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出的影子,跟玻璃窗上的他對話。
你讨厭我了?
為什麽?
我做了什麽讓你難以忍受的事?
還是你發現了我的秘密?
我看着他低着的頭,乖順的樣子讓我沒法抱怨沒法苛責,甚至沒法問一句為什麽這樣。
他抿着嘴,陽光落在他的鼻尖,我竟然能想象出蝴蝶撲閃着翅膀踮着腳尖落在那裏的樣子。
大巴停了,我們所有人準備下車。
許程跟虞北鬧鬧哄哄地走在前面,我從座位上起身,對虞南說:“走吧,下車。”
為了避免跟他的觸碰惹他厭煩,我在他站起來之前就挪開,往外走。
結果卻被他一把拉住了。
他坐在那裏,仰着頭看我,耳朵尖紅得像是有人故意使壞,在他那裏打了腮紅。
他冰涼的手抓着我的手腕,很用力,像是企圖捏碎我的骨頭。
那力道讓我覺得踏實,像是他在拼命往我手腕上纏線,而他就是線另一端的風筝。
“怎麽了?”
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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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師傅催着我們下車,我看了他一眼,突然就做了一個很沖動的決定。
我牽住了他的手。
我反手拉住虞南,甚至耍了心機,跟他十指相扣。
他完全反應不過來,就那麽被我牽着手帶着下了車。
在那短短的十幾秒鐘裏,他是回握住我的。
他的手指穿插在我的指間,他的體溫跟我的體溫交融。
涼意很快就散去,在下車的時候,我們倆的手分開時,他指尖已經沒那麽涼了。
我問他:“你剛才要說什麽?”
他把手背過去,眼神閃爍地說:“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他在說什麽。
“什麽意思?”
但我要假裝自己不知道。
他有些急,皺着眉,許程他們倆催着我們快點走。
我問他:“虞南,你怎麽了?”
他開口的時候,嘴唇都在發抖。
他說:“哥,咱們快走吧,沒事,我就是……緊張,沒滑過雪。”
說完,虞南轉身就跑了,朝着他弟的方向跑去。
我站在他們後面,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差點兒被自己絆到,突然覺得陽光蒙上的霧被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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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了。
哥看我的時候,我覺得他的眼睛能看透我在想什麽,然後那種羞恥感就像躲不開的海嘯,直接就要了我的命。
我不能再直視他的眼睛,只能從背後偷偷地看。
其實一開始我不明白的。
我以為我對他就像是對我弟,我們是家人,是親人,我們之間是依賴依靠永遠牽連着的親情。
然而,根本就不是這樣。
我跟我弟一起生活了十七年,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想觸碰他,蜻蜓落在水面那種,或者隕石撞擊地球那種。
想擁抱他,蝴蝶擁抱花朵那種,或者海浪擁抱礁石那種。
想親吻他,雪花落在山間那種,或者疾風席卷樹林那種。
這些感受都明明白白地刻在我身體裏,而這一切之所以被喚醒,都是因為那個晚上。
我搞不懂自己,只覺得自己可惡。
我趁着哥不在家,打開了他的電腦,抖着手去搜索一些我必須為之秘而不宣的東西。
越是搜索,心裏就越慌亂。
當我關上電腦的時候,只想拉上窗簾,躲進被子裏,讓被子代替他的手,輕柔或者粗暴地撫摸我。
可是,哥不在。
我不敢讓他在場。
甚至不敢讓他知道。
我用自己的手代替他的手,用那晚的記憶代替他的存在,我蒙着被子,幾乎無法呼吸。
我為自己的行徑感到羞恥,欲哭無淚。
當我意識到我正在做什麽的時候,只能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當做是他的親吻。
我人生的第一次,被這樣一把推進枝蔓纏繞的伊甸園,我看見兩個亞當在糾纏,他們赤裸的胸膛中間,一顆蘋果被擠得碎裂開來。
蘋果的汁水四濺,殘渣黏在他們的身上。
一個亞當伸出舌尖去舔那蘋果,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嘗出了味道。
澀澀的。
酸多過甜。
那種微妙詭異的感覺充斥着我的口腔,刺激着我的神經。
兩個亞當在我眼前糾纏,他們互相問候早安晚安,稱彼此為愛人,他們汗水淋漓雙頰緋紅,他們周身彌漫着青蘋果的味道。
突然,山崩地裂,他們倚靠着的蘋果樹眨眼間被連根拔起,而後,我眼睜睜看着他們被掩埋在郁郁蔥蔥的樹枝下。
