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不知何時，黑夜中出現了一道妖豔的紅，烏黑的發，慢慢走着，走向遠處的深淵。

那個時候，他知道她是女子之後，有一天她跑來問他，“籬胤，其實我有點好奇星凡的事，你能跟我講講嗎？”

“曦兒，那你想知道什麽？”“呃，比如說，你說你是在那個青玉要死了的時候，突發奇想假扮他，那、那個星凡是跟青玉認識的，還是你帶去的？”

“是跟青玉認識的。”“哦。”她聽到後，好像松了口氣，但還是繼續問，“那你們是什麽關系？”這時自己才察覺她真正想知道的，她竟然在擔心自己和星凡的關系，覺得好玩，于是便逗她，“曦兒，你以為呢？不就是你想的那樣。”還記得她那時驚愕吃癟的表情，甚是可愛，“你竟然、你竟然。。。”

看到她生氣了，連忙澄清一下，要是曦兒誤會了，那自己不是自找死路？“什麽關系都沒有，他是青玉的竹馬，跟我無關。”“真的？”“真的。”。。。“咳咳，那個，我只是随便問問，你不用這麽認真地回答我的。”

頓時她很尴尬，羞赧地好久不說話，但是過了一會，還是問了一句，“那、你是因為喜歡男人才喜歡我，還是因為喜歡我才喜歡男人？”

當時自己愣了一會，“哈哈哈。。。曦兒，我喜歡你。”

到了懸崖邊，籬胤坐到了地上，懷中是冰冷的晨曦，遠處的天空星光點點，群星璀璨，夜空遼闊，美的如此動人。“曦兒，你還記得嗎？那個時候你說好要與我成親後，我才想起問你真正的名字，但你怎麽都不告訴我，說晨曦就是你的名字。哈，看你那麽局促的模樣，我就猜到你一定不喜歡你的名字。。。葉芙蓉，其實也不難聽。”

想起那時她拗不過自己，最後說了。那時自己真的沒笑，但她一定要解釋自己的名字。“我爹是個武将，反正就是個大老粗，只會帶兵打仗，不懂什麽浪漫。但奇怪的是，我娘懷我的時候，我爹居然帶着她到我家附近的江邊散步，聽我娘說，那個時候正好是夏天，水裏的荷花開的正好，我娘說，我爹這個大老粗，居然被感動到了，他一直覺得這些花花草草脆弱的很，很讨厭這些，就是那個時候，他也知道這些花花草草其實很美。。。後來我是在秋天出生的，本來一直都是我娘給我們取名字，但那時爹堅持一定要給我取名字，娘就随他了，然後我就叫做芙蓉，哎你不準笑。。。”

“哥哥姐姐們都叫我小蓉兒，後來我長大懂事了，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麽難聽，吵着要改，爹不肯，娘也不管我，那時我就在想，以後我一定要自己改名字。。。”

“小蓉兒。”兩道鮮豔的紅，點綴着璀璨的夜空，寂寥的大地。籬胤臉貼着晨曦冰涼的臉頰，輕輕吻着，溫熱的淚沾在晨曦臉上，“為什麽我會留下你一個人？”濃濃的鼻音，溫熱的淚，悲傷欲絕的表情。

柏辰影、滢月還有端木站在身後，滢月哭得眼淚都要幹了，但還是捂着嘴，不敢哭出聲來。

“曦兒，你還沒走遠吧？我去找你。”籬胤站起，晨曦靜靜地窩在他的懷中，他最後再輕輕地吻了她一下，然後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不要。。。不要。”滢月哭喊着，想要攔住他們，然而柏辰影攬住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那個，你真的要陪我死啊？”

。。。

晨曦弱弱地問了一句，然後，除了柏辰影，所有人都愣住了。眉目如畫的臉龐，還留着未幹的淚痕，雖然還是十分養眼，但加上這幅呆愣愣的蠢樣，晨曦還是很沒良心地笑出來。趁籬胤還沒回過神，她趕緊從他懷裏跳出來，跑了幾步遠，然後看到同樣震驚呆愣的兩人，滿臉淚痕的滢月，還沒從悲痛中反應過來的端木，表情就這樣呆住，晨曦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沒想騙你們，就是看到籬胤這樣，覺得有點好玩，就慢點醒了。。。我師傅知道的，他知道我沒死的。”晨曦指着柏辰影大喊，很正常地接了師傅的一個不爽的眼神，他還不是為了配合她，她竟然拉他下水。

“我其實服下的是我自己做的假死藥，師傅知道的，我很久以前就告訴過他，要是我被發現了，我就假死，然後他就把我的‘屍體’帶走。”堅決将師傅拖下水，要不然她一定會被他們打的。

