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平靜過後的暴風雨
戚少怎麽也沒想到,會有不速之客的到來,看到站在門外的蘇薇和黎克的那一剎那,他的拳頭攥得緊緊地,心裏的不快稍稍體現在臉上。
六叔瞧出了一些端倪,帶着安安去了院裏澆花。安安經過蘇薇和黎克時,笑着跟他們打了招呼,蘇薇注意到,安安的舉止明顯比一個星期前自己過來的時候要成熟很多,看來她恢複的速度很快。
戚少讓他們倆進來客廳,剛坐下就不客氣地說到,“你們怎麽會來?”
“是我讓蘇薇帶我過來的。”黎克搶先回答,知道他不歡迎。
“你來幹什麽?”戚少最不想讓安安見的人就是黎克,而他偏偏過來了,所以自然心氣不順。
對于戚少的不爽,黎克只是看在眼裏,沒當回事,“蘇薇已經全部跟我說了,我過來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作為朋友的關心的而已。”
“現在人你看到了,她很好,不用你操心,你們可以走了。”戚少毫不客氣地送客,黎克是顆不定時炸彈,他在這裏多帶一秒鐘,就有可能對安安的刺激多一分,很有可能安安會記起一切,畢竟是她曾經愛過的人。
瞧他那氣急敗壞的模樣,蘇薇一時覺得好笑,“紹榮,你用不着趕人,要走的時候我們自然會走。你們倆慢慢聊,我出去看看安安,順便跟六叔聊聊。”
等蘇薇一走,兩個男人就大眼瞪小眼,幼稚地用眼神在打架,終于黎克不想再陪他鬧,敗下陣來,“你怎麽越活越傻。”
“說什麽呢?”戚少抄起手邊的抱枕砸過去。
黎克揮手擋開抱枕,“別鬧了,我跟你說正事。”
“什麽事?”
“我聽蘇薇說,你們家老爺子一直在使勁,你不可能帶着安安一輩子躲在六叔這兒吧,你是怎麽打算的?這事既然是你開的頭,你就得負責到底,我已經當過一次逃兵,讓她傷得體無完膚,這一次我絕不允許有人再傷害她。”黎克自己經歷過,所以他更清楚現在戚少和安安所面對的阻力比自己當初更嚴重,幸好現在有六叔在護着他們,但這并不是長久之計。
“等安安的情況再恢複一點,我就會帶她回去,六叔也會跟我們一起,不管怎樣,這次我都不想放手。”戚少明白黎克的擔心的是什麽,但現在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無論走哪一步,他都不允許有人傷害安安。
跟屋裏的愁雲滿布不同,院裏是其樂融融,安安将耳朵貼在蘇薇肚子上聽了一會兒,呵呵呵笑開了,“在踢肚子,好可愛。”
六叔在一旁也跟着呵呵呵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安安的頭,“我們家安安也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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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一臉不高興地揮開六叔的手,“六叔,別老是摸人家頭,我又不是小狗。”
“是,是,是,是老頭子我不對,我以後不摸你頭了。”六叔被逗得哈哈大笑,一開始的時候安安還是個孩子,他很喜歡逗他玩,現在随着時間越來越長,她越來越懂事,就變得沒那麽好玩了。
“姐姐,是男孩還是女孩?”安安不再理那個讨厭的老頭,轉而對新生命的性別感興趣。
蘇薇笑着看着她,“那你覺得是男孩好,還是女孩好?”
安安努力思索了一會兒,“都好。”
“生小孩好玩嗎?”安安冷不丁又問了一句。
蘇薇和六叔對視一眼,都笑了。
“生小孩不是好玩,是一種幸福,是一種快樂和對新生命的期盼,以後你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到時候你就能更清楚的了解。”蘇薇的臉上不由得染上紅暈,那是母愛的溫柔。
這時談完的男人們從屋裏走出來,看到這其樂融融的一幕,黎克笑着問道,“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安安馬上接到,“姐姐說生小孩是一種幸福,說我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兩個男人都僵在原地。
看到氣氛即将變得尴尬,蘇薇站起身問黎克,“談完了嗎?”
“談完了。”黎克回答。
未免氣氛再尴尬,蘇薇覺得還是先走比較好,“那我們回去吧,我也有些累了。六叔,安安,我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拜拜。”安安揮了揮手。
蘇薇走向黎克,黎克伸手攙扶着她走向院外。
等他們離開,六叔也進了屋,只剩下安安和戚少。
戚少在安安面前蹲下,看着安安,認真地問到,“安安,你想有自己的孩子嗎?”
對于這個陌生的問題,安安努力想了想,雖然還沒太弄明白,但她依舊點了點頭,“想。”
“生孩子會痛的,你不怕嗎?”
