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節課下課聊天的時候,自己的确是說到了喜歡新鮮的花

文翻譯,應該是《長恨歌》。看英文猜詩還是我第一次嘗試,不知道對不對……”

“嗯,”那邊像是停了一會,這才問,“那你覺得有意思麽?”

這問題的角度倒是很新奇,她笑笑,“猜對的話應該會覺得有意思吧。”

電話對面又傳來什麽東西輕扣的聲音,伴随着電流湧入她耳朵。

“好巧,我這邊也有個新嘗試……你想不想試一下?”

阮音書偏了偏頭,“什麽?”

一號亭內直立的程遲看似平靜如常,指尖卻從話筒邊沿順着下滑。

其實并沒想到今天事情能行進到這一步,但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像是上天都偏愛有加地給他安排好了一切。

他似乎是該實際做出點什麽。

時機到了,就是現在了。

少年的指尖最終沒什麽實際意義地落在撥號鍵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緩緩敲擊。

“跟我交往吧。”

作者有話要說: 說告白就告白,我遲遲路子就是野啊

今天也是66個紅包~

在外面忙了一天的靈總回來還在寫更新,難道不值得大家留下寶貴的評論嗎!

☆、努力想x4

三號廳大門緊閉,裏頭的空氣并不流通, 于是聽筒裏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環繞在這個小小的空間內。

阮音書握着聽筒, 是真的呆滞了好幾秒。

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以前被告白,起碼還是有那麽點場景真實感在的,起碼知道對方實打實的确是在告白。

可現在……

她聽着對面有點失調的聲音, 開始有點缥缈地回憶,剛剛自己是怎麽進來的。

好像是被一個幹事從人群裏叫出來,然後她進了三號廳,也不知道對面的人是不是在找自己,接起電話時禮貌地問了句“喂”,收到的回複也是“喂, 是我”。

其實這麽回憶起來還是挺正常的,但是唯一不太正常的就是,那邊的聲音似乎是經過特殊處理的, 和普通人說話的聲音根本不一樣。

像是安了個變聲器, 她聽到的聲音都是有些尖銳飄然的,就像是微博很多視頻調整後的那種感覺。

更奇怪的是, 那邊的人也根本不自報家門, 她問是哪位,得到的回答卻是“是我”?

越想越奇怪。

而且那邊似乎也沒有要調整過來的意思,就用這種奇怪的聲音跟她對話,甚至還說要和她交往。

聽筒對面陷入沉默,似乎是在等她回答, 阮音書試探似的又問了句:“你是認真的嗎?”

那邊笑了聲:“當然啊。”

不笑還不要緊,這一笑,她愈發覺得自己像是被整蠱了。

雖然聽到的是變聲器調過的聲音,但她莫名就感覺這聲音裏帶着非常散漫的輕佻。

既然是告白,也沒道理躲在變聲器後面吧,這樣她怎麽知道對面是誰,又是男是女呢?

更何況,如果是真的表白,用這樣的方式,也太不走心了吧。

阮音書想了想,更覺得現在認認真真的自己有些可笑,被整蠱的捉弄感湧上心頭,她把電話從耳邊拿開,鼓着嘴,對着話筒認真道:“……你是覺得好玩的嗎?”

她有點兒生氣了。

雖然說出的話還是軟綿綿的沒有攻擊性,但程遲聽出來她情緒裏的變化。

程少爺千想萬想,沒想到最後得到的是這麽個回複,皺眉道:“怎麽了?”

“我希望以後不要再跟我玩這種無聊的游戲,哪怕是開玩笑,”她到底是心太軟,這時候強撐着硬氣道,“誰的時間不是時間呢,希望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去做點兒有意義的吧。”

程遲手指松松垮垮地搭在按鍵上,方才勝券在握揚起的唇角一點點恢複平穩,半晌後還是有點不死心:“所以……我之前交往的那句話……”

“那句話我就不回答了。”

阮音書手指絞了絞電話線,舌尖卷了卷唇瓣,“我不會早戀的。”

說完,她覺得也應該适可而止了,再說下去似乎也沒什麽意思,而且還容易變得挺尴尬。

于是她伸手挂電話,話筒即将搭上去的瞬間頓了一下,最後還是一咬牙一狠心,将電話挂斷。

對方做到這種程度,她這樣的回應應該剛剛好,讓對方認識到這件事的錯誤和嚴重性,免得以後再發生類似事件。

長長嘆息一聲,她推開三號亭的門,走了出去。

李初瓷正在寫小卡片,看她來了,擡頭問:“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啊?在裏頭幹啥?”

