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就在喬眠為何長洲的話憂神傷腦的期間, 高可可打電話進來,說要一起出去吃飯。
兩人這段時間各有煩心事,喬眠應下。
這次選的是一家海鮮館。
臨城靠海, 海鮮樓比比皆是。喬眠跟着定位到了店裏。高可可已經等候多時。
她走過去, 拍拍她的肩:“怎麽這麽早就到?”
高可可給她倒了杯飲料, 懶洋洋的, “早完事,早下班。”
“前段時間不是很忙?”喬眠潤潤嗓子。
高可可不以為意, 好像當初說事情多不是她似的:“忙過那段時間就好了。”
喬眠笑笑。
“好在數據都找回來了。”高可可最後添了句。
幾句平常問候之後,兩人一邊吃着,一邊聊正事。
“怎麽打算去上海工作?”喬眠掰了蟹腿,一邊倒騰,一邊問:“之前不是有去上海工作的機會, 你不是說離家遠不去?怎麽這會改變主意了?”
高可可擦擦手,戳着碗裏的魚肉, “想出去試試呗,總不能一直原地踏步。”
看得出她很煩躁,吃飯也很不在狀态。喬眠試探:“你現在的職位也挺高的。薪資也不錯。”
“是不錯,”高可可道:“你放心, 不是從頭再來, 總部在上海,過去的話,還能再往上爬。”
喬眠這會好奇了:“什麽時候想通的?”這人以前可是随遇而安。對自己現有的處境挺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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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溫吞地過了幾年,這會倒有了雄心壯志。
喬眠突然想到一個人。時間已是六月初, 今年應屆畢業生的事告一段落。中旬拿完畢業證, 除去讀研,大部分都選擇一腳踏入社會的浪潮。
林放學校的導師則是說, 7月初便到他研究室報道。提前連個月跟着師兄師姐做實驗。
對于兩人怎麽會處在一起,喬眠還是不得而解。
“其實有件事,我納悶了好久。”
高可可擺擺手:“說。”
喬眠笑了笑:“你和林放,我有些不明白,怎麽就有了交集。”
一人還在學校,一人已在社會摸爬了幾年,環境不同,怎麽看都不像會是走到一起的人。
高可可放下筷子,喝了半杯酒,說:“有回吃飯,就是何長洲也在的那次,後來又碰面幾次,熟識之後,覺得氣場挺合,自然就,”
她沒說下去,“你懂的。”
喬眠聽她這麽一解釋,臉上有些不好看。
高可可見她這樣,說:“你別這樣。”
“其實跟年下談戀愛也挺不錯的。聽話,會噓寒問暖,還纏人。思想也單純。”
喬眠笑他:“你這怎麽像評價商品。”
高可可皺眉,很不贊同地道:“你會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因為他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不然就是你覺得他有可取之處。”
喬眠同意地點點頭。
高可可白她一眼,忽然想到什麽,逗趣她:“比如你家何長洲。”
說到最後,話題又轉到自己身上來了。喬眠無奈:“說你的事。”
高可可攤手作無辜狀:“說完了,不就說你的。”
喬眠:“……”
過了一會,高可可笑嘻嘻地問:“和你家那位最近怎麽樣?”
怎麽樣?喬眠不禁想起,半個月前何長洲說的:你不會追我,我教你。
她深呼吸一口氣,将這句話壓下心底。
高可可看她一會,見她臉色慢慢變紅,納悶:“今天酒力這麽差?”
喬眠小聲怪她:“吃海鮮喝酒,你就不怕痛風性關節炎。”
“偶爾吃一次而已,”高可可不以為意,“人生得意須盡歡。”
喬眠只顧着埋頭吃。
應該晚兩天再約的,她想。
高可可卻不肯放過她,裝了撞她的手肘,“說,什麽情況。”
喬眠看她,她眼裏滿是笑意,就那麽直直地看着自己,等待答案。
“還能怎麽樣,”喬眠臉紅更甚:“就那樣。”
高可可來氣了,較勁道:“那是哪樣。”
“都說了,不要喝酒。”喬眠抽一張紙幫她擦臉。
高可可抓住她的手,小心撓着。
喬眠怕癢,笑了:“可可,放手。”
“說,不然不放。”
她力氣大,喬眠一貫不是她的對手,只好求饒:“我們打算複合。”
“乖乖,”高可可把椅子往她這邊拉:“這才多長時間,你們這是鬧着玩?”
喬眠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長話短說地敘述了一遍。
高可可聽完,吊着眼瞧她:“喬眠,看不出來啊。你這還會賣慘博同情了。”
說完又拉過她受傷的手仔細瞧瞧,嘴裏直嘆:“今天不該來吃海鮮的,失算。”
喬眠問:“為什麽?”
“醬油那麽多,留疤怎麽辦?”