我似乎還能聽見他們的喘息,像是求救又像是歡愉之際發出的感嘆。
我不能動,手腳被突然瘋長的藤蔓捆綁,然後被勒住脖子,一點點窒息。
呼吸停滞。
心跳停止。
我先是墜入黑暗,又被抛向空中。
恍惚間,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晚上,睜開眼,看見哥倚靠在床邊,才猛然發現,之前見過的亞當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我走過去,和他接吻,和他擁抱,我跟他道晚安,叫他親愛的。
他那晚的喘息重新出現,緊貼着我的耳朵,索命的繩索似的,将我緊緊纏繞。
我認了命一樣任由他發落,只想跟着他一起被掩埋在沉重的樹枝下。
然後,我醒了過來。
那一刻,瀕死的我找回了呼吸,卻丢失了道德和廉恥。
我掀開被子,看見的是一灘罪證。
我應該被判處絞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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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滑雪,我跟許程從小就常來,前兩年我爸甚至因為我喜歡,給我報了一個教滑雪的的課程。
課我沒上幾節,早知道有一天我會跟虞南一起滑雪,應該好好學學的。
不過話說回來,我再怎麽也比虞南強。
我們換好了裝備,跟着工作人員上去。
虞南看着滿山的雪驚嘆,說比之前在家看到的還漂亮。
我沒忍住,對他說:“以後有機會,我們去爬雪山吧。”
他看着我,半天沒說話。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敢多問,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我恨不得能時光倒流把它抹去。
我們到了山頂上,許程提出我們倆一人帶一個,虞南虞北不會,不能讓他們自己滑。
許程問我:“你帶……虞北?”
他應該是故意的,讓我跟虞南保持距離。
然而虞北先跳出來反對,扯着許程去旁邊了。
我跟虞北還真是沒法和諧相處。
等我轉過去看虞南的時候,他低着頭,在費勁地弄他的護具。
我蹲下來幫他,盡可能鎮定自若地給他講要領和注意事項。
最後的結果是,虞南實在沒什麽滑雪的天賦,為了不讓他摔倒,我一直護在他身邊,而他一遍一遍地撲到了我的懷裏。
他跌跌撞撞撲過來的時候,我明知道那并不是尋常意義上的擁抱,可還是會緊張,會心跳加速呼吸紊亂,會把那當成是禮物,然後偷偷地享受短暫的相擁。
對于這些毫不知情的虞南,被我占盡了便宜,雖然心中有愧,但欲望還是戰勝了羞恥心。
我很想知道真的有人能抗拒喜歡的人投來的目光、送來的擁抱嗎?
我們從滑雪場離開的時候,虞南因為出汗,額前的劉海濕噠噠的。
他一出來就打了個噴嚏,我剛想說什麽,就看見虞北上來二話不說地把虞南大衣的帽子撩了上去扣在了虞南頭上。
大衣的帽子很大,擋住了虞南的眼睛,只剩下挺巧的鼻子跟微張的嘴唇。
他因為熱,不停地舔嘴唇,我看着他伸出來的舌尖,只覺得口幹舌燥。
我不敢再看他,去買了瓶飲料遞給了他。
虞南笑着跟我道謝,他擰瓶蓋的時候,又在舔嘴唇。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明知道我喜歡他,然後在故意勾引我,不然為什麽總是做出這樣的舉動?
當然了,我知道這是我想太多,他不可能知道的。
就算知道,大概也會吓得躲起來,怎麽可能會故意撩撥我?
我們回去的路上,夕陽西下,虞南靠在那裏睡着,像一顆熟透了的杏子。
我想伸手摸一摸,但是不敢,生怕這麽一碰,這顆可愛的杏子就從樹上掉下來,摔壞了。
車程很長,他睡得不安穩。
我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地伸手,輕輕将他的頭攬過來,讓他靠着我睡。
他對此似乎毫無察覺,我松了口氣。
這顆杏子離我很近,我仿佛能聞到他身上的清香,是那種果實成熟後自然散發出來的氣味兒,甜而不膩,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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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得下流且貪心。
坐在颠簸的巴士上,我昏昏欲睡,突然一只溫柔的手輕輕将我攬過去,我動也不敢動。
我是醒着的,哪怕之前意識不清,當他碰到我的時候,我也清醒了。
哥的手跟其他人的手不同,究竟哪裏不同,我說不出來,但我就是知道,就是能準确無誤地分辨出他的手跟他們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