阮音書搖搖頭:“我一進去,有個人用變聲器給我打電話,要和我交往。”

“啊?開玩笑的吧?”李初瓷停筆站直,“哪有這麽玩的?”

“是吧,我也覺得是在整我,”阮音書聳聳肩,“所以我就出來了。”

“我還第一次見這種操作呢,不過現在的男生确實喜歡玩這種無聊的游戲,”李初瓷像是發現了什麽,指着操場中間的一排人,“你看那裏,好多人在爆笑,搞不好就是逗你玩的。”

阮音書一臉我也沒轍的表情看過去,發現操場中央,确實是走過了一排笑得歪七豎八的人。

此時此刻的邱天和一堆損友笑得肆意猖狂,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互相攙扶着,像一群老年殘障人士,向一號亭逼近。

鄧昊正在幫程遲守門,聽到熟悉的如雷般的笑聲,跟看神經病似的看着邱天他們。

邱天笑得前仰後合,拍着鄧昊的肩膀哼哧直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麽樣!刺激不刺激?!被人問候全家了嗎?!”

鄧昊不明所以:“啊?咋的了?”

剛說完,程遲一臉陰翳地推開門,從一號亭裏走了出來。

邱天的笑聲還沒收住,冷不丁被吓到倒吸涼氣,發出了一聲豬叫:????

鄧昊看看程遲,又看看邱天:“到底怎麽了啊?笑成這樣?”

邱天:“不他媽是你在裏面嗎?”

“不是啊,我臨時被替換了,換程遲進去了,”鄧昊忽然很緩慢地轉了一下眼珠子,“等等……你們之前,不會是在整我吧?”

滿面人鴉雀無聲。

程遲舔了舔齒關,下颌咬緊:“誰出的主意,站出來。”

……

文化節結束,阮音書準時到了家。

雖然今天發生了一點不是很愉快的插曲,但是她這個人忘性比較大,加上也不是什麽很困擾的事,漸漸也就忘記了,高高興興上了車。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想起書包裏的通知書。

“對了,學校從明天開始上晚自習了,六點到八點半。”

阮母愣了一下,“明天就開始了啊?”

“嗯,這都高二了,以後也一直有,”阮音書說,“今天也是提前放學讓我們準備一下,以後就是天沒黑不準回家了。”

“媽媽明天有點事,”阮母吃完之後給一團白倒狗糧,繼續道,“大概要晚二十分鐘再來接你,你就在學校裏等一會吧。”

她點頭:“什麽事啊?如果實在忙,我自己坐車回來也行。”

“工作上的事,馬上要調職位了,”阮母态度很堅決,“不行,九點去坐車不安全,你又是個小女生,走夜路太讓人擔心了。反正來回路程就這麽點,我不行就讓你爸去接,你少自己搭公交。”

反正家裏的教育法則一直是事無巨細的管束,阮音書覺得也無不可,反正他們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出發,于是也沒多說什麽。

“嗯嗯,反正再有事就跟我說,發短信給初瓷的手機號,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坐地鐵的。”

///

許是因為有晚自習,次日一整天,學校裏彌漫着一股疲憊的氣息。

反正對阮音書來說都是學,只是在家或在學校學的問題,所以她也沒什麽情緒變化,只是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聽到隔壁的哀鴻遍野。

“如果沒有晚自習,我現在應該背着書包回家,而不是拿着錢去買晚餐。”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傍晚擺在我面前,但是我沒有好好珍惜,如果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會愛沒有晚自習的下午一萬年。”

“快點快點,再慢等會就遲到了。”

她莞爾,看向李初瓷:“對了,那你的培優班還去上嗎?”

