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整個會場頓時熱鬧。
鐘琋有些吃驚。剛才她給徐憶澤發了信息, 徐憶澤沒有回複,她還以為他忙着別的事,大約不會來參加了, 但沒料到徐憶澤是在魏明博的陪同之下進來的。
魏明博朝徐憶澤微微示意, 鐘琋看出徐憶澤是有些趕鴨子上架地走上了舞臺,從胡丹晴手裏接過話筒。
胡丹晴臉上閃過一瞬嬌羞的神色,但在這樣大庭廣衆之下,她還是得體地站在離徐憶澤一步之遙的地方, 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眼眸如水,凝視着徐憶澤。
饒是有點眼色的人, 都能瞧出胡丹晴眼裏的深意了吧。
當年, 胡丹晴喜歡徐憶澤的事兒,不說是衆人皆知,也算是流傳甚廣了。當然,鐘琋那時候一心學習, 沒有怎麽留意年級上的各種情感故事,若不是她見到了胡丹晴寫的情書,大概也不會知道這位大學霸暗戀徐憶澤。
鐘琋終于擡起頭來, 托着腮, 遙遙地瞧着臺上的兩人。
李倩霖用手拱了拱她,“喂,今天趁機宣誓一下主權嘛,打胡丹晴的臉, 替我報當年的奪夫之仇。”
“你那奪夫之仇不是早報了嗎?”鐘琋白了李倩霖一眼, “你不是把人家的男朋友搶了又甩了?”
“不算, 她兩個都睡了, 我一個都沒睡,我還虧着呢。”
鐘琋震驚,托着下巴的手閃了一下,差點把下巴磕到桌子上。
李倩霖不屑地瞥了鐘琋這不争氣的滿臉驚恐,忽而饒有興致地歪頭看着她,問:“不是吧不是吧,小琋琋你那麽純情的表現,讓我不得不懷疑……”她擡下巴,指朝臺上還在講話的徐憶澤,“徐教授也和你一樣單純,是不是呀?”
畢竟年紀也不小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李倩霖的話是什麽意思,鐘琋當然是明白的,瞬間臉上像是燒了起來,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喂喂喂,小琋琋你這也太誇張了,”李倩霖恨鐵不成鋼地拍拍她的肩膀,故意嘆着氣說,“成年人嘛,該做什麽就要趕快去做,晚做不如早做……”
“打住打住,再說下去,我就向校長打你的小報告。”鐘琋捂她的嘴,“我還要告訴全體同學,他們認識的李倩霖是個……”
而這時,徐憶澤的發言剛好落幕。
掌聲打斷了鐘琋的話。
她松開李倩霖。
臺上,胡丹晴聘聘婷婷地走到徐憶澤身旁,從徐憶澤手上接過話筒時,看似無意卻有意地碰觸了一下徐憶澤的手背。
徐憶澤的表情立馬大變,像碰到什麽髒東西似的朝旁邊挪了挪步,手背則在外套上擦了擦,随後也不等胡丹晴介紹完下一項節目,兀自下了舞臺,四下張望,沒有找到目标,就被魏明博拉到身旁坐下。
鐘琋立馬收到一條信息。
【徐憶澤:你在哪兒?我剛到學校就被魏老師叫走了,沒看到你的信息。】
【鐘琋:你猜猜。】
徐憶澤擡起頭,四下環顧,随後目光落定,微微一笑。
【徐憶澤:看到你了,我和魏老師說一聲就過來。】
【鐘琋:別過來了,人多眼雜的,我和倩霖在一起就好。】
鐘琋發完這條信息,李倩霖伸手要她的手機,鐘琋也沒多想,把手機給了她,不想李倩霖噼裏啪啦地寫了什麽,點擊發送,才把手機甩回給鐘琋。
鐘琋一看,李倩霖竟是發了信息給徐憶澤。
【鐘琋: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剛剛為什麽讓胡丹晴摸了你的手?】
手機上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
她擡頭望去,見徐憶澤正低着頭擺弄手機,帶着少見的慌亂無措的神情。
鐘琋想要撤回那條消息,被李倩霖按住了手,“你就讓他解釋解釋嘛,多好玩啊,徐教書搞科研那麽能,我看看他會不會哄女朋友。”
“幼稚,”鐘琋無奈,也發現時間到了,信息無法撤回了,又看了看徐憶澤還在低着發信息,也忍不住笑了笑,“大概解釋不了了。”
這時,臺上的一個節目結束,會堂裏響起掌聲,胡丹晴走上臺,臉上挂着一些不明意味的笑,說道:“相信大家和我一樣,希望我們這一屆的同學之間能多一點互動交流,增進感情,畢竟今日相距分別,也不知來日何時能再聚。”
有人起哄配合着。
“所以,我們現在來玩個游戲,輸了的同學,我們就真心話大冒險,”胡丹晴說,“鄙人不才,勉強充當一下裁判。”
在座的都不是小孩子,對誰當裁判并沒有什麽異議,對游戲的玩法也不會提什麽意見,反正都是圖個樂呵。
游戲只是很傳統的擊鼓傳花的游戲。這一屆的學生很多,如今來參加同學會的人雖然不過當年全年級總人數的十之二三,但也不是個小數目,為了氣氛活躍,便同時傳四個花球,鼓聲停下時,手裏拿着花球的人要接受在場其他人的一個提問,完成真心話大冒險。