聽到“痛”字,安安有些抗拒,皺了眉頭,“可是姐姐說生孩子是一種幸福,她沒說會痛,你騙人。”
戚少對于孩子氣的安安只是覺得可愛,“對,生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也會很痛。”
猶豫了一會兒,安安又問道,“很痛很痛嗎?”
這倒是把戚少問住了,磕磕巴巴地回答,“應該吧,可能會很痛,可能不是很痛,”對于這個範疇以外的問題,到最後只得放棄了,“我沒生過小孩子,我哪知道。”
見他答不上來,安安認定他在說謊,“騙子。”
戚少無語,悶在心裏說了一句,等你生孩子的時候就知道我是不是騙子,走着瞧。
時間過得很快,安安的恢複進度也很不錯,等到蘇薇孩子出世,安安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戚少看完蘇薇回來,就在陽臺找到安安,她躺靠在長椅上,臉上蓋着書,身上蓋着毯子,已經睡着了,護理坐在一邊桌子旁,也在打瞌睡。戚少輕輕碰醒護理,示意她輕聲退下去,怕吵醒安安。戚少伸手輕輕将她臉上的書本拿起放到桌上,自己也躺到長椅上,将安安摟進懷裏。
安安被吵醒,靠在他懷裏,擡頭看了他一眼,“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戚少将毯子給她蓋好,“再睡會兒。”
安安還真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此刻摟着懷裏的人,戚少沒有什麽再奢求的,只想将這份寧靜和幸福守護下去。等到安安醒來,太陽已經快落下去,晚風涼涼地吹過來,安安不禁打了冷顫,戚少把毯子裹到她身上,将她抱進輪椅,推她進屋,順便說道,“過段時間我們就回大陸。”
安安覺得有些陌生,每次聽戚少提起回去兩個字就能感覺到他不開心,“我們可以不回去嗎?”
如果可以,戚少也希望自己與她能一直留在這,但是始終要面對的事情是無法一直逃避的,“安安,我也想留下來,但是我們的親人在哪兒,他們都在等着你回去,你不想見見他們嗎?”
安安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什麽都不記得了。”
戚少抱住他,“沒關系,我會陪着你。”
走出機場的那一剎那,戚少才明白心底的那一絲不安到底是什麽,無數的聚光燈閃爍着,記者們蜂擁而至,将剛推着安安出來的戚少圍了個水洩不通,原本打算安靜地回國,沒想到還是走漏了風聲。
“戚先生,請問您是不是跟兩年前瞿佳佳自殺案有關系?”
“戚先生,據說這位女子是瞿佳佳的堂姐瞿安安,請問她跟您是什麽關系?”
“戚先生,請問這位瞿安安小姐是您女朋友嗎?”
“戚先生,據業內人士消息,這位女子是黎氏少東家黎克的前女友,是嗎?”
“戚先生,瞿安安小姐的殘廢是不是跟您有關系?”
“瞿小姐,請問你是戚先生的女朋友嗎?”
“瞿小姐,請問瞿安安是不是你堂妹,她的死是不是跟戚先生有關?”
“瞿小姐,聽說你兩年前割脈自殺,是不是跟戚先生有關?”
“瞿小姐,請你回答。”
一連串問題的狂轟亂炸,讓戚少和安安措手不及,戚少奮力擋開安安面前的記者,将她護在身後,給她戴好帽子,讓她捂住耳朵,憤然起身對身後的一群記者吼道,“夠了。”
人群安靜下來。
戚少怒視着面前的一群人記者,“都給我讓開,再多問一個字試試。”
都是靠這圈子的新聞吃飯的人,自然都了解戚少的脾氣和背景,被他這麽一吼,都被唬住了,戚少轉身抱起安安,将她護在懷裏,撥開人群往前走去,身後有個記者喊了一聲,“戚少。”
戚少回頭瞪了一眼,表情很是狠戾,吓人,被瞪的那個記者一身冷汗,沒人再敢出聲。十來個黑衣人從機場門口走進來,将戚少和安安圍在中間,走出機場,上車離開,後續自然有人留下來收繳記者手裏的相機,删除所有的照片,沒有人敢吭聲,大家都明白,這群訓練有素的人來自哪。
安安被吓得不輕,在車上一直在發抖,戚少伸手撫了撫她的背,緊緊摟着她,“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車子直接開進了戚家大宅,戚少抱着安安進屋,後面有人跟着把輪椅擡了進來,戚老爺子,八爺,林秘書,大家都在,連喬然也沒落下,見到安安進來的那一刻,喬然就沖了過去,“安安。”
可是安安只是陌生地看着他,再無助地看向戚少,戚少明白她的意思,“他是喬然,是你的朋友。”
安安這才怯怯地對喬然說,“喬然,你好。”
苦苦熬了大半年,等來的卻是熟悉的人,陌生的語氣,喬然的心瞬間被寒冷侵襲,冰涼冰涼。
戚少将安安放在沙發上,自己在她旁邊坐下,握緊她的手,為她一一介紹坐在對面的人,“這位是我父親,這位是我幹爹,這位是林叔叔,這位是林風。”