“工作日不去了,畢竟還是學校的老師更好一些,”李初瓷捧臉,“但是周末還是要去一對一,造孽啊。”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出去買了東西吃,回來的時候班上的人都齊得差不多了,李初瓷站在後門門口,感慨道:“你看,今天士氣持續低迷,晚自習真是太可怕了。”

李初瓷一說,阮音書看着空蕩蕩的最後一排,這才想起來,今天一天似乎都沒怎麽見過程遲和鄧昊。

兩個人好像下午來了一趟,但很快又出去了。

說曹操曹操到,阮音書正這麽想着,鄧昊忽然從外頭快步走進班,在抽屜裏摸索了一會兒,摸出了兩包煙,揣在兜裏就走了。

走了幾步,他可能是覺得不太夠,又加了兩包煙,這才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準備向門口進發。

阮音書看他帶了這麽多煙,不禁問道:“你去哪?”

鄧昊目光放空了會,然後摸了摸自己胸前口袋的打火機,道:“天臺。”

“去天臺幹什麽?”

鄧昊在唇前比了個抽煙的手勢,“不說了啊,到時候我去晚了又要被那位爺罵,我先溜了!”

他一路狂飙上天臺,程遲還坐在原位抽煙,手指邊全是零零散散長長短短的煙頭。

要不是這地兒露天,估計早就被煙灌得霧氣缭繞了。

鄧昊把懷裏的煙攤在桌上,程遲一根正好抽完,伸手又開了一盒,鄧昊摸摸脖子:“你這……是不是有點過了啊,昨天回基地之後到現在這都第幾包了,就是輸球你都沒這麽能抽。”

“少抽點,猛的抽這麽多你也受不了啊。”

程遲不說話,銜了根煙,很熟悉地開火點着,火星彌漫。

鄧昊感覺自己再不阻止程遲,他可能真的會抽到休克才收手。

“跟我唠唠?”鄧昊坐到他旁邊,“是怎麽回事兒啊你搞這麽狠?跟誰吵架了?游戲沒通關?還是……課代表的事?”

這麽一說,鄧昊感覺好像是電話亭那事之後,程遲狀态就變得特別頹了。

但他頹也不是喪氣的頹,而是帶着狠戾和賭氣似的,一包接着一包抽。

昨天他從電話亭出來之後,也是意識到有人搞鬼,随便一盤問就問出了真相。

原來是邱天他們發現四個亭子裏有一個會變聲,就琢磨着整一下鄧昊,所以殷勤地喊鄧昊去約妹子,本想讓鄧昊受挫,誰知道進去的人是程遲。

這也真是陰差陽錯。

鄧昊問:“那你是跟課代表說了什麽呢?我想不通你到底是幹啥了,變聲這個事對你影響才這麽大。應該是還比較正式的事,結果被誤會了吧?”

鄧昊仔細地觀察着程遲的表情,想到自己進去原本的目的,忽而道:“不會吧……你是不是去告白了?”

程遲又點了根煙:“……”

“阮音書不會以為你在搞笑,然後把你臭罵一頓,緊接着拒絕了你吧?”

一直沉默的人這才開口,一把浸着煙味兒的沙啞音調。

“那倒沒有,”又狠狠吸一口,“不過也差不多。”

“……”鄧昊驚得嘴裏簡直能塞下一個拳頭了,“兄弟,真不是我說,你這也他媽太倒黴了。”

程遲擡了擡眼,聽着鄧昊的話,那股子意難平的氣勢愈發翻滾,直沖雲霄——

他站起身:“不行,我得……”

“幹嘛?”鄧昊拉住他,“你現在要去重新告白啊?”

“不然呢?之前她又不知道是我。”

鄧昊:“她咋拒絕你的啊?”

