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你怎麽樣?頭還疼不疼?”對視不過兩秒敖皓就敗下陣來,他垂着頭,吞吞吐吐地問。

林松青也偏過臉,淡聲回應:“謝謝。”

“不用謝的!是我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來找我,那你肯定不會這樣......”敖皓急忙解釋,轉瞬又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林松青的神色。

林松青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旋即邁下長腿起身,“徐叔,衣服我日後會洗幹淨還來。我身體沒什麽問題,就先回去了,待會再拿錢過來。”

說着他已經走到了門口,就差一步就出了診所,他不知在猶豫什麽,停頓了片刻扭頭看着敖皓說:“你不走嗎?”

敖皓還愣愣的,等他回神時臉上又挂起了笑,他點頭:“要的要的!我跟你一起走!”

老徐見兩人這氣氛不由地多想,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又不知奇怪在哪。

于是将人送出診所,看着那一壯一瘦的背影,突然有些想明白了!

那壯漢子怕不是在巴結小林老師?所以才那麽小心翼翼?

不過是不是巴結也與他無關了,如今小林老師燒已經退了,那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而林松青這邊則是無言地走着,他步伐加快對方就會緩下步伐偷偷打量他,他若是步伐緩慢下來,對方則是會很驚喜地大步邁上來與他并肩同行。

這詭異的相處模式,林松青不知為何覺着有些好笑,心中徒然攀起一絲異樣的情愫。

之後的兩人又恢複到半年前的相處模式,敖皓也不再畏縮,他總會鼓着勇氣去敲響林松青的房門,以要讨口水喝的理由,每天都打卡似的去對方屋裏小坐一會兒。

“你有什麽愛好嗎?”今天敖皓也站在窗邊百無聊賴地看着林松青,對方正在看史書,他期間也湊過去看過,但那些文言他又看不懂,索性就跟保镖一樣站在身側低頭看着人家。

“沒有。”

回答在敖皓意料之中,他輕嘆了口氣,心中又在想着該找什麽話題來增加感情時,林松青突然問:“你呢?跑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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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敖皓瞪大了眼,有些意外,轉瞬又點頭笑說:“是啊,我喜歡跑步,喜歡被風打在身上的感覺,因為清涼幹淨的風能吹散自己心中的雜念。”

林松青垂眸,沒有再做回應。

好不容易起的話題又戛然而止了,敖皓有些挫敗地扭頭看向窗外,外頭寒冷刺骨。

不知不覺的,元旦又要到了。

要不今天就先這樣了?反正明天早上還能一起吃早飯,又能一起去學校,如果有機會他們還能一起回家吃飯,這已經令他十分滿足了。

這樣想着他也打算這樣做,于是他笑得更開懷了,蹲下身以平視的角度去看林松青。

林松青怎麽看都好漂亮,那濃密的長睫毛很翹,淡粉色的薄唇形狀好性感,再是那雙淺藍色的眼睛,望向他時的眼神好像要将他整個吸入進去,旋即禁锢在那對藍色眼珠裏。

敖皓是越看越喜歡,不由傻笑起來。

“你笑什麽?”林松青被盯得身上滲着冷汗,他扭頭看着敖皓問。

“你好漂亮。”

随即見林松青輕抿着薄唇,他才想起來林松青不喜歡自己的長相來着,忙又急亂解釋說:“是真的,我沒有歧義!我喜歡你,其中你的所有我都喜歡,包括長相!”

林松青沒有回話,敖皓簡直氣悶地想扇自己幾巴掌,忙起身說:“額......看着也不早了,我明天上午也有課,我就先回去了吧!你早點休息啊!”

等人走到身前打開門,伴随着咯吱聲響起的還有林松青那清冽的嗓音。

林松青出聲叫住了他,“把熱水瓶拿去。”

“啊?啥熱水瓶?”

敖皓回頭看去,看到老舊的熱水瓶旁邊挨着一只全新的熱水瓶,那只新的熱水瓶就是林松青常給他倒水的那只。他下意識地拒絕:“不要,我不習慣用熱水瓶,我總是會忘記裝水的。”

說完,他又笑嘻嘻地說:“你這麽溫柔,我每天來問你要水喝沒關系吧?熱水瓶是你的,我每天都來找你不就好了。”

他才不要拿,若是拿了就少了好多次能和林松青單獨相處的機會了,他又不傻。雖然說他并不再希望對方能回應他的感情,但現在這樣的相處模式他也不想去打破,心中仍自私地懷有期待,期待着對方能不能對他徹底敞開心扉。

旋即,門被輕輕合上,屋外傳來一聲:“晚安,松青老師。”

等沉重的步伐聲散去,林松青輕蹙着眉,他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了。

方才他出聲是想多留對方一會兒,這想法突如其來,現在回想起來倒是心中一驚。

林松青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穩住心神。

這書是怎麽也看不下去了,他索性收好書籍,拿出日記本打開,在最新的一頁中反複寫下:怎麽辦?我該怎麽做?

