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鵲事

六十、鵲事

四月初八

一大隊人終于來到了南府,比預計的還提前了半日。似乎要預示他們帶回來的一定會是好消息,這兩日枝頭的喜鵲叫的歡。雖日夜趕路一行人早已疲憊不堪,但是他們着實沒有心思休息。

在南府外迎接他們的是江東四傑之中的武家兄弟,并未将他們引到祿府而是直接前往了宗堂。

雖然這次有不少江湖朋友聞訊而來,或真的關心,或僅為了湊熱鬧。然而除了一年前在南府為陸小鳳送葬的幾個人以及其數個至交好友外,祿求義拒絕了絕大部分與此事沒有直接關聯的人進入。一個人做判斷難免不會誤入歧途,而人多口也雜勢必會影響判斷和情緒。

可誰又會是能親耳聽到故事的全部,并為這個故事做一個定奪判斷的人?

祿求義,祿夫人,祿小麟,岳小姐這些和陸小鳳至親的人自然要在場。南宮門主也在收到司馬紫衣的消息之後帶着他門下的幾個弟子還有愛女趕來。沙曼和老實和尚也在聽到消息之後半途折返回來,值得一提的是沙曼并非獨自一人回來的。西門吹雪,唐二先生,蔔巨自然是随司馬紫衣,蒼長行他們一道來的。

祿求義迎接司馬紫衣,兩人客道了幾句便入了坐。此時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整個大廳只有三張空位。其中兩張便是本該祿求義入座的正桌,而考慮到今日在場的人論資排輩,祿求義卻只能和夫人坐在左一的側位。司馬紫衣和南宮門主坐在他們對面。其他的人依照江湖規矩依次排坐,祿小麟,岳小姐,南宮美嬌這些晚輩當然排不上座只能站着。

南宮美嬌看着司馬青城和公子岚兩人,不由自主的握緊掌中的刀鞘,她有很多事情想要質問這三個月前本應成為自己夫婿的男子,可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能由着性子亂來的時候。

而被關注的兩人進來之後最先注意到的卻不是南宮美嬌,而是另一位女子,站在沙曼身後還是低垂着頭顯得很是羞澀已經心事重重的紫衣姑娘。看到這姑娘兩人是又驚又喜,交頭接耳了兩句達成一個默契。這随後司馬青城才注意到南宮小姐的目光,那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有些心虛的想要躲開,而投向公子岚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想要上前為其遮擋。

公子岚倒完全不在意別人是不是再看他,他自己也在忙着去尋覓另一個人的身影。

‘師叔祖呢?’

衆位也可能注意到了,來了這麽多人,怎麽就不見花滿樓,司空摘星兩人。就在公子岚猜想司空摘星是不是不來的時候。正好有三人進來。

除了司空摘星和花滿樓外,還有一個剛過二十芳華的俊俏小姑娘,。

公子岚見到司空摘星剛想勾起笑喚他一聲,可是下一瞬間看清了他此時的面容之後整個人都楞在那裏。不止公子岚在場的大多數才趕來南府的人見到司空摘星此時的模樣都愣了一下。導致幾乎沒有幾個人聽清那小姑娘說了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小姑娘不過是來轉達原本應該出席的南府長老,因為身體突有些不适決定不來了。說罷就走向了蒼長行,站在他身旁。而花滿樓也走向給他安排的位置,就在西門吹雪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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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摘星則走向那最後空着的兩個的兩個位置,然後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那便是連祿求義也沒資格做的副坐。見他如此卻沒有人呵斥他不懂規矩,他能有什麽資格坐那位置。甚至有人很自然的走過來為司空摘星奉上茶,就像是那位置本就是給他安排的一樣。

這位置的确是給司空摘星安排的。而至于他為何能有資格坐這位置等閑時再解釋,現在先繼續正事。

首先司馬紫衣向祿求義說明,他們是如何得知‘鳳陷地府’的消息。上月二十二前後有個十八府的守衛到附近鎮上的勾欄尋歡,多貪了兩杯酒和人搶女人,因為對方是江湖人士。那守衛說了句‘江湖人算個屁,你們敬仰的那個什麽四條眉毛陸小鳳,還不是廢人一個。什麽九天鳳落入十八府也只能乖乖的當一個聽話的鬼。’。有道說者或無意,聽着有心。美人幾句耳邊風,黃湯數杯灌下肚。那人便将十八府那幾日發生的事情都抖了個幹淨。