突然，身後一雙手緊緊抱住她，還把頭埋到她的頸間，聽得低低的嗚咽聲，還有濕噠噠的淚水，順着領口流下，仿佛能灼燒人。晨曦愧疚地伸出一只手安慰地輕撫籬胤幾下，輕輕地安慰道，“好了，別哭了，是我的錯，我不該騙你，哎呀，我脖子都濕了。”然後淚水還是一直流下。

滢月和端木這時才回過神，然後，滢月放聲大哭，而端木情緒一下放松，力氣好像一下子被抽走，蹲在地上也哭了起來。

柏辰影安慰着滢月，還被她埋怨地打了幾下，然後，晨曦就看到師傅挑眉看了她一眼，而她，就只得不好意思地陪着笑，臉上盡是無奈，她不過開個玩笑嘛。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

寧靜的山谷下，四周只有一座安靜的小竹屋，青山綠水，鳥語花香，景色宜人。“影影，原來你們以前就住在這裏啊，好美。”籬笆圍成的院落外，站在一對同穿白衣的男女，男子神情淡漠，俊美不凡，女子也是容貌出衆，若不是那副探頭探腦的模樣，也是氣質出塵。

“小曦，我們來看你了。”滢月推開籬笆門走了進去，奇怪的是，屋內安靜的很，一個人也沒有，“人都到哪去了？”于是，柏辰影就替滢月先準備好房間，才剛處理好江湖的事，他們也打算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柏辰影在收拾，滢月就到處看看，感受一下她的影影過去的生活。“你這樣不是很好看嗎？幹嘛生我的氣？”突然，滢月聽到晨曦熟悉的聲音，好像在跟誰說話，心裏一喜，她立馬沖出去，“小曦！”但是在看到剛走進來的兩人，頓時楞在那裏，“她是誰？”

面前一個是晨曦，另一個是個女子，一個美到無與倫比的女子。一雙丹鳳眼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微微上揚的眼尾，顯得不羁，飄逸的墨發用一根玉質簪子随意挽起，更是出塵絕豔，略施粉黛的容顏，簡直讓她都自愧不如，一襲火紅色的衣袍，就本就修長的身姿更加高挑，只是，胸有點平。現下，一個驚訝，一個不爽。

滢月只是愣了一下，立馬回過神，指着那個美人大叫，“籬胤那個混蛋，居然找了個這麽美的女子，小曦，這你都能忍？她這張臉都不知甩你幾條街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那個混蛋在哪裏，我去幫你教訓他。”

“那個混蛋就在你眼前。”那個美人淡淡開口，但晨曦知道她慘了。剛才她一直使眼色，希望滢月能別再說了，可她每句話都戳到重點。她不是好奇嘛，就想看看籬胤扮成女子會是怎樣，結果真是美到慘絕人寰，所以她就不讓他弄掉，本來他就很不高興了，結果沒想到師傅和滢月今天會來。

“啊？”滢月驚訝地瞪大眼睛，仔細看，還真的是籬胤，頓時笑到差點斷氣，然後，柏辰影就出來了，雖然他沒笑，但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出賣了他。“晨！曦！”籬胤咬牙切齒道，狠狠地瞪了晨曦一眼，怒氣沖沖地先走進去。

“你們別介意，他是害羞了。”晨曦幹笑着解釋，“不過你們怎麽來了？”滢月擦擦眼角的淚，然後才說，“江湖的事剛處理好了，我就想來看你們了，沒想到剛來就看到這麽精彩的一幕哈哈。”

“處理完了？”上次的事之後，晨曦就想回小竹屋，籬胤自然就陪着她，而師傅他們就回到鳳凰城，一是澄清千花宮的冤，二是整頓武林，過年的時候也不能相聚。

一邊說着，他們也走了進去，籬胤已經洗掉臉上的胭脂，一臉不爽，但還是走到晨曦身邊。“我餓了。”晨曦讨喜地說着，籬胤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後沒說什麽，就真的去做飯了。

“哇，小曦，都是籬胤給你做飯的？”晨曦尴尬地笑笑，“我不是不會嘛。”滢月一臉羨慕，期待的眼神轉向柏辰影，柏辰影也沒說什麽，就跟着去了。“啧啧，師傅對你可真是好啊，師娘。”

滢月霎時滿臉通紅，“什麽師娘啊？”晨曦笑着看她，然後看了一下廚房的方向，小聲地說，“滢月，好不好奇他倆呆在一塊的情景？”滢月眼珠子一轉，立馬就知道晨曦打什麽主意，瞬間眼睛賊亮賊亮的，“那我們悄悄跑去看看？”“走。”

