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艱難的重新開始

戚少趕到醫院的時候,安安剛剛睡着,倒時差似乎讓她的身體有些吃不消,整個人的狀态不是很好,戚少自己也有些疲憊,但他依舊寸步不離地守着她。

見到楚闵後,戚少第一句話就是,“什麽時候可以安排手術?”

“明天會安排她再做一次系統的術前檢查,檢查結果沒問題的話會安排最快的時間,你不用太擔心。”

戚少陷入沉默,心裏很矛盾,有那麽一刻希望她不要那麽快進入手術室,可是心裏也清楚,時間拖得越久,風險就越大,失去她的可能性也越大。

“戚少,正如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手術只是能保住她的性命,但已經受損的大腦神經是無法恢複的。”楚闵并不想讓他的失望,但眼前的事實必須跟他說清楚,“她現在其實已經出現了一些并發症,手術後可能還會有一些後遺症,你不能期望過高,我怕到時候會失望越大。”

戚少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睡着的安安,沉默了半響,起身走向病房外。

楚闵跟着走了出來。

關上房門,戚少壓抑着情緒,說了一句,“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應該去找黎克和蘇薇。”

看來他知道了,“對不起,”楚闵很是抱歉。

戚少沒有深究,轉而說到,“等手術結束,我就要馬上回國,走之前我會安排人照顧安安,到時候需要你幫忙多照顧一下,等她身體恢複,我會安排人接她回國。”

“你不陪她一起嗎?”楚闵有些疑惑,多問了一句。

戚少一絲苦笑,顯得有些無奈,沒有多做解釋,伸手拍了拍楚闵的肩膀,“幫我照顧好她,我出去一下。”

既然他不想多說,楚闵知道自己也不該再多問,有些事猜也能猜到個七八分,戚少在機場被帶走,擺明是有人要留住他,而他又這麽快的趕了過來,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

從兩年前蘇薇和黎克訂婚後,戚少再沒見過他們,他始終沒法說服自己,但他尊重蘇薇自己的選擇,直到另一個人的出現,她漸漸占據自己所有的情緒和思維,在差點失去她的那一刻才發現原來她早已經替代蘇薇成為那個最重要的人,這一次他不想再錯過,然而命運還是無法寬恕他。看着坐在面前,挺着大肚子的蘇薇,戚少的心已經不複兩年前的躁動,生活總喜歡折磨人,兩年前為了面前的這個女子他将另一個無辜的人逼上了絕路,而如今為了那個曾經被深深傷害的人他又讓面前的這個人傷心和失望。曾經那麽深的愛慕和眷戀,如今卻只剩簡單地問一句,“你最近好嗎?”

蘇薇覺得無比的可笑,彼此之間竟已變得如此陌生,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女人,自從她出現,一切就亂了,好不容易讓一切回歸正軌,她又出現了,“你希望我好嗎?你覺得我會好嗎?”

戚少聽出她言語間的責備和憤怒,竟無言以對,畢竟是自己違背承諾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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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你絕不能讓黎克知道這件事,不然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蘇薇不想把話說得這麽絕,但是她想守住自己的家庭和那份微薄的幸福。

“你放心,絕不會讓他知道。”就算蘇薇不說,戚少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黎克知道,如果不是楚闵去找人,他更不想讓蘇薇知道,“你好好照顧你自己和寶寶,其他事情我會處理好。”

随着感情的轉移,現在的他是把蘇薇當做最親的妹妹,同樣也不想傷害她。

既然他這樣承諾,蘇薇也不再多提。兩個人陷入沉默,進而顯得有些尴尬,戚少心裏記着安安,就不再多留,“早點回去吧,免得黎克擔心。”

跟蘇薇分開後,戚少回了醫院,安安已經醒了,看到戚少進來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有些心安,“你來了?”

“我來了。”戚少簡短地回答,卻沒來由的湧起一絲落寞。

之後兩人再無語言,病房裏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尴尬,安安低着頭一直不停地在轉動手上的戒指,戚少坐在床邊盯着她手上的戒指,覺得很是礙眼,終于忍了半天後爆發,“你回去後真的打算和他結婚?”

