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個孩子真像阿揚

安蘭看她如此心急,不免疑惑:“少夫人為何想看戲班子的人?”

“我有話要問。”說話間,雲浮擡腳出門。

安蘭沒能攔住,叫了幾個護衛一起跟着。

到了府邸,關押人的護衛聽說了雲浮的來意,十分為難,又知道自己攔不住,只好實話實說。

“少夫人,那幫戲班子的人是北疆人,十分兇險。少夫人沒有武功,還是不要近身罷。若是有話要問,可由我們代為轉達。”

“無妨,若是有危險,相公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絕不為難你們。我不靠近他們,就在旁邊遠遠地看幾眼。”

“這……”

雲浮态度堅決:“就一會,一會我就走。”

護衛們面面相觑,權衡了一下利弊,終是點頭了。

“那少夫人快些。”

護衛在前面帶頭,雲浮一路跟過去,才發現府邸下面有個地下囚牢。三十幾個人被分別關押在十幾個牢房裏。

看見雲浮一行人,原先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全都緩緩坐起來,直勾勾地盯着,目光兇狠。

雲浮每個牢房都認真看了遍,終于在最後那間牢房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那個男孩定定地坐着,不吵不鬧。

知道有人來了,擡起頭,正好看見了雲浮。

雲浮遠遠地望着他,明明見過一次了,還是詫異。

這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的雲揚,綁着一個小辮子,成天跟在她身邊阿姐阿姐的叫着,無論她走到哪兒,雲揚都像個跟屁蟲,寸步不離。

喉嚨有什麽東西湧了上來,雲浮緩緩閉上眼。

這麽多年了,她從未忘記過爹娘和阿揚的長相,這個男孩,身形五官和阿揚一模一樣。

當年阿揚被抓走時,也是這麽小,只是當時的他被揚得很好,臉圓嘟嘟的,比眼前的這個男孩圓潤些。

五年的時間太久了,恍若隔世,就算阿揚過的是苦日子,也會長高那麽一點兒,不會沒有任何變化。

進門也有好一會功夫了,雲浮沒有說過一句話,如今盯着一個小男孩發呆,護衛看得好生奇怪。

“少夫人,這裏面可有您想問話的人?”

雲浮回過神,慢慢走過去,看着那小男孩,輕聲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眨了眨,好奇地打量他。

其他男孩開始嚷嚷起來。

“放我們出去,我們又沒罪,為什麽要關着我們?”

“狗奴才,當我們出去。”

有東西扔了出來。

護衛擋在雲浮身前,擋住了攻擊。

砰的一聲,幾個碗碎在地上。

這是早上護衛送飯菜時拿來的,還沒來得及拿回去。

牢房裏的人突然之間激憤起來,拍打牢門,大喊大叫。

護衛大喝:“安靜!”

那些人哪裏肯聽,越叫越大聲。

護衛拔出劍,吼了聲:“再叫就殺了你們。都這麽趕着送死是吧?哪個不怕的,站出來。”

另一個人道:“少夫人,這兒嘈雜,您先出去。”

護衛把雲浮帶回去了。

回了客棧,蕭青遠還沒回來,雲浮睜眼閉眼都是那個男孩求救的目光。

安蘭端了熱茶進屋:“少夫人認識那個小男孩?”

雲浮淡笑了聲:“他長得很像我弟弟,不過算一算,我弟弟現在已經九歲,個子不會這般小。”

或許真的是她多想了。

只是這世上,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嗎?

“難怪少夫人非要過去走一趟。”安蘭倒了一杯茶,遞給她,“這個簡單,等公子回來了,少夫人找個理由,讓公子幫忙查探那小男孩的身世,就知道他是不是您走丢的弟弟了,不必自己來回折騰。”

雲浮覺得有理,把安蘭的話記在了心裏,晚上蕭青遠回來時,她還沒來得及問,蕭青遠便先開口了。

“我聽護衛說,你今天去了牢房?”

雲浮笑笑,把熱毛巾遞給他:“是,走了一趟。”

蕭青遠脫下外袍:“去那兒做什麽?”

“有個小男孩長得跟鄰居家大娘的兒子一模一樣,小時候特別喜歡粘在我身邊,我也把他當成親弟弟來看,不過他走丢好多年了。”

蕭青遠接過熱毛巾,擦了擦手:“你懷疑那小男孩是他?”

雲浮點頭:“相公,我聽護衛說,他們是北疆的刺客,相公想如何處置他們?”

“全部殺掉。”蕭青遠說得雲淡風輕,似乎殺人只是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雲浮一震:“那個小男孩……”

蕭青遠握住她的手,笑道:“我會把他暫時留着,等護衛查探清楚他的身世了,再處置。”

雲浮松了一口氣。

即便還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看着那一張完全一樣的臉,她也不舍得看着他死。

雲浮沉吟許久,再度開口:“相公,我看那小男孩不過就五六歲的年紀,和北疆的刺客應該不是一夥的。還有其他幾個孩子,年幼無知,成不了什麽氣候,還請相公網開一面,放過他們。”

蕭青遠笑了:“你可知道,為何北疆的刺客中會有這麽多幼童?”

