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壞家夥謝宜銘!
短短的一個字被他念得頗為急促, 好似一個患得患失的小孩,唯恐稍慢一步,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玩具。
常洛靈猶豫着揪緊他腰側的衣服, 感受布料在手裏團起,連帶心也跟着團成一團, 皺縮得一陣陣發酸。
她張了張口,又閉上, 不忍心破壞此刻的寧靜。
又或者, 私心想讓這個抱擁存在得久一些。
頭頂是一聲凝重的呼吸, 好似有千斤卸下。
腰上的手逐漸松開,常洛靈也自覺地撤開手, 望着他退開一步,面龐逐漸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
被夜色蒙了一層, 卻意外更為親近。仿佛白天的冷漠只是一層面具, 面具下,是讓人無措的脆弱。
這個看起來和謝宜銘毫無關系的詞, 反複出現在常洛靈腦海裏。
“走嗎!”常洛靈覺得, 這句話該由自己來說。她昂起頭, 雙眼晶亮亮的, 盛滿笑意。
謝宜銘一颔首, 好似不忍看她般別開眼,轉身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沒兩步, 他又駐足回頭, 大抵要看看她有沒有跟上來。
見她就在自己一回頭的範圍內,一陣不易察覺的舒心自他臉上掠過。
又上了那輛熟悉的車, 常洛靈窩在副駕裏, 歪着腦袋看他。
她喜歡看方向盤在他手裏靈活自如的樣子, 那凸起的指節每一寸都有特別的魅力,公路仿佛是自車輪下開始綿延,目的地反而不甚重要。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赤丨裸裸,謝宜銘用餘光瞥她:“怎麽了?”
“沒什麽。”常洛靈捏了捏身前的安全帶,聲音輕了一截,“只是覺得你開車的樣子……挺好看的。”
她不太喜歡遮遮掩掩,更喜歡直截了當地誇出口,當然也喜歡被人誇。
但謝宜銘似乎不太習慣被這麽直白地誇贊,哪怕他看起來應該沒少被人誇過。
他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稍顯尴尬地幹笑兩聲。
“我可以繼續看嗎?”常洛靈眨眨眼。
這個問題顯然讓謝宜銘有幾分無言,他的嘴角揚也不是垂也不是,糾結地扭曲了一瞬,悶悶地“嗯”了一聲。
常洛靈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
可她就是覺得他長得真好看,開車的樣子更好看,如果可以,她想一直一直地看着他,怎麽都看不夠。
畢竟他之前說過,準許她光明正大地看他,她才不會把它當成什麽客套話。
常洛靈就這麽一路看到了車庫。
窗外霓虹流轉,但全部成了烘托他側臉的背景,直到它變得靜止,側臉變成了正臉:“別看了。”
謝宜銘的語氣裏,帶着幾分無奈的寵溺。
末了又加了一句,“下車吧。”
“收到!”常洛靈動作麻利地解開安全帶下車,随他一路步入電梯,直達一所看起來頗有檔次的KTV。
大廳的四面都是反光材質,在這之中,常洛靈看到了無數個她和謝宜銘。她轉過身去,着迷地望着鏡中他的背影。
她剛過他肩頭一點,一偏頭就能靠上他的肩。少年的面龐清冷,背脊看起來卻意外寬闊可靠。後頸的發尚未修剪完全,一叢青茬讓人可以想象出食指劃過後的沙沙質感。
謝宜銘在背對着她開包廂,常洛靈悄悄摸出手機,細心調好靜音,對着鏡子拍了一張。
很模糊,帶着重影,于ktv炫目的射燈下,看起來像是光怪陸離的一場美妙夢境。
“走吧。”肩頭突然被輕拍了一下,謝宜銘垂眼望向她,“你在幹什麽?”
