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護妻心切

蕭青遠到底是武将,體力好,步子快,在街道上穿梭了一會,就找到了醫館。

這一會醫館裏并沒有什麽人,蕭青遠一進門,便急道:“大夫呢?”

醫館的夥計大老遠就看見有個人飛奔而來,看起來十分急促,匆匆忙忙迎上來,問道:“請問您……”

話未說完,夥計看到蕭青遠那張陰沉的臉,雙腿就吓軟了。

“蕭…蕭…蕭……”

“把醫館裏所有的大夫都叫過來。”蕭青遠環視了醫館一眼,看到前面挂着一張布簾,後面隐約露出一個木床,把雲浮抱過去,放在床上。

夥計飛奔到後院。

半響後,大夫過來了。

“蕭大人,少夫人。”

雲浮擡頭,看見了龐大夫熟悉的面孔,微微一愣,頃刻後,淡笑着打了招呼:“龐大夫。”

龐大夫看到她額頭上的大口子,終于知道剛才自家夥計為何神色慌張,一副面臨大敵地叫喚自己過來了。

龐大夫心裏詫異,不過她到底是大夫,職責就是治病救人,看見雲浮傷勢不輕,當下也沒考慮她的傷口是怎麽來的,動作利索地拿了東西,幫雲浮處理傷口和上藥。

龐大夫手法娴熟,不一會兒就弄好了。

“少夫人傷口不淺,半個內額頭不能碰水,癢了也不要随便把疤痕撓下來,以免破相。”

雲浮颔首:“謝謝龐大夫。”

龐大夫目光一轉,看向蕭青遠,感覺屋裏更冷了,趕緊吩咐夥計。

“蕭少夫人的身子弱,受不了凍,再拿一個火盆過來。”

夥計應聲去了。

蕭青遠握住雲浮的手,問道:“好些了嗎?”

看見他一臉心疼地望着自己,雲浮有些恍惚,面色略略泛紅,半響,輕輕點了點頭:“好些了。”

蕭青遠回過頭來,看着龐大夫,眸中寒意閃現:“若是破了相……”

龐大夫誠惶誠恐地接話:“大人放心,少夫人臉上不會留疤的。”

蕭青遠的神色總算緩和了些:“夫人的膝蓋應該也摔傷了,你幫她瞧瞧,我在門外等着。”

說完,蕭青遠大步離去。

龐大夫身子軟了大半截,擡起衣角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少夫人,我這兒有消除疤痕的藥膏,等會給您拿上兩瓶,一日塗抹三次,您額頭上的傷口半個月便能消了。”

雲浮斜眼,龐大夫真的是吓壞了,屋裏分明很暖和,她的身子卻一直在抖。

“半個月?”

龐大夫驚慌道:“少夫人若是覺得半個月太久了,過兩日我想法子再弄一瓶更好的藥膏。”

也不怪龐大夫害怕,蕭青遠憤怒的時候,別說是她這等平民百姓了,就連皇帝見了,都要畏懼三分。

閨閣小姐和大戶人家的夫人最注重的就是面容,一丁點疤痕都留不得,龐大夫深谙這個道理,只是覺得自己倒黴,碰上哪個客人不好,偏偏遇到的是蕭家的人。

都說蕭青遠性子乖戾,和蕭少夫人不合,可她今天瞧着,兩人分明是琴瑟和鳴。惹惱了這兩個祖宗,她這小命可就沒了。

龐大夫在心裏暗自咋舌。

雲浮不知道龐大夫心裏的想法,只能感覺得到她深深的恐懼和擔憂,笑了笑:“無礙的,寒冬時節,傷口本來就不容易愈合,就算等上兩三個月也無妨。”

龐大夫驚訝地仰起頭,感激道:“多謝少夫人體諒。方才聽蕭大人說您的膝蓋也摔傷了,我幫您瞧瞧吧。”

雲浮主動把膝蓋露出來。她今日穿得不少,但蕭家繡坊的地面硬,她經不起這一摔,膝蓋不僅紅了,還有點發青。

龐大夫又忙活了起來。方才雖然被蕭青遠吓得不輕,但發現雲浮是個心地寬厚的,又兩次幫她看病,每次雲浮都有傷在身,不免憐惜起她來。

“少夫人是在哪兒摔着了嗎?”

雲浮聽到問話,緩緩擡起眼簾,目光透過布簾,定在了外頭那具高大的身影上,有些發怔。

剛才她在繡坊裏被吳燕雲推倒,在衆人面前出盡了洋相,起身的時候,正斟酌着如何對付吳燕雲,為自己讨回一個公道,蕭青遠便出現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冒出來的。

雲浮心裏很煩亂。

她覺得,這樁婚事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她只是摔了一跤就破相,吳燕雲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被毫不留情地丢出門,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蕭青遠對待女人毫不手軟,足以說明這些年他在平虎城不是浪得虛名的。

蕭青遠對待其他人尚且如此,對她就更不用多言了。她入門之時就不得蕭青遠喜歡,如果說這兩三天在府中蕭青遠對自己好,是為了讨好蕭夫人,那出了門,他們兩人毫無瓜葛,今日他無意中路過繡坊,看到自己被欺負,本不用插手,可他不僅出面,還維護了自己。

這是為什麽呢?