“就說不早戀。”程遲撣撣煙尾。

鄧昊這人有個習慣,一思考起關鍵的事來,就也想抽煙,于是他也抽了根煙:“我想想啊……”

過了三分鐘,道:“行,我也不攔着你,只要你保證現在你當面給她告白,不會經歷電話亭裏一樣的回複慘案,那我支持你去。”

程遲腳步頓了頓。

“我覺得課代表這個人吧,別看平時好像很乖巧,但是原則性真的特別強,她說不早戀或者不幹啥,很少有人能掰動她。”鄧昊用手畫了個巨大的圓,“前面都有那麽多被拒絕的例子了,你昨天也才被電話拒絕一次,我覺得吧,風險大。”

“而且她有問你是誰,才拒絕的嗎?”鄧昊又問。

“我以為她聽得出我的聲音,就沒說。”

抽了煙的鄧昊智商直線上升:“這樣推導吧,如果她真的會答應你程遲,那麽她在拒絕一個陌生人的時候,肯定首先會想這個人是不是程遲呢,萬一是肯定就不拒絕了呗。但她都沒确認你是誰就說不早戀,是不是也證明就算知道你是誰,得到的結果也差不了多少?”

……雖然此刻程遲真的很想罵鄧昊胡扯,但是鄧昊好像也真沒胡扯。

程遲在那裏站了幾分鐘,然後坐回原位,比之前更猛地抽着煙。

程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裏受過這種委屈。

鄧昊後來出去一趟,帶回來倆望遠鏡,“我找人借的,要麽別抽煙了,看看星星吧哥。”

程遲拿起望遠鏡看了會,開始一邊看一邊抽。

“……”

這一抽就到了晚上。

晚自習下了之後,阮音書看着後面空蕩蕩的兩張桌子,心想反正阮母過會才來,于是也打着小手點上了天臺。

門推開,沉悶厚重的一聲響,漆黑夜色裏唯點亮兩抹火光,忽明忽暗的微爍,像少年在用煙頭呼吸。

阮音書的手電筒挪過去,照到雕像一程遲,又轉了轉,照到雕像二鄧昊。

兩個人就那麽看着她。

阮音書咳嗽:“那個……今天發了個很重要的資料,物理的,不知道你們要不要,我放你們抽屜裏了,所以上來說一聲。”

兩尊雕塑沒說話,阮課代表的手電筒挪到桌上,吓了一跳:“天,這麽多煙頭,你們拿煙吃飯呢?”

程遲沒說話,好像是低低嗯了聲。

她走過去,手電筒晃了晃:“晚自習下了,不回去嗎?”

程遲:“等會。”

“還留在這裏幹嘛?抽煙嗎?”她有點不适應這個味道,被嗆到,咳了好幾聲,“別抽了,回去吧,到時候肺會壞掉的。”

程遲看了她一眼,把煙掐了,道:“不抽了。”

她才不信:“那留下來幹嘛?”

“看星星。”程遲信口胡謅,從一邊順手拿來望遠鏡。

阮音書舉着手電靠過去,聲音裏帶了一絲憧憬,“今天可以看到嗎?”

“嗯,”程遲道,“今晚有天蠍。”

“是嗎,”她踮了踮腳,小聲問,“在哪裏啊?”

程遲起身,把望遠鏡遞到她眼前,關掉她手裏的手電筒,沉聲道,“看到了嗎?左上角一個丁勾型,就是那個。”

果不其然,她看到暗藍色的天幕中,隐隐浮亮的星子。

“真的诶,我看到了,”少女聲音裏帶着雀躍,“好漂亮!”

她像個好奇寶寶,舉着望遠鏡看了好久,然後才坐在石凳上伸了個懶腰。

平時老是匆匆行走,居然還忽視了頭頂有一片這麽璀璨绮麗的夜空。

她柔聲感慨:“上次看星星好像還是因為做作業,真正放松地這麽觀賞,似乎是頭一次。”

程遲望向她,她雙手撐在背後凳子上,臉頰隐在溫柔暗影中,閉着眼,聲音很惬意。

帶着莫名的治愈。

他心髒倏然柔軟下來,說不清道不明,就像是本來已經冰了很久的心髒,被人用手一點點捂熱回溫。

方才那些所有的壞情緒,不解也好,無奈也罷,在這一刻竟然顯得無關緊要。

因為她在身邊,所有的糟糕心情都散掉了。

程遲喉結滾了滾,道:“以後每一次我都陪你看,好不好?”

阮音書愣了一下,偏頭去看。

少年眼底似漩渦,好像很輕易,就能叫人深陷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遲遲是溫柔遲今天的靈靈也是紅包靈,66個紅包!