“在等你呀。”常洛靈急匆匆收好手機,擡頭對他笑了一下。
包廂有很多種主題,謝宜銘開的似乎是最商務的那種,若不是大屏幕在播着mv,乍一眼還以為是哪個公司的休息室。
直到雪亮的白熾燈關閉,氛圍燈打開,這裏多少有了點ktv的味道。
常洛靈天生是個人來瘋,怯場這種事對她來說基本不存在,人越多的地方她越活潑。
但一旦人少到只剩彼此,她反而開始畏手畏腳。
尤其這個對方,還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
前奏已經響起,常洛靈緊緊握着話筒,卻遲遲開不了口。
昏黃一片的包廂內,謝宜銘的五官不甚明晰,唯有那雙眼頗為明亮,淡淡地注視着她。
直看得她手心滲出一層密密的汗,快要拿不穩話筒。
千百個觀衆,也不如謝宜銘這一個難面對。
這會兒,她是真的“under pressure”了。
但當初是自己承諾要單獨唱給他聽,來ktv也是自己提議的,臨陣打退堂鼓,顯然不合适。
只是喉口好像被什麽堵住,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嚣着緊張,心髒的狂跳快要蓋過音響。
歌詞已經滾過去好幾句,包廂裏的尴尬愈發濃厚。
“我、我……”常洛靈試着想解釋,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It’s the terror of knowing what this world is about……”
謝宜銘忽然拿起話筒,順着滾到的歌詞開始唱起。
和原唱不同,他的唱腔顯然要寡淡得多,甚至透過話筒都沒能蓋過伴奏,比起來自音響,常洛靈更多是在耳畔聽到了他的哼唱。
淡淡的,仿佛只唱給離他最近的這個人聽。
謝宜銘一邊半念半唱着,一邊若有所思地看她。
常洛靈當然明白他意思,待他唱到那句“watching some good friends screaming……”,她對着話筒接了一句半是壯膽的“let me out”。
兩個人都笑了,謝宜銘放下話筒。
接下來一切都順水推舟,常洛靈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好像又還回來了,坐着唱一半她覺得不帶勁,幹脆起身背對屏幕,對着謝宜銘一邊揮手一邊唱。
像是沒料到她前後如此大的變化,謝宜銘初初有些不習慣,臉上寫滿了茫然和震驚。好在很快,這位合格的觀衆也舉起手。唯一可惜的是,他揮手的頻率顯然慢了一拍——
又或許是常洛靈這沒個規律的亂揮,也沒人能跟上。
直到唱到結尾部分,常洛靈每念一句“give love”,都要向他伸一次手,好似一只出了故障的招財貓。
伸到最後,謝宜銘拿起話筒,陪她接上了下一句。
“你懂我的意思诶!”常洛靈一手舉着話筒,一手用力拍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笑得眼都眯了縫。
見她一臉興奮,謝宜銘将話筒退開少許,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
“你繼續呀!”常洛靈急得都快跳起來。
托她抽風的行為所致,這首歌結尾得很潦草。
常洛靈有點兒後悔,但又好開心,回到座位時轉身一跳,深深地陷進了軟軟的真皮沙發裏。
謝宜銘低下頭,看她在沙發上團成一團,還在對着他笑。
不覺得尴尬,也不覺得累,永遠活力十足,和他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鬼使神差地,他忽而伸出手,摸了下她的頭發。
這動作很短促,也很輕柔,常洛靈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做了什麽。
她還沒開口,謝宜銘先一步道:“擋眼睛了。”
剛剛一通瞎蹦瞎跳,額邊是落了些碎發。
常洛靈自己擡手撥了撥,又沖他一笑:“謝謝。”
謝宜銘淡淡“嗯”了一聲,別開眼,專注地看着屏幕上的廣丨告。
度過了最開始的尴尬期後,接下來,就完全是常洛靈的個人表演時間。
中文歌,外文歌,能唱的就唱,唱一半發現不會唱的也能哼完,苦情歌都被她唱成了好日子。
她唱歌不算難聽,但也算不上太好聽,好在父母天生給了她一捧甜嗓子,總歸不會讓人太讨厭。
謝宜銘全程專注地看她鬧騰,偶爾還得配合她互動——
揮揮手,接應幾句,以及每首唱完都捧場地鼓掌。
在喜歡的男生面前,是不是該表現得淑女一點?
