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坦白從寬了吧

“皇娘,您來了?”胡善祥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全身上下都不得勁。

太子妃伸手扶了一把,讓她靠在枕頭上好說話,等她靠好了,輕輕地順了順她額前的亂發。

太子妃心疼道:“你此番遭了大罪,可要好好的修養才是,孩子的事是緣分還未到,你和大郎都還年輕着呢,以後會有的。”

“知道了,皇娘。”胡善祥輕笑道,“勞煩您來一趟。一是如今我的樣子不适合出門,我想閉宮一段時間好好的休整一下,二是想麻煩英蓮姑姑幫忙教青柳、青梅一段時間,想着如能學到英蓮姑姑的半分謹慎也是好的。”

太子妃溫和地說:“她們到底還年輕,雖說做事穩重,還是欠缺經驗,跟着英蓮學學也好。雖說沒有千年防賊的道理,但萬事都不得不防着點。”

“皇娘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日後如我有不對之處,還望皇娘千萬要嚴厲管教才好。”

“你放寬心,有皇娘呢。”太子妃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輕地說。

“我養病這一段時間,就讓孫妙容代我出席宮中大小聚會吧。”胡善祥說得很淡然,“她受皇娘多年教導,禮儀規矩是沒有問題的。”

太子妃嘆了口氣說:“本宮自認待她不薄,還道她是個好的。我再提點以一下她吧,聽不聽全在她自己。”

“皇娘不必為她費心,如果一個人看不清自己本分,到頭來也怨不得誰,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能關她一日兩日,卻不能永遠不讓她出門,所幸就讓她多點機會去做她想做的吧。

不是說想讓一個人滅亡,就必先使其瘋狂嗎?而且在适當的範圍內每個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權利。

太子妃見她精神還不是很好,站起來說:“你盡管好好的修養,其他的事自有我去安排。大郎回來後叫他來一趟東宮,有些事情吩咐他。過幾日你好些,我讓玉娡來陪陪你。”

胡善祥感激道:“勞皇娘費心了。”

照例孫妙容、吳喜妹和何忘憂都要來伺疾。

胡善祥打算從今以後完全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來,別的正妻怎麽做她就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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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得縱容得所有人都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場了。

所謂規矩不就是把危機扼殺在搖籃裏的一種方法嗎?她己又何必特立獨行。

她們第二天一大早到後殿來請安的時候,胡善祥完全沒有任何客套地接受的她們端藥送水的服侍。

她苦中作樂地想:“這有什麽好難受的,至少暫時我還是被人伺候的那個人,心裏那點膈應是必須當做不存在的。”

何忘憂看着小小的一個人,手上的動作到時利落得很。

平民之家出來的女孩子,多少在家裏是做過事情的,不比孫妙容這種自小在宮裏被人伺候着長大悠然。

估計被昨日的事情吓着了,何忘憂一個早上目光怯懦地偷看了胡善祥好幾次。

胡善祥雖然有一種正在欺負小孩子的感覺,但此時她連自己都不怎麽信任,何況是這個看着無害的外人。

胡善圍曾經說過,後宮生存第一條:不要輕視任何一個人。

吃完早飯,胡善祥揮手讓她們退下去。

青梅和青柳都有傷在身,太孫宮後殿的人無一幸免。

現在胡善祥身邊伺候的是太子妃派來的兩個二十幾歲的宮人,做事非常嚴謹。

胡善祥完全沒有與她們閑談的興致,休息了一兩日,再加上吃了固本培元的丹藥,她感覺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精神很疲倦,對周遭的事情失去了感知能力,覺得一切都很無趣。

這一兩天睡眠質量不是很好,總有做不完的離奇夢境,對于幾乎從不失眠的胡善祥來說這是莫大的折磨。

每當宮廷寂靜下來之後,她心裏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這種害怕在黑暗中尤其明顯,睜大雙眼數了幾千只綿羊也無濟于事。

胡善祥頗有些崩潰地低語:“你睡着了嗎?”

實在是不找人說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麽緩解心中的憋屈。

“沒有。”太孫有些低啞的聲音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裏回蕩着,本來就毫無睡意的精神越發清醒。

胡善祥轉過身來對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還以為你睡着了,都不敢翻身,這兩天你太累了。”

太孫抓着她的手,神情莫測地在黑暗中看着她。

“沒關系的,都習慣了,你沒嫁給我之前,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他慢吞吞地說,“那種天地間就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真的能把人逼瘋,如今已經好多了。”

胡善祥微微籲了口氣,有些心疼地說:“那我比你幸運些,這輩子的父母只一味地放任我,不愁吃不愁穿的。就是偶爾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無比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屬于這裏,還是想回去。”

太孫自嘲道:“剛開始那幾年,我都分不清哪裏是現實,哪部分是夢境。只有皇娘整夜抱着我哭,我想何其幸運,還有一個人那麽誠心地希望我能好好的。”

“太子妃是個很好的人,跟我娘一樣,不管我有多怪異,她都不會覺得不對。”胡善祥有些懷戀地說。

“到七八歲吧,我慢慢把上輩子的記憶都拼湊出來了,可是你知嗎,那樣的人生我寧願從來都不曾經歷過。”

胡善祥握緊他的手說:“沒事的。昨天我是真想把那些人都殺了的,可我大姐跟我說過在能找到別的辦法解決問題的時候,還是不要輕視生命的好。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心狠?”

“是他們不讓你我好過,在這宮裏不狠一點是活不下去的,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太孫的聲音詭秘低沉。

胡善祥輕笑道:“我都有些習慣你在身邊了呢,以後可不要見到美麗的女子就把我扔到一邊。還有你以前叫什麽名字呢?”

他忽然伸手把她摟進懷裏,低聲說:“我跟媽媽姓,叫傅秉成,我來之前都三十五歲了,渾渾噩噩的就過了幾十年,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仇人到是有幾個,死了也沒人會惦記。”

胡善祥低喃:“秉成,秉成,我比你小七歲呢,挺般配的。我是仇人有,親人也還在,只是我有太多的遺憾想要彌補,以前總是幻想着有一天忽然就回去了才好,一想到我不在了家人肯定要崩潰,我就受不了,這幾年很少去想了。”

“總是命不随心。”

“下午我在花園裏,看着滿池的荷花,想到以前學過的一首詩,就記起一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我居然覺得是不是池塘裏冤魂太多把滿池荷花都染紅了呢。”

太孫有些悵然地說:“說不得我倆也是冤魂,我總是想不起是怎麽來這裏的了。”

胡善祥說:“我也不知道怎麽來的,前些年日思夜想也沒個結果,如今懶得想那麽多了。”

“你說我們這一折騰幾百年的,也是受天地眷顧的人了吧。”太孫語氣裏滿滿的心虛藏都藏不住。

胡善祥振作精神道:“那必須的啊,肯定就是讓你來成就一番大業,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的。我嘛,肯定是來拯救你的,你說是不是?”

“是,你都這麽說了,我怎麽好反駁,不都說聽老婆話的人能成大事嘛。”

“我想出宮一次,有沒有辦法?”胡善祥想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不然說不定還能堅持多久。

“也就你敢想,不過現在這個時機也好,都知道你大病了,沒人會猜到你還能跑到宮外去。你再休息兩日,我去安排吧。”太孫笑着說。

胡善祥心想:“真好,這不就是我上輩子對愛人的所有幻想嗎,也不過是痛苦有人分擔,快樂有人分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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