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節課的時候,程遲倒确實是來了

了?”

“吃什麽吃,”程遲眼睑都不擡,“你們腦子裏除了吃還有什麽?”

鄧昊:???

不他媽是你自己想去的嗎?!

鄧昊撓撓腦袋:“為啥課代表只是稀裏糊塗給你比了一串亂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在說什麽,然後你就答應留下來背書了?你是抖m嗎哥?”

“還有,你們倆最近神神秘秘幹什麽呢?上次籃球場你明明不在,要我幫你說謊,好,我說了,她一直問我你到底在不在,我說在啊,其實你在個屁!你跑哪去了!”

“還有那次飯團,你全程就沒多少時間在打球,動不動玩消失,還能看得到阮音書拿了幾個飯團?你開天眼了啊?”

鄧昊越說越激動:“今天也是,我總覺得你們倆是背着人在幹什麽,我還總得幫你圓話。”

“等會我要是自己去吃川菜,肯定也這樣,別人問我為啥你不來,我總不能說程遲背書去了吧?”

“她的事也不緊急啊我覺着,你怎麽老為她放棄自己原來的計劃呢?她就這麽重要啊?”

一句話湧上腦海,鄧昊不管了不想了不要不快樂,一鼓作氣脫口而出——

“你他媽的……不會是喜歡上阮音書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誰說沙雕基友鄧昊不是一語道破天機呢:)

如果喜歡上自己的老婆也是錯,那程遲的一生,就是一錯再錯——糖吉诃德·靈這章也發88個紅包~

☆、繼續想x6

程遲定頭,來回觑他一眼, 全身上下立時迸出一種“你找死嗎”的氣場。

鄧昊抖了一下, 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剛剛脫口而出了什麽。

完蛋了死定了, 他居然敢在這兒妄加揣測程遲的喜好了。

程遲看他低頭認慫,轉身,手還是放在口袋裏:“看來讓你少吃點川菜是正确的決定。”

鄧昊:“為啥???”

“腦子辣麻了容易智商下降。”

“……”這是哪裏來的破研究?

程遲又仿佛頓悟般擡擡眼:“哦, 智商這東西你本來也沒有太多,誤解你了。吃吧,沒事兒,不就是零和負的區別。”

“……”

對于鄧昊那個問題,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似乎鄧昊說的是個屁話,沒有任何值得他回答的意義。

洗手的時候,鄧昊看着嘩嘩的水流, 又想起了自己那句話——

你他媽的……不會是喜歡上阮音書了吧?

一個字也不多, 一個字也不少。

犀利的問題中加入恰到好處的髒話緩和,看似輕松的語調裏帶着發人深省的提問, 快速出口的同時又有強調重點的停頓。

簡單粗暴中不失優雅, 優雅中不乏情調,情調中又摻雜着些許藝術……

非常精妙了。

妙哉!強矣!鄧昊巍巍然!!

其實鄧昊這幾天心裏一直堵得慌,就好像一個事兒塞在胸口,怎麽想都想不通。

可剛剛頭腦發熱随口飚出的那句話,卻恰到好處地讓他茅塞頓開——

他這段時間在想的, 可不就是這個嗎?!

作為哥們,他目睹過程遲非常多的生活細節,程遲第一次為女孩子浪費時間、第一次載女生上自己的寶貝機車、第一次過高的關注度……

這麽多龐大新奇的首次,女主角都是同一個人。

他潛意識裏早就覺得不對,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後知後覺,終于把這事兒往圍觀群衆最喜聞樂見的“喜歡”上靠攏了。

畢竟程遲喜歡一個人這種事,發生的概率就跟原。子。彈炸地球一樣小,不到原。子。彈快被引爆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媽真的。

他想着,這麽想就這麽說了:“我跟你說,我最近老覺得有什麽不得勁的,總想問你什麽,但又不知道問你什麽。”

程遲嗤聲:“你自己是個弱智還要怪我?”

“不是的,但我剛剛知道我最近在想什麽了。”鄧昊咬咬牙,正色道,“這次是認真的,我認真問你,你是對課代表有興趣了麽?”