安安擡頭看着他,“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權利追求幸福的。”

一句話仿佛尖刀紮在戚少的心上,為她心疼,但他還是板着臉,“那你幹嘛還帶着他給你的戒指?”

“這個啊,”安安将戒指舉到他眼前,笑着說,“我的護身符。”

原來她一直裝作堅強,終究還是會害怕,戚少想将她摟進懷裏,但是做不到,以前的自己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可是現在他害怕,怕她的拒絕和厭惡。“不用擔心,楚闵和他挑選的團隊全部都是最好的,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安安似乎想到了什麽,很快沒了情緒,“我知道,那時候把我從閻王手裏搶回來的就是他。”

沒想到一句話會讓她記起以前最糟糕的事情,戚少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在她的面前,自己越來越失了方寸。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安安躺回床上,将身體轉向另一邊,背對着戚少,不再出聲,在被子下輕輕摩挲着手腕上的傷口,那些痛苦的回憶再一次填滿腦海,淚水無聲地流着。

都說時間是治愈傷口的良藥,可是有些傷口随着時間的流逝只會留下更清晰的疤痕,一輩子在提醒着自己。

再次檢查的結果很穩定,手術的日子很快被安排好了,随着時間的移走,安安慢慢有些焦躁,開始有些不安,在進入手術室前,安安還是伸手抓住了戚少的手,将手上的戒指退下,放到他掌心,“如果我出不來,替我把它還給喬然。”

“我向你保證,你一定不會有事的,等你出來,我再給你帶上。”戚少将戒指攥在掌心,壓出深深的印痕。

當手術室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戚少的腦袋一片空白,心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捏着,喘不過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手術室的門才慢慢打開,戚少沖向最前面的楚闵,“怎麽樣?”

楚闵拍了拍戚少的手臂,“沒事了。已經送去加護病房了,過兩天等情況穩定下來,就會轉到普通病房。”

“謝謝你。”戚少用力摟住楚闵,拍了拍他的背,“真的謝謝你,好兄弟。”

然而興奮沒有持續太久,當戚少在加護病房窗外看着裏面病床上的安安時,該來的人還是來了。

來人跟八爺長的很像,只是稍顯年輕一點,看了看病房裏的病人,又看了看身邊的戚少,拍了他肩膀一把,“臭小子,這次折騰的夠嗆。”

戚少知道該是兌現承諾的時候,沒有任何拖泥帶水,“六叔,走吧。”

“诶,等等。”六叔攔住戚少,“你真的不等這丫頭醒來?”

聽老人家這麽說,戚少頓時明了,看來事情有轉機,可見幹爹沒算準六叔的心思,戚少怕八爺,但是他不怕六叔,反而喜歡這位老人家灑脫不羁的生活方式,随即也變得圓滑,“您老人家肯高擡貴手?”

六叔摸了摸鼻子,這是他老人家考慮問題時的習慣動作,“你小子的事,你幹爹都跟我說了,老陳家那丫頭不錯,我見過幾次。”

“我就不懂,他們幹嘛老逼我娶那丫頭。”戚少忍不住替自己叫屈。

“這還不是,”說到這六叔就打住了,擺了擺手,“算了,這都是上一輩的事了,懶得跟你說。”

本以為能趁機從老人家這裏套出點情報,還是失敗了,戚少只得繼續追問,“您老人家是不是要高擡貴手?”

