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屋裏一絲蟲子氣都沒有。

阿瑟蘭撥了終端視訊。

紅光閃了閃, 連續兩次都是[無法接入通訊請求]

這不太尋常, 噩夢鳥之森的中心區域都有信號覆蓋,沒理由無法接入。

阿瑟蘭放下水杯,拉開椅子坐下來, 通過終端查了門口的監控。

藍色光屏上,面癱雄蟲和卡洛斯小王子一起走出了門, 似乎要去做什麽, 時間是四個小時之前。

阿瑟蘭打了個視訊給薩爾, 薩爾正在練拳,接通的時候滿頭大汗:“幹什麽?”

阿瑟蘭看了看薩爾身後的背景,一間檔次很低的民宿:“将軍讓你暗中保護小王子,小王子回來了嗎?”

薩爾擦擦汗:“沒啊。”

阿瑟蘭冷笑:“晚上六點, 任務對象不知所蹤?。”

“你突然關心小王子做什麽?”

“他把我家屬帶走了,四小時不見蟲影。”

“才四個小時!”

“四小時?你是豬嗎。”

“那我去找……”

薩爾剛想辯解幾句,阿瑟蘭冷着臉啪地的挂了視訊, 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臭崽跑哪兒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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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端忽然震了下, 他挑挑眉梢,是安德魯将軍的視訊電話,阿瑟蘭點了接聽。

安德魯将軍最近因為軍費的事很煩, 開門見山:“一團最近在搞尖兵演習, 領頭的上尉是個蠢豬,我把他調走了,你抽個時間給一團安排一下演習的事。”

阿瑟蘭皺眉:“那不太好吧……将軍, 現在搞?帝國給我發的雄主還沒回家。”

安德魯将軍揉太陽穴說:“對,等這段時間忙完了,我再給你把婚假批回來。”然後啪的挂了視訊電話,看起來是真的很煩。

阿瑟蘭嘆氣,煩躁的抓腦袋,最後認命的穿上外套出門。

窗戶拉開了一點縫隙,外面是黑黢黢的樹林,臨近夜晚,天色漸暗。

房間裏有一股很淡的腥臭味,森川站在窗口,細瘦的手指夾着一支白色卷煙,煙霧缭繞,他的眉眼也朦胧如霧。

“夜晚是污染物最活躍的時間。”埃文摸摸口袋裏的石頭,對森川說:“你們不擔心它會在這個時間段跑出去,或者傷害你們嗎?”

森川搖頭,他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長,指節勻稱,無論從什麽地方看,他都是一個很有個人魅力的雄蟲。

“不會,他不會離開這裏的。”

“為什麽?”

森川相貌溫柔,但聲色低沉,有一點煙嗓:“都是一些陳年老事了,我知道他被污染了,所以你瞧,我們都搬到這麽偏僻的地方。”

和污染物相處,是一件很蠢的事,埃文換了一個問題:“它為什麽和你長得一樣?之前和我在飯店見面的人,是它嗎?它早就感染了?你們之前進入污染區是因為它跑進去了?”

這些都是剛才和森川的精神力絲線接觸時感受到的。

但這些問題沒有立刻得到回答,森川的背影沉了沉,繼而抖抖煙灰:“哎呀,講起來很複雜,兄弟啦,愛人啦,你恨我啦,我愛你啦,吧啦吧啦,這種事一天一夜也講不完的。”

森川笑容溫柔,慵懶道:“反正都這樣了,說出來也沒有意義。”

埃文深知堕落的本性,一點也不信任那些污染物:“你不想活下去嗎?”

森川訝然,笑着抽了口煙,吐出煙霧:“我死了,尤恩也就死了。”

“污染物不會因為你的精神力枯竭就死亡,它只會尋找新的宿主。”

“尤恩身體有炸/彈。”森川回頭,眉眼溫柔,但目光微冷:“我裝的,不會讓它出去傷害居民,所以,我能拜托你不要再管這件事嗎,我保證,到最後這間公寓一定會幹幹淨淨,就在這兩天了。”

埃文不會撒謊,他沒有辦法答應,但他會轉移話題,極其生硬。

“煙是什麽味道?”

前任冕下也很喜歡抽煙,但是沒有庫存留下來,森川笑了笑,有點壞,他向埃文招招手:“好奇?別繃着臉,來試一試。”

埃文走近一步,冰涼的指尖碰到他的嘴唇,火星明明滅滅,吸了一口之後。

“好了,就一口。”

森川把煙卷重新夾回指間,捏捏埃文的小肉臉,眼波溫柔:“怎麽樣,有味道嗎?”

