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爺:現殷家家主是我
名字?當然不能。
北漠心裏,名字就相當于一個羁絆,他給這孩子起了名,就多了一個羁絆。
所以昨天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然後回到客棧自個好好的睡了一覺,第二早便啓程離開了。
不過是萍水相逢,那黯淡而破碎的眼神一時叫他想起了小少爺而已,也并沒有什麽其他理由叫他腦子發熱地與這孩子扯上什麽其他關系了。
北漠一路騎馬而行,路上還遇到幾個格外奔放的女人朝他暗送秋波,讓他不由感嘆這張臉的魅力,其實北漠不知道的是,若還是原來的連江玉,雖然是同樣的冷漠,卻是不會有他現在這般的氣宇的。真正吸引人的,不止是這副皮相,更多的是他眼神中流露的那種堅毅,讓人心生好感。
“大虎兄,後天黃仲單在這裏有場奪玉,有沒有興趣?”
聽到問話,北漠停下筷子,擡頭看了看對面僅半頓飯時間,就自來熟地不停和自己搭話的清俊男子,又瞟了一眼他身旁源源不斷散發着怒氣和醋意的男人。清俊的那位叫關畫,他旁邊的男人叫付明禾,至于關畫問自己名姓的時候,北漠既沒有說從前的名字,也沒有說這具身體的名字,而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張大虎。”
原因嘛……北漠比較欣賞這種粗犷豪放的名字。
奪玉他是知道的,上品級的玉常常會被主人拿來做賽寶,主人擺擂,或是委托一人替代自己,其他要參與奪玉的人必須要押上一塊中品級之上的玉器,玉器品質越好,上擂臺順序越後。如果最後依舊是主人在擂臺上,所有押的玉都歸主人所有;如果不是主人,只有最後贏了的人可以拿回自己押的玉,其他玉依舊都歸予主人。
這種規制可以叫主人贏得一大筆,但前提是他不會落敗,這風險也是極大的,畢竟多少中品級玉器都不一定值得上一塊上品級的。只不過,武藝高強、江湖中排得上名、叫得上號的人通常都不會參與奪玉,因為即使他們不來,也有人會送去,所以這種形式的擂臺賽還是挺常見的。
一旦奪玉帖發了,便沒有再反悔的機會了,除非這玉的主人想惹怒所有接了貼準備參與的人。
可是,這些小打小鬧,對北漠來說實在沒什麽看頭。
關畫似是看出了北漠的想法,連忙又說:“這次可和那些不一樣,這次的賽寶是塊和田玉!而且是羊脂白玉!”他眼睛亮閃閃的,“我和明禾都準備押上一塊玉,就算得不到賽寶,能和高手過上幾招也是不錯的。”
北漠了然,原來是天下第一玉,那這次的奪玉确實能吸引大批高手能人了,畢竟和田玉實在是少之又少,羊脂白玉又尤受推崇,他心中計量一番,大概這次的奪玉,比往屆的武林會友還要精彩。
他于是點點頭,開口道:“去看看也好。”
關畫立馬燦爛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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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明禾臉更黑了。
北漠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場真是十分奇怪,尤其是付明禾看關畫那眼神,複雜得北漠無法理解,只直觀地覺得仿佛是狼看着羊一樣,恨不得吞之入腹。
也許兩人有什麽恩怨吧?雖然這樣子看起來實在不像。北漠沒有太多好奇,也沒有再深究什麽。
“對了,聽說這次連殷厲莊莊主也會來!”關畫完全無視付明禾黑沉沉的小眼神,只一個勁地跟北漠說話。
“殷厲莊莊主?”北漠這可愣了,家主要來,可是這有什麽特殊的嗎?
很快,關畫就解了他的疑惑。
“天下第一莊啊!那殷家主聽聞高深莫測,武功出神入化,就是脾氣陰沉暴戾,他平日從不現于人前,真想見識見識啊!”
北漠現在滿頭問號,殷厲莊什麽時候變成天下第一莊了?這家主的性格,他怎麽都對不上號呢……
他驚覺,突然問關畫:“而今是什麽年月?”
關畫眼神詫異,沒想到北漠會突然打岔,問出這種話來,不過他還是楞楞地回答:“升平八二年,五月……”
北漠一路未與人交流過,也沒想過現在究竟是什麽時候,理所當然地覺得離他墜崖估計過不了多久,卻沒想到……這已經是七年後了?