鄧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緊張起來了,屏住呼吸看向程遲,後者緩淡地掃他一眼,而後幽然掀開雙唇,鄧昊豎起耳朵——

“你認真個屁。”

“……???”

鄧昊:“我日我真的是認真的!!”

“管你認不認真,關我屁事。”

程遲說完,沒理他,徑自往前走去,靠自己的“四字箴言”化解了這一切。

鄧昊沒臉沒皮:“別走啊,你到底是不想回答呢還是不知道咋回答呢?畢竟我一開始也覺得可能你太久沒見到過乖小孩了,發發玩心逗一下也正常,畢竟跟我們兩個世界的麽。”

程遲沒理。

鄧昊:“又或者你把她當朋友?我覺得其實這個也成立,畢竟你也沒有女性朋友吧,不過也是,你脾氣這麽臭,不溫柔一點妹子全被吓跑了。”

“……”

鄧昊:“課代表這個人也很特殊的,我覺得她就是單純讨人喜歡,屬于站在那裏,不和你說什麽話就能讓你覺得舒服的女孩子,你……”

程遲:“你今天是把腦子裏的水都喝幹了話才這麽多?”

“……”

鄧昊看他也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愈發放飛自我:“你以為我願意啊?我還不是憋太久了嗎,尋思着如果你沒什麽頭緒我就幫你梳理一下,看看你到底是咋想的……不過我一開始那靈魂一問确實很好吧,我自己都有一種被驚豔的感覺,嗯,那你肯定也一樣。”

越品越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有才華了一點,鄧昊啧啧嘴,完全陷入自我:“我自認為,那句話完全可以作為金句收錄進兄弟情感商讨的範本,優秀的有些過分了。也不知道我一個這麽有趣的男孩子,以後會便宜了誰,唉,誰能夠知道太優秀的同時也是一種苦惱呢……”

程遲停下腳步,從錢夾裏拿出三百塊塞到他衣領裏。

鄧昊:“幹嘛?為什麽??啥意思???我不約。”

“五百閉嘴費,”程遲又補了兩百,“請你立刻停止對我耳朵的侮辱。”

“……”

///

鄧昊拿了閉嘴費之後果然安靜如雞,一直靜默地坐到下課,攥緊自己手裏的五百塊錢,一下課就筆直地走了出去。

往外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忍辱負重閉緊雙唇緊咬牙關地在程遲耳邊:“哼!”

“……”

班上的人陸陸續續走光,阮音書撐着臉頰坐在那兒,目送最後一個人離開。

看人走之後,她立刻從抽屜裏拿出自己的卷子,然後煞有介事地走到他旁邊:“今天的物理作業好難……”

程遲還在打游戲,眉都不擡:“我下午來不是看你們在讨論?”

“是啊,有點難,沒讨論出什麽來,”阮音書是求人的,此刻自然就坐到了鄧昊的位置上,方便溝通,“你看看呢?”

第一次面對面,她還挺想知道他是怎麽解題的。

阮音書希冀地望向他。

程遲偏過頭看了一眼,她正以為他要拿起筆算的時候,他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開始打游戲了。

???

阮音書:“你好歹看看怎麽解呀……”

她看到他操控的人放了幾個招,然後閃進了草叢裏,就在她以為程遲終于要開始思考的時候,程遲放松地揉了揉後頸,報出了一串公式。

……???

阮音書懵了:“什麽……意思?”

“你不是讓我幫你看題?”程遲也皺了皺眉,視線從她的臉頰落到卷子上,“記啊,我在說。”

她看着他:“你想出來了嗎?”

“是啊,不然你覺得我是在跟你說什麽?”他笑,“調情嗎?”

“你剛剛不是在玩游戲嗎?剛剛的剛剛不是才看了一會題目嗎??”她不信,從桌上撿起一根筆,“你說,我記一下。”

程遲一邊說一邊繼續打游戲,手下的人物身體裏旋出各種游戲技能,阮音書則筆耕不辍,在一邊一筆一畫地記着。

“等等等等,慢一點兒,你說的太快了。”

他無奈放慢語速,“公——式——三——代——入——”

誰知道她又不滿,“你怎麽老這樣呀,該快的時候不快,不該快的時候瞎講。”

程遲:“不是你讓我減速?”