☆、努力想x5

繁星在天幕中搖曳,銀河鋪灑點閃, 在阮音書頭頂上空織出一幅錦繡畫卷。

她看了程遲一會兒, 感覺他今天的狀态和以前不一樣。

有點疲憊, 有點妥協,又有點委屈的遷就。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可阮音書有那麽一個瞬間, 往自己身上找了找原因。

不會是她做了什麽吧?

很快,這個想法被自己否決。

少年瞳仁中的漩渦仍在持續旋轉,她思維出逃了一瞬,這才回過神來喃喃重複一遍:“以後你陪我看星星嗎?”

又自己點點頭:“好呀,反正我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麽看。”

程遲滿意地點點頭,聲音終于難得帶上一絲悅色:“一言為定。”

她還沒來得及“嗯”一聲, 又聽他說:“以後不能找別人陪你看了。”

阮音書還沒反應過來:“啊?為什麽?”

“我說每一次都是我陪你,你答應了。”他理所當然。

“……”

“我哪知道你是這個意思……”她嘟囔着,又低頭, 細聲細氣地看着自己足尖, “好吧好吧,不會找別人了, 以後只和你一起, 行了吧?”

反正她好像也沒什麽朋友喜歡研究星空。

“對了,”她又道,“你無聊時候喜歡看這個嗎,對這個很有研究嗎?”

“沒有。”他說。

“那你剛剛怎麽給我指出來星座的?”

“鄧昊剛告訴我的。”

“鄧昊這麽厲害啊,看不出他……”

程遲淡淡:“不是, 他也是剛剛問的別人。”

阮音書:“他問別人這個幹什麽?”

“為了讓我分心,幹點別的事情。”

說到這裏,阮音書回頭掃了一眼:“鄧昊呢,人怎麽不見了?”

“可能剛剛走了,”程遲看一眼表,“現在不早了。”

阮音書冷不丁一驚:“啊……那我也差不多該走了,我媽媽還在等我呢。上來本來想告訴你物理資料的事,結果沒想到待了這麽久。”

說完,她扯了扯衣角準備站起身,起身的一瞬卻忽然被人拉住手腕。

就像是某個動作忽然刺激到了程遲,他想也沒想就擡手握住她,似是挽留。

阮音書眨眨眼睛,問:“……怎麽了?”

其實也沒怎麽。

就是他忽然感覺自己要做點什麽,可想說的那一瞬間,鄧昊之前說的話又重新湧上腦海。

他似乎并沒有足夠的把握,去證明他現在說出那番話,可以得到和電話亭不一樣的回答。

于是他松了松手腕,阖眸,道:“沒什麽。”

阮音書狐疑地看了他一會兒,就在他幾近以為自己要被看穿的時候,她才慢悠悠的,幾乎是審視一樣地開口。

“你是不是又想抽煙了?”

“……”

“不行,”沒等他開口,阮音書像個小管家婆似的,在胸前比了個叉,“不可以抽,你看看桌上,你都抽了多少了?”

程遲沒什麽情緒地看過去,雖然沒看到,但他能料到大概是怎樣的一番景況。

“也沒多少,才抽了一晚上加一個下午而已。”

阮音書:???

她本來想接着教育他,但是話到嘴邊又自己吃掉,想到這一切應該不是無緣無故,于是放輕了聲音,問他:“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兒了?”

“嗯,”他眯了眯眼,舔舔唇角,又道,“其實好像也不算。”

“郁悶才會抽煙吧?”她耐心當一個聆聽者,“其實很多時候說出來就好了,不要覺得丢人,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時候,最關鍵的是要懂得自己調節。自己調解不了也沒事,可以跟家裏人和朋友溝通的。”

程遲伸手去口袋裏找煙,摸着空空蕩蕩的口袋,他這才悵然若失地蹭了蹭鼻尖,“那如果是誤會呢?”

“哪種誤會呢?”

