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十八、可能

二十八、可能

自司空摘星和陸小鳳兩人進了房間後許久沒有動靜,房外的人自然開始揣測。

不了解兩人的擔憂這麽久陸小鳳是不是已經被司空怎樣了,而了解的則更擔心陸小鳳會不會已經借機托着司空逃跑了。幹等着自然不是辦法,這一次同樣是司馬和歐陽兩個初出茅廬的江湖晚輩打頭陣。只是換做歐陽雲德将門栓破壞。

進入房間,與此時已經是狼籍遍地的隔壁房間截然不同。眼前的房間根本看不出有人搏鬥過的痕跡。更重要的是完全不見那兩個胡鬧一通的罪魁禍首身影。

司馬青城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原本屬于他的寶劍,而現在被折斷成好幾段被丢棄在床邊。他的這把劍算不上是有名有號的神兵名器,但也是經過千錘百煉過的寶劍,除非是削鐵如泥的寶刀名劍想要折斷絕非易事。低頭看到腳邊散落的幾段斷刃更是讓司馬青城感到驚訝。自然打算撿起來仔細端詳。

他彎下腰,蹲下身。就在要撿起斷刃的時候,不小心往床底看了一眼。這一眼看到的東西讓他整個人都僵直在哪裏。

歐陽雲德迅速檢查了一下房間,沒有發現兩人的蹤影,窗戶也都從裏面落了鎖。不禁疑惑兩人究竟躲到了什麽地方,或者真的如花滿樓猜測的那樣已經借着這鬧劇‘逃跑’了?

就在之時回身看到司馬青城蹲在床邊,不知看到了什麽東西在發呆。他也不自覺的彎下腰往床底望去。這一刻讓他們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狹小的床底下竟然藏着兩個人,兩個大男人。雖然昏暗加上兩人的姿勢,讓人們無法完全看清兩人容貌。但足夠讓他們認出兩人的身份,并看清他們的此時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如果單單看兩人的姿勢你或許還能描述為,兩個人像孩童一樣纏鬥厮打在一起。這并沒有什麽,也很容易理解。

當然事情并不只是這麽簡單,咱們也不能只看片面便下定論不是嗎?那麽因該如何來準确的描述現在眼前的一切呢?

陸小鳳躺在地上,先前要殺他的司空摘星此時正趴在他的身上。陸小鳳的一只手托在司空的腦後,另一只手環過他的腰際将他摟在懷中。而司空的雙臂也從陸小鳳脖頸下環過,讓兩個人之間毫無間隔幾乎融為一體。而兩人絕不是面面相對,耳髻磋磨能形容的。

準确的說這兩個人正在接吻,不錯這是實實在在的吻。那種發生在男女之間才更合乎邏輯和情理的動作。

司空并不是沒有注意到正在有人窺看,在外人進來的那一刻他便打算暫且結束這纏綿。只可惜那懸崖勒馬被揪回來的理智,并沒被抓太牢,更不要說還有人沒有任何自覺的在哪裏拉扯他往更深處墜落。

對于司空摘星無言的結束提議陸小鳳用一個側身來斷然否決。轉身讓司空背對着窺看他們的人,不要去理會他們。而陸小鳳自己卻張開眼,看向明顯已經被他們吓到的兩個孩子,用一種幾乎與威脅的目光。如果要形容的話就有點像鷹的眼神,沒事就是那種在享用自己的獵物的鷹,突然看到有其它的動物要靠近,露出的那種威脅且獨占的眼神。

司馬青城和歐陽雲德兩個人被陸小鳳的眼神吓到了,一下子回過神,意識到他們不該蹲在那裏傻看着,當然更不可能去阻止。幾乎是跳起來逃出房門,将門關嚴實不留下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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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房中有什麽可怕的惡鬼一樣,一旦放出來就會把他們給生吞活剝了。畢竟像他們這樣的正派年輕少俠,恐怕是做夢也都不會撞倒這樣的荒誕場面。

而等在門外的人,也看到奇怪的一幕。兩位年輕少俠像是見到鬼一樣的逃出房間,面紅耳赤顯得頗為尴尬,其中一個手中還拿着一把斷劍。

待兩位後生奪門而出,并将門關好之後。房內的兩人想要繼續也是絕不可能的了。

雖然明知道這種環境下兩個人根本無法将這戲碼演到最後,可如此被人打攪撞見還是讓陸小鳳很是不悅。而陸小鳳終究也不是一個不分輕重緩急,肆意妄為之人。花滿樓和西門吹雪既然默許了讓兩個孩子來敲門,那麽就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商讨。只是讓他自己放棄這期盼已久的機會着實是強人所難。

