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魄

“滾開,臭乞丐!”

“走遠點,別打擾我做生意。”

“滾!”

街市上,一個衣着褴褛的人慢慢地往旁邊挪,盡可能地離這些人遠一些,她坐在臺階上,默默地抱緊雙膝。

明明陽光這麽暖,為何她卻覺得這麽冷呢?

打了個寒噤,女子盯着破爛的鞋子發呆,她已經這樣乞讨快一月了,從一開始的不适應,倔強着脾氣到處被欺負,到現在的毫無反應,以乞讨為生。

只是她還會恨,恨那個害她變成這樣的人。

街市上本身人不多,只是漸漸開始聚集起人,翹首以盼地朝着同一個方向,沒一會兒,那邊就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垂着大紅綢的馬車和馬匹漸漸走近。

原來是有人要成親。

“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

“祝太子殿下與太子妃百年好合。”

衆人皆知今日是北蒼國太子的大喜之日,只不過這未來太子妃的來歷讓人唏噓,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手段,将原本注定是太子妃的風王爺的三女兒擠了下來,自己坐了上去。

或許來自青樓的人都這般工于心計!

唏噓歸唏噓,任誰也不敢有意見,帝後都無法阻止堂堂太子殿下娶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有何好說?

紅頭大馬漸漸走近,恭維聲此起彼伏,原本縮在角落的女子偷偷撿了塊石頭,混在人群裏。

等着馬走近些,再走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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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就是這個時候!紅頭大馬行至眼前,女子趁着人家不注意,将緊握手中的石塊擲出,原本是想着砸中馬,倒是沒想到馬直接踩上了石塊,馬上的人一個不防便從馬上直直墜落。

周圍的侍衛趕緊圍了上去,那可是太子殿下,要是磕着碰着,他們這些人的小命也就沒了!

街市一下子混亂起來,後頭的百姓都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于是拼命往前擠,女子便趁着這時候逃走,倒是沒有一個人發現。

待跑的夠遠後,女子氣喘籲籲地在地上坐下,三餐不飽的生活讓她的體力變得極差,連一點點運動都受不了。

陽光有些刺眼,女子眯了眯眼睛,忽然大聲笑了起來。

軒轅裕,你也有今天!

女子永遠都忘不了是誰害她變成這樣,從一開始的不相信她,不顧她的感受,到一點一點傷害她,信任那個青樓來的嬌媚女子,被那女子掌控着,最終毀了整個風家,害她變成乞讨兒。

這筆仇,她會報,讓軒轅裕和江心素這對狗男女将她嘗過的苦都試一遍!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肚子又開始叫起來,她從昨夜開始就一直餓着,到現在也找不到一點吃食。

哪怕從流浪狗嘴裏搶也好啊!

摸了摸肚子,風寧霜看了看四周,方才胡亂逃跑,這裏倒是個偏僻的旮旯,她撐着身體站起身,慢慢往外走去。

很快便聽到了人聲,很嘈雜,風寧霜莫名有些害怕,可是她已經看見這一條街的盡頭就是她認識的路,于是她鼓起膽子往前走。

越往前聲音越大,前方似乎開了一個較大的賭場,亂七八糟的聲音混合着搖骰子的聲音,似乎還有挨打求饒。

此地不善!風寧霜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她走的很快,就要過了賭場走到認識的街上。

如果沒有憑空多出來一只手将她往賭場裏拽的話!

她吓了一跳,下意識就要掙紮,只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哪容得她逃跑,抓着她進了賭場裏,将她扔在地上。

摔得頭暈眼花,風寧霜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便聽見了那抓她的漢子跪地求饒的聲音。

“張老爺,您看這奴隸送您成嗎?再寬限幾天,我一定将一百兩銀子雙手奉上!”

那張老爺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一把抓起那人的頭發,面目猙獰,“你都欠了多少天了!是打算我死了再還是吧!”

那人趕緊搖頭,指了指風寧霜,讨好地笑道:“張老爺怎麽會呢?您看您府中最近少奴隸,我還送了您一個,就寬限幾天,我一定還上,一定一定!”

張老爺哼了一聲,心想着現在就算殺了他也還不了銀子,不如再寬限幾天,帶走這奴隸。

“五日,若是五日後,你還不出這一百兩,便親眼讓你看着老母妻子兒女被砍了頭!”

“是是是!”那人連連點頭。

張老爺冷哼,指揮着下人抓住她,粗魯地拖着她往外走。

風寧霜想要逃跑,可是雙臂被死死地鉗着,雙腿無力地被拖着走,她看見張老爺上了馬車,而她被繩子縛住雙手,吊在馬車後頭跑。

幸好馬車行駛的速度不快,但她還是摔倒了好幾次,膝蓋手肘擦破皮流血,卻還是得盡快站起來跑。

若是這樣被拖到張府,她不死也會去了半條命。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總算是到了,張家下人也沒為她解了繩子,像拴着一條狗一般拉着她到了後院。

正好砍柴的人前兩日死了,她便剛好頂替了上去。

“好好幹活,不然有你好看!”下人給她解開繩子,龇牙咧嘴地教導了她一番,便離開了。

所以現在,是怎麽回事?風寧霜低頭看着面前的大斧子,有些恍惚。

只不過是路過賭場,便被莫名其妙地抓來當奴隸了嗎?不不不,再往前一些,她是先在軒轅裕路過的時候擲了石子害他摔下馬,趕緊逃跑到了一個偏僻的旮旯,才有接下來的事。

“哈哈哈……”風寧霜冷冷笑道,是報複嗎?因為她害軒轅裕在衆多百姓面前丢了面子。

可是她一點也不後悔!