司馬紫衣說完之後,司馬青城先佐證了那人所言。在約二十日前後,牢房鬧事叫嚷着四條眉毛的人正是公子岚。離鈎試探陸小鳳,而另外襲擊他的人也是公子岚。而在激怒了離鈎之後被□□圍攻,明明中箭被丢入死人洞卻又安然無恙出來的人自然也是他們。然後司馬青城便又接着敘說他們在十八府被款待,那度朔見他們,卻被陸小鳳戳穿計劃。點明他們之中有叛徒,陸小鳳答應了度朔的要求。以及他們的比武情況。當他說道陸小鳳如何精彩的勝了比武之後,自然有人忍不住問道既然能出來為何陸小鳳沒出來。

司馬青城又向衆人講明了陸小鳳将自己離開的機會讓給了別人,他的顧忌。當然還有他們在進入密道之中遇到的危險,切身體會到這十八府的确強攻不得。說到此處自然有人開始質疑那帶他們出來的老先生身份。

公子岚卻笑着走到沙曼身邊看着站在她身後的姑娘,說要想證明那人的身份就要看她了。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那總是含羞如花的紫秀。司馬青城也解釋道那位帶他們出來的老先生不是別人正是紫秀青菀兩位姑娘失蹤十餘年的父親,蘇括老先生。

此話一出不止紫秀整個人都楞在那裏,祿求義也很是震驚,連問那蘇老先生現在何處。

蒼長行說因為對蘇老先生的身份還存疑所以先借口讓他去休息一下,等司馬和子岚兩人将事情說過之後再做大算。聞言紫秀那還待得住,便沖出大廳要去尋人。站在蒼長行身後的嬌小女子也跟了出去幫紫秀帶路,祿求義自然也差人跟上去。

在等蘇老先生的時候,也不耽誤繼續對司馬青城和公子岚的提問。大概知道他為何要留下後,再來的問題便是陸小鳳怎麽就進了十八府,莫非這十八府真是地府死人都會去哪裏。司馬青城實話實說他們也不知道,陸小鳳并未向他們解釋一年前為何沒死還被關進十八府。但他們也能聽出來陸小鳳是被奸人所害而關進的十八府,而這人便是出賣了他們的奸細。

聽了這些有人信服,自然更有人覺得這其中漏洞百出。

“你們怎麽認出他的。”祿求義問道。

“雖然容貌因為胡須遮掩看不清,可是我認得陸大俠的聲音,還有他手臂上的燒傷。”司馬青城道。

“他承認了?”

“不,那時陸大俠并不承認還說我認錯了人。後來我又觀察了數日也覺得自己或許認錯了人,這樣一個除了吃飯睡覺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人确不像是我所熟悉的陸小鳳。一直到十五那日,我白日裏反抗險些被離鈎用鐵鏈勒死,現在想想當時也是得了陸大俠暗中相救。而夜裏擂臺比武我被抓上臺……”司馬青城說到這裏停了停,看了看自己的父親,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如何描述自己與的羅絕那場比武。

“這段我來說吧。”公子岚看出司馬青城的猶豫接着道。“他在擂臺上比武的時候,用了一招奇招,連我都險些騙了,可是卻被姓陸的看了出來。那時候我們就想除了姓陸的不可有人看出這一招,也怕帶來麻煩,沒有逼問他只是觀察了兩日,越看就越覺得像是姓陸的,可越看又越覺得不可能會是姓陸的,姓陸的絕不會對看到有人受苦自己還能吃得下睡得着,就算他再有苦衷要隐藏身份留在十八府也不可能這樣子,藏起了四條眉毛整個人也像個死人一樣。所以我決定剃了他滿臉胡子看看是不是藏了四條眉毛。”

“然後呢?”見公子岚說到這關鍵的時候突然停下,有人忍不住催促道。

“然後,他不敢讓我剃胡子,還吓得躲開。我們過了兩招之後他又故意被我打到。再來不論我怎麽打他罵他都不承認自己是。我氣急了就說出了他的身份。”公子岚說到這裏越說越氣,可氣極想到之後的事情更覺得好笑。“再然後就是之前說過的,那離鈎來試探陸大俠,就在他面前說了很多侮辱師叔祖的話,還說等他們十八府拿下來南府要來找師叔祖試試你的……本事。而那個姓陸的卻連屁都沒放一個,所以我就用師叔祖你教我給他先嘗嘗看,可惜沒要了他的狗命。”