兩人之間的感情很曲折,尤其是林松青對敖皓的感覺。他們之間像是同學、同事、室友,又有時會像相戀已久的戀人。他們偶爾很暧昧;偶爾又像老夫老妻似的生活在一塊;又偶爾像每日都見面的陌生人。

這一年多來敖皓并未作出出格的舉止,反倒是十分順從地扮演着林松青同事的身份。林松青雖不知道敖皓是以什麽心态繼續留在山村裏,但他莫名的,莫名的希望對方能多留一段時間。

這段時日的相處,他的生活徹底被敖皓打亂,如果敖皓突然又走了,那他依舊會像半年前一樣有些不習慣的。

他也很清楚自己如今同敖皓之間的感情很曲折,但也因為許多原因他不敢去想。

自奶奶去世後,林松青平靜的生活中已經許久沒有新的顏色介入了,而如今多了敖皓這意外的一筆濃墨,雖說顏色是黑的,但這也足以在他生活中添上一幅滿意的水墨畫。

元旦很快到來,去年敖皓是在元旦前一天走的,今年的元旦呢?

林松青不敢期待,他在年少時只期待過希望明天遲點到來,而如今他不敢去想未來的事。

如果時間能定格就好了,他希望能定格在兒時爸爸跟奶奶還在的時候,再是定格在現在。

到了元旦那天,敖皓跟着林松青一起去了菜市場,他這人如今很健談,三言兩語就把市場裏的大爺大媽給哄得開開心心的,對他自然是喜歡的不得了。

他們一起買了蝦、排骨、還有一些青菜,在走出菜市場時,敖皓手上還拿着根楊嬸送的黃瓜。

敖皓嚼着黃瓜大笑,“這黃瓜好脆!好好吃!”

林松青看了他一眼,淺淺地彎了嘴角。

路上偶遇的小朋友陸續同他們打着招呼,“小林老師!嗷嗷老師!”

“诶!敖老師在呢。”敖皓将手中的黃瓜掰斷分給那個小朋友,笑說:“老師就留這點,剩下的分你們嘗嘗!”

“謝謝嗷嗷老師!”

真想時間停留在這刻,可事态走向往往不盡人意。

兩人身為尾随着一輛豪車,旋即從車上走下來幾位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們走到兩人身前,微微垂下頭,恭敬地喊:“少爺。”

敖皓一見他們就變了臉色,林松青擡眸看向身前兩人,那兩人還不足敖皓壯,态度還十分謙卑,旋即視線落在敖皓那張黑成鍋底的臉上。

“對不住了少爺,您是要跟我們回去還是要被我們綁回去,老爺說讓您自己選。”其中一位西裝男說。

敖皓冷臉回應:“我不回去。”

那張熟悉的冷臉林松青已經許久沒有看到了,敖皓本就長着兇相,不笑時更是極具氣場壓迫,如今那表情讓他想起高中每回見到敖皓時,敖皓都是頂着那張臉漠然地從他身側走過。

“那不好意思了少爺。”說着早已偷偷站在身後的幾位西裝男上前将人制住,而身前站着的兩位則是扭頭跟林松青說:“林先生是嗎?實在抱歉我們在此驚擾了民衆,但是少爺我們是一定要帶回去的,請您諒解。”

“放開我!反了是吧你們?抓我還帶上铐子了?”敖皓擰着濃眉,在回頭看向林松青時,面上的兇狠卻緩了下來,變臉極快的讪笑說:“沒事的沒事的,就是回去跟我那快退休的老爸說說話,你別擔心我!”

“所以你是要走嗎?”林松青不答反問,那雙本就淡漠的淺藍色眼睛如今更顯陰沉。

敖皓不知該怎麽回答。

他這不走是不行的,這裏民風淳樸,他不想讓自己老爸的手下吓到這裏的村民,只好點頭說:“我就走一段時間,我會回來找你的,你可不可以等我?”

“如果不可以也沒關系,我還是會來......的。”

“好。”林松青像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頭一回覺得自己自私卑劣,無恥地冷聲說:“我等你來為我贖罪。”

敖皓聞言一愣,身體也不反抗了,他紅着眼點了點頭:“那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贖罪的!”

看着豪車絕塵而去的車影,林松青對周圍人的問話置之不理,他低頭看向手上提着的塑料袋,裏面買着敖皓跟他說想吃而買的食材,掌心突地攥緊。

算了,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他這段時間心存的幾絲異樣的期盼也被徹底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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