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厚重的窗簾垂在地上,夜風從未關緊的窗縫裏吹來,将窗簾輕輕搖晃,漏出一地月光和搖曳的樹影。

夜風原本和緩,有規律地吹拂着樹葉,但突然一下急切起來,地毯上的樹影搖晃,甚至能看得見樹葉掉落,打着旋飄落。

直到最後一片樹葉落下,風才緩緩停下。

房間風聲漸退,只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喘息聲。

內裏的襯衫似乎被汗水浸濕,因為門外不時有人經過,傅盈什麽聲音都不敢弄出,被堵在牆角,只感覺自己臉上的汗正順着皮膚下滑,最後被蒙着眼睛的領帶吸收。

他伸着手靠着牆不敢亂動,腦袋裏一團亂麻,直到鐘秋拿來紙巾小心将每一個指縫都擦幹淨,粗糙的紙巾摩擦皮膚的觸感傳來,這才讓他回神猛地将手抽回。

腰間松垮的皮帶扣不緊褲子,西裝褲往下又掉了一些,他伸手要去将褲子提起來,卻又被握住了手抱進懷裏,狠狠壓在了牆上。

“噓……”

說話的人聲從門外傳來,傅盈下意識警戒起來,仔細去聽外面的聲音,卻感覺到紙巾摩擦腿側的皮膚帶起一陣顫栗,将原本下滑的東西拭去。

扣子和腰帶被他扣緊,大手又在自己腦後摩挲,蒙着眼睛的領帶被拉松。

他還沒有來得及睜眼,鐘秋卻又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輕聲說:“別着急睜眼,我開燈,你得緩一緩。”

鐘秋捂着他的眼睛扶着人到座椅邊坐下,随着一聲咔噠作響,有光從眼前的指縫裏透出,傅盈想要拉下鐘秋捂住自己眼睛的手,但房門卻被敲響。

崔月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外面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弄完了沒有,現在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鐘秋應了一聲,但手依舊緊緊捂着傅盈的眼睛沒有松開。

傅盈坐在椅子上聽見門開,下意識松開了抓着鐘秋手腕的手,卻沒有拉開。兩個人過于靠近的姿勢和淩亂的衣服,都讓一起進門的馮慶和崔月安愣在了原地。

鐘秋身上只穿着一件襯衣,露出有肌肉起伏的胸膛,而西裝掉在一邊的地上。傅盈的衣服雖然都好好穿着,但他的領帶掉在鐘秋的西裝旁邊,頭發淩亂,未被手遮擋露出的半張臉還有些紅。

“你們這是?”崔月安盯着鐘秋捂着傅盈眼睛的那雙手,打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馮慶咳嗽一聲:“需要我們現在再回避一下嗎?”

“不用。”鐘秋松開捂着傅盈眼睛的手,低頭問:“眼睛看得清嗎?”

感覺到他的體溫靠近,傅盈驟然伸手将人推開。他匆忙起身,忍着腿間的不适沖着馮慶和崔月安勉強一笑:“我先回去了,你們聊吧,失陪。”

“你的腳沒好,別走這麽急,我送……”

門猛地被關上,将鐘秋的聲音都反彈回來,房間裏安靜了一瞬,崔月安抱着手臂吹了聲口哨。

馮慶:“喔哦,請問這部都市愛情劇是已經演到對手相愛相殺,馬上就要我愛的人不是我應該愛的人的戲份了嗎?”

崔月安推開窗戶透氣,委婉地向他表哥表示:“其實你的房間就在旁邊,移步的話會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別亂說。”鐘秋彎腰将地上的西裝撿起來穿在身上,傅盈的領帶自然而然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我看不是亂說,傅先生的臉也紅了,兩個人衣服也亂了,我聽月安說你精神得很……”馮慶說着朝鐘秋的褲子瞥了一眼,聳肩說:“看來現在已經偃旗息鼓了。”

鐘秋笑一聲:“怎麽,不偃旗息鼓還想聽現場?帶了多少份子錢啊?”

“不錄下來勒索你就是好事了,還要我給份子錢?”馮慶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今天晚上你也不提前說一聲,我聽見動靜的時候還真的以為你……”

“雖然及時吐出來,但是還是中招了。”鐘秋拿出煙盒叼了一根點上,挑眉問:“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徐小姐呢?”

“在下面吃東西呢,待會鐘家有車把客人都送回去,還附贈一份禮品當封口費。”馮慶笑了一聲:“不過這種事,封口是封不住的,你這兩天擦屁股又夠得忙了。”

崔月安坐在一邊笑了一聲:“不過那個女的應該是鐘煦找來給你的,表情十分生動,聲淚俱下,不要錢不要別的,就是讓他負責,擺明了要鐘家兒媳的身份。這要是換你身上,估計就是想廢了你聯姻的念頭。”

“鐘煦自己在鐘家都還沒個身份,兒媳的身份倒是惦記上了。”鐘秋搖頭吐出一口煙圈,嘆息說:“他要是老老實實的,說不好明年過年的時候,老爺子就讓他進鐘家的門了。現在這個樣子……”

馮慶:“你倒也不必貓哭耗子假好心,現在鐘煦這個樣子看上去是翻身無望,但也不知道還有別的陰招等着你。而且傅盈那邊,你究竟是怎麽打算的?”

