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徐憶澤拿着手機, 走出了人群。

李倩霖碰了碰鐘琋:“徐憶澤和鄭安東認識?”

鐘琋搖搖頭。

她也完全沒想到徐憶澤竟然和鄭安東是有聯系的。聽鐘父鐘母說,她小時候鄭安東還抱過她,但自她長大後, 這個人就去了北市, 她再也沒有見過這人,除了上次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對他的印象幾乎為零,只有一個很是模糊的面容。

很快, 徐憶澤回來了。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神情并不算好看。甚至讓鐘琋覺得,他像是受到了一些刺激, 只怕是鄭安東那邊沒有應允。

“不行的話, 我來打電話吧。”鐘琋說,擔憂地牽住他的手。

“不用了,他一會兒就過來處理,”徐憶澤搖搖頭, 反手握着她,“我們先回去吧。”

鐘琋有些不解。既然鄭安東那邊同意來處理,為何徐憶澤看起來并不是那麽愉悅。

為什麽他會有鄭安東的電話?

他和鄭安東是什麽關系?

為什麽和鄭安東通過電話之後, 他會是這樣的神色?

雖然并沒有任何證據, 可鐘琋心裏卻不由地打起鼓來。一個沒緣由的猜想在她腦子裏慢慢形成,甚至連鄭安東本來就很是模糊的面容,也仿佛漸漸清晰了起來。

當他們走出KTV所在的大樓時,有幾輛車已經急速地拐進了停車場。

鐘琋一眼看到了其中一輛車。

黑色庫裏南。

就在除夕那天, 她與徐憶澤走到那曾是泥濘肮髒的小巷子前時, 正是有那麽一輛車停在他們身後停了一剎, 而車裏的人似乎還看了看徐憶澤的背影。

所以, 真的是這樣嗎?

徐憶澤目不斜視,攬着鐘琋,直直地與那幾輛車卷起的風擦肩而過。

……

KTV的這事件說大不大,但就在這樣一座城市,也在小範圍內傳開了,尤其是李倩霖極為關注事情結果,就在鐘琋洗漱好剛床上時,她就已經發來了情況彙報。

【李倩霖:真的是鄭安東來了呢,唉,想想也可悲,好歹也是個人物,親自來處理侄子的這攤子爛事,心裏都罵娘了吧。不過那孩子是有點不太好,先天的吧,鄭安東現場給錢,直接叫人送醫院,我之前還沒發現他有那麽點酷呢!可惜年紀夠當我爹了,否則倒是個不錯的對象。】

【鐘琋:鄭慶楠出現了嗎?】

【李倩霖:沒有,從頭到尾就是個慫包軟蛋。在集團裏也是沾花惹草的,狗屎不如的臭男人。】

鐘琋握着手機,一時也不知說什麽。

【李倩霖:對了,跟你說個秘密,關于他們集團的。鄭安東不是沒有孩子嗎,所以此前就據說他的所有財産都會給鄭慶楠,但鄭慶楠太爛泥了,鄭安東也不是傻子,錢怎麽能給這種人呢,所以最近似乎改變想法了。】

【李倩霖:小琋琋,你睡着了嗎?怎麽不回信息?】

【李倩霖:額……我是不是打攪你們了[奸笑][奸笑][奸笑]】

【李倩霖:我們琋琋辦事靠譜,我年底是不是就可以當幹媽了?[奸笑]】

鐘琋幾乎是被李倩霖氣笑了。被她這一打岔,原本有些說出不來的郁結仿佛也消散了一些。而現在重要的是徐憶澤,是他到底知道什麽,他今後又如何打算。

鐘琋披上外衣,下了樓。

她敲了敲徐憶澤的房門,裏面似乎沒有聲響。但又再敲了幾下,也始終沒有聽到有人回應,她心下疑惑,直接開了門。

而這一開門,卻讓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因為徐憶澤在這同一時間,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他身上還蒸騰着水汽,整個人濕漉漉的,頭發有些雜亂,身上……

鐘琋吓了一大跳,大叫着“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就立馬關門逃走掉,一口氣沖回了自己房間,趴去床上,抓着被子把自己全部罩住,心跳如鼓,面紅如血,腦子裏還有大聲地尖叫着。

完了完了,這是什麽少兒不宜的場面啊!

我這算是輕薄良家少男嗎?!

突然手機又響了一聲,鐘琋從被子裏伸出手,将手機抓進被窩,随後又一個整個人跳了起來,被子被掀翻掉地。

【李倩霖:那麽長時間都沒回信息……唔,時間夠長啊姐妹,你賺了!賺翻了!】

這沒羞沒臊的信息,讓鐘琋更是腦子嗡嗡響,卻聽房門處突然傳來敲門聲,她剛說“進來”,結果手卻一抖,手機就這樣飛了出去,直至滑倒來人的腳下。

徐憶澤拾起手機,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

“喂——”鐘琋爬起身來,想去搶手機,“你別看啊!”

徐憶澤将手機還給了她,眉頭微微蹙着,但卻顯出一點無奈的笑意來。

鐘琋抱着手機,小心而無辜地問:“看到了?”