廚房裏，籬胤正在生火做飯，寬松的衣袖挽了起來，熟練的動作看出他應該是做過很多次了，柏辰影也挽起了潔白的衣袖，很自覺地洗起了菜，晨曦和滢月躲在門外，趴着門框偷看，憋笑憋到內傷。師傅和籬胤相處的模式真是太搞笑了，誰都不看誰，而且好像很沒有默契。

“哼，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籬胤看到柏辰影切菜切地那麽慢條斯理，十分不爽地說，柏辰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菜都跳了起來，手中的刀極快地揮舞幾下，很快切好的菜就落到砧板上。

籬胤奪過刀，本來是一條完整的魚，手中的刀閃了兩下，就變成兩片魚肉，和一副魚骨架。

兩人一副較真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滢月先忍不住了，笑趴在地上，晨曦極快地拉住她扯到身後，面對屋內兩個審視的目光，笑笑道，“我帶滢月來看看廚房，呵呵，呵呵。”然後拉着滢月撒腿就跑。

晚上吃飯的時候，晨曦和滢月對面，籬胤和柏辰影對面，氣氛頓時變得詭異。滢月本來一直扒着飯吃，突然問了一句，“诶，小曦，你們什麽時候成親啊？”沒想到晨曦一口飯剛吞下，頓時被吓嗆了。“啊？什麽成親？”

籬胤一只手輕輕幫她拍着背，聲音卻很不爽，“你再說一遍！”

“那師傅你們怎麽還不成親？”“啊，對啊，我們一起成親，到時候你們跟我們的孩子就定下娃娃親，怎樣？怎樣？”滢月興奮地說着，眼睛都閃閃發光。然後，不僅是晨曦，連籬胤和柏辰影都不約而同被嗆到，咳聲一片。

一聽說這個消息，千花宮的人都趕來了。而之前被籬胤救走的恒子雅也跟着他們一起來了。雖然晨曦能治好他身上的傷和眼睛，但她沒辦法讓他再度開口說話，已過而立之年的恒子雅，面容還是十分精致美麗，卸下了眼中的滄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恒子雅靜靜地站在人群中含笑看着她，即使他不能說話，但還是感受到他滿滿的喜悅。

小八小九也來了，還有端木。雖然晨曦很少到千花宮，不過還是有聽到很多小八小九和端木的事，本來他們決心要跟端木決裂，可是後來還是原諒了端木，不過，小九說他其實只是因為一直習慣和小八呆在一塊，所以才會和端木好，現在不想跟他在一起了，然而小八卻是一心一意喜歡着端木，其實這樣也算很好了。

幾天之後，平靜的山谷變得熱鬧起來，簡陋的小竹屋張燈結彩，每扇門都貼了大紅的囍字，兩排房間正好一對一排，其餘的人就各自在外面露營。

自從上次之後，宮主就很久沒到千花宮裏，而他們也特意在江湖上撒播宮主殉情跳崖的消息，就是為了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大娘笑得臉都成一朵花，整個婚禮都是她一手包辦的，能看到宮主找到一個可以終生相伴的人，她也心滿意足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娘子，有沒有人在偷看？”

“本宮在，他們敢看嗎？不過，誰是娘子？”晨曦想說你，話還沒出口，就沒吞沒在唇裏，紅燭暖帳，一夜春宵。

當初親眼看着晨曦“死”在自己懷裏的北辰煜，這些年都刻意不去想起關于晨曦的一點一滴，後來還聽說那個籬胤也跳崖了，說不出是恨還是痛，小曦走的那麽決絕，讓他連恨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恨。

後來聽說南疆公主嫁給了大邺的皇帝，成了皇後，還是唯一的後妃。那個大邺皇帝他也聽過，本來是個不得寵的皇子，後來在奪皇位的過程中勝出。如果晨曦知道這件事，應該會很高興吧？

自從晨曦走後，當初她住的那間房間一直被他封了起來，今日不知道為什麽，走着走着就到了這裏。北辰煜楞了一下，看着已經有些灰塵的大門發呆，轉身想走，腳步卻像被灌了鐵，一動都動不了。推開門走了進去，濃重的灰塵味，房間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只桌子和兩只椅子，鬼使神差地，他走到床的位置去，手不自覺地摸着那個枕頭，上面也滿是灰塵，于是他拿了起來蕩一蕩，突然，一張薄薄的紙掉了下來，他下意識就接住了。

“小美人，當你看到這張紙時，我已經到別的地方找美人去了，其實我想告訴你我也不是很恨你的，唉，誰叫你長的那麽好看呢？我走了，你也不要來找我，再見了。”

手中的紙掉了下來，輕輕飄飄地飛到地上，而他，臉上的表情楞在那裏，直到好久，才扯起了嘴角，看不出是笑，還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