“我讓你調低,又沒讓你減成蝸牛速,”阮音書筆尖忿忿壓在卷子上,皺鼻子,“會做題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吧。”

他提肩:“我這還叫為所欲為?我就差沒被您綁在椅子上調。教了,太快不行,慢了也不行,想題的時候打游戲不行,不打游戲也不行。”

“為什麽不打游戲不行?”

“哦,因為我隊友在等我救局,他們太菜了。”

“……”

中間臨時插。入的話題結束,程遲又開始接着自己剛剛報斷的地方開始繼續,阮音書也跟着記錄。

記完之後,她看了一眼過程,本不抱期望這人一心二用解出來的東西,但誰料想到過程居然出人意料地清晰明了,而且非常簡單,一點彎路都沒走。

他真的有在打游戲嗎?

阮音書不信,頭湊過去,發現他的确也是很認真地在打游戲。

“不會吧,你真的是一邊打游戲一邊想出來的?”阮音書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重塑了。

程遲騰空看她一眼:“我這可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完成的啊,你別用那種看作弊的眼神看我。”

“因為在我眼皮底下,我才覺得更難以置信,怎麽會這樣的呢……”她茫然地眨兩下眼睛。

他們三個人讨論了十分鐘都沒讨論出來,程遲打個游戲幾分鐘的功夫就想出來了?

阮音書咬筆杆:“你能跟我說說你的思路嗎?是怎麽想到這一步的,有什麽訣竅嗎?”

“沒有。”程遲答得幹脆。

“那你是怎麽解題的呢?”

“腦子自帶的。”

“……”

人生就像一場戲,有人生來是奇跡。

阮音書不死心:“那你,會不會晚上回去之後經常刷題啊?”

就像那種在學校不學習,回去挑燈夜讀的學霸一樣,還能給人刷一個“他不學習都能考高分好厲害”的神格。

程遲頓了頓:“那倒是有。”

“我就知道!”她就覺得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天才,天才都不是天生,看來程遲也是付出了努力的。

他又接着道:“不過不多。”

“不多是什麽頻率?大概……”一天五題嗎?

“一個月一次吧。”

“……”

看來世界上真的有天才。

阮音書閉嘴了,自己一個人在那裏回味自己這短短幾分鐘獲得的信息量。

她有猜到程遲是個天賦型選手,但沒想到他是個天賦技能開滿的外挂選手。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還真是颠覆她的認知。

女孩兒搭着眼睫,目光中流露出對這個世界的懷疑,輕飄飄扔出一句。

“程遲,你是魔鬼嗎?”

“比起我這種,年級第一的課代表才是真魔鬼吧?”程遲閑散地翹着腿,“看起來就是各種技能都開了滿格,一個缺陷都沒有。”

“我和你才不一樣。”

雖然她的确不笨,也有自己的學習方法,可大多數成績還是來源于日複一日的積累,和從不懈怠的學習與自省。

程遲不一樣,他這是天賦,根本不需要努力就存在于身體裏的東西。

“我這幾門裏稍微弱一點的就是物理了,每天都要花很多時間惡補,”她搖頭,“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他舔唇,“是嗎,我也很羨慕你。”

“你羨慕我什麽?”

“能坐在我旁邊。”

阮音書:??

她又問,“那我以後找你都要這樣這麽偷偷摸摸的嗎?”

“都行,去新教室光明正大地偷偷摸摸也行。”

“其實你這個……是好事呀,為什麽要一直藏起來呢,又不是假的。”

她這次不是詢問了,是在自言自語,表示嘆息。

他漫不經心:“麻煩。”

“程遲,我現在想給你點首歌。”她惆悵地遠望,“《不能說的秘密》。”

“那我也點一首回禮吧,”他懶散垂睫,“我不配。”

阮音書咬了咬嘴唇,“如果能公開是多麽好的事,你以後就……”

“!”門口忽然閃現過來一個人,“幸好你還在,我有個事要拜托……”

話沒說完,那個人看清楚阮音書旁邊的程遲,又看到兩個人中間的卷子,吓得打了個寒戰,又打了個嗝兒。

程遲:“……”

阮音書放下筆走過去:“什麽事?”

