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普通模式
楚戰的回歸對戰敗數次的将士無疑是最好的鼓舞,也不知是天助還是如何,接下來的幾次戰役都在天時上給了他們很大的幫助,将士們的士氣也因此達到了最高,一舉奪回了之前被西蠻奪去的城池。
只是有戰争必有傷亡,宛枷這些時日一直忙的分不開身,連楚戰的面也沒能見上幾次。
雖說楚戰作為将軍出戰總有受傷的時候,但傷勢不大略微包紮一下便是,像宛枷這樣的醫者自是要優先醫治傷勢較重的傷患了,這一點着實是讓宛枷煩惱了許久,畢竟沒有接觸就無法攻略,而還不待他思考出路,他的注意力就被越來越多的傷者吸引了。
這樣下去不行,先不談他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照這樣的态勢下去,能戰鬥的人越來越少,而天氣逐漸寒冷,顯然是要過冬了,繼續打下去傷患增加的幅度肯定還會加大。
而此時的西蠻被打得也有退卻之意,不若暫且停下,修整一番,再謀其他。
想到這裏,宛枷還特意問了系統當今的局勢,确定的自己的想法沒有什麽大礙才去找楚戰。
不是他不自信,而是之前的事情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不成熟,以前的自己太過依賴系統給予的武力,太過依賴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在謀略上反倒有所不足,如今卻是想逐漸脫離對系統的這種依賴了。
所以這一次他是先分析再問系統,若不是他不願意因為自己的行為錯誤導致攻略失敗,他恐怕連問都不會問系統。
縱使他深知自己應該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但如果自身不夠強大,外力終究只是外力。
就像做題,一開始是在答案的輔助下逐漸了解解題思路,然後脫離答案,有自己的一套解題方式,那才是成長。
宛枷挑了個好時間,去的時候楚戰他們正在開戰前大會,此刻正在說話的是繼謝瑾之後新上任的軍師餘陽華,他年紀不大,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語氣有些激動,言語間很是自信。
只是這自信難免顯得有些自大的意味,軍中不少人對此頗有微詞,只是礙于身份,沒有人說他什麽。
“将軍,西蠻雖生退意,然我軍糧饷充足,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機啊!”他的自信也不是沒有由頭,這幾次戰役的成功皆有他計策的功勞,“況前方便是幽谷,那裏易守難攻,若我們奪下那裏,便可建立新的營地,為之後的戰役建下一個好的開端!”
“可你也說了那裏易守難攻。”一個年紀較大的大胡子将士說道,宛枷看了一眼,是楚戰手下的副将林啓,“老夫是個粗人,但也知道若要打下幽谷,必是一番苦戰,前幾次戰役中将士傷亡不少,這幾天也越發寒冷,恐怕很難堅持下去。”
“哼,我們不還是有我們的神醫宛枷麽。”餘陽華冷哼一聲,将視線轉移到了站在營帳邊上的宛枷。
宛枷也在這站了一段時間,原是打算等結束再與楚戰說說現在的情況,卻沒想到話題這麽快引到自己身上,于是他清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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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之稱鄙人自不敢當,只是以現在的情況,這仗怕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宛枷先是自謙,接着剛想解釋,卻被拍桌聲打斷了。
“你懂什麽,此大好時機乃是天賜,如何打不得?”餘陽華反駁,他向來極為自負,此番想法被多次否決,竟是怒了。
“那也只是之前,接下來的天怕是沒那麽好了。”宛枷記得,第一世天啓三年的這個時候便下了一場大雪,掩蓋了這一年的動蕩,也洗去了這一年的頹唐,那之後京城之中有謝瑾,西蠻有楚戰如有神助,天下的局勢才越發好了起來。
而如今,最大的問題便在那場雪上,若此時貿然進攻幽谷,怕是會被大雪攔路,這雪若是下得早也便算了,最怕的是被大雪攔在半路,進也不是,退也無法,白白凍死無辜将士。
“哦?我倒不知神醫還懂天象?”餘陽華諷刺道,他早已在心中拟下極好的計謀,可還未提,卻被這一個個的用他所說的幽谷易守難攻來打斷,現在還來了個說天氣不好的,着實讓他生氣。
“不過推測罷了,現在離往年下雪的日子愈發近了,受傷的将士也愈發多了,鄙人難以同時醫治這麽多将士,只好來此……”宛枷慢悠悠地說到,然而他的話又被打斷了。
“若是宛神醫一個人不方便,招些人來幫忙便是,怎的這問題也可影響我軍進攻?”餘陽華的嘴咧開一個角度,瞧,這不是抓到你的把柄了?
