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心肝兒啊
楚辭走的第一天,姜琴娘從早膳後,整個人就不太有精神。
她去楚繡坊逛了圈,坊中暫時沒有再接單,一來繡娘不夠用,二來姜琴娘寧缺毋濫,絕不做會砸自家招牌的事。
本身楚繡坊的定位就是走精奢風格,這樣才能融入京中高門世家圈子,如此往後哪裏會缺銀子呢,只怕多的是貴人抱着銀子上門要她出手刺繡。
坊裏已經上了路子,并不需要她看顧着,沒有需要她解決的事,姜琴娘竟還有些無措。
她又回了郡王府,捏着繡花針坐繡架面前,神思不屬,好半天都沒下針。
不期然的,她又想起昨晚上,頓時面頰微微泛紅,心口都熱燙了起來。
就像她沒法拒絕楚辭一樣,楚辭自然也是同樣,所以對她的要求,楚辭想也不想就應下了。
夜色靡靡,更深露重,入秋的晚上氣溫頗涼,楚辭舍不得她受涼,且分別在即,他硬是連人帶錦衾地抱住。
孤男寡女,又同處鬥室,正是血氣年輕,情濃之時,自然會忍不住做一些逾越規矩的事。
若是平時,她自然是不應的。
可一想着此去兩三月餘,到底還是有些難過的。
在這種情緒下,姜琴娘格外乖順,她甚至于都做好了準備,要是楚辭想要,她也願意給。
多年來,他處處照拂,認識以後更是事事護持,她卻許不得他名分,總歸她一殘花敗柳的寡婦之身,又有什麽好堅持的?
繡架前的姜琴娘,微微咬着紅唇,黑眸水潤,面頰緋紅。
她放下繡花針,摸了摸衣領遮住的脖子,欺膚賽雪的纖細脖頸上,映着幾點淤紅,似大雪紅梅一般醒目。
昨晚上的楚辭似乎有些激動,悱恻纏綿,好似都親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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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薄的中衣亦不能成為阻礙,能碰觸的身體部位都碰觸了,不能碰觸的,也讓楚辭看了。
她本以為會順勢行了敦倫之禮,誰能想到,臨到最後關頭,楚辭竟是抱着她嘆喟一聲,又慢條斯理的将她衣裳攏好。
他還道:“心肝兒,舍不得下嘴,等我從青州回來咱們成親好不好?”
他非得留着成親後的洞房花燭夜才舍得一口将人吞了,這之前,饞了就舔舔。
此等隔靴搔癢,非但沒纾解心頭欲念,卻成了飲鸩止渴,上了瘾,恨不能埋頭溺死在她胸前柔軟鼓囊裏。
當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甘願!
“大夫人,您的紅棗銀耳羹。”赤朱從外頭進來,見姜琴娘一臉赤紅,眉目的嬌媚之色擋都擋不住。
她疑惑道:“大夫人,你臉怎的那麽紅?可有哪裏不舒服?”
姜琴娘輕咳一聲,她瞥赤朱一眼:“沒事。”
赤朱作罷:“大夫人,縣裏頭來信了,府裏在問,您什麽時候回去?”
姜琴娘斯文秀氣地用着紅棗銀耳羹,臉上熱氣稍退,她按了按嘴角道:“過年之前吧,楚繡坊這邊暫且還不能離人。”
聽聞這話,赤朱不解,她看了眼外頭,沒外人才湊過來低聲問:“大夫人,您是不是和扶風先生那個了?”
說着,她還比了下大拇指,對着動了動。
姜琴娘也不瞞她,點了點頭:“莫要聲張,會壞了他名聲。”
赤朱嘆氣:“大夫人,您怎不想想自個的名聲會不會壞?”
姜琴娘推開小碗:“我一三嫁的寡婦,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但是他不一樣,他身份地位經不起折騰。”
赤朱見她眼梢都帶着清媚水光,整個人就像是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苞,顫巍巍的迎着晨露,要開不開的,似乎就差那一丁點的滋潤。
她道:“大夫人,老夫人那邊怎麽辦?您該不會是想一直瞞着吧?”
姜琴娘搖頭,她指尖轉着五彩繡線:“我會跟她說的,蘇家如今全靠我撐着,她就不能不同意。”
府裏上下都指着她吃飯,而且楚辭的爵位身份在那,不管是哪方面都讓古氏沒法拒絕。
畢竟,這郡王府再是落魄,可和白身的蘇家相較,那也是龐然大物,撼動不得。
赤朱見她心裏有主意,旁的話也就不多說了。
時日一晃而過,姜琴娘手裏的十張楚繡坊單子,業已逐漸完成,做成的成衣,她按照主顧的要求喜好來。
憑借炭條畫那種真實逼真的風格,還有雙面繡法,一舉在京城門閥世家圈裏打響了名頭。
再者,皇帝親筆書上的匾額還在那挂着,故而一時間,京中貴人,特別是各家夫人姑娘,莫不以能穿上姜琴娘紋繡的衣裳為榮。
這等攀比之下,姜琴娘便成為了衆家争相拉攏的對象,畢竟好看華美的衣裙,上至八十歲,下至八歲的女人都愛之入骨,就沒有人不想要的。
她的繡品,不僅是權貴女人喜歡,某些喜好收藏的名士清流亦愛不釋手,畢竟那等繡品,巧奪天工,足以珍之收之藏之。
水漲船高,姜琴娘的身價不過一月功夫,就已
是不菲。
想要她親自出手刺繡,至少都是千兩白銀起價,且白花花的一千兩白銀,亦只能讓她紋繡一只小小的普通的蝴蝶。
至于炭條繡,起碼也是要五千兩白銀她才會接單,更甚者,若是想要雙面繡的,那價格就更高了。
而且,姜琴娘還根本不輕易出手刺繡,想要她動用皇帝禦賜的那套黃金繡花針,還得看緣分。
姜琴娘大肆招攬繡娘,秉着寧缺毋濫,她精挑細選,在一衆繡娘中選出品性純良,又有天份的五人。
這五人簽下死契後,她便帶在身邊收為徒弟親自教導。
區區不過月餘的功夫,楚辭還在青州那邊沒來得及傳信回來,姜琴娘這頭一邊教導徒弟的同時,一邊就已經幫他攢了不少銀子。
雖說距離萬金的目标還差得遠,可這等斂財的速度足以讓人瞠目結舌。
手裏有了銀子,姜琴娘心頭不慌,她請了匠人,一點一點的将整座郡王府都修繕翻新了一遍。
偌大的郡王府,在楚辭離開的第二個月,就已經大變樣。
府中亭臺樓梯,曲廊回旋,活水泛溪,另有假山嶙峋,粉荷碧波,很是富麗奢華,又不乏京中時下流行的一些小布置。
整座郡王府,仿佛枯木逢春,在姜琴娘手中重新煥發出昔年輝煌的光彩。
眼瞅兩月過半,可青州那邊仍舊沒有丁點消息,姜琴娘這些時日心情郁郁。
她有心想打探一番,可苦于毫無門路。
楚辭走時,說是去打探,故而她也不敢随意問人,唯恐打草驚蛇。
就在她坐不住,欲差人忘青州去一趟之時,某個大雨磅礴的晚上,她半夜驚醒,披了衣裳起來關窗牖。
忽的冷風襲來,留宿的豆苗火光撲騰一下滅了。
房間裏瞬間黑暗,姜琴娘攏緊衣裳轉身,冷不丁就撞進了一濕漉又冰冷的懷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