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鄭慶楠本就是游戲人間的性格, 如今雖然年紀也不算小了,但畢竟年輕時就有張吸引人的臉,至今依舊可以碾壓同齡人, 也稱得上有吸引人的外貌本錢。

上一段婚姻結束之後, 家裏人也曾催過他去相親,但這事兒對他而言,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必要,畢竟他有錢, 還有個上過福布斯榜的小叔叔,身邊的女人從來也沒少過。

而話說回來,若不是因為有鄭安東, 他也萬沒有如此張狂的資本。

此時, 鄭慶楠大剌剌地坐在鄭安東辦公室的沙發上,慢慢喝着茶,等着他的小叔叔。

今天一大早,鄭安東的秘書便給他打了電話, 讓他早上到鄭安東的辦公室一趟。鄭慶楠大概猜得到是什麽事,集團的工作,鄭安東其實并沒有交多少給他, 當然也不會沒事兒找他來辦公室候着, 如今看來,只怕真的是鐘琋向鄭安東告狀了。

鄭安東剛從會議室出來,秘書就上前說道:“董事長,小鄭總已經在辦公室等着了, 您現在就過去嗎?”

“晾着他一會兒的, 我兩個小時後見他。”鄭安東語氣不善。

秘書連忙應下。

鄭慶楠在辦公室裏等了許久, 已經是不耐煩了, 大叫着把鄭安東的秘書給召了過來,斥道:“我叔叔呢!?我已經在這裏等了快兩個小時了,知不知道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啊!你們這些人是怎麽辦事的,想幹幹不想幹就給我滾!”

他不敢直接罵他小叔叔,只能罵普通的工作人員。

鄭安東正走進辦公室:“在我這裏大呼小叫什麽!”

鄭慶楠本來正是火頭上,但一見鄭安東,立馬偃旗息鼓,一臉谄媚:“叔叔,我這不是着急啊,你叫我八點來,這……這都十點了,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鄭安東嗤笑一聲,語帶嘲諷:“出什麽事?還是你希望我出什麽事?”

鄭慶楠忙說“不敢不敢”,恭敬地讓鄭安東坐下,又親自給鄭安東接了杯水,才問:“叔叔,你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啊?”

“鐘琋,你認識嗎?”鄭安東問。

“鐘琋……”鄭慶楠仿佛在思考,然後一拍手,“哦,知道,她是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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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安東知道這人是在裝傻充楞,演技拙劣,但也沒有揭穿他,只說:“我今天叫你來,就是警告你,鐘琋是我老友的女兒,你,不準接近她,聽到了嗎?”

“叔叔你這說的是哪裏話啊,我又跟她不熟,如何接近她,”鄭慶楠笑着,笑容看起來仿佛還十分真誠,“再說了,我接近她做什麽,我女朋友都快生了,我要當爸爸了,我對其他女人不感興趣。”

說到這裏,鄭安東一時都不知該氣還是該喜。他的這個侄兒,無所事事,之前搞出了多少風流事,全靠他這個當叔叔的出面擺平。但鄭慶楠畢竟也四十出頭了,家裏人還是希望他趕快結婚生子,如今搞大了一個姑娘的肚子,看起來是有後了,但他卻一直不願規規矩矩地跟人家結婚,只怕是不想被婚姻束縛,還想要在外面亂搞瞎混。

鄭安東揮揮手:“你回去吧,照顧好你女朋友。”

“叔叔,這你就放心吧,”鄭慶楠說,“再說了,不就是懷個孕嘛,哪裏就那麽矯情了。”

鄭安東不想和鄭慶楠多廢話,讓秘書送人離開。

鄭慶楠上車,車上有他的哥們兒在等着。

“怎麽了,你小叔叔找你幹嘛?”這狐朋狗友問道。

“沒事,就是讓我離一個女的遠點,嗤,我還偏不,這姑娘非常符合我的口味,又野又倔的,還是個博士,我還沒睡過博士呢……”言語間全都是一派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你不聽你叔叔的話,他發現後要是生氣怎麽辦?”

“生氣?他又不是沒生過氣,我難道還怕他生氣?”鄭慶楠挂擋,踩下油門,車子發出一聲巨響,“他又沒孩子,我是他唯一的親侄兒,和他有血緣的,那麽大個集團今後還不是只能交給我,難不成他還會給別人?”

……

轉眼間已經到了年底。

北市冬季的氣溫低。A大的東湖全都結了冰,很多學生都在冰面上玩耍,很是一派歡樂景象。

而鐘琋卻沒這份閑情逸致去欣賞冬日湖景。她穿着厚重的羽絨服,雙手抱着一堆沉重的材料,匆匆地從東湖邊路過。

今天是她學位論文預答辯的日子。原本是定了是下午三點開始,誰知道其中一位答辯專家被臨時通知要去參加一個重要會議,答辯的時間便提前到了兩點。她急得幾乎得從家裏狂奔到學校的。這寒冬臘月,她一身汗。

正快步走着,身邊卻突然多了一個人。

“鐘老師……”來人呵着白氣,“你這是要去哪裏啊那麽着急?”