“軍中不是沒有幫忙的,不過他們只能處理些小傷,重傷之人都是要鄙人親自經手的,而這幾場戰役下來積累的重傷患實在是有些多,便是藥草都有些不足了……”
“那便是你無能了……”
“餘陽華!”楚戰開口,“宛神醫曾救我一命,我相信他的能力。”
宛枷有些感激地望向楚戰,心中卻不在意,他向來不怕別人的否認,畢竟這并不能動搖他的實力,何況他也沒有占口頭上的便宜的念頭,只是別人非要與他争辯,此刻又有楚戰幫他,他不争口氣卻是不好了。
于是宛枷先向楚戰行了一禮,接着說道:“多謝将軍信任,鄙人如今擔心的倒也不是重傷者,畢竟鄙人只要處理好傷口,之後換藥之事皆可由他人經手,便是再打下去鄙人也是可以想辦法救治的,只是鄙人曾與農人學過觀看這天氣之法,雖不一定有多準确,但還是穩妥些好,畢竟生病才是讓鄙人真正頭痛的,那需要花費的時間就多了。”
“穩妥?若事事都想穩妥,那戰機延誤了可如何?”餘陽華還不死心,他有辯才,原先本是他占上風,卻沒想将軍竟是站在宛枷那一邊的。
“戰機沒了還可以再有,将士的性命可不是可以随意的東西!”宛枷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竟平白生出一股氣場,他此世本就良善,又是醫者,在性命一事上自是有他的堅持。
餘陽華不由一退,心中卻是明白此刻自己的提議是很難通過的了,心下暗恨,若能打下幽谷,他的名氣定能再上一個高度,徹底壓過之前的謝瑾,可恨現在冒出來個宛枷,擋了他的道。
次日,全軍休戰的消息下達,宛枷所在的醫廬總算是稍微清閑些了,只是他還閑不下來,他需要去采些藥草,以應對接下來的大雪。
而沒過幾日,正如宛枷預言的那般,天變了。
僅僅是一夜,蒼涼的蠻荒大地便染上了一片銀白之色,他懷中的小狐貍若是混進這白雪之中,怕是看不清了。
“皚皚,你可別亂跑啊,跑丢了我可找不着你。”宛枷點點小狐貍的鼻子,前幾日小狐貍便醒來了,精神挺好,還喜歡亂跑,不過它最喜歡的還是窩在宛枷的懷裏,畢竟這裏實在是冷,宛枷也時刻離不開火爐,若不是需要備些藥材,他都不願意離開他的醫廬。
看着懷中的小狐貍,宛枷心中一片柔情,前世死在自己懷中的小狐貍一度是自己難以忘懷的,可以算得上是他心中難以過得去的一道坎了,而現在看着小狐貍在他懷中生龍活虎的樣子,他的心便安定了下來。
也多虧了他前幾日的采藥,這雪一下,病患便多了起來,将士們平時體質自是很好,很少生病,不過越是體質好的人,生起病來也越是難好。
好在他做好了預防與隔離,及時控制住了生病的人數,沒多久這場災難才算了度了過去。
而他的聲望也在這軍營之中達到了一定的高度。
天啓三年終究是令人難以忘卻的一年,這一年裏出了很多的災難,但在這災難之中卻湧現了不少有才之人,而這之後的戰勢,也越發好了起來。
十年,他們與西蠻打了整整十年。
這十年裏,他們有勝有敗,軍中換了一波又一波的面孔,在那蠻荒大地上留下了不少屍體與将士們的鮮血。
而這十年裏,宛枷的攻略卻沒有什麽太大的進度,系統已經催過不少次了,但宛枷還是不急,他在等。
當年攻略謝瑾的時候那麽多年都等過來了,現在不過十年,有什麽難等的?況且他還是希望攻略能一次成功的,畢竟這樣的事一次就夠了,兩次的話,他可能也會有些難受。
當然了,能等下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清楚地知道,在十年後的這天啓十三年裏,發生了足以改變局勢的事。
楚戰受傷,謝瑾被皇帝賜死。
這是第一世發生的事,現在想來已經過了近百年,卻沒想到他會記得這麽清楚,不過也是,那可是他第一次“任務失敗”呢。
而這次長平山之戰中,楚戰受傷便是他最大的機會。
這十年來楚戰經歷了不少次戰役,都有受傷,但傷都不重,即使他有心醫治,楚戰也堅持要求先救治傷重的戰士,這一來提高了楚戰的名聲,另一方面卻也導致了他的攻略毫無進度。
若不是這幾年宛枷兢兢業業地救治,這好感度怕是動都不會動,幾次增加還是因為他的提議避免了不必要的傷亡。
但這次受傷不同,前世的楚戰雖然挺了下來,卻也是讓他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如今有了宛枷這個神醫,自是不必如此驚險,但他總算是有機會見上楚戰了。
雖說盼着楚戰受傷有些不厚道,但作為一個卡關了十年的人,宛枷自是不會管什麽厚道不厚道的。
他待在幽谷的營地之中,向着長平山的方向遙遙望去,不知,戰況如何了呢?
伴随着他的思緒而來的,是一個遍體鱗傷的将士:“報——長平山之戰大敗,将軍楚戰失蹤!”
宛枷一愣,懷裏的小狐貍頓時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