第一輪鼓聲停住時,是鐘琋不認識的四個同學拿到了花球。有人問高中最差的一次成績是多少、最怕的老師是誰、最讨厭的同學有沒有在現場、最難過的經歷是什麽。其他人都認真回答了,只有被問到“最讨厭的同學有沒有在現場”的那人選擇了大冒險。
“所以,他最讨厭的人肯定在現場,”李倩霖悄悄說,“故意逃避,實則暴露。”
“你怎麽知道?心理學也研究這個?”鐘琋問。
“也不全是,”李倩霖的眉毛揚起來,得意洋洋,“因為他最讨厭的人就是我啊,他高二時跟我表白,我說他成績太差了配不上我,他哭了。”
鐘琋:……你怎麽還驕傲上了。
“在我的激将法之下,他考上了全國前十的大學好不好,他應該感謝我為他指明了一條光明的人生道路。”
這個洗白角度也不錯。
不過鐘琋倒也想起了楊心羽與何天奇。楊心羽如今在H大上學,何天奇在南方的一所普通211。高中時楊心羽的成績便是拔尖的,鐘琋原以為她上了大學後能夠持續着力,但也不知這小姑娘是怎麽搞的,如今心思完全不在學習上,每日都想着念着怎麽去找何天奇。但何天奇卻是相反,上了大學後一心撲在學生上了,聽說成績優異成果衆多,不出意外的話能拿到保研資格。路念皖說,這兩人因為規劃不同,常常吵架冷戰,也不知道兩人的關系還能持續多久。
其實,人生道路那麽長,最終能到達什麽樣的終點,真的是一個長期持續的過程。最後到達何處,更是取決于眼下的步履是否停歇。只是何天奇明白了,楊心羽卻還沒明白。
鐘琋在胡思亂想時,花球又一次停了下來。
會場內一陣起哄。
竟是徐憶澤拿到了花球。
“我我我!我來提問!”
“不行!我有好多問題,從初中開始就想問他了!”
“初中?咱不是高中同學會嗎?”
“關你屁事!反正我要問我要問!”
“我想問一個關于育兒的問題,大家應該沒意見吧?畢竟都要教育孩子的,也都想知道怎麽把孩子培養好。”
“這個問題保留!但我還有其他問題啊!”
一時間會場內混亂起來。另外三個拿着花球的人也紛紛表示,願意讓出提問的機會,只要徐憶澤同意。
這倒是讓徐憶澤騎虎難下了。
鐘琋好整以暇地看着,連李倩霖都有些忍不住問道:“你也不幫他解圍?”
“他估計還在思考怎麽回答你剛才那個問題呢。”鐘琋笑,“沒事,大家也不過是對他好奇,他那時候不愛與人交往,又總是霸占年級第一的位置,好不容易同學聚在一起,問一下也無關緊要。”
果然不出所料,徐憶澤被迫答應回答四個問題。
第一個提問的是那個尋求育兒方法的女同學。徐憶澤很是苦惱了一番,畢竟他的家庭也實在沒有對他有任何教育輔導,他能自己活着長大都實屬不易了,于是只能簡單地說了說自己一直以來的學習方法,但大家尤嫌不足,徐憶澤只得道:“大概得等我以後有了孩子才能回答了。”
一陣哄笑。
李倩霖湊到鐘琋耳邊:“小琋琋,他在暗示你生孩子,你要抓緊時間把他撲倒啊!待會兒聚會散了,我去幫你們開個房。”
鐘琋:……
鐘琋:“不用麻煩,我在這附近有房子。”
李倩霖一合掌:“那就更方便了!一氣呵成!”
鐘琋:……夠了夠了。
“神經病!”鐘琋罵道。
“那我去跟徐憶澤說。”
還激将了啊!鐘琋料定李倩霖也沒這賊膽,不輸氣勢說道:“行,你說,你現在就去跟他說。”
而徐憶澤的回答又引起了另外一番熱議,“以後有了孩子”是什麽意思?是已經結婚了嗎?
胡丹晴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清楚地記得在飛機上,徐憶澤找來空乘人員,說的的确是幫他和他女朋友升艙,這也沒過多久時間,自然不可能就登記結婚了。
于是她拿起話筒:“大家別胡猜了,徐教授還沒結婚呢。”
看似解釋,實際上又是把徐憶澤拉入另一個陷阱。
“胡大學霸,你怎麽知道的啊?難道你倆……”
胡丹晴:“別瞎說啊,我們雖然都是北市,但沒有那層關系。”
“嘿嘿,什麽時候辦婚禮,要不要也請我們全體同學參加啊?”有人大聲嚷嚷。
“對啊,我就覺得胡丹晴和徐憶澤不對勁兒,”有人小聲說,被鐘琋聽在耳朵裏,“不過他倆的确挺配的,高中時徐憶澤是理科第一,胡丹晴文科也是第一吧?”
“你們別亂猜了,我和徐教授真的不是那種關系,你們還是趕快提問吧。”胡丹晴一副嬌羞模樣。
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為是猜對了,而胡丹晴想要的,不也就是這生拉硬扯地享受一下衆人的吹捧與拉郎配嗎?
而這時,徐憶澤站起身來。
鐘琋心頭一緊,還以為他要直接反駁胡丹晴,不想他示意前一個提問的人将話筒交給了他,開口道:“第二個問題,我自問自答吧。”
他笑了笑,繼續說:“徐憶澤,請問你的感情狀況是怎樣的?”
頓時,會堂裏一陣哄笑。這個問題到底是問到了衆人的心裏,誰都想知道這位看起來從年少時就居高孤傲的男人究竟食不食得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