“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只是看不慣你們家老爺子老是逼着你,不想讓他順心而已,”六叔提起戚家老爺子似乎有滿腔的不忿,“我給你時間,等這丫頭醒來,這丫頭要是對你有情,我就不攔着你,要是對你沒情,我立馬送你回國。”

“嗯嘛,”實在是太激動,戚少竟然完全不顧形象,捧住老人家的臉,在他額頭親了一口,“您老真是活菩薩。”

“去,去,去,”六叔一把推開戚少,擦了擦額頭,“臭小子,你太放肆了。”但是六叔也明白,也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會表現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手術成功了,六叔也松口了,事情一件件都變得順利,戚少終于松了口氣,放下了疲憊的神經,卻不知道最大的難關在等着自己。

術後第四天,安安從昏睡中醒來,然而她卻忘了一切,楚闵說這是手術的後遺症,失憶可能是暫時的,也可能是永遠的,現在的安安就跟一個新生兒一樣,一切都得重新學起。

這始料不及的變化讓戚少和其他人都陷入迷茫,等安安情況穩定,恢複的差不多了,戚少将她接到了六叔家裏,請了護理來全天照顧她,還請了老師來教她,戚少自己也耐着性子一筆一劃,一字一句的教她,幸運的是安安接收信息的速度很快,很多東西一教就會。

老爺子派了幾批人過來接戚少回去,都被六叔給打發走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他老人家算是明事理的,知道什麽事情對戚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紹,榮,紹榮。”戚少乘着機會教安安念自己的名字,他不想再聽到她硬邦邦地稱呼自己戚少,那樣顯得距離太遙遠,感覺自己永遠也無法靠近她的心。

“紹—榮—,”安安一字一字地喊出這兩個字,“紹—榮—。”

“安,安,安安。”戚少接着教她念自己的名字。

安安像個剛學拼音的小孩,努力地一個字一個字跟着他念,“安,安,安安。”

六叔在門口經過,看一眼趴在地上認字的兩個人,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開了。

蘇薇瞞着黎克來家裏看過安安一次,那時候安安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戚少正在教安安用英語念童話,看到蘇薇進來,安安還開心地笑着招手跟她打招呼,面對眼前笑得像個孩子似的人,蘇薇覺得心裏堵得慌。

戚少讓護理照顧安安,自己和蘇薇來到客廳。

“你打算怎麽辦?”蘇薇看着對面有些憔悴的戚少,不免有些擔心。

戚少苦澀地笑了笑,“你不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嗎?她無憂無慮,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你不覺得累嗎?”蘇薇反問。

“不覺得,這段日子反而是我最平靜,最開心的一段日子,每天只要看到她在我身邊,就已經很滿足了。”戚少說的都是實話,他希望日子就這樣繼續下去。

一直以為女人在愛情面前會變成傻瓜,原來男人也一樣,在這之前她真的想象不出以前不可一世,把女人當玩物的戚少也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此刻才承認,瞿安安确實是個不簡單的女人,讓這些人一個個都因她而改變,“如果有一天她的記憶恢複了,你該怎麽辦?”

“到那一天再說,在那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希望好好珍惜。”戚少自己都驚訝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如果不是覺得自己自私,他希望安安一輩子也不要想起以前的所有。

護理這時推着安安從樓上下來,安安手裏拿着一張紙,高興地朝戚少揚了揚,“紹榮,你看,我畫的畫。”戚少看到,趕緊起身迎了上去,扶住匆匆下樓的她,怕她摔倒,“這麽着急幹嘛,小心摔倒。”

被戚少責備,安安有些委屈,把手裏的紙遞給戚少看,“漂不漂亮?”

看着紙上的畫,戚少有絲愕然,點了點頭,“漂亮。”

得到他的首肯,安安的心情又轉為高興,推着輪椅走到蘇薇面前,将畫遞給蘇薇,“姐姐,送給你。”

蘇薇怔怔地愣在那,半天沒有伸手接過畫,安安以為她不喜歡,臉漸漸垮了下來,戚少在身後對蘇薇說到,“接着吧。”

蘇薇這才回過神,伸手接過畫,臉上擠出笑容,“謝謝你。”低頭看手上的畫,蘇薇再次被震撼到,她竟然畫的是自己,雖然有些粗糙和幼稚,但一眼還是能看出來。指了指畫上的人,對安安說到,“你畫的是我?”