陸小鳳唯一能辦到便是,将一直牢牢鉗制住司空摘星的手臂放松了力道。常言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個吻既然是由司空開始也就理應由他來結束。兩人之間稍稍拉開距離,但仍然是鼻尖輕觸,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呼出的氣息,這讓他們不自覺的跟着對方的節奏來呼吸。

“夠了麽?”司空這樣問道。

“怎麽可能。”陸小鳳說道,勾起苦笑,臉上的小酒窩顯露出來。

“……”司空摘星擡起手将陸小鳳嘴角的酒窩戳的更深一些。

陸小鳳剛想抓住司空永遠都是比常人要冰涼很多的手掌。而就在這時虛掩的房門外傳來了花滿樓的聲音。

“小鳳我們在柯兄的客房等你們。”花滿樓也不願意打擾自家兄弟的好事,只是現在着實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們來解決。

注意聆聽可以聽到花滿樓等人離開的腳步聲。這一句話的功夫,司空摘星已經一個側身從床底滾了出去,開始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塵。而陸小鳳則百般不情願的移動自己的身子,慢慢的從從床底下鑽出來。

“我到底哪裏得罪老天爺了,難道就不能有一次讓我把賬算完的。”半天才爬了一半身子出來的人依舊不滿的嘀咕着。

司空摘星見陸小鳳這般磨蹭,伸出手将他從床底把揪出來。陸小鳳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聳着肩膀,任由司空用力的拍着後背給他拍去灰塵。

縱然陸小鳳不是那種喜歡杞人憂天的人,可只要一想到出了這扇虛掩的門之後,将會面臨的一切已知未知,都會讓他不知所措。将頭捶的更低一些。

司空摘星看總是神采奕奕的陸小鳳這難得的垂頭喪氣,稍稍彎腰側身在陸小鳳唇上蜻蜓點水輕輕落下一印。

“剩下的改天再慢慢和你這陸小雞算。”

柯子年的客房

看到等待多時的兩人進來,司馬青城和歐陽雲德迅速站起來讓開座位。陸小鳳自然不會客氣,入座拿起桌上僅剩的杯子給自己倒一杯茶先。當然他這杯茶還未送到嘴邊,便被在一邊坐下的司空給拿走了。

衆人的目光在陸小鳳和司空之間打轉,最後大多目光都鎖定在他身上。

“不是有事情要商量?怎麽都不說話。”

“小鳳你沒事?”花滿樓提衆人先開口道。

“當然有事,不是你們找我有事嗎?”陸小鳳說道。看司空喝完了,将他剛用過的杯子拿過來接着用。

“那日後豈不是要改口稱偷王之王為陸摘星!”柯子年說道。

“咳咳……”聽到這話,陸小鳳被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茶嗆到。‘你們一個個的是嫌棄我死的不夠快嗎?’

“不着急,小爺我說的是今天削了他,現在時辰還早。”司空卻絲毫不在意的說道,上下打量這陸小鳳似在計算他那裏的肉比較厚,更好削一些。

“說正事要緊。”陸小鳳敲敲桌子難得正正經經的說道。其實他心裏也清楚,花滿樓他們會提起這個倒不是真的那麽關心以後該繼續稱呼司空好還是改叫陸摘星。那他們又是為什麽要拿這種事開玩笑呢?

剛剛在等陸小鳳的時候,他們就從小透那裏得知,她已經和陸小鳳提起過南宮琳琅清醒的事情。而陸小鳳卻顯得一點也不關心,甚至不再問小透任何問題只是安安靜靜的吃東西。可以說他是信任有花滿樓和西門在絕不會出什麽大事,但也可說他現在已經不想管下去了。陸小鳳是喜歡管閑事沒錯,可是也有他不想管的閑事以及不想管的時候,這種時候就算你用刀架着陸小鳳的脖子逼着他,他也不會去多問一句。