“……”司馬青城見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先怒再笑,而提起離鈎的時候更是一臉憤恨,越說越激動便替他繼續說下去。“那離鈎被激怒要殺我們,所幸陸大俠在,攔住□□并點了我們的穴道。他們以為我們死了就将我們丢下了死人洞。陸大俠後來解開了我們的穴道,也終于和我們相認。”

“等等,依你們所言,先前小鳳還一直否認自己的身份,怎麽又突然肯承認了。”祿求義問道。

“這個陸大俠他……”司馬青城想到當時的情況竟有些不知自己是否該實話實說。

“他之前不肯認,是因為他是真的死了,就想留在那裏安安靜靜的做他的鬼。”公子岚見衆人皆是一副‘你胡扯’的神情,又繼續道。“最初我們問他有沒有打算逃跑的時候,他可說了那十八府每天都有吃有喝,只要你乖乖幹活便能平平安安的沒什麽不好。別人都拼命要逃出地府的是時候他倒好,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吃炊餅喝米湯。等別人半死不活的被扔回牢房,他也吃飽喝足了倒頭就睡。若不是我們突然去了,他還打算就那樣再多待上幾年。”

聽了這話衆人都是一驚不免在想,這真的是陸小鳳?可也有人忍不住勾起笑,心想‘吃飽了就睡,果然是陸小豬’。同樣聽到這番話也有人氣不過,而礙于這種場面沒有她說話的份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若真是如此,他突然承認自己的身份你們難道不懷疑。”南宮潛道。

“有什麽好懷疑的,他之前那樣的确不像陸小鳳,所以他也不承認自己是。而他願意承認自己是陸小鳳時,他又有那點不像是陸小鳳了。”公子岚笑道。“他能看穿度朔的詭計,知曉靈犀一指的真正精髓,還能用十五個鼻子換來一條命。這些事情除了姓陸的還有誰能做到。更別說這天下除了陸小鳳還有誰會因為那種可笑的理由甘願在地府不願承認自己活着。”

“能有什麽理由?”蔔巨道,比起焦急提問更像不屑的嘲弄。畢竟誰也不會相信陸小鳳那樣的人會失魂丢魄活的像個死人。

“這可不能說。”公子岚卻道。

“你們若是有所隐瞞,很難讓人信服。”祿求義道。

“信不信是你們的事情。反正這理由也和你們無關,就算知道也沒用。”公子岚道。

“你這是何意,鳳兒的事情又豈會與我這為娘的無關?”祿夫人又急又氣的道。

“鳳大哥的事情若和我……們都無關,那還能和什麽人有關。”岳姑娘也急道。

“和任何人都無關。”公子岚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竟打起了啞謎道。

“和人無關,那自然是跟不是人的有關了。”沙曼笑語拿起茶杯淺飲一口。

“這解鈴還需系鈴人,阿彌陀佛。”老實和尚也明白過來。“若他能讓陸小鳳死,自然也能讓陸小鳳活。”

話都說到此若都聽不出來,那也沒有資格坐在這裏了。衆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司空摘星,就見他整個人都倚在椅子上,完全一副閑來無事在酒樓茶寮聽書看戲的模樣。

“正是如此。”公子岚笑道,完全沒意識到他們說的這話在不知情的人聽來會是什麽意思。這不他的話音剛落下,南宮美嬌手中的刀已經出鞘,放在了司空摘星的脖頸旁。“你做什麽?”

司馬青城拉住公子岚讓他冷靜。司空摘星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把刀已經橫在他脖頸旁。

“美嬌你做什麽?”南宮潛見到自己女兒這般問道。

“他們剛才說的将陸大俠送入十八府的人便是內奸。”南宮美嬌道。“所有人都為陸大俠的離世難過不已。可唯獨他毫不在意,若非他從始至終都知道陸大俠未死又豈會如此鎮定。”

“我們也說了,那度朔只知道計劃卻根本不知道我們兩人的身份,可師叔祖是一早知道的。”

“也許他故意隐瞞的呢,你們不也說內奸隐瞞了陸大俠的身份。”南宮美嬌道。

“南宮小姑娘你這話說的就有些不通了。若真是司空摘星私通十八府将陸小鳳送進去隐瞞身份,又何必将假情報給那個什麽度朔,從而促成了他們和陸小鳳相見暴露身份。如此多此一舉完全沒有好處。”唐二先生道。

