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是我養的,當然像我

由于學校臨時發布的公告,今天參加野外訓練的學生要由教官帶隊出去買跑鞋, 馥碗就帶着登山杖回宿舍了。

陳一言有了跑鞋, 不用回家求他爸, 也喜滋滋地跟着馥碗回去。

“碗, 你這鞋都沒穿過, 等我下次生活費發下來就還你。”陳一言快跑幾步追上馥碗,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 看起來相當陽光。

“不用。”馥碗瞥了他一眼,說:“是多出來的鞋。”

“多出來也是你的啊。”陳一言一向粗線條,以為那雙鞋真的是馥碗買錯穿不了的,壓根想不到別的地方去, 大大咧咧地說:“你不要錢我就請你吃大餐,帶上咱宿舍幾個。你還沒跟我們聚過餐。”

馥碗聞言扭過頭, 說:“随便。”

出體育場的時候,他們在門口看到了羅域。

羅域正在和陳景說話,見馥碗出來了便讓陳景先走, 視線不着痕跡地在陳一言懷裏抱着的鞋上掃過,又收了回來。

“教官好。”陳一言迅速立正。

“早上好。我找馥碗說幾句話。”羅域禮貌地點頭, 等陳一言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介意後,才搭着馥碗的肩把人帶到一邊。

“今天出發的計劃泡湯了,你先回去休息,學校把你們的軍訓時間延長了五天, 不用擔心時間趕不及。”

“哦。”馥碗不太在意地應了一聲, 說:“早晚都一樣。”

“一樣?”羅域輕輕勾了勾唇, 瞟了眼不遠處正拿手機打游戲的陳一言,打趣道:“要是我沒給你帶多一雙跑鞋,你今天就得頂着太陽出去買,還一樣呢?”

“……”馥碗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撇過頭說:“別廢話。”

羅域笑了,擡手捏了捏少年的臉,說:“害羞了?你這态度糊弄糊弄舍友還行。”

見馥碗憋着不吭聲,羅域繼續莞爾道:“咱們家的小朋友知道幫助舍友了,我誇你還來不及,怎麽搞得跟欺負你一樣,臉皮這麽薄……”

“……再說信不信我揍你。”馥碗終于被打趣得皺起眉,轉頭兇狠地瞪過去。

那雙黑漆漆的桃花眼睜大以後圓溜溜的,格外明亮,像炸了毛的小獸,生機勃勃的。

“?!”羅域成功被可愛到了,有種把漂亮的小貓崽抱起來團巴團巴揉幾下的沖動。

但他已經是個成熟男人了,克制和紳士是本能,顧及到小朋友很愛面子,羅域清了清嗓子,斂起笑意,正色地說:“好,不開你玩笑。我只誇一句,這事小朋友做得很棒。”

這麽說着,羅域還伸手安撫一般拍了拍馥碗的背,動作娴熟。雖然這舉動很像拍小孩,但用在馥碗身上一直都很有效,很能平複情緒。

果不其然,馥碗被拍了一會兒,就收了惱羞成怒的火氣,輕聲說:“那雙鞋,用開鎖的工資換。”

暑假的時候,羅域帶馥碗去部門裏開了好多奇怪的鎖,成功解決了好幾起盜竊案,這樣大的功勞,拿到的工資自然數目不少。

羅域知道馥碗在說什麽,卻還是搖了頭,說:“不行,工資是小朋友的零花錢,要買玩具的。跑鞋屬于生活用品,這是我和你爹負責的部分。”

馥碗擰眉看過去,沒等反駁,又聽羅域說:“別擔心,晚上我順道給你多買一雙,野外條件差,帶兩雙剛好輪着換。”

馥碗認真地看了羅域一會兒,說:“你就這麽相信我成年了能賺夠錢還你?”

我就沒想過讓你還。羅域心裏回答,卻很模棱兩可地說:“還不還無所謂,你開心就行。”

馥碗敏銳地感覺到,羅域說了這句話後,情緒就變得有些低,沒之前那麽高興了。

他想到就問:“你不開心?”

