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下, 路念皖已經六神無主了,雙腳都顫抖了起來。

劉暢急忙扶路念皖坐下,拿過她手裏的手機, 詢問鐘琋的情況。

得到鐘琋提供的一些信息後, 劉暢穿好外套,對路念皖和老爺子說道:“我大概知道她在哪裏,我現在去找她。”

“我也要去!”路念皖連忙說。

“天黑了,山裏路不好走, 你在這裏等着就行,”劉暢說,十分誠摯地看着路念皖的雙眼, “你相信我, 我是醫生,她現在受傷了,我去了能幫上忙。”

“她一個姑娘,你個大男人也有不方便的, ”路念皖站起來,“我要去,我在這裏不放心!”

路念皖說的也在理, 劉暢也不反對了, 回了裏屋去拿了個雙肩包和手電筒,便帶着路念皖一道出門。

夜裏的村子,安靜得滲人。而當離開村子步入山中,周圍黑暗得如同噬人的怪物, 再加之各種古怪的動物叫聲, 令路念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原本寒冷的冬夜, 她卻後背全是汗。

但這時候她不敢拖劉暢的後腿,只能緊緊跟着劉暢的腳步。

“你真的找得到她嗎?”路念皖試圖說話,來緩解緊張的情緒。

“A大的地理學院每年都有人會來,我和他們打過幾次交道,以前也随着他們進山考察過,知道大概的路線,”劉暢走在前面,大氣不喘地說着,“這條路就是他們向周老師帶着他的博士開辟的,你的朋友大概就是在這條路周圍了。”

劉暢明明說的是很普通的事,但路念皖卻敏感地感到劉暢的語氣有點奇怪,是她說不出哪裏有問題。

“你朋友說她是從一個石塊很多的地方滑下去的,這條路附近就只有一處有裸露的大塊石頭,”劉暢停了下來,望着黑不見底的一處地方,“大概就是這裏。”

路念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撥通了鐘琋的電話。

果然,在小路下方,不知有多遠的地方,一小點亮光出現。

鐘琋在那頭接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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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琋琋,你別怕,你往上看,我們來找你了。”路念皖哽咽着說道,揮着手裏的電筒。

劉暢從雙肩包裏取出一根粗繩,綁在一旁的樹幹上,然後緊緊抓住繩索,一點點滑了下去。

冬天山裏水汽重,到處都濕漉漉的,有時還會結冰,若是單靠人走下去,只怕自己也會摔得很慘。鐘琋只怕正是踩到了水或者冰,才會摔落下去。

劉暢滑下了石塊裸露的斜坡,站穩,又朝着手機光亮的地方走了去,很快便到了鐘琋跟前。

憑借着電筒的光,劉暢看到鐘琋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衣服褲子多處磨破,實在摔得不輕。

“哪裏疼?”劉暢沒空解釋自己的身份,直截了當問。

“這裏。”鐘琋指着右腳腳踝的地方。

劉暢伸手輕輕碰了一下,鐘琋“嘶”地抽了口涼氣。

根據劉暢的經驗,應當是骨折了。

他艱難地将鐘琋扶起,将她背在背上,一點點緩慢走到方才滑下繩索的地方,對着上面的路念皖喊道:“小路,你自己往山下走,我們沒法上來,只能走這下面了。”

得到路念皖的回應,劉暢繼續背着鐘琋,走在泥濘的野地裏,好一會兒才終于走到了路上,與路念皖彙合。

路念皖一見鐘琋這幅模樣,眼淚直撲撲地往下流。

“沒事了,哭什麽啊,”鐘琋苦笑開口,“要不是你給我打電話,我都不知道我手機掉在哪裏了,幸好還有電。”

路念皖壓低自己的哭聲,緊随着劉暢下山。

……

回到老爺子的屋裏,劉暢又問了問鐘琋的情況,緊皺着眉頭道:“不行,她這樣子拖不得了,得趕快去醫院緊急治療。”

“你不是醫生嗎?你現在不能處理一下嗎?”老爺子問道。

“爺爺!”劉暢尴尬得止住老爺子的話。

“對啊,你不是醫生嗎?你能先弄一下不?”路念皖也說道。

“醫生也分很多類的,我……”劉暢撓撓頭,“我是産科醫生……也就是幫人接生孩子的,懂嗎?”

路念皖:蛤???

鐘琋:……

“那你還不趕快帶她去醫院,你不是醫生嗎?救死扶傷不就是你的責任嗎!”老爺子拿着旱煙筒,恨不得敲劉暢的腦袋了,“這裏去北市最近對吧?現在就去,立刻,馬上!劉暢你去開車!”

