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早上上完課, 喬眠接到了來自高可可的電話。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看到高可可,自從那晚酒吧宿醉事件之後,高可可轉頭就人間蒸發。電話過去經常是忙音, 信息也是好久才回一兩條, 語句也很簡短, 無非就是“我很好”“工作忙, 有空給你電話”之類的回信。

喬眠無法,她大約能猜到高可可發生什麽事。當事人保持緘默, 迅速投入繁忙的工作中。作為局外人,她能做的也只能等。

只是沒想到,等待的時間比預期的要短暫許多。

喬眠保留疑問,走到走廊外去接電話。

“你和何長洲怎麽了?”高可可劈頭就問。

“什麽怎麽了?”喬眠不懂,為什麽好長時間不來電話, 一來就是詢問何長洲的事。

高可可嘆氣:“昨天晚上,我正在整理數據, 你都不知道,所有的數據因為底下的人導入時沒注意保存原來的,導致全部丢失。”

喬眠作為一名好的聽衆,在對方停頓的時候, 适當地發出一聲“嗯”。

高可可頓了一下, 繼續說:“然後何長洲就來電話了。”說到這裏她語氣暗含不爽:“我都把電話挂了他還打。”

“也許他有急事。”兩人一向不和,碰到一起,很少有平和講話的時候。喬眠只好為何長洲找個理由。

高可可聞言笑了笑,揶揄道:“是有事, ”她笑嘻嘻地:“你們最近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我很好奇, 之前我多次打你電話,你一次都沒接。今天給我來電話, 問的就是這件事?”喬眠臨危不懼,反問。

“額,”高可可卡殼,“也不是。”

她繼續找借口:“就是最近太忙了,不是跟你說了,正在恢複數據呢,有上萬個,我哪有時間。”

後面這句話說得很沒底氣。

喬眠抿唇,決定還是要逗趣下她,她說:“所以,你有空接何長洲的電話,沒時間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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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眠!”高可可急了:“你們兩人的問題,為什麽是我做中間者,合适嗎?”

她這麽一說,喬眠聽出畫外音:“剛才跟你開玩笑的。他,找你什麽事?”

有些不确定,忐忑的心理一下子團聚大腦。

那晚在海邊,喬眠說完那句話之後,何長洲眼神複雜地看了她幾眼,一手撇開兩人的碰觸,轉身就走。喬眠跟在他身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走出一段距離,何長洲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就在喬眠僥幸他終于肯回頭,要跟自己說什麽的時候,何長洲只是把車鑰匙抛過來。

車鑰匙在空中投出一條漂亮的抛物線,喬眠伸手接住。那頭何長洲什麽也沒說,走到路口,攔了輛的士離開。

後來幾天,不論喬眠怎麽打他電話,通通不回。無法之下,她只好曲折救國,轉戰短信,可惜照樣石沉大海,有去無回。

喬眠也想過發微信,奈何自從上次何長洲将她拉黑之後,至今沒将她從小黑屋中解放出來。

現在乍然一聽何長洲打電話給高可可,聽高可可的意思,應該是跟自己有關。時下,喬眠又是笑又是怕。

高可可也不賣關子,很直接地說:“他問我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或者發生了什麽事。”

喬眠心驚,急忙問:“你怎麽回他?”

“能怎麽回,當然是不知道。”高可可說。

喬眠心中懸着的石頭坦然落地,直說:“那就好。”

她扶着腦袋為此很是頭疼:“可可,謝謝你。”

高可可聽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問:“他問的時候,我猜到你大概還沒告訴你媽媽的事。”

喬眠嘆息,“嗯。”

“何長洲有知道的權利,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本該你們一起去面對。現在你這麽瞞着他,萬一他哪天知道了,他會怎麽想你?你們本來就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面對高可可的擔憂,喬眠不是沒想過,她也怕,兩人目前的關系其實比離婚的那陣子,緩和了一些。母親的事,她會向何長洲坦白,但不是現在。

“過段時間吧,找個合适的時候,我會跟他說。”

高可可應下,而後苦口婆心:“喬眠,或許我沒什麽立場說這些話。”

“嗯。沒事,你說。”

“還是盡早跟他說,雖然你們現在分開。何長洲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從他的語氣裏多少還是能感覺到他很關心你。”說到這裏她笑笑:“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半夜。你也知道我和他一向不合。那晚他前後跟我說了許多次抱歉。”

喬眠聽完,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我知道。可可,但我有自己的打算,等我和他關系再好一些,我再跟他說。如果他再打電弧問你,拜托你再幫隐瞞一段時間。”

高可可沒理由不答應,只是:“知道了,不過這種事不要拖,拖一天,對彼此都是傷害。”