“這就要問他自己了。而知不知道見沒見到也都只是他們的一面之詞罷了。”南宮美嬌盯着公子岚冷冷道。

“你是指我們說謊了。”公子岚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是真是假只有你們自己知道,若是真的那麽陸大俠身陷地府這賊人也難逃其咎,他這般費勁心思布局定不懷好心。而你們說謊捏造陸大俠還活着,也定是想為了這賊人洗脫罪名。”南宮美嬌冷嘲道。

“……”南宮美嬌說的這些并非沒有人想到,不過他們都不願說出來,既怕自己先下了定論也怕誤導了他人。這整件事就仿若霧裏看花,只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一個輪廓,任憑你想象猜測,而最後迷霧散盡之時再看那‘花’,有人會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錯了,但更會有人堅信自己将看到的便是他們想看到,那一定也必須是一朵花。

“南宮小姐果然是聰慧過人。”司空摘星卻鼓起掌,竟認同南宮美嬌的話。“不錯那陸小鳳是我害死的,自然也該是我送他去的十八層地獄。”

“你這是承認自己是內奸了。”

“我若承認,那也就是說他們說的是真話。而如果他們說謊,那我除了承認還是陸小鳳這種衆人皆知的事情還能承認什麽。”司空摘星笑道。

“美嬌你先把刀收起來。”南宮潛命令道,南宮美嬌将刀收了回去,退回到父親身後。

“青城,你們兩個可有其他的什麽證據。你們也該知道此事這絕非兒戲,容不得虛言。”司馬紫衣道,現在衆人疑惑的已經不再是,兩人在十八府見到的是不是真的陸小鳳,而是兩人究竟有沒有見到了陸小鳳。只覺得這會不會根本就是兩人編出來的緩兵之策。

而祿求義這邊南府的衆人則覺得司馬紫衣也是共犯,目的是為了将南府也引入這局,所以這一開始從十八府放出的消息恐怕也要存疑。當然也有不少人認同南宮小姐想法,這個謊話根本就是他們為了幫司空摘星洗脫罪名。

“證據我自然有,不過此時正在路上罷了。”公子岚道。

“子岚?難道你說的是蘇老先生。”便是連司馬青城道。的确要是能證明蘇老先生的身份,他說的話自然會比他們兩個更有分量也更可信。可是卻見公子岚搖搖頭。“難道不是。”

“笨死馬你忘了,我答應姓陸的條件是什麽?”公子岚原本就有些微微挑起的嘴角更是揚高幾分。

“四九……”司馬青城自然記得。

“我本來的意思是,從十八府趕往南府正好需七日。而如果我到了南府七日之內,還聽不到十八府這邊鬧出什麽事情能證明他還活着,就會将一切都說出來。”公子岚道。

“若你們所言非虛那這幾日十八府必然會有動靜。”南宮潛道。

“若沒有消息呢?”南宮美嬌冷笑道。

“沒消息,那就是我睜着眼睛說瞎話。我把眼睛挖給你做對耳珰帶。”公子岚不服氣道。雖然話是南宮美嬌說的,但他知道其他人也是這般想的。

“祿兄依你看此事。”司馬紫衣問道。

“此事不能急下判斷,暫且就先等等的好。而且咱們還未見見這自稱蘇括之人,聽聽他所說。”祿求義道。

現在的情況确實有些太過複雜,首先鳳陷地府的消息是否真的是十八府傳出的。如果是十八府傳出的那麽真的是無意的,抑或根本就是故意的。再來才是公子岚和司馬青城兩人是不是真的見到了陸小鳳。就算他們見到了那麽這個陸小鳳的真假也要打一個疑問。最後還有一年前的事情又是怎麽回事,為何會有假的屍體,他又為何會身陷十八府。

也就在這時候,先前離開的人又回來了,還多了一人。此時的蘇老先生已經重新束發更衣,被紫秀攙扶着,紫秀姑娘紅着眼眶可是臉上卻帶着難掩的笑,不難想象剛剛父女重逢是怎樣的感人場面。見到這顯得有些蒼老嶙峋但氣質亦如當年一派道風仙骨的人祿求義顯得略有些激動。