是唐亮。

他緊緊地跟上了鐘琋,幾乎是搶過了鐘琋手裏的材料,“老師我幫你拿。”

鐘琋沒有緩下腳步,但終于輕松了不少:“我……我去學院……答辯。”

唐亮與鐘琋聊了幾句,才轉了話頭:“鐘老師,你和徐教授還有聯系嗎?他現在怎麽樣了?我最近看新聞,都完全沒有他的消息,他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唐亮想問的,應該是徐憶澤會不會真的數據造假而受到相關處罰了。但鐘琋沒法給他答案,這段日子,她雖然和徐憶澤斷斷續續有聯系,但上一次的簡單聊天,也都是快半個月前了。她完全不知道徐憶澤現在究竟如何。

見鐘琋不語,唐亮也有些喪氣。

學院大樓已經在眼前了,鐘琋看了一下時間,13:45,沒有遲到。

唐亮跟着鐘琋進了預答辯的教室,在奎潔的指揮下幫忙布置現場。

沒過幾分鐘,專家們便陸續入場。

有些學生聽聞鐘琋要答辯,也來湊熱鬧,教室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唐亮混在學生堆裏,坐在最後一排,安靜地聽着鐘琋自信而清晰地開始了她的陳述,還簡單地闡述了她三次去野外調研的經歷。漸漸的,唐亮竟然有一種感覺,要說徐憶澤的話,在他心中是遙不可及的神一般的存在,他對徐憶澤只有崇拜,因為知道可望而不可及。那鐘琋則像是那個拼命向上的平凡人,在尋訪神明的過程中經歷千辛萬苦,終于得到了與神平等對話的地位,他對鐘琋不僅有崇拜,更有一種“我也想努力成為她這樣的人”的激奮感。

答辯的過程自然是一派其樂融融。

開題答辯時指出鐘琋的報告涉嫌抄襲的專家今天也來了。他愛不釋手地來來回回翻着這本學位論文,簡單地指了幾個文法規範問題後,便只剩了一股腦兒的誇贊,還大有一種恨不得鐘琋是他的學生的遺憾,對鐘琋道:“明年正式畢業後,要不來我這裏進站?”

進站的是意思,是讓鐘琋去他那裏搞博士後的工作。

鐘琋有些羞赧,還沒回答時,向周已經打斷了這老教授:“還沒畢業呢,你就想挖我的人?”

老教授嘿嘿笑着。

其實,博士後申請人是不能申請畢業時同一個一級學科的,換言之,得換專業。而在座的答辯專家都是地理學的,按道理,都是不能接收鐘琋的。那老教授的話,也不過是開玩笑博得衆人一樂罷了。

預答辯算是基本結束了。就在衆人輕松地聊着呢,教室最後卻傳來了一個娓娓動聽的男聲,像是湖水裏投入了一顆小石子,劃出漣漪:“如果鐘老師不介意,倒也可以來我這裏進站。”

衆人都呆住了。紛紛朝那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

年輕的男人坐在教室後門邊,穿着深色的外套,嘴角挂着若有似無的笑意,而那雙似乎融入了星光的深邃眸子,正遠遠地望着鐘琋。

鐘琋一時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又是在做什麽。她的眼前,她的腦中,她全部的思緒和情感,立馬都被眼前這個人給裹挾和牽制住了,甚至還有了那麽一些想哭的感覺。

而徐憶澤說完話後,現場立馬安靜下來,等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整個教室突然間就是煮開了的沸水,幾乎是喧嘩起來。

來旁聽的學生們紛紛拿出手機,或是拍照,或是發信息。

徐憶澤的事情鬧得太大,幾乎算是國際性的學術事件了,只要是關注學界的學生,幾乎都是知曉的。

而來參加預答辯的專家們,自然也是認識徐憶澤的。

方才打趣的老教授頭一個站起來:“徐教授,你回來了?”

徐憶澤點點頭。

“快快快,過來坐!”向周走朝徐憶澤,将他引到前排來坐下。

徐憶澤被一群教授專家圍在中間,每個人都是左一言右一句地問着什麽。

大佬就是大佬,在哪裏都是花團錦簇的。

鐘琋坐到奎潔身旁,豎起耳朵,就只聽到徐憶澤對衆人說着“已經解決了,謝謝各位關心”“沒事了,美國那邊的工作人員會處理後續”“嗯,H大那邊已經通知了,已經在走程序了”“A大這邊的工作?應該還是老樣子吧”……

奎潔好奇地問:“徐憶澤怎麽會來這裏?”

鐘琋搖搖頭。她的确也不知道。

“你跟他說要去他那邊的博士後流動站?”奎潔又問。

“沒有。”

“所以,他是沖着你來的?”奎潔忽然靈光一閃。

也正在此時,一個人走進教室。衆人一見,客氣地紛紛點頭示意。鐘琋見過那人,正是A大的周校長。

他上前,與徐憶澤握手:“聽聞你在這兒,所以過來看一看。”

鐘琋笑着,偏頭對奎潔說:“他沖着誰來我不知道,但周校長是沖着他來的。”

作者有話說:

關于一級學科,大家可以去看一下學科專業目錄了解一下。比如鐘琋讀的是自然地理學,學科代碼是070501,其中07是指理學,0705是指地理學,也就是所謂一級學科。一級學科(四位代碼表示)下面的二級學科(六位代碼表示),大致可以理解為我們平時所說的專業。

因此,如果鐘琋要進站,甚至可以去讀路念皖的專業,而繼續讀理學的話,便可以在0701、0702、0703、0704等一級學科裏面選,物理學的一級學科代碼是0702,所以徐憶澤才會說那種話(當然他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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