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其實若是剛才真跟柏辰影打起來，他的毒一定會發作的，還好晨曦的藥及時送到。籬胤十分後悔，他不該把晨曦一個人留下的，若是晨曦出了什麽事，他該如何是好？如一陣風吹過，籬胤的身影快如閃電，他一刻也不敢松懈，不敢想象，晨曦現在會是什麽樣。柏辰影緊随其後，如何是滢月，端木，不過他們的速度不如籬胤和柏辰影，很快就被甩在身後很遠。

一邊，是在路上瘋狂趕來，另一邊洛都，喜慶熱鬧。早上很早開始，晨曦就被梳洗打扮，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穿上嫁衣，雖然後來說過要娶籬胤，但她想的也是讓籬胤穿這身衣服，她是男的嘛！

入目是一片鮮豔的紅，震耳欲聾的喜樂萦繞着滿是喜慶的紅色的房間，兩個大大的囍字格外顯眼，這間房間顯得特別熱鬧。幾個宮女熟練地幫着自己化妝。鏡子裏的她好陌生，長長的發盤起，眉若柳黛，臉抹上一抹淡淡的胭脂，細嫩的皮膚透出一抹淡淡的粉紅，顯得嬌羞可人，緊抿的唇如玫瑰花瓣般鮮豔欲滴，眼角微微上揚，好像帶着笑意。身上是火紅色的袍子，頭戴鳳冠身披霞帔，身後的人滿是喜悅。但是晨曦不知道，她們在高興什麽？

大概來不及了吧？看了窗外一眼，絢爛的夕陽餘晖灑下，豔麗如血，仿佛也驅散了冬日的寒冷，卻驅不散她心中的冷。随着一塊大紅綢布蓋下，最後一點餘陽也消失在眼前。

坐在鋪着大紅的錦繡棉被的床上，晨曦靜靜等待着。雖然心裏也認為再等下去也只有失望，端木就算去找籬胤，也來不及趕回來了吧？籬胤，我雖然很想你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救我離開，但是，可能最後我只能自救了，你、也不要怪我。師傅對不起，我沒能做到對你的承諾，可能最後我還是要搭上我自己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殘陽被拽下，挂上了黑幕，大紅蓋頭下的晨曦，無奈又慘淡地一笑，最後還是沒能等到。。。

房門被打開了，前頭是緊張的腳步聲，還帶着一批人進來，耳邊是喜娘說着吉利的話語，還有陣陣歡快的笑聲，但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越發的安靜，好像他們都離她很遠，很遠。大紅蓋頭被掀開了，眼前突然一亮，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一個同樣穿着火紅色衣袍的人，眸若星辰，笑意點點，眼中毫不遮掩的驚豔。

“曦兒。”身前之人喃喃道。“請皇上娘娘喝交杯酒。”喜娘歡快而充滿感染力的聲音響起。

晨曦接過酒，看了一眼北辰煜，冷笑一聲，狠狠将酒杯甩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周圍是宮女的驚呼聲，北辰煜愕然地看着她，“為什麽？”“你以為我會嫁給你嗎？你做夢去吧！”

“請皇上娘娘喝交杯酒。”歡快的女聲喚回了又開始走神的晨曦，好吧，剛才不過是她的想象而已。看着滿室的人，算了，還是不要這麽做了，她都要死了，還是不要連累他們，害了那麽多條人命。盛放在一個精致的瓷盤中，盤中是兩個高挑的精致酒杯，通透的玉質，如夜光的美酒，誘人的酒香。。。還是可以在臨死前喝一杯的吧。

晨曦執起酒杯，而北辰煜也坐在了床上，兩人交纏着手，一同喝下這杯交杯酒。晨曦低垂眼睑，不喜不悲。不知喜娘又說了什麽，也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一陣吵鬧過後，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她和他。

北辰煜心情雀躍，看着安靜甚至好像有些嬌羞的晨曦，一種幸福的滋味盈滿心頭，他輕輕地幫着晨曦摘下沉重的鳳冠，因為不熟練，又怕扯到晨曦頭發，所以他很小心翼翼。“你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執着呢？”安靜的晨曦突然開口。

鳳冠被摘下來了，晨曦覺得腦袋頓時輕了好多。“因為我喜歡你。”北辰煜坐在晨曦身旁，靜靜地看着她的側臉，還是跟四年前的她一模一樣。“我那麽恨你，難道你不怕我有一天會将你殺了？”

