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前往平虎城

拜別了蕭夫人,雲浮回到寝屋,發現蕭青遠已經在裏頭坐着了。

雲浮下意識放慢腳步,斟酌了下措辭:“相公,明日真的要前往平虎城了嗎?”

蕭青遠起身,朝她走來:“怎麽,想多留幾天。”

雲浮搖搖頭:“不是,只是怕相公有別的事情耽擱了,行李未曾收拾,怕白忙活一場。”

蕭青遠摟着她的肩坐下:“我都聽你的,你說明天走就明天走。”

雲浮垂下眼,小聲地說了一個好字。

明日離開金陵這事确實是她主動提出的,沒想到蕭青遠不問緣由便答應了。

只是他們相處的時間尚短,她還摸不透蕭青遠的習性,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出爾反爾,耽擱了計劃。

雲浮想了想,往蕭青遠懷裏靠過去:“相公,我們成親沒幾日就要離開,公公婆婆一定很舍不得,若是婆婆問起,你能不能說是平虎城公務繁忙,你急需回去。我怕婆婆若是知道是我提起,嘴上不說,心裏也會有怨言,到時我們婆媳之間有矛盾,相公夾在中間反而為難。”

蕭青遠笑了笑:“你放心,若母親問起,我知道該如何回話。母親一向開明,不會為難你的。”

雲浮松了一口氣。

入夜,冷風呼嘯,雲浮手腳冰冷,睡不着覺。

蕭青遠抱起她的身子,試着幫她捂熱。

“怎麽還是這麽冰?”

“不礙事的。小時候掉過河,在河裏泡了許久,身子便這樣了,無論被褥多厚,身子始終都是冷冰冰的。”

蕭青遠默聲,許久,聲音低而沉道:“以後只要有我蕭青遠在一天,沒有誰敢讓你在河裏泡着。”

雲浮始終認為,蕭青遠與她同房,不過是男人正常的需求所驅使,這樣一個大老粗,是沒有心思去查探她的底細的,所以聽了也沒有往別處想。

只是這幾天,她好像從蕭青遠那兒得到了不少承諾。

蕭青遠這個人,若是脾氣收斂些,也好像不失為一個好男人和好丈夫。

也不知道當某一天事情敗漏的時候,他會如何處置。

雲浮心裏始終有些不安,試探性地問道:“相公,若是将來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李梓檸,你會怎麽做?”

蕭青遠伸手擡起她的下巴,鄭重道:“我蕭青遠的娘子,只你一人,與李梓檸這個名字無關。”

雲浮別笑開:“相公,我開玩笑的。”

話落,她低下眼,依偎在蕭青遠懷中,眼底盡是淡漠之色。

雲浮沒有什麽行李,蕭青遠是個粗人,來的時候空手而歸,回去的時候也沒帶什麽東西。

倒是蕭夫人,擔心這擔心那,命下人備了不少東西,把馬車塞得滿滿當當的。

“青遠,去了平虎城,也別忘了家裏,有空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帶梓檸回來看看我和你爹。梓檸是個好姑娘,你要善待她。”

蕭夫人依依不舍,說了許多話,到最後,泣不成聲。

蕭縣令摟着她的肩膀,話說得非常簡短:“到了平虎城,一切小心。”

蕭夫人抹了抹淚,把雲浮拉到一旁:“梓檸,你們此去路上,正好路過農莊,別忘了我昨日跟你說的。”

雲浮點頭:“婆婆放心,我心裏都記着呢。”

“你們走吧,有時間一定要早點回來看看。”

蕭夫人到底是年紀大了,承受不住這分別之苦,待不住,轉身回府了。

看見蕭縣令點頭,雲浮和蕭青遠也轉身上馬車。

安蘭突然跪下:“少夫人,奴婢想随您一同前往平虎城,望少夫人成全。”