那個人這才慢慢回過神來,“啊,是這樣,我們要辦個書香文化節你知道吧,我剛剛收到我定的衣服了,覺得好适合你啊,你要不要試試?”

“我試這個幹嘛呢?”

“到時候開幕的時候你就站在那裏就行了,哈哈哈。”

“主要負責什麽呢?”

同學想了想:“貌美如花吧,美就完事兒了。”

……

程遲出去的時候,發現阮音書正坐在樹的枝桠上,漢服的紋理顏色勾勒得她膚白勝雪,天幕中翻湧的大片雲朵淪為襯景,她順着手臂垂下的緞帶在風中飄搖。

為了防止踩到腳下道具,她脫了鞋,此刻正赤着足,腳踝輕搖,緞帶在她腿間纏繞,不知從哪裏傳來了鈴铛響。

似乎是聽到動靜,她轉過頭來,遮擋的長發翩飛,現出一張漂亮的臉來。

鵝蛋臉,剪水瞳,靈動的長睫,還有笑着的唇尖。

水墨迤逦五百裏,不施粉黛的美人從畫卷裏被搖落。

風好似忽而間大了起來,幡被抖得嘩啦作響。

程遲站在那裏出神了一個瞬間,伸手扶住一邊長杆。

阮音書擡眼,關切問道:“你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覺得東西都在亂動,晃得我眼花。”

挂燈在動,樹葉在動,日月星辰好像都在動。

尤其是他血管下壓着的心跳,怎麽好像也在猛烈躍動。

作者有話要說: 非風動,非幡動,是你自己,心動了

本章應有bgm: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我總覺得這種普天同慶的日子大家要一起嗨,我發紅包你們留言好嗎為什麽發88個紅包呢,因為我百度了一下,88大概是早生貴子的意思吧(?)

☆、繼續想x7

光燈薄影搖曳,在她肩頭灑落大片星光。

阮音書往四周看了看, 提了提裙擺, 奇道:“沒什麽東西在動啊, 地震了嗎?”

除了挂燈稍微有點抖,其餘的東西都好端端地立在那裏,她剛剛看程遲認真的表情, 還真的以為什麽地震龍卷風要來了。

程遲捏了捏眉心,複又睜開眼。

面前的東西在短暫的搖晃過後暫時恢複了平衡,好像剛剛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但血脈中的跳動仍然劇烈,仍然清晰,像是剛剛進行了一場生死逃亡。

什麽鬼反應。

阮音書看了他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麽, 問道:“你應該是剛剛從椅子上起來的吧?”

雖然不知道她想問什麽,但他還是點了頭:“嗯。”

“那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阮音書撐着枝桠從樹下跳下來了。

程遲:“你下來幹什麽?”

“給你拿東西。”少女聲音輕軟, 尾音向上, 落得很急促,似乎很着急一樣。

她的鞋不在腳邊, 地上又沒鋪什麽東西, 她的腳一碰到地上,就應激似的弓了弓,腳背畫了個圓弧。

程遲把她的鞋往前踢,看她提着裙子,很複雜地繞過地上擺的道具, 他禁不住皺眉道:“你要什麽?我給你。”

她神秘地搖搖頭,朝他笑:“這個你可給不了我。”

他勾了勾唇,斜倚在竹竿旁:“那你說說看,你要什麽。”

“我要什麽?”她不輕不重重複了一遍,聲音裏帶着一點糯盈盈的鼻音,“你搞清楚,現在是我要給你東西诶。”

“給我?給我什麽?”

阮音書手伸進自己外套口袋裏,裏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響,然後她攏着滿滿一手東西,仿佛捧着至寶般走到他面前。

程遲看着她。

女生走過來,風順着捎來香草氣息。

阮音書眨了眨眼,“蹲坐太久後起身會頭暈目眩,應該是低血糖的症狀。像你這種暈的比較厲害的,一定要記得帶糖或者巧克力在自己口袋裏,不然到時候容易暈過去。”

“……”

程遲似乎不願意接,感覺自己正在遭受某種亵渎:“我身體很好,沒有低血糖。”

“那你剛剛為什麽暈?”阮老師小講堂又開課了,“就算現在沒有,在初期出現症狀的時候也要好好預防,積極應對。”

程遲張了張嘴,又聽她道:“再說了,這個糖真的很好吃,我準備買給自己吃的。要不是你暈,我還不給你呢……”

她越說聲音越小,像是在小聲控訴似的。

“行行行,我吃。”

程遲感覺自己旁邊有個小唐僧似的,無奈退讓,攤開手掌。

阮音書看了一會他的手心,狀似刻板地抿抿唇:“你把手攤得這麽平,是準備好讓我打你手心嗎?”