“蘇兄果真是你。”祿求義直接站起身迎上去。

“祿兄,二十栽不見你亦如往昔啊。”蘇老先生見到祿求義也很是激動。

其實蘇老先生并不算的太老,他年歲也就只比祿求義虛長幾歲。只是這十年中暗無天日的囚牢,顯得蒼老了很多。而祿求義和蘇括在年輕的時候也頗有些交情。

看到這一幕不禁要感嘆,這喜鵲叫果然是有好事,這本來讓人最頭痛的一件事,竟然就這般解決了。有祿求義證明蘇老先生的身份,那可要比任何人都來的有說服力。

“來蘇兄坐下慢慢說。”祿求義拉着蘇括的往座位走。

顯然太過高興的他,一時間竟忘記了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了。祿夫人站起身向蘇括行禮,并順勢讓開位置給多出來的人。祿小麟立即讓人搬上一張圓凳放在祿求義身後一些。

“……”岳小姐扶着祿夫人在新添的圓凳上坐下,忍不住看了一眼還舒舒服服靠在椅子中慢慢喝茶的司空摘星。最該讓開位置的人明明是他才對。

祿求義可沒空計較這些,拉着蘇括便詢問他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他也是去年才從紫秀青菀口中得知原來他突然失蹤是被九紋龍所害,怎麽又深陷在十八府之中。蘇括将他曾在密道之中向司馬他們講述過的經歷,又說了一遍。

“……”聽自己的父親說這些經歷,紫秀的眼眶又紅了些。

“只知道這十八府乃是在快活塔之上重建,想不到這快活塔将還與九紋龍有關系。”南宮潛嘆道。

“那快活塔本就是小丈夫的産業。”司空摘星道。

“這麽關鍵的事情,你為何不早說。”有人質疑道。

“你們也不曾問我。”司空摘星說着飲口茶。

“……”這話雖引得人心有不滿但,也知道這口舌之争怕是在場的人沒一個能勝過司空摘星。

“我雖知曉這十八府內的機關布防每條密道,可單憑我一人之力難有所作為。所幸這次有兩位少俠幫助才得以逃出生天,當然最該感激的還是陸大俠将這重生的機會讓給了老夫。”蘇老先生道繼續敘說道。

“蘇兄,你也在十八府遇到了小鳳。”祿求義有些激動道。

“說來慚愧,那十八府之內可算是完全與世隔絕。我直到來南府的路上才得知原來這陸大俠原來就是賢侄。”蘇老先生道。“他是一年前被抓入十八府,當時我只覺得這年輕人有些……怪,便有所留意。”

“怪?”

“這但凡被抓進去都會有所抵抗試圖逃脫。而那年輕人卻很是順從,讓他做什麽便做什麽。每日做工吃飯睡覺,那感覺就像那一切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他就是個被雇傭的小工,為了自己一日三餐給主人家工作。就算牢房之中再鬧的天翻地覆,他卻還是該吃該睡毫不耽誤。”蘇老先生道,也算是佐證了公子岚的話。“而若說他是那種貪生怕死茍且偷生之徒,他身上的不凡氣質卻難掩。老夫也曾詢問過他的姓甚名誰從何而來因何而被抓,他只說自己是個本就該死了下地獄的死人,死人不需要名字和身份的。說來兩位少俠并不是第一個懷疑他身份的,也有些江湖人見了也覺的像。而再看他平日的表現便又覺得只是容貌相似罷了。”

“……”別說其他人了,即便是在場這些同陸小鳳交情匪淺的人。也沒幾個會相信那樣一個人會是他們熟悉的陸小鳳。

這話只聽着祿夫人心疼,已經在偷偷抹淚。可與之完全相反的則是司空摘星,他聞言卻在偷笑。

“雖然總是對任何事都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可一旦真遇到有人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又會暗中出手為其解圍。老夫便找他表明身份,希望可以得他幫助毀掉這人間煉獄。可是他卻拒絕了老夫,告訴老夫紫秀青菀兩人一切安好,為了她們要好好活下去終有再相見之日。”蘇老先生道。

“……”聽到蘇老先生這麽說,這才是陸小鳳該有的樣子。

“蘇先生你剛剛有說過,知道十八府的密道機關。那你為何沒有讓陸小鳳幫你,你們兩人一起逃出來。”蒼長行問道。

“老夫在知道紫秀青菀她們兩姐妹的消息之後也有此想法。不過陸大俠他似乎還有其他顧忌不願離開。”蘇老先生道。

“那蘇先生你可知道他為何一定要留下?”祿夫人低聲詢問道。

“這個蘇某也不清楚,只是覺得陸大俠他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他此次将機會讓給蘇某,怕并非他不願同兩位少俠一起回來,而是另有其他隐情顧忌。和他之前不肯同蘇某逃走的理由絕不一樣。”

“有何不同?”