聞聲,蕭夫人轉了過來。

雲浮沒想到安蘭大庭廣衆之下給她來了個措不及防,上前扶起她,柔聲細語道:“安蘭,我來蕭家的時間不長,但這些日子的相處,能看出來你聰明又勤快,我很喜歡你,也想把你帶在身邊。可相公說了,此去平虎城路途遙遠,到了那兒也是困難重重,要吃不少苦頭。你身子弱,實在是吃不了這遠行之苦,還是留下來照顧婆婆吧。”

雲浮一番話說得有情有義,把一個少夫人的溫柔賢淑和通情達理表現得淋漓盡致。

安蘭卻是不願,跪着不起:“少夫人,奴婢自小吃苦頭慣了,什麽苦都能吃。此行路上多有不便,您身邊沒有一個人伺候,總歸有些不妥,奴婢實在是放心不下。”

蕭夫人也發話了:“梓檸,安蘭說得不錯,你身子嬌貴,青遠又不知道體貼人,身邊得跟個伺候的人,就讓安蘭跟着你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蕭夫人是出于關心,話都說了,雲浮也不知道該如何推辭,但安蘭是蕭家目前唯一一個知道她秘密的人,她斷然不能帶在身邊,只好用眼神求助蕭青遠。

蕭青遠會意,道:“母親,路上我會給娘子安排幾個奴婢伺候,這婢女一直是跟在您身邊的,如今您身子就好,少了一個人,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就讓這婢女留下吧。”

雲浮感激地看向蕭青遠。

蕭夫人倒是沒想到自家兒子有這麽細心的一面,心裏寬慰不少,轉念卻更擔憂了。

“我在家還有越兒和安珠伺候着呢,你不必憂心。倒是梓檸,看着柔柔弱弱的,必須讓一個信得過的人跟着伺候我才安心。自她進府,都是安蘭伺候她的,主仆倆磨合得也差不多了,安蘭跟着過去,正合适。”

蕭夫人一再堅持,自己要是再拒絕,難免讓人覺得不識好歹。

雲浮看了看安蘭。

她好不容易找了理由讓蕭青遠幫忙甩脫安蘭,沒想到安蘭當衆請求一起前往平虎城,讓自己下不來臺。

這丫頭有時候雖然氣勢洶洶的,卻是個中心不二的奴婢,感念蕭家的恩情,要跟在自己身邊盯着,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橫豎秘密都是被她知道了的,把人放在蕭家生了變故自己不知情反而難辦,不如放在身邊,時刻觀察。

雲浮權衡半響,還是點頭應下了:“也好,就讓安蘭這丫頭跟着吧。”

說着,雲浮扶着安蘭的手臂,笑道:“還跪着做什麽,地面冷,小心得了風寒。此去,怕是要吃不少苦頭,為難你了。”

安蘭總算願意起身:“是奴婢自願的,無論路上發生何事,奴婢都甘願承擔後果。”

雲浮拍了拍她的衣裳:“別的話,以後再說吧,路途遙遠,我們不能再耽擱了。”

解決了安蘭,便出發了。

馬車一路上都很颠簸,不過坐了半天,雲浮就反胃得吐了好幾次,面色慘白。

蕭青遠不忍看她受苦,吩咐下去原地休息。

停的地方離金陵城還沒多遠,雲浮強忍着不适,堅持要趕路。

“相公,你不必理我。路途遙遠,這麽耽擱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蕭青遠原想拒絕,看她執拗,只好妥協了:“不如你跟我騎馬,或許會好受些。”

雲浮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照這麽走下去,不過半柱香,她可能就真的走不動了,便答應了蕭青遠的提議。

騎馬視野開闊,能沿途看風景,雲浮果然感覺好了些。

不過讓蕭青遠抱着,終是有些扭捏,便閑聊開來:“相公,昨日婆婆見我時,囑咐過我們途徑蕭家農莊時,到那兒看看收成情況,我們可要過去?”

