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揉我的頭發,濕漉漉還冰涼的頭發。
他問我:“怎麽哭了?哪裏不舒服?哥帶你去醫院。”
我緊緊地抱着他,因為我知道,再過一會兒,我将一輩子都失去這個擁抱。
哥好溫柔,可是我很快就要失去他的溫柔了。
我說:“哥,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
我哭得甚至沒法一口氣說完一整句話,他疑惑地問我:“怎麽了?你怎麽對不起我了?”
我推開他,使勁兒擦眼淚,生怕因為眼淚讓我看不清他的樣子。
以後我都不能這麽光明正大地看他了,他會覺得我惡心。
我說:“哥,對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多少個對不起,但是我知道,當我幾乎自暴自棄說出我喜歡他,是那種想要跟他上床的喜歡時,他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我真的喜歡你,我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我很惡心,哥對不起,我讓你覺得惡心了。”
我真惡心。
我應該被丢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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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在經歷着海嘯,而掀起這海嘯的,正是我煞費苦心想要藏起欲念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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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快要了我的命。
虞南在說什麽,我根本聽不清。
耳朵裏轟隆隆的,然後是針紮一樣的疼。
頭暈,呼吸不暢,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動作。
我問他:“你臉怎麽這麽冰?”
他哭得跟個淚人似的說:“哥,是你手指涼。”
我的手指像是剛從冰窟裏抽出來一樣,又冰又僵。
他眼睛通紅,盛了一汪水,那麽看着我的時候,像是泡在水裏被剝了殼的荔枝。
白嫩的,細膩的,清甜的,赤裸裸的。
他說:“哥,對不起,你罵我吧。”
他後退,背貼着門,看着我的時候眼裏有數不清的星星。
每顆星星都有名字,它們叫:羞愧、悲傷、痛苦、恐懼……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虞南,他不停地跟我說,讓我罵他,甚至可以動手打他。
他說:“我沒辦法不喜歡你,只能讓你親手殺了我。”
他擡起手,使勁兒蹭自己的眼睛,看得我心疼。
我走過去的時候,甚至沒辦法感知到自己的雙腿,我已經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
我渴望他,恨不得此刻就像剝開一顆荔枝一樣剝開他,恨不得像吞下一顆杏子一樣吞下他。
但是,我們之間,不能這麽放肆。
我的手抵在他的肩膀,說話的時候,大概聲音都在發抖。
我問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知道你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嗎?你知道如果你對我産生了那種感情會怎麽樣嗎?”
他扁扁嘴,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
他說:“我知道,我說我喜歡你,是那種想跟你上床的喜歡。我偷偷聽過你在晚上自己做那種事,那之後我總是幻想自己跟你……”
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說了。
我眼看着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他卻好像絲毫不覺得疼。
“哥,對不起。”
我沒辦法再聽他說對不起。
這樣的虞南我也沒辦法再拒絕。
當他嘴唇上的血已經染紅了他潔白的牙齒時,我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虞南似乎被吓着了,僵在我懷裏,一動不動。
我把他抱得很緊,舌尖舔他的嘴唇。
血腥味讓我有些恍惚,當我口腔裏布滿了他血的味道,就好像我已經占有了他。
有的時候,人是無法自控的,就像虞南控制不住自己說他喜歡我,就像我控制不住自己脫掉了他的浴袍。
我反鎖了卧室的門,鎖落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完蛋了。
我隐約聽得到他叫我哥,聲音抖得像是被激起浪花的水面。
而我就是撞擊着他的人。
虞南一直在哭,我沒辦法止住他的眼淚,然而在我為了安撫他試圖從他身上躲開時,他又緊緊地圈着我,哭着和我說別走。
落日餘晖中,被子被我們弄掉在地上,床單在身下擰得潮濕且褶皺。
我們沒有沖破最後一道防線,但也只剩下最後一道防線。
虞南一直在說對不起,我也跟着不停地道歉。
我們究竟是在對誰道歉?
上帝嗎?
但是上帝不會寬恕我們吧?
無所謂了。
我們已經相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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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是死了,或者在夢裏。
不然為什麽我等來的不是哥對我的羞辱謾罵,而是撫摸親吻?
我很害怕,害怕的同時卻不肯讓這夢醒過來。
究竟是不是夢?