“就比如……”程遲側頭,“比如我朋友有只貓,平時跟我關系都不錯,但是我有天換了種氣味戴上口罩,它沒認出我,于是狠狠地撓了我。”

她半俯着身子,認認真真安慰道:“那它也不是故意要針對你,只是一個應激反應而已。又不能證明它不想和你親近了,只要你和以前一樣,它也會和以前一樣了呀。”

她其實說的挺對,就譬如雖然昨天才以為自己被整了,怒氣沖沖地挂了電話,可第二天看着他,還是會關切他。

其實她對他,跟對別人還是有些不同的。

不說其他,起碼他在她心裏還是有些分量的。

他雖然因為自己倒黴被整,确實有那麽點郁結,可又因為這點小發現,而稍微欣慰了一些。

對着阮音書持續關切的目光,程遲低了低頭,從椅子上拿起一件外套。

因為之前抽煙的時候還在分神,他不小心用煙頭把一副燙了個洞。

他聲音略低,乍一聽還有些委屈的模糊。

“……貓還把我外套抓破了。”

她從來沒聽過程遲這麽說話,就像是一貫高冷的貓主子忽然跑到你手底下,讓你給它順個毛。

阮音書這人又容易心軟,共情能力也很強,湊近問:“是因為這個才不高興的?”

“……嗯。”

“那你給我吧,”女孩兒輕輕扯扯他衣角,“我幫你補好了帶過來,你不要不開心呀。”

她的聲音本來就軟糯,這會兒帶着安撫和嗔,簡直近乎于哄了,就像抱個嬰兒在懷裏唱搖籃曲似的。

“炸毛”遲終于被這個聲調給弄得脾氣全無,身心俱漾的瞬間,甚至還感覺自己是不是賺了。

……

拿到程遲“被貓抓破”的衣服之後,阮音書這才終于回了班,把程遲的衣服塞進自己書包之後出了校門,阮母也剛好來了。

她拉開副駕駛門坐了進去,剛關上車門的時候,阮母嗅了嗅:“怎麽有股煙味?”

“是嗎?”阮音書仰起頭聞了聞,“我怎麽沒聞到?”

“你身上的吧,”阮母湊近了一些,旋即皺起眉頭,“你身上怎麽有煙味?”

阮音書努力回想了一會兒:“我……不知道,可能是去天臺喊同學的時候沾上的吧。”

“去天臺幹什麽?”阮母事無巨細地盤問。

阮音書道:“卷子發了,我去通知他們卷子放抽屜。”

“那天臺上怎麽有人抽煙?”

“這個沒辦法避免的嘛,可能有時候壓力太大,需要緩解一下。”

阮母點了會,轉動方向盤:“你可別為了排解壓力去抽煙,聽到沒?”

阮音書點頭如搗蒜:“知道了。”

阮母不放心,又再三叮囑道:“壞習慣別學,好好做自己的事,別被影響。”

“其、其實也不能用習慣定義一個人的全部吧,”阮音書小聲道,“也不是抽煙的人就都一無是處。”

“話是這麽說,但是你現在年紀小,容易被帶歪,近朱者赤這話聽過沒?不好的東西沾上一點就很難改,你在好環境裏媽媽就沒有這樣的擔心了。”

她抱着書包沒說話,車一路順暢地駛回家。

///

阮音書本來準備當晚就把衣服補好給他的,但是因為晚自習太累,作業又有點多,所以她暫時決定周末有空了再補。

去學校的時候聽到消息,說是籃球賽馬上就要在本周末開始,似乎程遲他們也會參加。

阮音書轉念一想,之前好像是看過程遲他們在練球,應當就是為了準備這次的比賽。

下午的時候程遲和鄧昊在上課時候來了,休息時間,阮音書轉過頭準備和程遲說衣服的事,誰知道一轉頭看到鄧昊很驚訝的表情。

鄧昊看着程遲抽屜裏的物理卷子,忽然像是回了神:“對了,我昨晚問了邱天物理雜志的事,他說物理雜志不是他買的啊。而且雜志每次都是送到基地,我們裏面誰有膽子讓你幫忙收快遞啊……你他媽是不是逗我玩呢?雜志是你買的吧?”

程遲正在弄耳機,聞言,手指竟是動也未動,雲淡風輕地承認:“嗯。”

鄧昊居然被他這坦然弄得傻了好一會,才瞪大自己的眼睛。

“我操,合着你騙我挺久的啊?”他像個炮彈似的連續發問,“為啥你還在買物理的雜志?為啥買了又不告訴我?你不會是忘了悲慘的過去了吧?難道你還想重複一次羅……”

“我就知道你有這麽多屁話要問,”程遲皺眉打斷,“告訴你的話,是等着你煩死我嗎?”