“文獻看多了,一目十行的本領是有的,”徐憶澤在床邊坐下,活動了一下身子,而看着鐘琋一臉羞憤的目光,方才出浴室被撞見的尴尬好像也緩解了不少,笑道,“我可以假裝沒有看到。”

“什麽是假裝啊!看到了就是看到了!”鐘琋說,“我敢做敢當!”

“哦,”徐憶澤意味深長地嘆了一聲,意有所指地重複着她的話,“看到了就是看到了,你敢做敢當……”

這,這指什麽?剛才看見他沒穿衣服嗎!

鐘琋趴到床上,從枕頭蓋住腦袋,含糊不清地從枕頭下發出聲音:“好了好了,說不過你了,你快回去睡覺吧。”

徐憶澤只覺好玩,把枕頭拿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

鐘琋側過臉,臉上紅撲撲的,擡眼望着他。

“你剛才來找我,是想問我和鄭安東的關系嗎?”徐憶澤說,又笑了起來,笑容中有些說不出的意味,不算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你那麽聰明,大概已經猜到了吧。”

“你們真的是……”鐘琋坐起身來,“鄭叔叔真的是你的……”

她的确從小就叫鄭安東“叔叔”的。鐘父鐘母和鄭安東關系很好,甚至可以說鐘家這算是富貴的生活,都源于鄭安東當年的幫助。只是鄭安東去了北市開拓事業疆域之後,她便沒有再見過這位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叔叔了。

而鐘琋還在高中時,就已經斷斷續續地旁人嘴裏聽過有關徐憶澤媽媽的故事。一個美麗的女人和一段不幸的開始,被嫌棄的孩子和他破裂的人生。只是這個故事裏,一直缺少了一個男人,是怎樣的一個男人會如此斷情絕義,他又是如何讓這個女人在那麽多年裏一直對他懷恨在心卻又絕口不提,而他對那個孩子,又是怎樣的情感?

……

很久之前,Jennifer就告訴徐憶澤,她得到了有關他生父的消息。

實際上,徐憶澤從未想過要打聽這個男人的信息。一個從小就抛棄了他的父親,并不值得他花時間和精力去拉扯這一段所謂的血脈親情。

只是生而為人,總會有弱點。徐憶澤的理智告訴他不值得去關注所謂生父,可畢竟也是普通人,要說對生父沒有好奇,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他始終保留着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女人的懷裏有一個剛出生的嬰孩,而男人的臉卻被人刮掉了,只剩下一片虛無的空白。

是他媽媽刮掉的。

這張照片被Jennifer偶然間看見了。一開始,Jennifer對這位天才科學家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致,建議徐憶澤去查探一下他生父的信息,畢竟如今科技發達,與幾十年前的狀況大相徑庭,再則以徐憶澤的地位和身份,只怕一經公布要尋父的消息,任何有此經歷的男人都會蜂擁相認,要找到生父并不困難。

徐憶澤一開始對Jennifer的想法有些排斥,後來久了,他也就懶得再搭理,任由她去探究。

直到有一天,Jennifer告訴他,她有了一點關系他生父的消息。

他沒有追問,而後收到了Jennifer發來的一張照片。

鄭安東。

這個人的生平資料在網絡上一查便是。可以說,若稱徐憶澤在物理學界算是地位崇高,那鄭安東在商界的地位亦可與他不相上下。

而到此時,徐憶澤也并沒有和鄭安東相認的打算。他不原諒他媽媽對他的冷漠與傷害,自然也不會原諒鄭安東的抛棄與絕情。

直到他因為數據造假的指控而到美國時,的确是焦頭爛額了一陣子。而這天有不速之客來到實驗室,指名道姓要見徐憶澤,表示能幫他把當前的輿論危機處理了,至少能将徐憶澤面臨的各種麻煩降到最低點。

徐憶澤正忙着一些事情,便讓Jennifer先去。

Jennifer見到的是一個年輕男人。男人拿出名片,表示自己是鄭安東所有企業在美國分部的輿論公關部負責人。

而Jennifer一聽來人打着鄭安東的名號,明白人家根本不是抱着處理輿論危機的目的而來,反而就是為着徐憶澤本人而來的,急忙告知了徐憶澤。

徐憶澤沒有出面,讓Jennifer轉告,他不需要處理輿論危機,也不需要他們去堵任何人的嘴,因為事實就能證明一切。

這位公關負責人也沒有多說什麽,他來這裏,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留下了一張鄭安東的聯系方式,讓Jennifer交給徐憶澤,并表示鄭安東随時都可以與徐憶澤聊一下。

“你爸……鄭叔叔……”鐘琋頓了頓,“為什麽會知道你?”

“Jennifer都能查到我和鄭安東的關系,鄭安東又怎麽會不知道我呢,再說,我和我媽那麽多年都生活在一起,”徐憶澤淺淡一笑,“只是他并不想認我罷了。”

他沒有稱鄭安東為爸爸,而是直呼其名,必然對鄭安東更有恨意。

可那麽多年,鄭安東都沒有認下自己的親生孩子,這如今為何會主動聯系。鐘琋不解。但随即想到了什麽。

李倩霖剛才發來信息,說鄭安東過去一直是準備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鄭慶楠的,可鄭慶楠越來越混賬,鄭安東便慢慢改變了主意。他那麽龐大的帝國,自然是想給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

沒了鄭慶楠,這時,徐憶澤便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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