現在就是這種事,所以他們也只能用司空摘星這唯一的克星來逼陸小鳳就範了。結果自然是屢試不爽的。

“……”陸小鳳現在想管了,花滿樓卻反而有些難以啓齒,不知要如何為陸小鳳轉述稍早前發生的混亂才最是得當。

“南宮少爺清醒之後,是不是指證了柯公子與擄走他的人是同謀?”看他們幾人半天不言語,陸小鳳有些無奈的說着他的猜測。

“……”花滿樓颔首微點,雖有好奇但是并沒有細問陸小鳳是如何猜到的。

“而柯公子你不但承認了,還向南宮門主表明了你的殺意。”陸小鳳看向柯子年。

“不錯。”柯子年說道。

“至于南宮門主知道你幫了無法無天,以及你打算要殺他。他非但沒有為難你,也不許其他南宮門弟子為難你。”不需要柯子年回答,光是他現在還可以坐在這裏便已經證實了這個猜測。陸小鳳繼續說道。“所以你還覺得南宮門主會是你要找的兇手?”

“難道不是嗎?也許他心中有愧,若非他害死蘭陵,也不會到如今這地步。更或許他根本對我的威脅不屑一顧,就當我是個笑話,我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有何能耐可以取叱咤武林的南宮門主性命。”柯子年說道。

“那你現在有何打算?”陸小鳳問道。

“等陸大俠你。”

“等我?等我做什麽?”陸小鳳幹笑,如今柯子年已經認定害死了南宮蘭陵的人是南宮門主。

如果你相信一個人沒有做什麽事,即便那人站在你面前親口承認就是他做的,你也會認為他是有苦衷的。同樣如果你認定一個人一定做了某件壞事,那麽即便有人将真相擺在你的面前證明他沒有,你也會認為這是精心籌備的謊言與陰謀。人有時候就是這般不可理喻,一旦認定了就無法改變。可也不難理解人們為何如此,畢竟認定一個結果再去判斷過程是件更為簡單的事情,人豈非都是很懶的。

“我答應花賢弟,再等三天。等你給我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與理由。”柯子年說道,三天之後他便可以死心的去認定已知的答案,不再費神的去猜測去辯駁,往後不論發現發生任何證據也不能改變他的認定。

“你想要一個怎麽樣的答案?”陸小鳳問道。

“一個……不是為了‘名’而丢了‘命’的可笑答案。”柯子年說道。

“如果我給不了呢?”陸小鳳說道,陸小鳳确實能想到其他的幾個兇手,可是他想不出一個完全不同的理由給柯子年。或許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理由。

“那我就要勞煩西門莊主了。”柯子年說着望向西門吹雪。

聽到柯子年的話,一直站在一邊的司馬歐陽兩人一驚,望向一直坐在床邊懷抱寶劍的西門吹雪。可是兩人也不敢亂插嘴。

“西門你真的要殺南宮門主?”陸小鳳望向西門吹雪。

“我要殺誰由你來決定。”西門吹雪語氣淡然的說道。

“如果我告訴你們,南宮蘭陵是‘自殺’呢?”陸小鳳用手揉揉額頭半響後,試探的問道,可他的語氣聽上去卻又像是十拿九穩。見柯子年不發問又繼續說着他這個結論的理由。“畢竟做這樣一個保不準什麽時候就被人報複的家待就算是我也不會想要待下去。”

“若這就是陸大俠你給我的答案,那麽我只能勞煩花賢弟操勞費神為柯某收屍了。”明白過來陸小鳳話中含義的柯子年卻極為平淡的說道。擡起頭望着陸小鳳的方向,可是眼神卻似乎并不在陸小鳳身上。

“柯兄。”花滿樓察覺到身邊的人情緒有些波動,按住他的手。然後略帶疑惑與嗔怒的轉向陸小鳳。“小鳳你肯定?”

“我只肯定為了一個舍棄自己親人不顧獨自茍活之人去恨,是件很蠢很可笑的事情。”陸小鳳的語氣中滿是嘲諷之意。

“确實很可笑。”柯子年勾起一抹笑說道。這樣的答案他不是沒有想過,這會不會是南宮門主為了保護長子而精心籌劃的一個局。畢竟無論怎樣誰也無法去對一個死人進行報複不是嗎?