高可可安慰人的作風一向是爽朗的,今天反常得很。

喬眠想了一會,才得出一個詞:感同身受。

這個詞甫一從腦海裏跳出來,喬眠就難免想到前幾天她手裏帶的一個畢業生——林放。想到這裏,她原本緩和下來的情緒再次被挑起。

“可可,你現在有時間?”她問。

因之前好幾次沒接喬眠的電話,高可可自知理虧,對于她提出的是否有時間,高可可幹脆了當地說:“有,你說。”

時值正午,窗外的校園道上,滿是熙熙攘攘下課去吃飯的學生。喬眠收回目光,背靠欄杆,歪頭想了想,說:“前幾天,有個學生找我。”

“這有什麽,你是老師,學生找你不是很正常。我還以為什麽事。”高可可想也沒想。

“額,這個人有些特殊。”喬眠點到即止。

雖然兩人認識多年,有時候感情的事,也會互相訴說。現在回想一番,其實大多時候她們說的都是一些很淺顯,或者說是樂觀的內容。

尤其高可可。

她性格雖是爽朗幹脆型的,喬眠卻很少從她這裏聽過什麽更私密的事。很多情況下,她能拿出來同人訴說或者抱怨的事,幾乎屬于無關緊要的範疇。

所以這次林放反常地過來找自己,喬眠以為是詢問畢設或者研究生相關的事,誰知對方一上來就是詢問高可可。

再仔細聯想那一晚高可可醉酒的行為,饒是直腸子的喬眠,也猜到了個大概。

“對不起,喬眠,我沒時間。”

高可可立馬說。

喬眠搖頭笑:“我并不是要興師問罪,只是他說一直聯系不上你,無奈才找到我。”

高可可保持沉默。

“你先給人家回個電話,不然他也不放心。”喬眠同她商量。

高可可這才吭聲:“我突然覺得你媽媽說得有點對。”

趙荔對高可可一向不喜歡,高可可的行為舉止在她看來,就是離經叛道的典型。當然了,別人家的孩子,她也無權過問。只是凡事涉及喬眠,她總要說上兩句。

她從知道喬眠結識了這麽一個朋友的一天起,就沒斷過對高可可的評價,無外乎是些批評之詞。

“可可,我媽媽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喬眠聽她這麽說,一下子有些難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老一輩的人認為的并不是對的。誰也不能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強加在別人身上。”說完她笑了笑:“可可,我很喜歡你。”

高可可聽着聽着,驟然聽到最後一句,她趕忙笑道:“前面我接受,後面這句請你收回。別哪天被何長洲聽見了,不得提刀殺過來。”

“沒那麽嚴重。”喬眠被她渲染,說:“真的,我很高興認識你。”

對于喬眠來說,高可意味着自由。她不能選擇自由,但她可以選擇跟擁有自由的人做朋友。不能得到,看看也好。

“你怎麽越說越肉麻,”高可可無傷大雅地開玩笑:“難怪何長洲找上我,說吧,你是不是跟他說什麽了?嗯?”

喬眠倒也不藏着掖着,她笑道:“我想跟他複合。”

“草!”

喬眠聽她這反應,皺眉。

高可可很開心地說:“你們兩人真是奇怪啊,當初幹嘛去了,沒事離什麽婚?”

喬眠也不犯難,說:“那你逃避什麽?連續出差一個多月?”

“我以為我們已經跳過這個話題了。”高可可犯難了。

喬眠笑了:“行吧,不折磨你了。早點回來把事情解決了。”

“人家都要去北京了,天高皇帝遠,誰認識誰?”高可可毫不在意地主動提起。

林放考研成績專業排名第一,複試更是名列前茅,被北京一所高校錄取。那也是他的理想學校。

一南一北,确實有些遠。重點是林放有往上深造的意願,後面可能會碩博連讀,前後算下來,也要好幾年。

時間與距離,有時能抹殺很多東西。

“那也好好談談,不能就這麽一直躲着人家。怎麽着,電話也要接。”

高可可卻問:“你不覺得我和他差太多了?年齡,還有這之後的差距。”

“按照現實來說,确實差得有些遠。”喬眠說。

“那不就得了。”

“可是很多時候,感情裏不需要理智者。”喬眠說。

“喬眠,你什麽時候能說出這麽通透的話了。我以為你整天就知道實驗。”高可可調侃。

“沒有,只是基于你的問題,給出我的意見。”喬眠苦笑:“你看,換到我自己身上,一塌糊塗。”

聽這話,高可可知道自己踩雷了:“我沒那個意思。大概這幾天熬夜趕工,腦子不清醒。”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喬眠說:“你好好想想,給他一個回複。”

“知道了。”

“好,到飯點了,早些去吃飯。”轉身再看,校園道路已經沒什麽學生,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看了一下時間,已過12點。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這兩天實在忙。沒時間碼字,我會把更新補上。謝謝追文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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