程遲眯了眯眼:“敢打我手心的人還沒出生。”

她竟第一次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小心翼翼又略顯期待地問:“那我要是打了,會怎麽樣嗎?”

“不清楚,”程遲懶洋洋垂眸,竟然勾了勾手掌,“你試試?”

她緊張地擡起手,程遲都做好準備迎接她的巴掌了,誰知道下一秒——

她灑了一把糖在他手裏。

他頓了一下,繼而挑眉,聽到她不願落入圈套的嗓音:“我才不試,萬一你揍我呢。”

他失笑:“課代表就這點膽子,試都不敢試?”

“誰不知道你不好惹,”她搖搖頭,“我還有一只手,你手呢?伸出來呀。”

他伸手照做,又有幾顆糖掉入他掌心,陸陸續續,像下餃子。

把東西都給他之後,阮音書又有點舍不得,抽手的時候又順走了一顆糖。

她指尖軟軟地撓過他掌心,帶着細密的癢。

程遲:“怎麽,還反悔?”

“我就吃一個而已,”她剝開密封袋,牙齒咬了一個進來,“你吃一個吧,真的很好吃。”

“回去再吃。”

他其實不愛吃糖,不當她的面拒絕,是怕惹她傷心。

看她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嚼着,他問:“全是軟糖?”

“當然了,誰叫我是阮音書嘛。”

程遲點頭:“行,說的在理。”

末了二人要分開的時候,阮音書把手背在身後,“我還有個東西要給你。”

“什麽?”程遲不疑有他,伸出手。

她攥着拳頭,神秘地把手放在他手掌上,手背那塊的皮膚白得晃眼。

阮音書松手,一個輕飄飄的東西落在他手裏,他低頭一看,是她剛剛吃完的糖紙。

“我先走了啊,這麽多糖你別一口氣吃完,對牙齒不好。”

……

還沒來得及找她算賬,她已經一溜煙地跑走了。

他擡頭,看着女生的背影,舌尖舔過齒列,從鼻尖漫出一絲輕笑。

還真是……能耐了啊。

晚上回了基地,程遲早已經把這事忘了個幹淨,脫外套的時候聽到桌上噼裏啪啦的聲音才想起來,自己口袋裏還有很多糖。

他随手拆了一個,薄薄一層牛奶糖衣咬開,裏面是軟糯q彈的質地,微甜的水果味混着牛奶香,整顆軟糖甜而不膩,味覺感受還挺豐富。

又拆了一個,這回是西瓜味。

香芋、紅豆、荔枝這幾種味道都被程遲嘗遍之後他才察覺到不對,看着桌上一堆糖紙,程遲陷入了沉思。

過了會兒,腦子裏好像冒出了一個人聲:“你別一晚吃完,太甜會牙痛。”

他下意識停住了往嘴裏送糖的動作,過了那麽半晌,又重新把糖扔進嘴裏。

見鬼,他有一剎那居然還挺聽她的話。

軟糖口感很不錯,程遲手肘墊在腦後放松的時候,莫名又想到她那句話——

因為我是阮音書嘛。

咀嚼動作驀地一滞。

程遲搖搖頭,丢了手表去洗澡,閉上眼之前,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媽的,今天怎麽魔怔了一樣。