“過去的陸大俠便如他自己所言那般,不過是一個會動的死人罷了,既然是死人那待在地府也自然是理所應當的。可是陸大俠與兩位少俠相認承認自己身份後,就像是又活了過來一般,這一個活人又豈會甘心留在死地。”蘇老先生道。

說到此時再聯系剛剛公子岚和司馬青城兩人的話,一切就好像兜了個大圈又回到原點。衆人皆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還是那些疑問,即便有了蘇老先生的話作為佐證,卻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青城和子岚兩人的話。至于他們下一步該如何走,是聽話按兵不動查出叛徒,還是闖進去看個究竟,亦或完全不予理會。

“衆位還有何問題嗎?”祿求義問道,衆人皆沒有說話。“那麽咱們就姑且等等看這十八府這幾日會回傳出什麽消息,再做打算。”

“也好若是十八府有任何動靜,胡青他們會立即來禀報。”司馬紫衣道。

“既然如此,那便先這樣。司馬兄趕路辛苦正好休息幾日。”祿求義道,再看向蘇老先生。“蘇兄,這兩日就讓你操勞一下将十八府之內的機關布防整理出來。”

“這是自然。”蘇老先生應道。

“等等!”就在衆人紛紛準備起身的時候,岳小姐又突然叫道。

“紅兒,你還有什麽問題?”已經站起身的祿求義看向身後的姑娘。

“你們還未說清楚,鳳大哥留在那裏究竟和他有什麽關系。”岳小姐質問着公子岚并指向司空摘星。

“都說了這是師叔祖和姓陸的事情跟你無關。”公子岚有些不耐煩的道,走到司空摘星身邊。“這麽可笑的事情當然要等姓陸的親口說出來才有趣。”

“若是我比較想聽你說呢。”司空摘星也說道。

“……”公子岚雖然很想看看陸小鳳回來之後那副被問及此事的窘迫模樣,司空摘星都開口了。“說就說,其實就是那個姓陸的他……”

公子岚的話才說了不到一半,大殿之外突然傳來一陣騷亂聲。就見江東四傑的武傑貴、武傑福兩兄弟。一邊大叫祿大人完全不顧及禮數,架起一個人沖進大廳。

“胡青!發生何事了?”司馬紫衣一眼便認出了這被擡着進來的人,是他門下的胡青。原本錦衣玉帶的翩翩少年,此時卻顯得很是狼狽。衣服髒亂,面上還有幾道擦傷。

“十……十八……”胡青見到司馬紫衣很是激動磕磕絆絆的一句話堵在喉頭竟一時間出不來。

“十八府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了,你這是怎麽了。”司馬紫衣一下子沉了臉。

“陸……陸……”胡青越說越急,這口氣就是跟不上來,不過衆人也留意到他雖然看上去像是遭遇了什麽大難,但是面上卻挂着難掩的喜悅。

祿求義繞到胡青後背點了幾處穴道,引得胡青一陣咳嗽,可是這口氣也終于順了。

“陸大俠他逃出來了。”中氣十足的喊出這憋了許久的話。

在場的人都被震住了,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你說什麽?”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司馬紫衣。

“陸大俠他從十八府裏面逃出來了。”胡青再次重複。見面前的人不敢相信的表情又補充道。“就在師父你們離開的第三天夜裏,我們突然聽到十八府傳來了爆炸聲。去查看然後遇到了一群從十八府逃出來的人,他們帶頭的就是陸大俠。”

“那你們遇到什麽了?”

“陸大俠他們被十八府的人追擊,我們和他們殺了一場。十八府的人搜查全城分舵被毀,信鴿什麽的也沒有了。”胡青解釋道。“我和幾個腿腳快的師兄弟,直接翻山走小路,陸大俠他們也在路上。”

“傑富,傑貴你們兩人帶一批人去接一下。”祿求義命令道。

“是。”兩兄弟朗聲應道。

“神仙保佑,列祖列宗保佑。”祿夫人開始念佛祈禱。

而其他人顯然還沒有從這突變之中反應過來。隐約能聽到那庭院之中的喜鵲又在叫的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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