羅域靜默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揉了揉他的頭,低聲說:“馥碗小朋友不用和我分那麽清。”

這話似乎有別的含義,但馥碗想不出來。

羅域看起來也沒有解釋的打算,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說:“今天好好玩去,我得回部裏一趟,接下來好幾天都在野外,來回跑不方便。”

“嗯。”馥碗點了下頭,轉身招呼陳一言走。

羅域也上了一旁的車。

陳景就坐在駕駛座,見人回來了忙說:“boss,顧先生的秘書剛通知我說,周行前天去了顧宅,還問了馥碗的軍訓時間,看來是查到馥碗在這上學了。”

“他還沒死心?”羅域斂起眉,神色冷漠。

“我也覺得這事奇了,之前顧先生把親子鑒定給他送過去了,周行确實和馥碗沒有血緣關系,但他前天帶了一張他兒子三歲時候的照片,我看了楊秘書發的圖,是和馥碗很像。”陳景說着就把手機給了羅域。

羅域點開圖看了一眼,把手機丢回去,說:“差遠了。我看了那件案子的記錄,當年報案,周夫人親口說了她的兒子身上沒任何胎記,馥碗有。”

“???”陳景微微瞪大眼。

馥碗有胎記,boss是怎麽知道的?

“還愣着?”羅域瞥了一眼陳景。

陳景頓時一激靈,一邊把車開出去一邊說:“是,我今天就把這個事通知周先生。”

“這幾天讓你查的事怎麽樣?”羅域問。

陳景一時有些為難,額上也冒出了汗。

雖說羅域和他們是一塊出生入死過的兄弟,但每次面對着羅域的氣場,他們還是有點慫。

陳景騰出手把兜裏另一只樣式奇特的手機拿出來,解了指紋鎖遞過去,才說:

“調查結果都在裏面。目前的調查來看,只有顧先生和傅行知兩個人跟馥碗有親緣關系,但傅行知比顧先生又差了一點,方老教授的意思是,傅行知或許不是馥碗的直系親屬,準确來說就是,馥碗的父親确實是傅家人,但應該是傅行知的兄弟或者父親。”

羅域浏覽着實驗結果,說:“傅行知的父親早在前年就退休出國旅游,目前傅氏集團的當家人是傅行知的哥哥。”

“是的,傅家三個兒子,大公子傅成諾,是個攝影家,傅成諾有個兒子是馥碗的舍友,叫傅雲墨。二公子叫傅思禮,目前傅氏集團的當家人。最小的是傅行知。”陳景擅長收集情報,對這些信息了如指掌。

羅域聽完卻斂起了眉,狹長的眼睛盯着手機裏的資料,說:“你查到的傅氏總裁是傅思禮?”

“是。”陳景肯定地回答,片刻後又悄悄瞄了眼羅域,說:“傅氏集團對外宣稱他們的總裁是傅成諾,我查到的卻是傅思禮,本來這事方老教授不讓我告訴你,但教授什麽理由都沒解釋,我只聽命boss,就拒絕了。boss你看……”

“沒事,我去說。”羅域說了一句,翻完資料就把手機還了回去。

陳景查到的資料是正确的,因為傅氏和羅家有生意往來,羅域私底下見過幾次傅氏當家人,确實不是他們對外宣稱的總裁傅成諾,而是傅思禮。

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平時出現在傅氏集團的也是傅成諾,所以連傅氏的員工都以為傅成諾是總裁。

羅域沒想到的是,陳景居然真的能查到這件事。以傅思禮的能力,想隐瞞身份并不難,除非他根本不想隐瞞。

難道是傅思禮知道了陳景有意在調查他?畢竟方老教授曾經是傅思禮的主治醫師。

加上傅行知平時住在家裏,和傅成禮接觸得多,人沒什麽心機,因為專心搞學術在人際交往方面也很有問題,難保不會在傅思禮面前露出什麽破綻,如果傅思禮發現了馥碗的存在……

羅域垂眼沉思了一會兒,說:“讓方教授先做傅思禮和馥碗的親子鑒定,如果不吻合,再試傅成諾的。記住,這些事別讓傅家人知道。”