///

魔怔的一天終于随着長長的一覺過去,身體修整過後完成了一個簡單的代謝,程遲是被眼前的光亮喚醒的。

睜開眼的時候下意識拿手隔檔,他這才沉沉地反應過來,昨晚忘記拉窗簾了。

日光透過玻璃窗折射進來,圓滾滾的火球凝成一個刺眼的光點,就盤踞在他窗角處耀武揚威。

程遲起身拉上窗簾,然後在黑暗裏坐了一會。

他其實是個很喜歡黑的人,窗簾一定要買最遮光的,房門也是。

有時候中午把門一關,窗簾一拉,不管外面再怎麽陽光明媚,他這一塊總是濃得化不開的黑。

昨晚門也沒關,不知道是怎麽睡着的。

反正已經睡不着,他就幹脆起了身,外面正有很小的窸窣響動,像有人在偷吃。

正在吃湯包的鄧昊冷不丁和程遲撞上視線,吓得湯汁嘩一下吸進嘴裏,滾燙湯汁倏地鑽入喉嚨,鄧昊連想死的心思都有了,上半身瘋狂扭動。

程遲面不改色地目睹這一場“人間慘案”,什麽都沒說,去洗漱了。

其實除了他,基地沒多少人真的住,大多都是在這裏通宵打了個游戲又懶得回去,就在沙發或者哪兒湊合着睡會。

鄧昊這人就比較獨特了,他一般都回家睡會,睡到六七點跑基地來吃個早餐,然後繼續睡回籠覺。

為此程遲沒少罵過他,但他這屁習慣也是真的改不掉。

洗漱之後換了衣服,程遲看到鄧昊又他媽躺沙發上睡着了。

他正走過去,鄧昊忽然睜開眼:“你怎麽起這麽早?我還沒有用我的精致早點叫醒你呢。”

程遲拆開外賣袋:“但是你用你的傻逼叫醒了我。”

鄧昊:????這樣的污蔑是真實存在的嗎?????

吃過之後幾個人打了局游戲,打完之後感覺餓了,一看時間,快十二點。

去學校附近吃了飯,就順便去學校裏走了一圈。

程遲到一班的時候,阮音書在和李初瓷讨論等下什麽時候去博物館。

鄧昊探聽消息倒是快,立刻拍程遲肩膀:“他們中午有些人要去博物館,我也想去,一起去吧,聽說那家門口的烤腸特別好吃!”

程遲:……

後來他就被生拉硬拽去了博物館,雖然是這麽多年頭一次逛,但他發現裏面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無聊,勉強看一看也行。

博物館很大,所以就分了很多個出口。

程遲從四號門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面下雨了。

y市別的不多,就是雨多。

看樣子應該是陣雨,只是不知道要落多久。

鄧昊緊随其後,看清之後也是嘆一聲:“這都要回去了,怎麽又開始下雨了?诶,你看對面門那邊是不是阮音書和李初瓷?”

程遲側着頭望去,發現遠處的一號門門口,的确是站着一群人。

他轉身:“走吧,去買傘。”

超市在外面,買了傘之後鄧昊本來以為他們要走了,但抖了抖頭上的水,他發現程遲又往博物館走去。

“你又去幹嘛啊?”

程遲頭也沒回:“你不是想去逛生态館?”

“噢。”鄧昊點頭,感覺程遲今天對自己還是蠻好的。

但是去生态館為啥不原路返回,而要出來買把傘??

雨越來越大。

阮音書憂心忡忡地看着手表:“再不走就要遲到了,但是這麽大的雨,怎麽走啊。”

李初瓷:“要不跑回去……?”

本來知道y市雨多,她們包裏都會臨時裝着傘,但誰想到只是中途出來逛個博物館的功夫都能下暴雨。

阮音書正在糾結要不要跑回去,擡頭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等程遲走近,她才看着他的傘奇道:“你哪來的傘呢?”

“外面買的。”

“外面?”她眨了下眼,明澈的眼瞳直直看向他,“雨這麽大,你買了傘還過來幹嘛呀?”

那眼神太明亮,一瞬間竟像能看得人無所遁形。

程遲轉頭看了看身後:“鄧昊要來看生态園。”

“啊,可是現在雨這麽大,也不知道生态園關了沒有。還有,再參觀就遲到了,你們不上課嗎?”

他沉吟半晌,點頭:“嗯,那就不去了。”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鄧昊:?

鄧昊在後面石化,程遲看了看阮音書:“你們沒傘?”

