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宅男和運動狂魔2
公司的聚餐上，一貫不參加這種場合的宅男被興奮的後輩們灌了很多酒。
那些嘴上說着敬仰和崇拜的後輩們排着隊來敬酒，不太習慣這種場合的宅男松口喝了第一杯，于是就有了第十杯、第二十杯。
有年長的同事喝多了感慨時光的飛逝，于是宅男也模模糊糊的想到，他跟運動狂魔，已經在一起四年了。
運動狂魔剛出事那會兒，自己那有勇無謀的表白，現在想想依然覺得傻氣，但那個時候類似絕望的心情卻并非虛假，得知那樣的消息後，他根本沒辦法像個正常人一樣思考，也沒有考慮被自己那樣告白之後運動狂魔會不會覺得被冒犯，會不會張口回絕。
後來想想，似乎他人生裏所有不畏将來的莽撞行為，都與運動狂魔有關。
運動狂魔出事後的第二年，宅男跟家裏人出櫃了，雖然沒有說對象就是運動狂魔，但依然在家裏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父母勸說無果後斷了他的經濟來源，而他那個簡單粗暴的哥哥更是直接找到他的住處給了他兩巴掌。
父親說【你不要執迷不悟，這是條邪路。】
母親說【你從小是最聽話，最省心的，媽媽相信你不會這樣不懂事。】
哥哥說【你瘋了嗎？那個引誘你的變态是誰，把他叫出來！我倒要看看，他是個什麽妖孽。】
宅男腫着半張臉沉默的坐在哥哥的對面，半個小時後，從小就拗不過宅男的哥哥恨鐵不成鋼的踢了宅男兩腳之後就走了，走的時候宅男的哥哥說【我就當你死了。】
出櫃的事情，宅男沒敢讓運動狂魔知道，那時正是運動狂魔壓力最大的時候，宅男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讓運動狂魔費心。
把運動狂魔接到A城是在交往第二年的末尾，宅男的專利賣了一個很好的價錢，于是就動了把運動狂魔接到A城一起生活的念頭。
宅男拜托公司裏的前輩給運動狂魔介紹了一個工作，就這樣半哄半騙的把運動狂魔接到了A城。
然而事情并沒有宅男想象中的那麽順利，到了A城，運動狂魔卻說什麽都不願意跟宅男住在一起，兩個人大吵了一架，氣頭上的兩個人口不擇言的說了很多不該說的，那是宅男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兩人之間感情的溫度差。
以前還可以騙自己，跟自己說，運動狂魔不來A城看自己是因為行動不方便，沒有主動打過電話是因為在忙着複健，不跟自己說那些病痛是害怕自己擔心，沒有像自己這樣說過“好想你”， “想見你”，是因為他不好意思。。。。。。
但是那次之後，宅男就明白，再這樣騙自己，也沒什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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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簡單，運動狂魔只是不喜歡他而已。
即使他不承認，不喜歡也還是不喜歡。
宅男想，不喜歡就不喜歡吧，我又能拿他怎麽樣呢。
兩個人開始同居是在第三年的末尾，宅男費盡心思找了幾個房産中介陪着自己演了一出戲，把自己分期30年買的一個帶院子的小別墅說成是別人廉價出租的精裝房。
工資拿的并不高，上樓也不方便的運動狂魔猶豫了很久才答應，搬家結束的那天晚上，宅男開了一瓶紅酒，擅自以為自己終于走到了童話的盡頭，可以跟自己愛的人相伴一生。
宅男趁着酒勁兒去吻運動狂魔，運動狂魔躲開的時候撞翻了剛剛整理好的架子，盛放綠蘿的玻璃容器碎了一地，運動狂魔俯身去撿，尴尬的餘溫讓宅男清醒過來，明白剛才的幸福不過是自己發夢。
這房子對自己來說是個家，而對運動狂魔來說，只不過是個月租1500的便宜住處。
時間來到第四年，旁邊有人在感慨，過了18歲之後日子就過的飛快，明明閉上眼睛還在兵荒馬亂的準備高考，一睜眼自己都要四十了，孩子都上高中了。
宅男喝的實在是有點多了，然而不知死活的後輩們還要敬酒。
宅男想起以前的自己，年輕的時候不知道酒的好，非要運動狂魔掰着嘴才肯喝那麽一點點。
年輕的時候最看不起靠酒精來麻痹自己渾渾噩噩過日子的人，現在才知道有些日子，別看透，別說透，裝着糊塗才能過的下去。
宅男變了，運動狂魔也變了。
這幾年，雖然嘴上沒說，但有時候，宅男也會在心裏抱怨運動狂魔的改變。
運動狂魔變了，變的不愛出門，不愛講笑話，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貪吃愛睡，連笑容，都有無所事事的悠閑味道。
他喜歡以前那個運動狂魔啊，他喜歡那個就算考不好也可以哈哈一笑，有開心的事情就要去操場跑兩圈，不開心的事情就跑四圈，總是拉着自己的胳膊往窗外那耀眼陽光裏拖的運動狂魔。
現在這個眼神陰郁，看見自己就想躲開的男人是誰，他不想要這樣的運動狂魔。
但是這些也都是喝醉了之後才會想一想，等到酒醒了，理智回來了，就明白過了這麽多年，每個人都變了，沒什麽可遺憾的。
而且，即使是現在的運動狂魔，他也想要的不得了。
宅男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很痛，也不記得是誰把自己千裏迢迢從聚餐的地方送回家裏，運動狂魔不在，只有桌上淡藍色的便利貼，上面是運動狂魔那永遠不見好看的筆跡。