雲浮搖了搖頭。

蕭青遠接道:“北疆人擅于用毒,也工于心計,他們喜歡訓練幾歲的孩子做殺手,而且煉制出一種毒藥,能讓那些孩子服用後,身形保持不變。心智随着年齡漸漸增長,外表卻永遠像個幾歲孩童,殺人于無形。”

雲浮聽得愕然。

“世間竟有如此狠毒的毒藥?”

讓人永遠保持身形不變,那得承受多大的痛苦?

孩童最是單純可愛,最能迷惑人,也最容易下手。

北疆人,果真是心狠手辣。

雲浮驟然反應過來,顫着聲:“那他……”

如果真有這種藥,那個孩子,會不會就是阿揚?

雲浮不敢想。

“相公,我……”雲浮欲言又止,不知如何開口。

蕭青遠卻是把她的心思摸透了,接話:“你可是想見那個孩子,單獨問話?”

雲浮心情澎湃,許久才勉強鎮靜下來,語氣生澀:“是……我想見見他。”

如果那孩子真的是阿揚,她便帶他脫離苦海,若不是,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

蕭青遠把她橫抱起來,放在床上:“明日再見,先把我們的事情解決了。”

到底是經過人事的人兒了,雲浮瞬間就明白他想做什麽,臉色泛紅:“相公,天還早着呢。”

蕭青遠輕笑道:“天冷,适合入睡,早些歇息才好。”

雲浮伸手把他推開:“今夜冷,我想穿着衣裳就寝。”

蕭青遠反手握住她的纖纖玉手,笑得十分輕快:“為夫幫你暖和暖和。”

臭不要臉的!

兩人同房的次數算起來不少了,蕭青遠熟悉了雲浮的身子,越發沒個輕重。

原先還會念着她有傷在身,弄的時候動作盡量放輕,如今開始顧自己快活了,每晚都把雲浮弄得筋疲力盡,不停求饒才罷休。

雲浮以前只聽過閨房之樂,自己沒有體會過,初弄時只覺得渾身不适應,幾次過後,竟也尋到了其中的樂趣。

結束後,蕭青遠滿足入睡,雲浮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心裏纏着萬千思緒。

嫁了個死人,在何府除了家丁,她私底下沒有單獨接觸過別的年輕男子,但也體會過情愛的滋味。

年少時的愛意很朦胧,剛冒出一個苗頭就被林氏扼殺了。

蕭青遠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男人,盡管他們兩個并非真正的夫妻,但也有了肌膚之親。

這些日子以來,蕭青遠待她算是好的,有求必應。

她曾經以為自己對這個男人沒有一絲感情,可如今,總覺得有點兒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委身于他的緣故。

******

蕭青遠很守信用,答應過讓雲浮和那男孩想見,第二天一大早,果然讓護衛把人帶來了。

那孩子事先是被搜過身的,進了屋,護衛只讓他遠遠地站着,和雲浮保持一定的距離。

雲浮看着他,有許多話想問,卻不知道該從哪兒問起。

“你叫什麽名字?”

“十五。”那孩子的聲音冷得出奇,訓練有方,從進屋開始便規規矩矩的,沒有四處張望。

“十五?”雲浮愣了愣,道,“這是他們給你取的名字?你可還有家人?”

十五神情一動,沒有回話,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雲浮。

護衛看了,還以為他在算計,出聲警告:“放聰明點,敢耍花招,牢房裏的那些人都活不了。”

“你可記得自己爹娘叫什麽?”

十五這次回得很快:“不記得。”

雲浮有些失望,面上仍然帶着笑,耐心問道:“你幾歲了?”

“十三歲。”

十三,比阿揚多了三年光景。

十五冷漠道:“若是你接下來想打探別的消息,那還是別費工夫了,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雲浮語塞。

昨日太激動,她沒有好好觀察十五,如今看着,他的眼睛甚是清冷,沒有一絲溫度。

“若是我能留下你的命,你可願意改過自新,離開那些人?”

十五神情微動,疑惑道:“為何?”

雲浮笑了笑:“眼緣。”

說着,雲浮起身走過去。

安蘭意識到她的意圖,疾步搶在前面把人攔下。

“少夫人,這個孩子很危險,不要靠近他。”

雲浮不以為意道:“無妨,你讓開吧。”

雲浮走到十五跟前,護衛死死地盯着十五。

“你若是答應留在我身邊,我可以幫你求情。要不要考慮考慮?”

十五知道眼前的雲浮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至少很有話語權,思索了片刻:“不用考慮了,我答應你,但你必須保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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