馥碗的出生方式一直是個大問題,羅域必須查清楚,但這不意味着馥碗就要找回所有的父親。不管親緣關系如何,這些人對于馥碗而言都是陌生人,羅域舍不得勉強馥碗去接受。

***

回宿舍跟陳一言一塊打了會兒游戲,馥碗就帶着書,出門去圖書館了。

經過上次貼吧的事情後,現在馥碗走在學校裏已經沒人偷偷拿手機拍他了,只是偶爾會有不認識的人跟他打招呼。

他在學校裏的人氣不減反增,已經是公認的校草,可惜本人對這稱號一點感覺都沒有。

圖書館從四樓開始就是借書區,馥碗找了本講古代史的,走到窗邊的桌前坐下。

他沒有讀過高中之前的課程,對歷史還是比較好奇的。

看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篇幅的時候,對面的椅子被人拉開。

馥碗擡頭看了一眼,就見一個戴着無框眼鏡的冷峻男人輕輕朝他點了下頭。

對方穿着黑色的短袖運動套裝,肩上還背着棒球袋,整個人顯得很高,相貌出色,削薄的唇卻抿得死緊,生人勿近的模樣,路過的女生都多看了他好幾眼。

四周的空氣瞬間仿佛低了好幾度。

馥碗沒管他,低下頭繼續看書。

沒一會兒,又有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接着是一道婉轉的女聲響起。

“這位……先生,很不好意思,非我校學生不能進入四樓。您如果想要看書可以到五樓開放的借書區,那邊不需要學生卡就能進入,而且存放的書是一樣的。”

話音落下之後,四周一片寂靜,許久都沒人回應。

馥碗擡起頭,就見圖書館當值的二年級學姐站在對面那個男人身側,一臉為難的樣子。

他想了想,傅雲墨确實說過學校有這個規定,因為曾經出現過外校的人把大批書私自帶走的事件,後來四樓就改成只有持學生卡才能進,而五樓的書雖然一模一樣,但有專人看管,不容易出現問題。

盡管這是只要安個監控就能解決的事,學校還是出于對學生**的尊重,沒有在圖書館裝監控攝像頭。

值班的學姐等了好半天都沒等到男人回應,臉上更加為難,她只是個女孩子,除了勸說還真沒什麽辦法,見馥碗就坐在對面,忙求救地看過去,使了個眼色。

馥碗對上她的目光,又平靜地掃了一眼對面手撐着額頭、閉着眼睛似乎在休息的男人,銳利的視線最終停留在男人的脖頸處。

那裏挂着兩條細細的線,乍一看有點像耳機線。

學姐已經摸出手機打算讓樓上值班的學長過來了。

馥碗抿了下嘴角,忽然合上書站了起來,幾步走過去,直接拿着書敲了一下那男人的手臂,成功讓人睜開了眼睛。

他沒管對方會如何反應,敲完人就轉身走了。

還沒撂到人的學姐頓時松了口氣,把手裏的圖書館管理細則遞到了男人面前,上面還重點圈了一行字,正是她剛剛說的內容。

男人接過紙看了一眼,明白過來,冷冷地點了下頭,背起棒球袋離開。

他一出圖書館四樓的門就開始四處尋找馥碗的身影,卻根本找不到人。

而已經上了八樓自習室的馥碗平靜地找了個位置坐下,繼續看書。

他會過去叫人并不是沒有理由的。

羅域經常帶馥碗出去晨跑,馥碗留意過公園裏打太極拳的老人,很多脖子上都挂着兩條細細的線。

一開始他以為是耳機,後來有一次羅域告訴他,那是助聽器。如果看到有人帶着卻沒有戴上,不要貿然質疑對方為什麽聽而不聞目中無人。

馥碗一直到把整本書翻完了,下樓還的時候碰到那個學姐跟他道謝,才木着臉想起來:叮當貓自己當超級英雄就算了,怎麽他也開始跟着學了?

他摸出手機發了條微信:“你的習慣影響我了。”

隔一會兒,羅域回複:“你是我養的,貓像貓有什麽問題。”

馥碗木着臉不回複,再說他就真成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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