他輕輕地将她抱進懷裏，俊美冷酷的面容化作如水般溫柔，“若是你要殺我，這些天你早可以将我殺死千萬遍了，那你為何不殺我？”是不是你心裏也有了我？

“大概是，是因為我身為葉家人的天□□，若是我殺了你，天下可能大亂，那我怎麽向列祖列宗交代呢？”晨曦的語氣有點像在撒嬌，北辰煜心裏一軟，溫柔地将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轉正她的身子，希望能一直看着她。然而，臉色卻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變得慘白，轟的一聲，心都亂掉了。好像，晨曦說，“所以我選擇殺了我自己。”

“不要，不要！”他的雙手顫抖地撫着她的臉，恐慌地看着她嘴角越來越多的黑色的血液，他拼命地想抹去，卻又流出更多更多，而她的臉上，卻帶着輕松的笑，還有一絲得逞的歡愉。“太醫！”他的聲音顫抖，無比的顫抖。“哈哈，這是籬胤的血，除了我，這世上無人可解，叫誰都沒用的。”晨曦想笑，看着他害怕驚慌的神情她真的好想笑，這幾天的郁悶都一掃而空，身心都覺得無比舒暢。

然而，連她都無法控制，生命力漸漸的流逝。她一把推開北辰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着他受傷的表情，絕望的眼神，只是眼皮好像越來越重，然後又被緊緊抱進他的懷裏。“啊！！！為什麽？曦兒，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連死都不願意接受我？”

“我說過，你願意重蹈你父皇的舊轍，我卻死也不願意重蹈我姐夫的舊轍。”“為什麽你還有那些毒血，我明明，明明已經全都倒掉了。”原本低沉磁性的嗓音，像帶上哭過的鼻音，若不是親耳聽到，任誰都不相信，這是他們的皇上在說話。

“哈。。。”晨曦想笑，但心被噬咬得極痛，如千萬只蟲子在啃咬着，沒有力氣可以繼續笑，“你忘了，我不是最喜歡備份嗎？你以為我那麽蠢嗎？我藏了好多份，就怕沒了，不能繼續研制藥，而且，我就藏在我住的那間房間裏，你還是像以前那樣笨啊小美人。”

“你不要抱着我，我好困，讓我躺着睡會。”晨曦的聲音越來越小，上下眼皮開始控制不住打着架。“不準睡，朕不準你睡。”懷裏的身體越來越冷，北辰煜緊緊地抱着她，“你明明是個下流的流氓，為什麽要這麽大義？”從沒有這麽害怕，怕一個人死去。北辰煜的雙眼變得通紅，淚珠難以置信地滴落，一點一點，滾燙的仿佛能灼燒人心。

“曦兒！”“小曦！”房門突然被打開，晨曦眼皮掙紮着看着來人，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如此對比鮮明，如此親切。籬胤，師傅，你們最後還是來了，雖然，好像有點遲。

那道鮮紅的身影猛然僵住，像是突然崩潰，變得無生氣。他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兩人，鮮豔的紅刺痛他的雙眼，然而，被抱着的人，除了嘴角一抹欣慰的笑，雙眼已經緊閉，手也無力垂下。而另一個人，還維持着抱住的動作，卻像是被抽掉渾身的力氣，雙目失神，失魂落魄。

腳沉重如千斤鐵，一步一步走到他們面前，俯下身抱過那抹脆弱的紅，臉上是無法想象的溫柔，他在輕輕說着，“曦兒，我來帶你走了。”

滢月和端木到的時候，親眼看着籬胤抱着晨曦一步一步走出這間寝宮。晨曦身上穿着鮮紅的嫁衣，臉上還是新婚女子的美麗的妝容，安靜地好像只是睡過去，如果不看她嘴角還殘留的黑色的血跡。滢月哇的一聲，大聲地哭出來。

籬胤一步一步地走到庭院，那些宮女太監都害怕地尖叫着，尤其是他身上肅殺的悲戚氣息。四周是被打倒的昏迷着的龍衛，他足尖一點，飛出高高的牆圍，只留下一道如流雲的紅。

柏辰影攬過悲傷不已的滢月，也飛出了皇宮。端木離開前，看了最後一眼喜房，兩個大紅的囍字帖在正中間，紅燭暖帳，房間還是一片完好，若是不看地上那攤駭人的黑色血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