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揮之不去的夢魇
兩年後。
自從兩年前鬧出那麽大動靜的事情後,戚家的掌舵人立即從美國回到了大陸,以雷霆手段将一切壓了下去,并抺掉了所有的痕跡。很多人還沒來得及聽到風聲,這風就停了。 這兩年,有老爺子親自坐鎮,戚少收斂了不少,也可能是當年的那件事真給了他不小的沖擊。吃過早餐,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翻看當天的財經新聞,對剛下樓準備出門的戚少提醒了一句,“陳館長來電話了,這兩天來了批新畫,有時間你去看看。” “我知道了。”戚少漠然地答了一句,出門上車走了。 一上車就開始看文件,剛進公司就召集人員開會,一整天忙碌下來,把老爺子交代的事情徹底忘了。快要下班的時候,林風進來辦公室,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戚少,林秘書剛剛來電話,說美術館今天展出的畫作都不錯。” 話都說得這麽明顯,要是再裝不知道,就真的是不給面子了,估計老爺子又要開始教訓林秘書辦事不力,降人家工資,扣人家福利,到時候林秘書又要來找自己哭訴了。當年戚夫人去世的早,戚老爺子忙着擴展家族事業版圖,沒時間顧家,戚少可以說完全是由他父親的忠臣林秘書一手帶大,所以戚少對他的感情跟其他人都不一樣。老爺子也是看中了這一點,老是拿那位老人家來開導戚少。
看來走這一趟是少不了了,戚少放下手裏的合同,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走吧,去看看。”
已經到閉館的時間,美術館的燈依舊亮着,陳欣怡坐在休息間的沙發上翻看着雜志,戚少進來的時候,就她一個人在等着。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所謂看畫只是一種借口。面對眼前的佳人,戚少真的沒有一絲心動,陳欣怡出身書香世家,實實在在的氣質美女,但是沒有感覺就是沒感覺,不過既然來都來了,先好好欣賞一下名家的創作,陶冶一下藝術情操,再接着進入正題也不礙事。
戚少慢慢走着,一幅一幅的看過去,偶爾停頓一下,陳欣怡跟在他身旁,耐心地一幅幅給他介紹,偶爾他多看兩眼的那幅,她會稍加詳細的講上兩句。在畫廊盡頭最偏僻的畫室裏,戚少停住了腳步,整間畫室狹小的空間裏只有對面牆上唯一的一幅作品,他盯着畫中的女子,只是側臉而已,他就确定認出了她。
“這是誰的畫?”戚少回頭問身後的陳欣怡。
“是我父親的。”陳欣怡沒想到一直沒出聲的戚少竟然會對眼前的這幅畫感興趣,看來他和自己的眼光有相似之處,心裏不禁有一絲欣喜和期待,還有一種被人認可的滿足感。
“這畫中的人是誰?”戚少盯着面前的畫有些出神。
陳欣怡不免有些疑惑,很少有人會去關心畫中的模特是誰,“是我父親一個學生的未婚妻。”
“伯父見過她?”戚少轉身看着陳欣怡,顯得有些迫切地追問。
相處一年多來,陳欣怡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冷漠以外的其他情緒,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漠然以外的其他感情,“沒有見過,父親見到的只是一張照片,還是在兩年前,這個只是他臨摹的作品,但他覺得始終沒有把照片上的那種微妙的感覺和情緒表達出來,其實他是不同意我将它拿出來的。”
不經意間戚少伸手撫上了畫中人的臉,細細描摹着她的眉眼,對着畫中人輕聲問到,“這才是真正的你嗎?”
陳欣怡無比的錯愕,忍不住喚了一聲,“戚少。”
回過神的戚少收回自己的手,對自己的失态連他自己也覺得意外,“這幅畫我買下來。”
如果說陳欣怡之前只是錯愕,此刻卻是震驚,看着畫中的女子,心裏莫名地湧起一股濃濃的妒意,在心裏默問,“你是誰?”
“抱歉,今天先走了,改天我再約你。”此刻已沒有心思再繼續敷衍,戚少毫無風度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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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獨自留下的陳欣怡注視着畫中的女子陷入了沉思,突然她明白了什麽,難道是她,那個跳樓自殺死了的女孩,對兩年前的事她并不是很清楚,那時候她還在英國,回國後也只是偶然間聽到一些,但真正知道內情的幾個人都諱莫如深,閉口不提,再加上有人刻意的隐瞞,沒有人再提那件事,“愛上一個沒有感情的人,當初的你會不會比我現在更痛苦?”