【鍋裏有粥，包子在微波爐裏。】
宅男把便利貼收好放進口袋裏，只是這樣就覺得幸福，宅男轉身看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和慘白的臉色，覺得像自己這樣的30歲的男人實在是很不像話。
然而幸福是短暫的，過了幾天之後，運動狂魔突然在飯桌上說要搬出去。
宅男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動了，心髒跳動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為什麽，不是住的好好的。】宅男聽見自己問。
【我找到了更便宜的房子。】
運動狂魔還在沒心沒肺的吃飯，宅男卻是一點都吃不下去了【便宜多少。】
【只要900多。】
宅男冷哼了一聲【900多，在A城只能住地下室。】
運動狂魔也停下了筷子，并不看宅男【地下室也比這裏強。】
宅男克制不住的咬牙，聲音都在抖【為什麽。】
【這房子根本不是租的，是你貸款買的不是嗎？】
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知道的運動狂魔看着宅男【1500根本租不到這種帶院子的別墅，你為什麽要騙我。】
因為想和你住在一起。
宅男說不出口，費盡心思只是想和戀人同居的自己，又渺小，又可悲。
如果自己說了，他是不是還會問為什麽想住在一起？自己又該怎麽回答呢？時隔四年，重新告白一次麽。呵呵。
羞恥如同火一樣從胸膛裏燒上來，宅男有些難受。
然而運動狂魔卻說【尚程君，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羞恥變成憤怒，然而那股火卻燒的更旺盛了。
【我為什麽要同情你？】宅男的聲音不再顫抖了，而是死一般的冷寂【因為你沒了左腿，成了殘疾人？】
宅男看到運動狂魔蜷起了手，知道自己傷到他了，但那又如何，他就是要傷他【不好意思，我見的殘疾人多了去了，沒有手的，沒有腳的，沒有雙腿，甚至沒有四肢的我也見過。得癌症的我也見過不少，買我們公司藥的基本上都是沒多少日子可活的人，我沒那個閑工夫同情誰，也沒有那個閑工夫為了他們生活的方便一點而買一套帶院子的房子，更沒有那個閑工夫哄騙他們跟我一起搬進來，收一點連水電費都交不起的房租。】
【那你為什麽！】
【你非要我說出來嗎？！】宅男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音量已經接近吼叫了【為什麽這麽多年你一直這麽笨！我不說你就永遠不知道，永遠察覺不出來麽！】
運動狂魔看起來有些吃驚，等到對面男人的臉變的模糊了宅男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真是可笑，自己居然會因為這點小事傷心到這種地步。
真是丢臉，自己居然因為他說要走就慌亂害怕到這種地步。
【程君。。。】運動狂魔在叫自己，但是宅男并不想理他。
之前營造的聰明強大的形象已經崩塌，宅男把頭埋在手彎裏抽泣，這些年，不是只有運動狂魔在因為那條失去的左腿傷心，也不是只有運動狂魔會在深夜裏覺得疼痛。
【程君，對不起，是我不好。】
很熟悉的臺詞，時光錯亂，宅男閉着眼，似乎又是以前小時候他在笨拙的哄着自己。
【我不是真心想搬出去的，】運動狂魔說【我只是。。。】
【我只是，有些嫉妒了。】
嫉妒？誰？誰嫉妒誰？
宅男終于擡起頭，運動狂魔用手給宅男擦眼淚【那天你喝醉了，你公司的同事送你回來，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她說她很崇拜你，公司裏有很多人都很喜歡你。】
誰？宅男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有哪個後輩擔得起年輕漂亮這四個字，女人？公司裏比較年輕的女人都是誰？他毫無印象。
【我偷偷看過你的微信，你發的東西，即使再無聊，她也每一條都給你點贊。】
每次給他點贊的是誰？宅男依然毫無線索。
【我只是想，這麽多年了。】已經變的沉穩許多的運動狂魔看起來有些憂傷，這是他十多歲時絕不會有的目光【如果沒有我，你或許可以活的更好。。。娶一個愛你的妻子，有兩個像你一樣聰明的兒女。。。你很好。。。】
運動狂魔笨拙的說【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我只是想。。。。。如果沒有我，你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被運動狂魔握着的手以可怕的速度升溫，宅男問【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嗎。】
宅男看着沉默的運動狂魔，咬牙切齒的罵【笨蛋！】
宅男俯身吻了看起來有些失落的運動狂魔，一下，又一下。
膠着親吻了很久之後，宅男扯開自己的領帶，輕聲對運動狂魔說
【喂，把衣服脫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哪個請告訴俺。。。俺是個孤獨的小透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