龐大夫順着雲浮的目光往外看,心裏生出一個不好的猜測。

蕭少夫人身上的傷,該不會都是外頭那位閻王爺弄出來的吧?

同為女人,龐大夫越發同情雲浮的遭遇了。

“回府後,少夫人多注意些身子。該服軟時就服軟,不然傷了自己,得不償失。”

“少夫人,您沒事吧?”安蘭的聲音剛在外頭響起,人就進來了。

雲浮回過神,匆忙把衣裳蓋住雙腿。

安蘭眼尖,只是一瞥,便看到了全貌,錯愣在原地:“少夫人腿上的傷……”

雲浮道:“龐大夫已經幫我上過藥了,無礙的。”

說完,雲浮起身,望見安蘭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的膝蓋,滿目詫異,也不免愣住。她不知道自己的傷口是不是被安蘭看到了,故作鎮定道:“我回府吧。”

安蘭還沒緩過來,神情有些恍惚。

雲浮暗嘆一聲不妙。

那日她在林中被打暈,是安蘭親自把她送進花轎的。因為匆忙,她身上的傷口并未被安蘭發現。這幾天在蕭府沐浴,為了不暴露身份,她都是讓安蘭在門外候着,不讓安蘭近身。

可今天好巧不巧的,被看到了。安蘭人這麽機靈,只要稍微推敲,就能看出蹊跷,推斷出她不是真正的李梓檸。

“安蘭。”

雲浮這一聲叫喚,安蘭終于回神,上前扶住她:“少夫人小心些。”

蕭青遠聽到聲音,掀開布簾,大步走進來,往床上扔了一塊碎銀,問道:“能走嗎?”

龐大夫望了望那塊碎銀,好心道:“蕭大人,夫人的身子骨不好,近段時日需得好好養着,身上不能再添傷了。”

蕭青遠擡眸望過去,面色溫和了不少:“多謝。”

龐大夫聽得一怔。

“安蘭,走吧。”雲浮剛說完,就被蕭青遠抱了起來,意識到蕭青遠的意圖,她面色微變,道,“我能自己走的。”

蕭青遠不容置喙道:“你身子弱,不宜走動,我抱你回府。”

翌日,吳燕雲的事情在金陵縣鬧得沸沸揚揚。坊間的風向一夜之間轉變,蕭青遠和雲浮不和的傳聞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被人們津津樂道的美談。

蕭閻王不僅愛妻,還護妻,當街把吳家大小姐扔出門。那個目中無人的吳家大小姐筋脈斷了幾處,生死不明。

而這個消息,也傳到了蕭縣令和蕭夫人的耳朵裏。

蕭青遠一大早就被蕭夫人喚過去了。

雲浮還不知道外頭的傳言,起身梳妝的時候,發現安蘭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微妙,心中仿佛堵着一塊大石,一大早便沒什麽興致。

從醫館回來以後,安蘭的态度就變了。雖然伺候自己之時,一直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她能感覺到,安蘭已經起了疑心。

透過銅鏡,雲浮再次看見安蘭探究的目光,心裏不太舒坦,直言道:“你似乎有心事,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安蘭微微別開眼,心裏有一堆疑惑想問出口,可話到嘴邊卻變了:“奴婢只是擔心,少夫人的額頭若是留了疤痕,該如何是好。”

說完,安蘭走到一旁,拿起昨日龐大夫給的藥膏,遞給雲浮。

雲浮邊塗藥膏邊道:“你若是有事想問,我可以盡數告知,不會有絲毫隐瞞。”

昨夜雲浮睡得不安穩,幾乎是失眠了一夜。醒來之後,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已然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會暴露。

當初誤打誤撞上了蕭家的花轎,純屬意外。被打暈之後她就不省人事,是安蘭錯認了人,把她擡了進來。

真要對峙,也是安蘭理虧。

安蘭看她面色坦然,當下不禁懷疑起自己來。

她昨天确實是看到了雲浮腿上的傷痕,密密麻麻的,看起來是老傷了。那時候便對雲浮的身份産生了懷疑,尤其是昨夜回府,把迎親途中發生的事情一一回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還記得在草叢後面找到雲浮的時候,雲浮身上是沒有穿婚服的,而且面色蒼白,不施粉黛,衣裳樸素和淩亂。

細想起來,那身穿着不像是新娘子穿的裏衣,而是某個粗野婦人常穿的。

只是這到底是她心裏的猜測,沒有得到證實。因為當時她環顧四周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別人。

如果問了,發現面前的少夫人不是假冒的,主仆倆會生出嫌隙,如果是假冒的,那真的又去了哪兒?找不到人,罪責就會歸咎到自己身上,到時候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安蘭心裏也有計量,不過她知道此時不是探究雲浮身份的好時機,便把心裏的疑惑隐下。

“少夫人,越嬷嬷剛才派人過來傳話了,夫人說您受了傷,這幾日就好生在屋裏養着,不必過去請安了。”

雲浮點了點頭。

蕭夫人卧病在床,但消息十分靈通,越嬷嬷也沒有因為她舊疾複發而隐瞞了吳燕雲的消息。

事情只聽說了個大概,還不知道真假,因此蕭夫人聽說了以後,并沒有動怒,只派了越嬷嬷到吳家探清虛實。

把蕭青遠喚到房中之後,詢問了來龍去脈。

蕭青遠并沒有想過要隐瞞,大方承認了:“吳燕雲是我親手丢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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