他眼神瞥向鐘秋西裝口袋裏露出一角的領帶,低聲說:“是勸人回頭是岸,既往不咎,還是……”

“這個我得好好想想。”鐘秋将嘴裏的煙抽完,淡淡道:“他做的飯挺好吃,如果後面這幾天他讓我高興了,我就……”

“放他走?我看開始動靜剛剛鬧出來的時候,他樣子挺緊張的,但是看到月安出來,确定不是你之後,明顯松了一口氣。”

鐘秋笑了一聲:“真的嗎?”

“真的,我也看見了。”崔月安舉手:“他發現是鐘煦不是你之後,明顯松了一口氣,但是臉上的表情有一點矛盾,然後就走了,後面他是主動來找你的?”

鐘秋搖頭:“是我把他拉進房間裏的,他吓了一跳。”

“放人家一馬也沒什麽不好的,我看他人其實還行,算不上特別壞,不過是跟錯了老板接錯了項目。”馮慶抓住時機拍馬屁:“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這麽運氣好,遇見一個厲害的老板。”

鐘秋瞥他一眼:“少來,我什麽時候說要放他一馬了?別給我亂加戲。”

馮慶正欲反駁,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示意另外兩個人安靜一點,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這才接通電話,說出一個極具播音腔特質的喂來。

電話那邊頓了一瞬,徐小姐的聲音才傳來:“馮先生,鐘家這邊安排車,我就先回去了。”

“啊,我下來送送你。”馮慶連忙說。

“不用了,您好像還有事情要忙。”徐小姐的聲音一頓,驟然壓低了聲音說:“不過,你們是和傅先生吵架了嗎?我看他的臉色很不好?”

馮慶一愣:“他在你身邊?”

“對,他已經坐上車了。”徐小姐的聲音突然小了一點,過了一會才重新清晰起來,“他想讓你轉告鐘先生,他先回去了。”

馮慶轉述給鐘秋,就見他突然站了起來,伸手拿過馮慶的手機說:“讓他等一下,我去送他。”

“傅先生的車已經走了。”徐小姐看着遠走的車,挑眉說:“他看上去臉色很差,需要我追上去讓車停下嗎?”

“不用,多謝你了。”鐘秋道了句謝将手機又還給馮慶。

徐小姐耐着性子同馮慶又說了幾句,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之後,這才挂斷電話坐上了離開鐘家的車。

車開了很久,馬上就要到目的地的時候,徐小姐叫了停。他指着窗戶外面的便利店說:“我要在這裏買東西,您就在這裏停吧。”

開門下車,徐小姐先進了便利店買東西,等出來發現門外的車已經離開,這才轉身走進了一邊沒有燈火的小巷裏。

他往裏走了一段,在一個燈柱下站定了腳步,沖着正在抽煙的傅盈挑眉說:“帥哥,一個人啊,要不要一起啊?”

傅盈瞥他一眼将手裏的煙扔過去:“自己拿,別陰陽怪氣的。”

“啧,你怎麽回事啊,我看你沒有人陪好心問一句,怎麽這麽冷漠。”常爾變回自己的聲線,将那包煙又塞回傅盈的手裏:“任務時期不抽煙,現在我是女生,身上不應該有煙味。”

傅盈将煙收回口袋,低聲說:“正常女生可不會大晚上來這種地方。”

“這就不能怪我了,相親對象太古板,怪不得我去找點新鮮刺激的事情打發時間。”常爾玩弄着臉頰邊的卷發,暧昧着眨眼說:“更何況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

“你別這麽說話,我想吐。”傅盈把煙頭扔到腳下踩熄,看着他問:“說說吧,怎麽突然就成了馮慶的女伴徐小姐了?”

常爾:“接了個任務,馮秘書很不幸成為了我的任務目标。”

“美人計?”傅盈挑眉。

常爾想了想:“目的不是這個,但是美人計是我能想到最快能達成目的的方法了。”他沖着傅盈眨了眨眼:“難道我不好看嗎?”

“別給我抛媚眼,我看着想吐。”傅盈皺眉解開襯衫最上面一粒扣子,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今天晚上是怎麽了?火氣這麽大?鐘秋這個大老板在你身邊,還有人敢惹你?”常爾看着他的臉挑眉:“還是說被鐘總裁欺負了?”

傅盈瞥了常爾一眼反問:“我還能被人欺負,我不過是……”

他表情一頓,想起黑暗裏的觸感和自己不應當的身體反應,突然破口大罵,日天日的連環套詞國罵,讓常爾一下楞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看着傅盈喃喃問:“動不動想吐,脾氣還這麽大,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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