我搞不清楚,但我知道,當我抱着他的時候,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還有他的汗。
一開始我眼睛都舍不得眨地看着他,生怕夢醒了就看不到這樣的我哥。
後來我不敢再看,因為根本無法控制眼淚往外面溢。
然而就算我閉上了眼睛,還是止不住淚。
我很沒用,連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
我緊閉着眼睛,不停地叫哥,不停地跟他道歉。
不管現在發生着的事情是真是假,我都必須跟他道歉,是我把他拐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我們摸索着往前,很可能從此就走不出去了。
我們這輩子都會生活在黑暗中,陰冷潮濕,見不到陽光。
後來我大概哭得太難看,哥抱着我,不停地吻我。
我又回到了那個蘋果園,兩個亞當在尚未倒塌的蘋果樹下,擁抱接吻,互相愛撫,他們沉醉在對方給予的緋紅色幻想中,蘋果從樹上掉落,被他們夾在雙腿之間。
雙腿之間。
哥在摸我。
我從來沒敢妄想這麽一天,一瞬都不敢。
可它實實在在出現在了我的夢裏,我沒辦法也不想醒來的美夢裏。
我攀着他,像是藤蔓,攀住他的身體,也攀住他的欲望。
這藤蔓是我自私的愛滋生的,我用我的愛困住了我愛的人。
當我終于平靜下來,哥依舊在親吻我。
他的嘴唇貼在我的臉上,滾燙的呼吸撲在我的鼻尖,燒得我快灰飛煙滅了。
我睜開眼,覺得視線模糊,他擡手輕撫我的眼睛,問我:“害怕嗎?”
我說不出話,只能躺在那裏。
他的腿搭在我身上,我們糾纏成了兩棵植物的根。
在這一刻我才明白,不停出現的那兩個亞當不是別人,正是我們。
我跟我哥。
我們就在剛剛偷食了禁果。
那顆蘋果很快就會毒性發作,我們很快就會跌進十八層地獄。
我說:“哥,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你。”
我們不停地互道歉意,歉意之下掩埋着的是火山噴發一樣的愛。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是藏不住的,否則這世上就不會有這麽多悲劇。
我說:“哥,是我的錯,我不該對你有這種想法。”
哥說:“錯的是我,那天晚上我是想着你在自慰。”
他翻身壓住我,無比虔誠地說:“虞南,咱們倆都壞透了,活該被絞死的。”
我看着他,雖然難過,卻還是點頭。
他的手指輕撫着我的嘴唇,然後說:“反正都是要死的,你敢不敢在臨死前跟我好一場?”
他微微俯身,我們的嘴唇幾乎貼在了一起。
他說:“你可以拒絕我,然後我們把今天的事忘掉,從此以後就是最普通的兄弟,是最親密的家人。”
他問:“你選擇哪一個?”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也泛着紅。
這讓我怎麽選?
我當然要和他做最可恥最該死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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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南說:“你,我選你。”
他的指甲幾乎嵌在了我的皮膚裏,我卻絲毫感覺不到疼,好像當他看着我的時候,除了他,我已經感受不到一切。
我只能感受到他。
他的眼神。
他的眼淚。
他微微發抖的嘴角跟聲音。
他說:“哥,對不起,對不起,我要你。”
他徹底哭了出來,抱着我,眼淚蹭在了我的耳朵上。
我能感覺到他的緊張和痛苦,本來,我也應該和他一樣。
然而,或許因為我才是那個壞透了的人,當他說他要我的時候,我竟然在竊喜。
我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親吻,像是親吻我的青蘋果,我可愛的杏子和剝了皮的荔枝。
他青澀,微酸之中還帶着淡淡的甜。
我們肌膚相貼,寸縷不着。
我吻掉他的眼淚他的汗,并試圖同時吻掉他的不安和顫抖。
過了很久,卧室的光線逐漸變暗,我們都知道,再過一陣子,家裏會有人回來。
或者是我們共同的爸爸,或者是他媽媽,也或者是跟我們住在同一個房間卻對我們之間的事毫無察覺的虞北。
無論是誰回來,我們都需要時間來整理情緒,絕對不能露出馬腳。
我試着放開他,想讓他冷靜一下。
然而虞南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