不擅長唱歌,是不是應該少唱幾句?
這種想法剛剛閃現,便被蜂擁而至的興奮擠到一旁。對于她這種人,想要冷靜下來只有一個辦法——
體力耗盡,自動關機。
不知唱了幾首歌,也不知唱了多久,常洛靈漸漸失了力。
她先是不蹦了,老老實實坐下唱了一首,下一首前奏剛起,她的眼皮忽而開始打架。
為了晚上的演出,她今晨五點就起床了,忙活了一天還能支撐到這個時候,她的體力也算是了不得。
那拿着話筒的手逐級下垂,在話筒自由落體前,謝宜銘眼疾手快地攔截住,避免它墜地後的巨大蜂鳴聲。
剛剛她瘋得有多厲害,這會兒睡得就有多沉,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一秒關了機。
這巨大的變化,讓謝宜銘想起了家裏的那只小博美。往往上一秒還在亂蹦亂叫,下一秒就直愣愣地躺在地上沉沉睡去,切換自如。
他無奈地搖搖頭,垂眼望向身側。氛圍燈在她臉上流轉過,少女的面龐幹淨,帶着幾分未褪盡的嬰兒肥,幾乎能想象到摸上去的柔軟觸感。
那張愛笑愛念的嘴,這會兒老老實實閉着——
不,似乎也不太老實。
不知道是夢到什麽開心的了,她在夢裏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着笑着,她再度安分下來,連帶着謝宜銘那顆莫名懸起的心,也一道安定。
只是安定不過幾秒,那張嘴忽然又悶哼兩聲,似乎有話要說。
睡個覺又是笑又是說夢話,做她的室友倒是挺不容易。
謝宜銘莫名想到這一遭,忍不住輕聲笑了。
但下一秒,笑容僵在他臉上。
一串不明所以的嘀咕中,突然蹦出三個字正腔圓的字:
“……謝宜銘。”
聲音一出,謝宜銘莫名有幾分緊張。
他憂心自己是不是吵醒了她,稍稍坐直幾分低頭望去,柔聲道:“怎麽了?”
回應他的,不過是一雙依然緊閉的眼,和幾聲繼續辨不清意思的嘀咕。
毫無疑問,剛剛是一句夢話。
她夢到了他。
這種感覺很奇妙。
在他身邊的人,正在夢裏和他相遇,不知在夢裏的他,是以何種姿态出現。
好奇讓他屏息,但接下來,常洛靈沒再冒出一個字。
屏幕裏的廣告一早被按成靜音,包廂的隔音很好,靜到能聽見她的呼吸聲。
平穩、輕柔,像有把小刷子在心頭輕搔。
謝宜銘不自覺別開了眼。
包廂厚重的深色木門看起來頗為深邃,一束孤單的黃色鐳射燈自上掃過,帶起一圈黃色的光暈,又不緊不慢地掃向別處。
視野可以移開,聽聞難以隔絕。
極靜的環境裏,皮沙發上的任何一點動靜都被放得很大。謝宜銘嘗試了幾次,最終放棄了坐到別處,只能任由那把小刷子撩撥着他的心。
直到又一個聲音打斷了它。
比起聽覺,是觸覺先一步感受到。腿上忽而一沉,謝宜銘低頭望去,散開的大半黑發中,露出的一小片臉頰白得晃眼。
睡熟的常洛靈身子一歪,不請自來将他的腿當作了枕頭,甚至還無意識地蹭了蹭,調整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雙肘屈起,蜷起的雙手相靠在耳側,仿佛于睡夢中也在祈禱。
這下,謝宜銘更不敢動了。
他面無表情地低頭看着,看那射燈慢悠悠地一圈圈掃過,在燈光下,她的皮膚呈現一種奇異的透明,讓人憂心一碰就碎。
但當燈光移走——
謝宜銘一點點伸出手。
那動作來得猶豫、遲鈍,還有些退卻。
但最終,他的食指還是順利挨上被虎視眈眈許久的臉蛋,比想象中更為柔嫩,觸感微涼。
“噔”!