“你們好。”安安有些怯場,努力笑着跟所有人打招呼,可是對面的幾位老人完全不買賬,冷面相對,只有年輕的林風朝她笑了笑,被身邊的林秘書一瞪,他趕緊收住了笑容。
一瞬間,八爺讓手下人将戚少按住,對站在一旁的喬然說,“人你現在可以帶走。”
“放開。”戚少掙紮着要甩開按着自己的兩人,無奈卻被反鎖肩膀,用不上力,“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麽?喬然,你不可以把她帶走,她不會跟你走的,放手。”
喬然不管他如何嘶吼,走過去将安安抱起,“我們回家。”
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安安一時驚惶,拼命捶打着喬然,“你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麽,快放開我,”又對着對面的八爺喊到,“你快放了紹榮,快放了他。”
喬然将安安放到輪椅上,安安使勁捶打着他,要将他推開,“你走開,放開他。”喬然的心一寸寸變得麻木,摟住激動的安安,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要還想見到他,就不要吵。”
安安果真平靜下來,無助地看着喬然,喬然扭頭避開她的眼睛,狠心不去理她,他怕自己心軟,對八爺說了一句,“謝謝您,我們走了。”說完推着安安往外走去。
戚少還在拼命掙紮,“放開我,喬然,你不能帶她走,你放下她,你不能帶她走,你太卑鄙了,放開我,放開。”
“卸了他的肩膀。”八爺對手下命令,這一次下了狠心。
“啊,”戚少一聲慘叫,左邊肩膀已經脫臼,臉色蒼白,額頭上開始冒汗。聽到他的慘叫,安安急忙推着輪椅轉身,大聲喊到,“你們別折磨他,我走,我走,求你們放過他,放了他,求求你們。”
戚少支撐起疼痛的身體,看向安安,“你不能走。”
安安已經滿臉淚水,哭着搖了搖頭,“不要再掙紮了,不要再掙紮了。”
喬然看不下去,推着安安走出大門,院外齊英的車已經在等了,喬然抱着安安上車,收好輪椅,徑直離開了,一路上安安都沒有說話,也不理睬任何人,只是默默地留着眼淚,一直回到廈門,她都沒有說一句話。
而戚少被八爺軟禁在家裏,一直等到婚禮那天。
安安将自己反鎖在卧室裏,這裏的人,她都不認識,都不記得,她害怕,她想見紹榮,很想很想他,到底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那些人要這樣對待自己,要那麽狠心傷害紹榮,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被遺忘的一切,想要記起所有的記憶,想要知道答案,可是不管她怎麽用力去想,腦袋裏永遠都是些零碎的片段,連人影都是模糊了,剩下的只有疼痛和麻木。
喬然打開門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安安在書桌上死命磕自己的腦袋,額頭一片通紅,喬然沖過去抓住她,“你瘋了?你在幹什麽?”
“記不起來,記不起來,什麽都記不起來。”安安搖着頭大聲喊到。
喬然扶住她的頭,“記不起來就記不起來,以後有我陪着你。”
安安推開他,“可是我不認識你。”
這句話比任何一句都傷人,喬然看着安安,認真說到,“我知道你現在忘了,一切都得從頭再來,就像一開始你也不是戚紹榮,只是你們在一起時間長了,你才會依賴他,我也一樣,時間長了,你就會發現你認識我,熟悉我,更會依賴我,原本我就是最了解你,你最了解的人。”
“你們不一樣。”安安反駁,她不想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要離開。
“哪裏不一樣?你說,我改。”喬然已經讓自己退到最後的懸崖,卑微到最深的谷底。
“你們,”安安卡住了,她也說不出來,“你們,就是不一樣。”
見她一時的窘迫,喬然忍不住發笑,現在的她竟然還會有小孩子脾氣。
而另一邊,晚了兩天趕回戚家的六叔,才知道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他找戚老爺子和八爺吵了好幾次,都無濟于事,最後竟幼稚的選擇和戚少一樣,絕食,結果被八爺狠狠教訓了一通,年紀大了,到底挨不住,不到兩天就宣布投降了,但他還是很講義氣,始終站在戚少的陣營,每天早中晚三次輪番轟炸,吵得八爺都想找人把他捆起來直接打包郵寄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