戚少從美術館匆匆出來上了車,吩咐了一句,“去鼎城。”整個人往後靠在座位上,閉着眼睛,臉上呈現出倦色。
前面的林風從後視鏡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敢多問,調轉車頭,開往鼎城的方向。
“小風,你還記得瞿安安嗎?”後座的戚少冷不丁問了一句。
前面開車的林風從後視鏡裏瞟了一眼老板的臉色,本來剛剛吩咐他開車去鼎城的時候,心裏就有些疑惑了,自從兩年前出了那件事以後,戚少只要在那睡覺就會做惡夢,後來他根本就不在那留宿了,怎麽突然間又想起要去那兒了呢?正在納悶的時候又聽到戚少提起了一個不該提起的人,心裏頓時明白了七八分,看來剛才在美術館裏面發生了一些超乎意料的事情,而且絕對跟瞿安安有關。林風沒摸清戚少是什麽意思,不敢貿然回答,依舊專心開自己的車。
戚少睜開眼,“明天将她所有的情況都彙報給我。”
如果沒有見到那幅畫,戚少真的不會再去刻意想起那個已經徹底忘記的女子。當天在她的病床前,黎克在自己的面前跪下,“紹榮,作為兄弟,最後求你一次,求你放過她。”所以從那天起,瞿安安這個人被他們從生命裏剔除,成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人。最初的那段時間,她倒在血泊裏的樣子成為了自己揮之不去的夢魇,在夢裏她只有一種表情,那就是恨,反反複複地對自己說着三個字,“我恨你。”而夢醒時分,總是會驚出一身冷汗。所以他搬出了那兒,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已經漸漸将所有淡忘。直到剛才見到那幅畫,那些畫面又清晰的回到了腦海,這才意識到,有些責任是永遠無法逃避的,有些錯誤是無法挽回的,有些傷害是永遠無法彌補的。
閉上眼睛,那些破碎的畫面又重新在腦海裏組合,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再對自己說“我恨你”,戚少想要努力看清她的臉,卻只能看到她模糊的側臉,微微上翹的嘴角,溫柔的眉眼,寧靜的表情,“你還恨我嗎”戚少問她,但她沒有回答,轉過頭背過身,越走越遠,“你還恨我嗎?”戚少對着她的背影喊到,但是她已經走遠了,最後消失在光裏,刺眼的光線照過來,戚少睜開了眼睛,原來一切只是場夢,剛剛再一次陷入了她的夢魇裏,此刻還能清楚地記得夢裏的一切,才發現原來在夢裏見到的她跟畫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他起身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搓了把臉,讓頭腦清醒清醒,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問到,“你還恨我嗎?”接下來自然是一夜無眠,一直睜着眼睛到天亮。
早上起來剛下樓,管家就迎了上來,“少爺,這是林秘書剛剛拿過來的畫,說是給您的。”管家将手裏提着的用牛皮紙封好的畫框遞到戚少面前,“您看挂哪裏?”
“不用了,給我吧。”戚少接過管家手裏的畫,轉身上樓,回到房間,将包在外面的牛皮紙拆開,就看到了那張在夢裏出現過的側臉,将畫放到床上,轉身出了房間,下了樓找到管家,“林秘書呢?”
“林秘書陪老爺出去了。”管家邊回答,邊将早餐擺好,“少爺,早餐準備好了。”
“我不吃了,哦,對了,吩咐下去,收拾房間的時候不要動我房間裏的任何東西。”
在車上,戚少依舊跟往常一樣,翻看着需要批複的文件,順便問了一句,“事情查清楚了嗎?”
正在開車的林風手一抖,後背一涼,忍不住一哆嗦,“正在調查中,今天下班之前彙報給您。”
“啪”的一聲,戚少阖上手裏的文件,擡眼從後視鏡裏看着林風的眼睛,“小風,誰是你的老板,你應該很清楚,還要我教你去做事嗎?早會後我要是看不到報告,你就不用再出現在公司了。”
“不是,戚少,”只要關系的飯碗,林風就急了,趕緊解釋,“董事長和我舅舅一大早就把我叫過去,他們不讓我查,我也沒辦法。”
将手裏的文件放到一邊,戚少問到,“那你是拿我的工資?還是拿董事長和林秘書的工資?”
“我---,”林風一時語塞,“我當然是拿的戚少你的工資。”
“你明白就好,趕緊做事吧。”
林風一下子就聳拉着腦袋,苦着臉,像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幾的,這種夾心餅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哎,不管了,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至于後續怎麽辦,舅舅那想辦法糊弄過去,董事長那兒讓舅舅先頂着,他要是頂不住了自然會去找戚少的。“是,到公司我馬上找人查清楚。”
在這個現實的年代,雖然不想承認,但确實是錢多權大,很多事情辦起來就要效率快很多,趕在午休之前,林風就将收到的資料整理好,進到辦公室跟戚少彙報。
“戚少,關于瞿安安小姐的資料,已經整理好了,全部在這。”林風将手裏的文件夾遞到戚少面前。
看完手裏的資料,戚少對站在面前戰戰兢兢的林風吩咐了一句,“你先出去吧。”
“呼,”林風小聲舒了口氣,轉身退出,沒走兩步又轉過身,回頭對戚少說到,“戚少,林秘書讓我帶句話給你。”
“說。”
林風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死就死吧,“林秘書說,瞿安安小姐是個好姑娘,請您別再去糟踐人家,麻煩您讓人家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吧。”說着說着不由往後退了兩步,生怕戚少一擡手,将手中的文件夾朝自己飛過來,繃緊了神經盯着眼前的人。
戚少并未如他預料的那樣發火,只是笑了笑,“林秘書管得還真寬,看來是時候讓他享享清福了。”
“戚少,沒其他吩咐,我就先出去了。”趕在引火上身前,林風逃得比兔子還快。
看着照片裏的女子,戚少自嘲的笑了笑,“到現在,所有人都讓我放過你,你為什麽就不肯放過我呢?”
不知是不是林秘書的話真的起了效果,反正在那之後,戚少就再沒提過,林風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折騰了自己一番來消遣時光。
兩個月後,林風陪同戚少去廈門談合約,事情談完後回到住宿的酒店,準備收拾東西往回趕。在等電梯的時候,戚少問了一句,“幾點的飛機?”
“晚上八點五十分。”林風擡手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差不多五個小時,上去後還可以休息一下,去機場只需二十分鐘,趕八點前出發都沒問題。”
電梯這時候打開,戚少走進去,對身後的林風吩咐到,“改成明天的航班,備車,十分鐘後在門口等我。”
跟在他身後走進電梯的林風立馬又聳拉着腦袋,“是。”忍不住好奇心,“您要去哪?”
“去看瞿安安。”
“oh,NO.”林風在心裏吶喊,幻覺,幻覺,絕對是幻覺,老板,少爺,總裁大人,這篇怎麽還沒翻過去啊?回去又沒好日子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