“……”

這麽一說,鄧昊居然覺得有幾分道理。

程遲的确會為了省事,把一切他覺得沒必要攤開的問題快速帶過。

“主要是什麽呢,當時羅欣霞跟你是鬧得挺不愉快的,雖然現在她走了,你好像是可以不用像之前那樣做那麽絕了,”鄧昊又壓低聲音,“但是,最近好像曲露升到了物理組長,當時曲露和羅欣霞關系挺好吧,我覺得也會針對你。”

程遲戴上耳機,無所謂道:“我沒想那麽多,東西順手買的。”

“你別老無所謂,當時羅欣霞說你作弊抄人卷子,你可根本沒解釋就當場走人了,并且從此以後就沒把這事搬上臺面了,”鄧昊還在持續撓頭,“我他媽還以為你以後就不跟這玩意打交道了呢,沒想到你還沒斷呢。”

阮音書本來轉過頭只是為了說事,結果冷不丁就聽到鄧昊披露了那件事的細節。

她一直知道程遲和羅欣霞有恩怨,但沒想到,這個恩怨居然是被污蔑作弊。

如果不是經過了紙飛機事件,她大約也不會相信,但經過這麽久的相處,她很明白程遲是什麽樣的人。

阮音書看着鄧昊,有些恍惚地問道:“之前程遲被人冤枉過嗎?”

鄧昊和盤托出:“對啊,還鬧挺大的呢,當時他嫌麻煩就沒有解釋什麽的,而且你也知道他背景比較特殊,以後可能也免不了遇上這種,就……”

程遲面無表情地扯下一只耳機:“你這麽慷慨激昂地八卦我,是以為我聽不到?”

“能、能聽到是嗎,”鄧昊當即狗腿地笑,“不是,我這不是為你鳴不平嗎,好好的牛逼大佬,因為這種破原因說隐退就隐退……”

感受到了程遲不悅的目光,鄧昊及時住嘴,哈哈笑了兩聲:“好好好,我不說這種煩人的事了,說點開心的——

“周末比賽我也要上場了!怎麽樣,開不開心?”

程遲想到鄧昊那慘絕人寰的水平,眼睑半掀:“這算個屁好消息。”

“別這麽說嘛!”

鄧昊自己還是挺滿足的,說着說着就開始自我感動式地滿嘴跑火車,“可能你覺得悲傷的是,那時候我就不能給你送水了吧。”

“也是,試想一下,到時候你打完上半場累得半死,一轉頭就看到昊昊捧着橙汁朝你走……”

程遲看他自己編上瘾了,重新把耳機戴上,根本不想理:“那我大概會想去死。”

“……”

阮音書看他們聊了一會兒,就又轉了回去。

雖然她是挺想繼續聽下去,想知道當時事件的始末,但程遲看起來似乎并不願提及這事,又或者是不願在公共場合提及,所以她還是先不追問了吧。

等他想講的時候,她再好好聽。

李初瓷正跟人聊天結束,見阮音書轉了回來,趕忙道:“你這個星期六有空沒啊?”

“周六?上午下午?”

“下午。”

“應該……有吧,怎麽啦?”

“我朋友有事,臨時喊我去幫她代班兩小時,就在你家附近公園那個奶茶店,我想說你要不要過去一起烤烤華夫餅做做奶茶,完了之後我們再一起去看學校的籃球賽,”李初瓷計劃得特別缜密,“比賽場地就在奶茶店附近呢。”

阮音書略加思索,點了點頭:“好啊,可以呀,但是你不用一對一嗎?”

“那是晚上的,我下午沒事。”李初瓷笑眯眯。

于是周六下午,阮音書準時去奶茶店找李初瓷,兩個人趁沒什麽客人的時候一起做華夫餅,做完之後又決定打點橙汁帶給他們打球的人。

李初瓷速度很快,阮音書才打完一杯,她就已經把剩下的全弄好了。

弄完之後兩個人打包,準備帶去球場,李初瓷書包裏只能裝下六杯,于是第七杯阮音書就自己拎着了。

她說,“剛好我還要把外套給程遲,這一杯我就一起給他吧。”

兩個人進場的時候,上半場籃球賽剛剛結束,程遲一擡頭,就發現門口走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阮音書似乎也看到了他,晃晃手裏的袋子算是打過招呼了,笑着坐在了靠左側的位置。

程遲走過去,聲音裏還帶着運動後的喘息:“怎麽過來了?”