“是……是了爺爺,我馬上帶他們去,”劉暢無奈。明明剛剛放假回來,立馬又要被趕回去了,“但我得先幫她固定一下腳踝。”

“路路,你趕快回去,收拾一下我們的東西,我的電腦,還有筆記,一定要幫我帶好,不能有遺漏的,”鐘琋忍着劇痛,指揮路念皖,“其他的東西帶不走就算了,回頭等我好了再回來拿。”

“這個時候還想着你那些東西!要不是為了做這個調查,怎麽會受傷啊!”路念皖氣得埋怨。

但她也知道那些東西對鐘琋的重要程度,嘀咕了幾句就連忙跑回去收拾了。

……

劉暢開着車,一路疾馳。

鐘琋疼得臉色慘白,好幾次自覺都要暈過去了。吓得路念皖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緊緊地抓住鐘琋的衣服。

午夜剛過,車子已順利轉入了醫院大門。

劉暢輕車熟路,車子剎在急救門前,他跳下車沖進去,急救科的醫生很快就跑了出來。

鐘琋躺到了擔架上,被送了進去。

路念皖望着關上的門,一直緊繃着的身子陡然松軟下來,險些沒站住,幸好劉暢一把扶住了她。

“沒事了,你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劉暢笑笑。

路念皖點頭,剛要說點感謝的話,這時急救科跑出來一個醫生,朝着劉暢喊道:“劉主任你不是放假了嗎?太好了你在這裏,有個産婦早産,大出血,你快去手術室看看啊!”

劉暢表情瞬間凝固,也顧不得路念皖了,丢下“抱歉”兩個字就消失沒影了。

醫生真辛苦。路念皖感嘆。

她在急救科門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望望鐘琋被送進去的大門,又看了看劉暢離開的方向。

嗯,總的來說,劉醫生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還不錯。

……

鐘琋的骨折不算嚴重,但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右腿還是被五花大綁地固定了起來,讓她只能傻躺着,耳旁是路念皖的絮絮叨叨,腦子裏卻全是調研的一些數據和資料。

“喂喂喂,鐘琋,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路念皖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鐘琋莫名地望過來。

“果然是沒聽啊,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呢,”路念皖氣不打一處來,“我問你啊,你出院之後怎麽辦,回宿舍住的話,一個人能成嗎!”

“沒事的,下學期反正沒什麽課,大不了就待在宿舍嘛。”

“吃飯呢?”

“食堂就在宿舍樓下,很方便的,發不了就拜托其他同學嘛。”鐘琋無所謂地說道。

“你呀,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路念皖用指頭戳了戳她的額頭,“要不是我得回去上班,我倒是可以留在這裏陪你。”

鐘琋面無表情道:“你不是A大的學生,你不能成天待在A大宿舍。”

“我一定能考上的,今年九月,你就好好地在A大等着我,到時候我天天來煩你,”路念皖知道鐘琋在激将她,也雄赳赳氣昂昂地叉着腰,“北市的年輕帥哥們也好好等着我,我要來征服這天下!”

她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輕咳。

是劉暢。

路念皖的臉騰一下就紅透了。

剛才那番征服北市帥哥的豪言壯語,肯定是被劉暢全聽去了。

路念皖:……完蛋,丢人丢到家了。

劉暢換上了醫生專有的白色大褂,看起來狀态并不是很好,想必是為了昨夜那大出血的産婦費力不少。

而鐘琋如今能安穩地躺在這裏,也是得了劉暢的恩惠,若不是他去找自己,又連夜開車送她來醫院,都不知現在會是什麽情況。

鐘琋想直起身子來跟劉暢道謝,被劉暢制止了,“好好地養着你的腿,別再受傷了。再說了,救死扶傷本來就是醫生的職責嘛,只是我能幫上你的很少,也就只能來看望一下你的情況,住院這段時間有什麽需要的,盡管給我打電話。”

說罷,他從口袋裏拿出名片,給鐘琋和路念皖一人發了一張。

鐘琋收下名片,也客氣地關懷問道:“劉醫生,昨晚那産婦怎麽樣?你看起來似乎很疲憊。”

“昨晚……”劉暢的表情略略顯出一點不合時宜的窘态,“昨晚還好,産婦和孩子都平安。”

“母子平安不挺好的,你怎麽還這表情啊?”路念皖大大咧咧說,“搞得像是出了啥大事似的。”

而劉暢沒有答路念皖的話,只看向鐘琋,輕聲道:“小鐘,昨晚的産婦你應該認識,是你們地理學院的奎潔老師。”

鐘琋吃驚地張大嘴。

沒錯,奎潔的預産期是四月,如今才二月,可不就是早産了。

奎潔到了孕晚期狀态一直都不好,上次見面時,她還在為了陳昊博士學位論文的事在操心,整個人精神十分糟糕。想來如今早産,也有些心理方面的苗頭在裏面。

“劉醫生,我能去看看我師姐嗎?”鐘琋問。

“過幾天吧,她現在麻藥還沒過,還睡着呢,你自己也才做完手術,”劉暢道,“等你和她都恢複一些後,我帶你去看她。”

路念皖不認識奎潔,只是在一旁靜靜聽着兩人說話。不知為何,她覺得鐘琋倒是十分坦然,但這位劉醫生的态度卻有點說不出的意味。

作者有話說:

應該是有過單向度暗戀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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