“哪有那麽嚴重,”喬眠挑了塊蟹黃喂她,“再說傷口早就好了。”
吃着吃着,隐隐有啜泣聲傳來。
喬眠認真辨了好幾遍,才真正确認是高可可哭了。
一時,心情微妙。
“沒事,”喬眠抱住她:“換個環境工作生活,會好許多。”
高可可抽着氣:“我是不是很丢人。”
“不丢人,”喬眠說:“你在這段感情裏是認真的,不丢人。”
“以前我就想,這樣一個人也挺好的,潇灑快活。當時一開始以為是玩玩,誰知道後來收不住了。”
她接着道:“他也找過我,說一切可以重來。”
喬眠想,這兩人是好好談過了。不過照她現在的情形,交談的結果該是不盡如意。
果不其然,高可可說:“他想得太簡單了。他還有好幾年的書要讀。我呢,馬上就要步入年齡的另一個大關。他的人生才剛冒了個頭。不是我不相信他,不願等他。他那麽優秀,學校裏年輕的女孩那麽多,哪天他後悔了,我到時會輸得一敗塗地。”
“你這麽想是對的,”喬眠幫她擦拭眼淚,說出自己的看法:“确實,到了我們這個年齡,沒有試一把的勇氣了。”
他們考慮的是關于現實的問題。愛情在他們這個年紀,有與沒有,其實沒多大的區別。
高可可抹抹臉,說:“所以我們兩個人,只要有個人幸福就行了。”
她破涕而笑:“喬眠,我很慶幸那個人是你。”
這句話讓喬眠很是惆悵。
送高可可回家,安頓好之後。何長洲的電話進來了。
“額,我有份文件在家裏的書房。”何長洲說。
這個撇腳的借口,不知他還要用幾次。喬眠沒拆穿他,只是說:“我現在在外面,要等會才到家。”
何長洲皺眉:“怎麽這麽晚還在外面?”
這會他又像個查崗的老公。
喬眠走出大樓,晚風吹拂,她緊緊身上的衣服,笑着解釋:“晚上和高可可吃飯,她喝得得有點多,我送她回來。”
這人說不會追人也就罷了,但是一天或者兩天一個電話一條微信,這是必不可少的吧。
沒有。
除了之前幾天的短信問候,幾次簡短通話。這兩天,一條信息,一通電話都沒有。
第一天,何長洲以為她還在害羞,那句話确實說得有些暧昧。他也是臨時起意脫口而出。她後來的反應,他早就預料到。
只是第二天晚上還是無聲無息。這就有點不正常了。
原來是跑去喝酒了。何長洲氣急:“兩個女人去喝酒,喝到這麽晚?”
喬眠走到花壇的長凳子坐下,看看時間,才道:“十點,還不算晚。”
最近臨城出了一起夜間尾随事件,一名女子在出租屋被人奸殺。
何長洲此時心驚膽戰,抓過車鑰匙就道:“站在那別動,定位發我,我過去接你。”
他這邊急,喬眠倒是穩如泰山。她不慌不忙地說:“你好像拉黑我了。”
之前不小心把她微信關進小黑屋,一時置氣,不想立刻拉出小黑屋。時間久了,這件事倒遺忘得一幹二淨。
頓時,何長洲神色赧然。過了一會,他氣急敗壞:“解除拉黑,定位發過來。”
高可可年初換了房子,這個位置何長洲并不知道。是以,他停下車子已是半小時之後。
何長洲開車下門,皺眉看着朝他走來的喬眠。
喬眠走到他面前,說:“沒喝多少酒,主要是吃海鮮。”
确實酒味不重,何長洲眉頭伸展。只是還沒緩下焦急,卻被另一股憤怒奪去。
他咬着牙說:“吃海鮮,喝啤酒。喬眠,你真是!”
臨城靠海,海鮮産品多,相對應的海鮮餐館也多。随之而來的一個問題是,大多數人喜歡海鮮配啤酒,久而久之,痛風性關節炎人群也不在少數。
喬眠走上前,拉住他的手:“沒喝多少,而且,”她眼神閃躲:“很久才吃一次,沒那麽嚴重。”
她拿高可可的話堵他。
她乖乖認錯倒還好,這麽多嘴的一解釋,無異于往添柴加火。
“你開心就好。”
何長洲甩開她的手,徑直往駕駛座走。
喬眠回過神,風一吹,她清醒了許多。怎麽又生氣了?
上了車,她道歉:“聽你的,下次不這麽吃。”
何長洲懶懶地瞧她一眼:“還想着下次。”
說什麽都是錯,喬眠心如死灰:“不敢這麽吃了。”
見她說得信誓旦旦,何長洲這才消氣些,傾身附過來。
清淡的氣息齊齊朝喬眠湧來,她屏住氣息。
何長洲幫她系好安全帶,抽開身,坐好,說:“回哪裏?”
他一離開,喬眠如魚得水,滿滿地呼吸了些許新鮮空氣。想了想說:“回家吧。”
家裏門換了,密碼也改了。她想讓他看看。
何長洲應了聲。卻是沒有下一步動作。
喬眠正要問。
一道黑影壓下來,瞬眼光景,奪去了她全部的呼吸。
時間滴滴答答流逝了許久。何長洲才放開她。
他輕柔地摸着她的臉,別去她臉側的幾縷發絲,低聲淺吟:“剛剛好像有件事沒做。”
喬眠不在狀态,只是:“嗯。”
何長洲輕輕低笑,捏着她的手指,使了點勁,問:“這兩天很忙?”
手上突然多了些力量,喬眠緩過神,慢慢吞吞地解釋:“是有些忙,在準備材料……”說到這裏她尚覺不對。
擡眼,落入一雙沉沉的雙眼。
像是一處漩渦,多看一眼,旋即就要被吸進去。
喬眠低頭,道歉:“忘了跟你聯系。”
何長洲細細揉着她的手,聽到這話,雖然嗓音很低,可他聽得高興。
“沒事。”
他的意思,她明白。也知道哪裏出了差池。他很滿意。
過了半晌,他放開她的手,啓動方向盤,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