阮音書抱緊自己:“是啊,沒有帶。”

“那你們打我這個吧,我和程遲一把……”

鄧昊把傘遞給李初瓷,話還沒說完,看到程遲也把自己的傘給阮音書了。

李初瓷:“要不……”

“沒事沒事,”鄧昊搖頭,“那我去蹭別人的。”

說完,他一溜煙在人群中找到認識的人:“王力,先別走!捎我一程!”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交際小王子鄧昊就已經順利地蹭到傘走遠。

阮音書看李初瓷撐開傘,正準備和她打一把傘的時候,驀然發現自己手裏也有一把。

她擡起眼,發現程遲已經走出去了。

慌慌張張撐開傘跑到他旁邊,阮音書又急又詫:“你打傘呀!”

程遲看她一眼:“麻煩。”

“麻煩?誰說的,一點都不麻煩,”她跟着他的腳步啪嗒啪嗒往前走,“你昨天才低血糖,今天不能淋雨。”

“我沒有低血糖。”

阮音書:“但是我還是看到你口袋裏的糖吃完了。”

“……”

“打着吧,”阮音書把傘柄往他那邊晃了晃,“又不是缺傘。”

他怕自己再不接,她能像勸失足少年一樣勸他五百年,只得伸手接過。

她滿意地點點頭:“那我去跟初瓷一個傘了。”

他頓了幾秒,而後垂眸,“沒必要。”

“什麽沒必要?”

“她在我們後面很多,我不喜歡等人,”程少爺慢悠悠往後看了眼,挑眉,“再說,有人找她共傘了。”

阮音書回頭一看,發現很多人都沒帶傘,李初瓷成了熱門候選人,帶着兩個女生一塊兒走了。

她為難地扯扯耳垂:“那怎麽辦呀。”

“什麽怎麽辦?”他聲音沉了沉,“跟我打一把傘委屈你了?”

“我怕擠着你。”

程遲垂眸掃她一眼:“你可能對自己有什麽誤解,放心吧,這麽小一只,擠不到我的。”

她雙手落在荷包裏,擡頭看一眼比她高出不少的他:“程遲,和我走在一起的時候,上面的空氣是不是特別通暢?”

沒有人跟他搶那高處的氧氣了。

“嗯,”他要笑不笑,“比鄧昊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通多了。”

“……”

這人怎麽還拉踩呢。

///

一場大雨來得快走得也快,不過多時就停了。

放學的時候,鄧昊執意要把中午買的傘帶回基地,導致他洗完澡出來擦頭發的第一眼,就看到放在洗手池裏的雨傘。

擦頭發的手頓了一下,手腕中央那根凸起的長筋也定在那裏。

她站在他身側的餘溫似還有存留,帶着清甜的香草淡香。

他閉上眼,莫名就想到了她的眼神,還有她那句——“雨這麽大,你過來幹什麽呢?”

以前他無論做什麽,她都會為他找到一個很合理的解釋,導致他也會覺得事件是合理的。

揍吳歐是因為她被欺負了,載她坐機車是因為情況緊急,替她找狗是因為不想一團白四處流浪。

但今天,連她都找不到理由,問他為什麽要冒着大雨舉傘過來。

其實并沒有為什麽,下雨了,他只是想順便看看她帶傘了沒有。

這個念頭出現的這一秒他才覺得可怕,自己對一個人的關切竟不知不覺到了這個地步。

其實起先注意到她并不是借火的時候,而是背書那一次,她眼睛裏明明全是害怕,手下卻堅定給他畫了個叉。

後來漸漸發現她很有意思,于是禁不住逗弄她;因為說要罩她,所以幫她還擊欺負她的人;因為很久沒有寫過物理題了,那時候扔紙飛機是抱着一半幫她一半純粹做題的念頭。

一切似乎都很順理成章。

可到了今天,或者是昨天的某個瞬間,他才發現好像不是這樣,或者,不止是這樣。

他對她的不同并不是對朋友的不同,那是一種本能的保護和關切,無關于她是否受到委屈。

更通俗一點來說,這種感覺應該是……

外面的鄧昊不知道看到什麽,忽然大叫一聲:“喜歡!太喜歡了!”