聲音是他心頭發出的。射燈不知轉了多少個輪回,又掃到了這一處,将他的“罪行”一瞬間捕捉在燈光下。
他像是古早警匪電影中未遂的罪犯,在犯罪途中被警察逮住,無助地暴露在重重電筒燈光中,手裏還握着贓物。
謝宜銘趕忙收回手,出于匆忙,動作許是重了點,生生驚醒了她。
在射燈移開後的黑暗中,常洛靈緩緩睜開眼。
“……嗯?”她看起來還沒怎麽搞清楚狀況,對眼前轉了九十度的世界有幾分疑惑。
“醒了?”謝宜銘又恢複了那一貫不冷不熱的語氣。
常洛靈一點點轉過身,正着躺在他腿上,仰頭和他對上了目光。
“!!!”她驚到一瞬間往後縮去。
在滾下地之前,謝宜銘眼疾手快搭了把手,将她生生又拉回了他腿上。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睡在這裏的。”常洛靈慌忙支撐着坐起,聲音出于困倦有些含混不清,但又帶着些執着的認真,“其實你可以馬上把我喊醒的。”
确實是他喊醒的,只是完全出自無意。
謝宜銘沒多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一覺睡醒,回憶起自己這一晚的所作所為,常洛靈有點尴尬。
霸占着話筒蹦跶了一晚,最後還擅自躺別人腿上睡覺,怎麽想都不太合适。
尤其這個所謂的“別人”,還是她心心念念想留下好印象的人。
她怎麽永遠學不會克制一下自己呢。
常洛靈都不敢擡頭看他,低頭捏着褲邊,用近乎自言自語的聲音道:“那個,剛剛我沒做別的什麽吧。”
對于睡前的記憶實在太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唱着唱着就睡着了,更不知道怎麽睡着睡着,就睡到人家腿上了。
只希望過程不要太過分。
“有。”短短一個字,掐滅了她的希望。
“發、發生了什麽?”常洛靈的聲音顫巍巍的。
謝宜銘的語氣倒是一貫的平淡:“你說了句夢話。”
“夢話?”常洛靈一愣。
在她的記憶裏,她好像沒有說夢話的習慣。雖然也有舍友說聽到她念夢話,但只是偶爾幾次。
怎麽好巧不巧,就輪到了這次。
回憶起夢境的內容,常洛靈的聲音越來越虛,“那個,我說了什麽嗎……”
謝宜銘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先淡淡瞥了她一眼:“喊了我的名字。”
“?!”常洛靈簡直想一頭睡死過去,再也不要醒來。
墨菲定律從不騙人,事情總是怎麽壞怎麽來。
“所以……”說不出是不是錯覺,謝宜銘的語調裏似乎多了幾分揶揄,“你夢到了什麽?”
只不過是夢到了一些……不能說的事。
在紅葉紛飛的秋日校園裏,她夢到自己鼓足勇氣向謝宜銘表白。夢裏的對方要多溫柔有多溫柔,一直笑着看她,聲音也不似平時冷漠,爽快地答應了她。
達成夙願的常洛靈在夢裏高興得直跳,謝宜銘還主動抱住她,湊近她耳畔,對她說“我愛你”。
如果她沒猜錯,那句夢話應該來自這裏——
她眼含激動的淚水,含情脈脈地看着他,對他說:“謝宜銘,我也愛你。”
是的,在逐漸模糊的記憶裏,她在夢裏只喊了他這麽一次名字。
脖子好像生了鏽,常洛靈艱難地一點點轉向他:“喊完你的名字後,我還說了什麽嗎……”
謝宜銘不置可否地微微揚眉:“你不記得了嗎?”