“來還你衣服呀,”她拍拍袋子,“順便……我們剛剛打了橙汁,我就說來給你送一份。”

“鄧昊好像說你喜歡喝?”阮音書聳聳肩,有點忐忑地把杯子遞給他,“這是我剛剛鮮榨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程遲接過她手中橙汁。

女生很細心,管子已經幫他插好了,程遲低頭嘗了一口。

其實他對橙汁沒什麽特殊感情,只是鄧昊這人腦部構造有點奇特,老愛說他跟橙子同姓,理所應當應該支持橙汁。

于是鄧昊胡扯的時候,就總喜歡cue他喜歡橙汁。

阮音書打的橙汁似乎和他以前喝過的不一樣,但具體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喝到第三口的時候,他對着她期待的目光,忽然恍恍地回過神來。

不一樣的地方大約是,這是她親手為他打的。

只這一個條件,似乎已經足夠了。

想到這裏,他忽然勾了勾唇。

“嗯,很甜。”

比他以前喝過的所有,都還要甜。

作者有話要說: 性感小鹿,在線撒糖。

港一下,有些讀者看過我愛豆那本書,可能會覺得有個梗我在那本裏一筆帶過了一次。但是當時微電影部分限制了很多,而這個梗我本人又很喜歡,所以這本裏我又重新細化了一次~劇情走向全部是不一樣的,看沒看過那本書都沒關系的~還是66個紅包!!你們最近為森麽不愛留言了!!!

☆、努力想x6

程遲在她旁邊坐了一會兒,修長手指攏着杯子, 手肘搭在椅背上, 就那麽百無聊賴地往前看。

阮音書随口問道:“下半場你還上嗎?”

“上啊, ”少年眯眯眼,輕笑道,“怎麽, 課代表想看我打球?”

“也不是,我就随便問問啦。”她搖搖頭。

聽了這句話,他有些威脅性地眯了眯眼,聲調擡高:“哦?”

她看出他是不爽,大概是因為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

怎麽和小孩子一樣。

阮音書好笑地輕嘆一聲,這才無奈地眨眨眼:“想看想看, 特別想看你打球。”

“啧,”程大少爺不滿意,“一點都不真誠。”

“這還不真誠……”阮音書指向對面, “要像她們一樣才算真誠嗎?”

對面大概是自發組織的拉拉隊, 女孩兒們清一色短袖加短裙,手裏拿着小燈牌或是小手幅, 倒還挺與時俱進, 像粉絲應援。

而小手幅裏出現最多次名字的,自然就是她手邊這位程少爺。

她們手邊還擺着礦泉水毛巾等各式“應援物”,大概是想等小哥哥們打完球賽累了之後,再送出自己如潮水般的猛烈關心。

跟她們這種有組織有紀律有條理的支持相比,阮音書真是不知道弱到哪裏去了。

程遲懶洋洋瞥過去一眼, 松散道:“你覺得她們很真誠?”

阮音書還沒來得及說話,程少爺搖了搖手裏的果汁,用那種看破紅塵的語氣悠悠道。

“我覺得還是課代表親手打的橙汁真誠點。”

上廁所歸來的李初瓷聽到這句話後半段,擦擦手:“橙汁?對了,橙汁發了嗎?”

阮音書仰頭看她,“還沒呢,我看你還沒來。”

李初瓷看了正在休息的大家一眼,趕忙道,“好,那走吧,我們現在過去發,等會就要開始下半場了。”

除了程遲,剛打完球的人都坐在專屬的休息區小憩,阮音書正準備把裝飲料的袋子提起來,結果下一秒,被程遲輕飄飄拿去。

他什麽話都沒說,接過之後就

想抱你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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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節課下課聊天的時候,自己的确是說到了喜歡新鮮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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