眼睛眯了眯,風寧霜咬牙切齒,直到之前的下人又重返,看見她還沒動手劈柴,一鞭子便甩到了她的手腕上,火辣辣的疼。

“還不開始幹活!找死呢吧?”

風寧霜吓了一跳,趕緊坐下,粗糙的板凳硌的生疼,她雙手舉起大斧子,對準立好的柴火劈下去。

沒有控制好方向,一斧頭差點砍傷自己的腳,風寧霜趕緊再來一次,試了好幾次才正好砍中柴火中心。

“沒用的東西!”下人罵罵咧咧,見她幹活倒也沒有再為難她,轉身離開。

由于不想再被甩一鞭,風寧霜認認真真地砍着柴,雖然沒有很齊整,但是一塊不剩地劈完了。

“呼!”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她大口大口喘氣,雙臂已經麻木沒有知覺,她坐着休息了一會兒。

不知那下人是不是在遠處監督着,風寧霜休息了沒多久他便來了,見她劈完了柴火,讓她将這些柴火搬去竈屋,幫忙生火。

柴火的尖角置在懷中刺的生疼,她一聲不響地跟着下人身後,一路上悄悄打量張府。

沒有什麽銅牆鐵壁,倒是有一處偏僻角落,那裏的牆跟其他相比要低一些,風寧霜邊走邊想着怎麽逃跑,那裏倒是個絕佳之地。

下人帶着她到了竈屋,裏面正準備着要做晚膳,她趕緊回到後院再去搬柴,這一遍遍地經過那絕佳之地,發現逃跑有望後心情便好了許多。

幫忙着生火,眼睛被煙熏地睜都睜不開,差一點還燒着自己的衣裳,她暗自低嘆,如今落魄,連這些粗活都不能做好。

等張家用完膳之後,她又被拉着洗碗,全部的事情都做好之後,張府的廚娘才賞了她一個饅頭吃。

已經一天沒吃,早已是饑腸辘辘,風寧霜小口地嚼着,一路被帶到下人的卧房。

毫不意外是大通鋪,一推門進去便有股濃重的味道,她拼命地忍着,躺了上去。

夜色漸深,風寧霜等了好久周圍的下人才都睡着,她悄悄地推門出去,來到下午一遍遍路過的那絕佳之地。

找了些墊腳石,風寧霜不敢發出聲音,萬一被抓住就完了,她輕手輕腳地踩在石頭堆上,一手挂住牆上。

用力拉扯,她感覺到身子往上浮了些,咬牙再往上一些,伸出腳踩着牆,勾住上面往上爬。

中途差點掉下來,她吓得心髒都停跳了好幾秒,穩了穩心神才繼續。

牆還是有些高,離上端還是有些距離,風寧霜想要再努力一把,可是手臂卻沒有了力氣,下午被鞭子抽開的傷口也裂開,鮮血流了一手。

沒有力氣了……握着上端的手指漸漸松開,她努力抓緊卻徒勞無功,身子開始下滑,仿佛所有的努力都要毀于一旦。

但當這時,一雙手将她穩穩托住,抱着她很輕松地翻過了牆,站在了張府外的街上。

涼風襲來,風寧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敢相信就這麽簡單地逃出張府了。

那男子其實在遠處看了她很久,自她還未來起,他看着她艱難地往外爬,求得那自由二字。

“你不想留在張府?”興許是她的執着打動了他,他在她摔下來之前飛了過來,帶她翻過牆。

風寧霜謹慎地看着他,沒有回應,對于這來歷不明的幫助,她不敢過多相信。

那男子大概有讀心術,他拉着她走遠了些,确保沒有人跟着,“我叫白黎宣,是來給張府的嫡子治病的。”

白黎宣,似乎有些耳熟的名字……她不說話。

白黎宣笑了笑,溫和地道:“既然你不信我,我們便分別吧,我不會将你之事說出去,畢竟我也是幫兇,哦對了,這藥你拿着。”

白黎宣從袖中拿出一瓶上好的金創藥遞給她,方才他便看見了她手上的傷,礙于不好多問,還是直接贈藥妥當。

藥裝在青瓷瓶中,風寧霜手指慢慢收緊,胸口有着莫名的情緒。

“那便這樣吧,今日分別,若是有緣會再見。”

說完他轉身離開,風寧霜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叫住了他,“謝謝……”

白黎宣頓了頓,繼續往前走,很快背影便消失在街角。

握緊手中瓶子,風寧霜不再留戀地轉身離開,輾轉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廢棄的舊廟,堆着些舊稻草便坐在上面。

用青瓷瓶中的藥粉給身上的傷上了藥,她靜靜地側躺着,心中複雜。

白黎宣……

她想起了這名字,白黎宣,宣王,一手醫術極好。

當初總是在軒轅裕口中聽到兩個名字,一個便是宣王白黎宣,另一個是夜王君清夜,她記得軒轅裕很不喜歡這兩人,每次提起這兩個名字便會沉下臉。

現在想想,壞人對好人果然是相厭的。

折騰了一天,困意襲來,風寧霜輕輕阖上眼,擁緊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開坑,希望你們支持,收藏評論的都是我愛人喲~~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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