埃文閉緊嘴巴,想嘗煙霧的味道,但只憋了一會,他的鼻孔裏就開始冒煙,刺激得他咽了口氣,張大嘴巴,又嗆又咳。

森川忍俊不禁:“別咽下去,吞到喉嚨就好了,身為雄蟲,不會抽煙可不行。”

埃文無法回答,他酸的眼淚汪汪,鼻子冒煙,臉皺成小肉包。

森川笑到氣喘,給埃文擦眼淚,然後在窗臺摁滅了煙頭,他拉上窗簾,打開小壁燈,房間裏亮了一些。

他揉埃文的腦袋:“小子,以後一個蟲,可不要随随便便碰到什麽地方就進去,我去找列克謝拿鑰匙,然後送你出去,不過你得答應我,再給我幾天的時間,別來打擾我。”

埃文沒辦法說好,森川見狀,在埃文的小肉臉上掐了一下:“小家夥,我當你答應了。”

埃文宕機了。

森川彎了彎眉眼,比了個噓的手勢,打開門出去,屋子裏只剩下埃文一個蟲,腦袋裏萬般頭緒纏成一團亂麻。

他忍不住嘆氣,為什麽只是清理污染物,會碰上這麽奇怪的情況。

等了一會,埃文拉開窗簾,外面是樹林,長滿了高大的荊棘,跳下去死路一條。

埃文摸摸口袋裏的小石頭,想下樓去看看,他還是不放心污染物和正常蟲住在一起。

走廊忽然響起細微的腳步聲,似乎在奔跑。

吱呀。

卧室門打開,森川站在門口,他的臉色很不好,身體都在顫抖,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森川?”

“列克謝很不對勁,快,我送你從別的出口出去。”

埃文拉着森川,只要先發制蟲,他的精神力能制服那個雌蟲,這房間裏還有個污染物:“他做了什麽?我可以幫忙。”

森川臉色灰白,牙齒在打顫:“不!你什麽也不要做,出去,然後馬上報警!”

埃文意識到了事情似乎變得嚴重了,他一言不發,下意識的跟着森川的腳步,對方額頭都是汗水,對他比了噤聲的手勢。

打開門,門外沒有站着誰。

森川松了口氣。

從樓梯看下去,客廳裏很黑,列克謝和蠟燭蟲都不在,空氣裏飄散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森川抓着埃文的手不停的冒冷汗。

踏下樓梯,腳步聲刻意放的很輕。

進來的時沒有太在意,此時才感覺到,空氣裏似乎結了冰,冷的不同尋常。

森川拉着埃文,穿過客廳,然後忽然拐了個彎,拐進了一條走廊。

客廳裏忽然傳來腳步聲,很沉重,似乎拎着什麽東西,地板被踩得吱呀吱呀響。

腳步聲在客廳裏頓了一會,慢慢走上樓梯。

森川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一動不動,等到腳步聲上了樓梯,才抓住埃文的手臂開始奔跑。

“快!”

他把埃文推進一個房間,鎖上門,胡亂的拉開抽屜,遞給埃文一把扳手。

“窗戶是鎖死的,把它撬開!我去拖住他。”

埃文怎麽可能讓一個精神力為零的雄蟲單獨呆在這裏,他抓着森川的胳膊,強硬的把他拖到窗戶:“一起出去,出去,報警,我會讓你的精神力好轉。”

森川大口大口的呼吸,身體還在輕微顫栗,他和埃文堅定的目光對視,然後偏過頭咬了咬牙,似乎在掙紮。

“好。”

他短促的說:“你去撬窗,我去找工具幫你。”

埃文沉重的點頭,拉開窗簾,這裏的窗戶果然是用鋼絲鐵線封死的,但好在線都很細,埃文把鐵錘卡在支點上,使勁撬。

忽然,玻璃鏡裏倒映出一個蒼白的身影。

埃文猛地回頭,看着自己的身後,他感覺心髒都快要跳出去來了。

在距離他兩米多遠的地方,悄無聲息,融化了半張臉孔的醜陋面孔蠕動着充滿惡意和譏笑的眼球,正将手裏的斧頭高高舉起。

埃文呆呆的看着他。

慢慢地。

嘴角露起了一絲放松的微笑,他擦擦額頭上的汗。

“抓到你了。”

污染物:“……”你沒看到我手裏舉着的斧頭嗎?我才是獵手你懂嗎?!

埃文掂了掂手裏的扳手,面癱臉:“早就感覺你不對勁了,從你進門開始,真正的森川可不會像你這麽蠢。”

埃文敲敲封死的鐵窗:“浮誇的表情,一點也不溫柔的氣質,還特意把我帶到這裏來,是為了救我嗎?真是愚蠢到一眼就看穿的騙局。”

“不準你提他!不準你提他!如果不是他我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怪他,都是他的錯!”

污染物半邊臉上的眼球在瘋狂蠕動,脖子裏轟隆轟隆,似乎氣的不輕,他舉起斧頭朝埃文砍過來。

淡金色的精神力絲線潮水一樣翻湧,無數根絲線穿進那半邊腐壞的身體,暴力的切割,尋找污穢本源。

凄厲到極致的慘叫從污染物嘴裏發了出來。

走廊裏忽然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極速接近,門被大力撞擊,兩下破開,雌蟲可怕的破壞能力。

列克謝嘴唇顫抖,目光徒然陰森,他舉起手裏的射線武器對準埃文,開槍的間隙卻被另一股力道打偏。

嘭。

埃文側面的牆破開一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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