也不用他再問殷厲莊的事,關畫已經倒豆子一樣地說出來了:“殷厲莊自從四年前換了家主後,在短短一年內便超過了其他幾大門派,那手段,啧啧。”
北漠皺起了眉,殷厲莊換了家主,怎麽回事?那東城、南江他們豈不都……
“大虎兄,看你的樣子,并不熟悉這些事?”關畫也疑惑,這怎麽也是江湖上的大事件之一,那可是出兄弟阋牆的好戲。
“嗯,我這幾年一直隔世而居,并不清楚。殷厲莊的莊主,難道不是殷天向了嗎?”這是北漠這段時間來講的最長的話了。
“不是了,四年前他弟弟逼他讓了位,其中恩恩怨怨誰知道呢。”關畫頗有感慨地搖搖頭。
小少爺?
小少爺成了莊主?逼着家主讓了位?而且脾氣陰沉暴戾?
北漠一瞬間覺得自己已經過時了。
一頓飯吃完後,付明禾迫不及待地拉着關畫上樓去了,一刻都不想讓他和北漠多待。其實他們就住北漠旁邊那間房,北漠也回了自己房間,默默坐在凳子上,想着關畫吧啦吧啦的一堆話,看來他還是得回去打探一下其他三個絕對影衛的現況,希望不是那個結局。
雖然他也知道,家主一旦換人,絕對影衛之首将其餘三人格殺後自刎,然而作為四人之首,他當時已死,可還有回旋之機?
但以絕對影衛的絕對遵從,大概沒有他,他們也會……
北漠慢慢閉上眼,面上一片沉靜,無喜無悲。
第二日中午,客棧變得熱鬧起來,大多都是來參加奪玉的人,北漠看了一下,這些人看起來确實不錯,均是是內底深厚之人,不過叫他頭疼的是,他看到了一個蜜汁相似的畫面。
“滾出去啊小鬼!這裏都是貴客,你招惹不起的!”小二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
北漠一偏頭,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瘦小身影。
這不是那個孩子嗎?他怎麽也到這兒來了?這走路要兩天的時間,他不會真是走着來的吧?
小孩烏黑的眼睛直直向他看來,蒼白的嘴唇緊緊抿着,卻沒有反抗,被小二推推搡搡的,踉跄着走了出去。
北漠莫名覺得這孩子是跟着他來的,但他又覺得不可能,以他騎馬的速度,小孩應該根本不知道他往哪走了。
更何況,兩個饅頭而已,不至于吧……
北漠沒有再去管,但他總要出客棧,他一出客棧,便看見那孩子守在街對面,髒兮兮地坐在那啃着一個幹饅頭,一看見他就站了起來,細胳膊細腿地跑過來,仰着張黑漆漆的小臉問北漠:“我為您做事,您能留下我嗎?”
他已經經歷過足夠多的人情冷暖,不會傻傻地覺得誰會因為可憐你而付出,一切只有靠自己來換取。
北漠心裏暗嘆一聲:果然是沖着他來的。
“你能做什麽?”他倒有些好奇。
“我、我能洗衣做飯。”小乞丐見北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的勇氣一下消散了好些,其實他也不确定北漠會不會需要他,“我還能……尋人……我尋着您來的……”他聲音越來越小,小腦袋也慢慢低了下來,只悄悄地擡眼看北漠。
北漠奇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嗅、嗅着您身上的味道……”
“……”他身上……味道很重?
小乞丐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連連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是一種、中藥味!”
北漠覺得很是神奇,因為他之前的身體走火入魔受到損害,确實灌了很多中藥,沒想到現在還能聞到?他自己可半點都聞不到啊。
“我對氣味很敏感……我有用處嗎?”他希冀地擡頭望向北漠,烏黑發亮的眼睛中滿是祈望。
北漠點點頭,确實挺能幹的,這般奇能,很多時候都能起大作用的。
“那您能收下我嗎……”
北漠略一思量,養着這孩子對他來說沒有負擔,但他的作用卻不可限量,于是他也就不糾結地點了頭,應道:“行,你跟着我吧。”
小孩眼眶立馬紅了一圈,用力地點了點頭,保證道:“我會好好做事的。”他頓了頓,又結結巴巴地說,“我吃飯也少”說着還從身上掏出一串銅錢,雙手捧着遞給北漠。
北漠搖搖頭沒有接,這孩子是準備為自己做事還倒貼錢嗎?
小孩局促地收起銅錢,猶豫了半晌,終于小聲小氣地說:“您能給我取個名字嗎……”
北漠內心吐槽了一句,得了,最後還是叫取名。
“你姓什麽?”
“我沒有姓……”
“……”
“我可以和您姓嗎?”
看着小孩小心翼翼地問道,北漠默默吐槽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那就叫北澈吧。”他現在倒是反射性地選擇了本來的名字,完全忘了自己取的“張大虎”這名。
小孩,也就是北澈,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又期期艾艾地問道:“那……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嗎?”
“北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