程遲手一抖,毛巾直接掉到了傘上。

外面的鄧昊終于把話說完:“我超級喜歡這個桌上游戲啊!!”

“……”

程遲吹幹頭發出來的時候,外面的人正在玩桌上足球,鄧昊背對着他念念有詞:“剛剛是誰問我遲哥給妹子打傘,是不是要破戒,是不是要找到鑰匙了?”

有人死命給他使眼色。

“咋的?你臉抽筋了啊?”鄧昊渾然不覺,“好,不理他,說回正題,既然大家都這麽好奇,不如我們就來玩票大的——下注怎麽樣?!要玩當然就要玩點刺激的。”

“程遲到底喜不喜歡阮音書呢?現在開始下注,左邊的球門代表你支持‘喜歡’,右邊的代表支持‘不喜歡’,一注一百塊啊,畢業的時候開!”

撸了撸袖子,鄧昊躍躍欲試:“我先來啊!”

鄧昊剛拿了個球,還沒來得及下注,球卻驀地被人拿走。

鄧昊心一空,吓得屁滾尿流,還沒來得及開口,聽見程遲低低道:“下注?”

“不不不不是的哥,你聽我解釋,我鬧着玩的,我立刻就把這些東西收起來,誰都不許給我猜……”

程遲垂着頭,尚未全幹的額發有水順着躺下來,懸在他鼻尖。

他沒說話,把球扔進中間,漫不經心地操縱着球的走向。

看似左右結果随機,但其實誰都知道,以程遲的技術,他想讓球往哪去,球就得乖乖地往哪去。

毫無懸念——最後的結果由他掌控。

可懸念四起——球會滾到哪一邊呢?

下一秒,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砰通一聲輕響,球準确無誤地滾進了左邊的球門。

作者有話要說: 震驚!帥哥主動cue自己的心上人,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明晚八點,靈總帶你走進特別節目之《隐秘の少男心事》(好了我不胡說了,遲遲你現在可以把放在我脖子上的刀拿下來了嗎)

還是88個紅包!咻咻!

☆、繼續想x8

整個基地靜谧了五秒鐘。

是挂鐘秒針的轉動,表明時間并沒有凝固, 面前的一切也不是靜止畫面。

所有人都傻了。

沒敢眨眼, 不知道說什麽, 好像身上綁了個□□,動彈一下就會被炸得灰飛煙滅。

鄧昊慢慢直起身,生鏽的大腦齒輪吱呀吱呀地亂轉, 烏七八糟的什麽想法都出來了。

要說點什麽好呢?“恭喜恭喜啊,祝你們早生貴子”?“哈哈哈啊程遲你也有今天”?“你就別亂想了吧我感覺這事好懸”?

思考了半晌,他也不知道說啥,索性沉默着抓了抓臉頰。

終于有人小聲問,像是探尋和确認:“那個,剛剛鄧昊是怎麽說的來着?哪邊是哪個?”

鄧昊茫然地看着左邊的球門:“左邊是喜歡, 右邊是不喜歡。”

說完之後,他又不太确定了,小聲問程遲:“是的不哥?”

程遲撐在桌邊, 眉要擡不擡:“你自己定的規矩, 現在來問我?”

鄧昊看了一眼程遲,忽然又有了底氣, 大聲道:“對!沒錯!左邊是喜歡!!”

大家被他這猛的一吼給吓回了心神, 有個喝牛奶的差點一口噴出去。

“注意行為啊,要得體,”鄧昊擡手指揮,“行吧,既然我們大哥率先以身作則下注了, 那我們也繼續下注吧!”

程遲拿了條新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看着他。

鄧昊驀然轉過頭,有些猶疑地問:“……我們能下嗎?”

程遲懶散擡擡眼睑:“随便啊。”

既然程遲沒有叫他滾,也沒有持續輸送不爽的黑氣,那麽證明這個下注活動還是可以繼續的。

因為下注金額是一百,所以大家也都沒有那種特別随意的态度,稍微用了點心在上面。

鄧昊拍桌子:“我們下注是用對戰模式啊,一人一個球,你想選哪邊就要努力把球搞到那邊去。”

有人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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