“嗯。”安安點了點頭,“姐姐很漂亮,所以畫姐姐。”

蘇薇不知該如何繼續跟她交流,無法将她當做一個幼稚的孩子來看待,那樣對她對自己都不公平,收起畫,對安安說到,“謝謝你。”說完站起身,對戚少說到,“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戚少想要送她出門。

“不用了,”蘇薇打斷他,“你陪着她吧。”

臨出門前,安安在身後說到,“姐姐,再見。”

蘇薇的身子一顫,回頭笑着對安安說了一句,“再見。”随即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她怕自己再多帶一秒就會心軟,就會崩潰。

回到家後,蘇薇的心情始終無法平靜,躺在床上昏昏睡去,黎克回來的時候,在房間裏找到熟睡的她,沒有吵醒她,自己回到客廳褪下西裝,準備做飯,不經意看到茶幾上蘇薇的提包,有一截紙露了出來,他以為是孕檢報告,随手抽出來一看,卻發現不是,竟然是一副蘇薇的肖像畫,黎克仔細看了看,注意到最下邊的署名,那兩個字仿佛烙印一樣深深烙刻在自己的心上,死死盯着手裏的這張畫,黎克的心仿佛要炸開,這張畫蘇薇從哪裏得來的,這個署名叫安安的人是誰,黎克的心裏頓時升起一堆的疑問。

蘇薇聽到房門的響動,已經醒來,等她打開門,卻看到黎克手裏拿着那張畫,面如死灰,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她不顧已經七個月的身孕,沖過去搶過黎克的手裏的畫,“你為什麽翻我的東西?”

黎克本來不相信會是那個人,見蘇薇這麽激動的情緒,似乎可以肯定了,伸手指着她手裏的畫,“是不是她?”

用力将手裏的畫撕個粉碎,蘇薇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你究竟想知道什麽?”

雖然很想弄清楚眼前的事情,但黎克很明白蘇薇現在的情況不适合激動,他不想刺激她,“你冷靜一下。”

“我怎麽冷靜?”蘇薇大聲喊到,越是害怕就越是無法讓自己冷靜。

黎克将她拉着坐到沙發上,放柔聲音,“深呼吸,深呼吸。”

蘇薇跟着他的手勢,深呼吸了幾次,情緒漸漸緩和,慢慢冷靜下來,等理智恢複過來,她的淚水就止不住了,此刻她很害怕,“黎克,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兩年多的時間,朝夕相對的兩人,即使沒有愛情,也已經有了親情,更何況現在還有了一份責任,黎克不忍心看到她的眼淚,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嗎?”蘇薇哽咽着再次确認。

“不會的。”黎克再次承諾。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蘇薇緊緊摟住住他,靠在他肩膀上哽咽,“謝謝你,黎克。”

黎克伸手抱住她,隔了幾秒,還是問了一句,“她還好嗎?”

剛剛撿到幸福的蘇薇仿佛又落入無盡的黑暗中,推開黎克,“你還是放不下她?你還是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我只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作為朋友的關心而已。”黎克努力說服她,告訴自己已經放下,即使真的不舍,也已經回不到從前,安安是那麽決然的一個女子,以前她選擇退讓,現在的情況,她更加不會讓自己離開蘇薇回到她的身邊,因為那樣又會有人因她而受傷,她又會深深地自責。但是現在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蘇薇又會跟她有聯系,那時候她和紹榮明明答應過自己,再也不會見她,再也不會找她。

即使有假裝的成分,但他的語氣和模樣顯得無比真誠,蘇薇明白,既然他承諾了不會離開,就真的不會,因為他現在有了一份責任,但也知道他肯定不甘心,“她很好,至少比以前要幸福。”

“比以前幸福,那就很好。”聽到她比以前要幸福,本應該為她高興,但黎克似乎有些失落,“這幅畫是她送你的嗎?”

看了看滿地的碎紙片,蘇薇臉一紅,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是她送的。”

“你們見過面?”此刻黎克才明白,有些事情,自己似乎還被蒙在鼓裏。

“見過。”蘇薇不再回避,他遲早都會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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