“柯公子你是個聰明人,難道你真的相信,有那個正常的男人會為了另一個大男人舍棄萬貫家産不要江湖名譽。”見柯子年望向這邊的眼神中閃過一些動容繼續說道。

“……”花滿樓也明白過來陸小鳳的一番好意,既然給不了更好的真相,那麽何不編造一個更糟的謊言,既然一定要去恨一個人,何不去恨一個死人。這個答案可能會更痛,但長痛不如短痛。但如果柯子年真的相信了,他是否又會對自己已經犯下的錯感到後悔痛恨自己亦或覺得還不夠。

就在花滿樓在猶豫是否應當幫陸小鳳将這個謊圓下去之時,卻聽到了笑聲。

“司空?”衆人不解的望向突然不和時宜大笑的人。

“你這陸小雞既然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在這裏胡言亂語。”司空摘星說道。

“那你這猴精又知道什麽。”陸小鳳說道。

“我知道,南宮大少爺為了救柯少爺硬生生廢了自己一半的武功,也為南宮門換來一個可以阻止無法無的機會。而等他回到南宮門後,他便同南宮門主提起了他與無法無天的約定。只要他與柯公子結為連理,那麽無法無天與南宮門的恩怨便一筆勾銷。南宮門主自然是勃然大怒罵他是不孝子胡來,還要将他趕出南宮門。對于所有人而言南宮大少爺自從那天離開南宮門哪裏便沒了音訊。南宮門主以為南宮蘭陵定是去找柯公子,便去拜訪柯公子,并提及了那個約定,柯公子自然看得出來南宮門主是來試探他的,擔心南宮門主會因為氣憤為難南宮蘭陵,便裝作不知情。”司空摘星說着,就好像他一切都親眼所見親身經歷過一般。

“那日我同他們一起返回南宮門,并答應南宮門主若是找到蘭陵,便幫他勸勸蘭陵莫在亂來。”柯子年接着司空的話說下去。“一直到三天後有家丁發現蘭陵的屍首被送回了南宮門。”

“你這猴精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陸小鳳看着司空摘星問道。

“因為三年前同樣有人請我偷過這個答案。”司空摘星說道,為自己再倒一杯茶。也為花滿樓将面前的茶杯蓄滿。

“而你偷給柯公子的答案便是南宮門主殺了自己的兒子?”陸小鳳皺起眉頭看着司空摘星。

“司空神偷給我的答案與陸大俠你是一樣的。”柯子年卻說道,看着兩人忍不住淡淡一笑。“還有請司空神偷的人并不是我。”

“若非柯兄請司空,那會是誰?”花滿樓疑惑。

“就是請我來南宮門阻止柯公子的人。”陸小鳳說道,女人的心思本就難猜透,而像無法無天這樣的女人就更是讓人鬧不懂。望向司空摘星正低頭喝茶。“所以連你也沒查出來是誰為何要殺南宮蘭陵。”

“……”司空摘星喝着茶,滿眼不屑的瞟了陸小鳳一眼。喝完茶将杯子拿在手上用手指滾動就像是在晃動一個鈴铛。“我不是你這白癡陸小雞,這世上沒有我司空摘星偷不到的東西。只是偷到的東西不一定要去交貨。”

“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司空神偷你才要交貨會不會太晚了。”柯子年有些不滿的看着司空。

“現在才正是時候。現在的兇手已經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了代價,沒有人會去想狠他,而他柯公子你也算是親手報仇了。”司空摘星說道。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坐的人都不笨。有人震驚自然也有人早有預料。

“你的意思是殺了蘭陵大哥的人是琳琅?”司馬青城忍不住上前一步高聲質問。三大世家上一代雖在繼承家業後便少有來往,而他們這一代的年紀相仿的幾人,相處卻要融洽的多,幼年之時沒少相互串門拜訪,他們從沒見過有比這兩兄弟關系更好的兄弟了。所以實在無法相信,總是同他們炫耀自家大哥的人會是弑兄的兇手。“怎麽可能琳琅他……”

“理由?”可是陸小鳳卻用手指向他讓他閉嘴。兇手從來都不重要,關鍵的是理由。

“你覺得會是什麽?”司空摘星側過頭反問。

“或許他們覺得留着這樣一個大逆不道敗壞家族名譽的忤逆子,倒不如讓他被仇家殺掉豈不是更好。”柯子年說那種并不難猜到,合乎情理的理由。

“如果真是這樣的理由我何須藏三年?”司空摘星說道,再給自己倒一杯茶。沒想到他最後還是要将這偷到手中三年的可怕秘密說出來。望向陸小鳳還是不自覺的感到恐懼。沒錯司空他一直都害怕這個答案,倒不是答案的本身而是它的重現。

作者有話要說:

字數爆發更,已經快被財務妹子折磨死的人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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