完蛋了。
他肯定聽到了!
夢的最後,在兩側紅于火的楓葉映照下,謝宜銘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俯身向她湊近。
當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快要吻上時,路邊不知從哪跑來了一個王八蛋,推了下她的臉,生生把她推醒了。
連做夢都親不到!
所以,這個夢其實很綠色健康,只是臺詞總歸有些不合适。
就知道夢都是反的。
夢裏的謝宜銘多溫柔,現實裏他就有多冷漠。夢裏的她願望成真,現實裏她看起來倒是離夢想越來越遠了。
唯一相同的,是夢裏的她親不到,現實也親不到。
一連串欲蓋彌彰的話剛要出口,逐漸蘇醒的大腦忽然及時地轉了一下——
“我說你是大壞蛋,放我鴿子。”常洛靈振振有詞道。
謝宜銘表情一怔:“不好意思,我那時候有事……”
其實她已經不怪謝宜銘了,只是想試試他是不是在詐自己。
這一試,常洛靈算是明白了,她氣得輕推了他一下:“你好壞啊,所以你什麽也沒聽到是不是!”
被戳穿的謝宜銘默默別開臉,悶聲笑了起來,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模樣。
常洛靈望着他竭力忍笑的側臉,忍不住也笑了。
壞家夥謝宜銘!
本以為他看起來那麽冷漠正經,不會做這麽無聊的事,誰知道他還有這麽壞的一面,居然想詐她。
但奇怪的是,她好像一點兒也不生氣,甚至覺得這個展現出特別一面的謝宜銘,還挺可愛的。
她發現了更多的他,那個在常人面前不常展現的他。
知道自己沒有亂說話,常洛靈多少放下了心。
她舒坦地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視野餘光裏,忽然捕捉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棉質的黑色運動褲上,赫然印着一小團白色粉底,隐約能辨出側臉的形狀。
毫無疑問,是她剛剛的傑作。
舞臺妝本就化得比較濃,常洛靈已經忘了化妝師在自己臉上層層疊疊蓋了多少。反正這麽看來,肯定沒少塗。
她的目光停留得太久,謝宜銘不自覺也順着望去,發現端倪後,沒忍住輕笑出了聲。
“好好玩,我的側臉完整印出來了欸。”常洛靈說着,伸手沿着印記劃去,俨然把他的腿當成了畫布,“你看,這是我的眼睛、鼻子、下巴……”
指尖在腿面上靈巧游走着,輕輕勾勒着每一處。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灼熱體溫。
真神奇,明明整個人看上去那麽冷,摸起來倒是格外暖和。
下巴處尚未劃完,一只大手忽然強行包住她的手,将它放到一旁。
明顯比她高出一截的溫度還留在手背,常洛靈茫然地擡頭看他,謝宜銘又恢複了張撲克臉,仿佛剛剛的笑容只是錯覺。
而他的動作明顯表示了拒絕,似乎很不爽她的行為。也是,褲子被弄髒了誰都不會開心的。
常洛靈暗罵自己的缺心眼,剛剛還想着劃人家褲子玩兒。她趕緊伸手幫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幫你擦擦。”
只是手剛剛放上去蹭了沒兩下,又被以同樣的方式略顯強硬地拿開。
完蛋了,徹底被讨厭了。
化什麽妝,睡什麽覺,劃什麽褲子。
常洛靈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後悔。
“不好意思,我幫你洗掉吧,你放心,我會把它清……”
歉道到一半,常洛靈忽而噤了聲。
她的目光定定停留在一處,疑惑茫然和震驚這堆亂七八糟的情緒,一窩蜂往腦子裏湧,在腦海裏引爆了一顆小型原丨子丨彈。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看看自己弄髒得有多嚴重。
只是看着看着,目光莫名走偏了些——
順着大腿一路往上,某一處未免過分顯眼。
作者有話說:
炸毛貓貓:你們想說什麽?不許說!一句也不許說!(▼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