“農莊離這兒還有一個時辰的路途,路過那兒天色也差不多晚了,正好你身子不适,我們就在那兒休息一天。”

平虎城和安陽鎮的方向是反的,算一算日子,就算林氏和王婆子察覺不對勁,短時間也不會追到這兒來。

要是方向是相同的,腳步放緩也能避免撞見。

這麽想着,雲浮便同意了。

蕭家農莊距離附近的馬頭鎮不過一裏路。

蕭青遠早前就派了小厮提前到農莊打點,雲浮到達時,留宿的農戶就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農戶純樸又熱情,就是面對他們難免有些局促和不安:“公子,少夫人,這些菜都是家裏最好的了,你們嘗嘗,若是不合胃口,我再換些別的。”

農婦身旁站着一個有點髒的男孩,約莫七八歲,躲在農婦後面,有些緊張和不安地看着雲浮他們。

看着桌上的雞鴨魚肉,再看着農婦身上的素衣,雲浮有些過意不去:“大嬸,真是麻煩你了。我們只是在這兒留宿一晚,飯菜弄簡單點就好了,不必破財。”

農婦抹抹衣裳,看向蕭青遠的目光難掩膽怯:“沒什麽的,家裏雞鴨多着呢,就怕公子和少夫人吃得不習慣。”

小男孩天真爛漫,直言不諱:“阿娘,你不是說這是我們家唯一的一只母雞,要留着下蛋嗎?為什麽還是殺了。”

農婦尴尬應道:“阿土,娘不是早告訴你了嗎?這只母雞不會下蛋了,等過兩日去趕集,我們再買只母雞回來養。”

“可是阿娘不是說家裏沒有銀子了嗎?”

童言無忌,小男孩不知者無罪,倒是把農婦吓壞了,生怕說錯話惹惱了蕭青遠,只好把小男孩往外推搡:“阿土,你去打點井水,等會娘幫你燒水沐浴。”

小男孩有些不情願,一步三回頭,眼神沒有離開過桌子上的飯菜。

雲浮看懂了他眼神裏的渴望,道:“大嬸,你們也沒吃飯吧?坐下來一起吃吧。”

農婦受寵若驚地擺擺手:“不了不了,公子和少夫人自己吃吧,我們還不餓。”

雲浮發現,農婦說話時,都是看着蕭青遠說的。

蕭青遠身上有股戾氣和無形的威嚴,初見時,雲浮也有些害怕,能理解農婦的心思,便沒有勉強,夾了一塊雞腿,遞給阿土。

阿土饞得慌,接了。

農婦道謝,慌忙把人帶走了。

農莊不比蕭家,條件十分簡陋,用過了晚膳,雲浮和蕭青遠在逛了一圈,簡單洗漱一番便歇下了。

“相公,我方才問了幾個大嬸,這兩年收成不好,農戶們入不敷出,生活艱難,能不能減免他們的稅租?”

“好。”

蕭青遠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走了一天,雲浮有些累了,漸漸睡了過去。

早晨雞叫時,雲浮聽到門外有交談聲,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事,而蕭青遠也不在床上,便穿上衣服出門一探究竟。

門剛開,雲浮便迎了上來:“少夫人,那個叫阿土的男孩不見了,公子正和村民們幫忙找人,讓您在房裏候着。”

“大娘的兒子?”

“是的,聽村民說,阿土從小有夜游的症狀,村裏村外都找不到人,可能是跑到山上去了。”

雲浮擡頭望了一眼天色,天還沒有完全亮。

家裏只有她和安蘭,蕭青遠和那些小厮都不在。

附近不遠處,就是馬頭鎮了。

雲浮敲了敲心裏的小算盤,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我們也出去幫忙吧。”

不等安蘭說話,雲浮便急匆匆地出門了。

跟着人群到了附近的山上,大家便分頭行動。

安蘭緊緊跟着雲浮。

雲浮彎腰捶了捶雙腿,假裝喘粗氣:“安蘭,路太黑了,我在這兒坐一會,你過去多借個火把。”

“可是……”

“我實在是累得走不動了,就在這兒坐着等你,你快去快回。”

安蘭猶豫半刻,還是過去了。

混亂之際,正是逃跑的好機會。

雲浮看着安蘭背對着漸行漸遠,想了想,起身快速往前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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