為她着想，甚至還願意放下心中對姚松的埋怨。
或許家人就是如此吧！
“你要時時刻刻記住，國公府是你的家，在相府孤立無援時，一定要想到自己的家人。”
“晚筝知道了，多謝舅母。”
姚晚筝心中感動，又向沈氏行了一禮，這才挽着她的手往前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