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張人面02

希凜出門的時候，隔壁房間保姆還沒有完全收拾完, 希凜走到客廳, 在沙發上坐下, 沙發是布藝的, 灰色打底, 繡有各種怒放的花朵。

沙發很寬很大, 躺着睡都可以, 希凜就盤着腿，背靠着沙發，面皮主人席麟的手機，他出卧室那會，一并拿到了手上, 這會低垂着眼，鴉色羽毛在眼睑下暈出暗淡的光影。

用手機搜索着各種信息, 發現關于席麟的消息少之又少, 就是登陸到微博, 将近一周沒有發動态, 都沒有任何人關心詢問，十幾二十萬的粉絲，看起來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僵屍粉。

希凜翻看着手機，約半個小時左右，收拾好所有東西的保姆走出了門。

保姆以為希凜還在席麟的房間裏, 想過去和希凜道個別, 然而奇怪的是, 當她來到那間屋子外時，意外發現眼前一片光潔的牆壁，哪裏還有半絲房門的跡象。

保姆心中頓時驚慌，不知道是自己記憶出了問題，還是撞鬼了。

她啊的一聲尖叫，将正關注手機的希凜給引去了注意力。

希凜起身，把電話随手擱茶幾上，跟着走向了保姆。

保姆驚魂失魄，六神無主間，正要撥個報警電話，一只白皙瘦弱的手臂從旁邊伸了過來，及時止住她的動作。

視線凝注着那只手，玉石一樣潔白，皮膚薄薄，底下青色的筋脈和淺紫色的血管都隐約清晰可辨，沿着那節手臂，保姆目光追上去，然後絲地抽了一口冷氣。

“你、你……”保姆另一只手搖搖晃晃指着希凜那張臉，她眼睛轉到牆壁上，想看到裏面，然後又轉回來，希凜身上的衣服她記得，是之前進屋來的那個漂亮男孩穿着的，可現在這具身體就像是換了一張臉一樣。

保姆聲音都抖得不成樣子，固有的認知，在這一刻遭遇到極大的沖擊力，她知道面前這張熟悉的臉是誰，她是憎惡這個人的，可是讓她真的去很眼前的希凜，她覺得腦袋裏被分裂成了兩個部分一樣。

希凜右手食指豎在自己緋色豔紅的唇上，噓了一聲，示意保姆不要激動。

松開了保姆的手，希凜轉而搭着保姆的肩膀，他身體往前靠了些，不過身體其他地方沒有同保姆觸上。

希凜抽取出保姆體內對席麟的惡意，直接吞食吃了，退開身，希凜眉眼裏的柔和悉數散盡，他回到沙發那裏，重新盤腿坐着。

像是飽含神情，又像是絕對的冷漠無情，他的聲音隔着空氣，飄至保姆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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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走了，另外，我希望你能夠離開這座城市。”希凜頭歪着，看向那邊愣愣站着的保姆。

保姆盯着希凜的臉，目光裏的厭棄全然不見，僅餘無盡的癡迷和沉醉。

“好，我馬上走，回去就買車票。”保姆連聲應承着。

打發走保姆後，空蕩蕩的房間只剩下希凜一個人，他走下沙發，去了窗臺邊，窗外一陣風吹來，拂開他額前吹落的一縷碎發，完整的臉龐随之露了出來。

眼尾一顆細小的黑痣，泛出妖冶的光澤來。

“席麟剛和公司解約，就被人潑了濃硫酸，原本之前也很少出現在公衆視野裏，到現在，幾乎可以說是徹底消失了一般，你想好怎麽做了嗎？”系統冒出音來。

希凜擡起手臂，擱上窗臺，他往窗口外探出頭，看了看四周，樓層挺高的，十多樓上面，底下的人影就約莫螞蟻那麽大。

“另外公司簽約。”席麟的願望是繼續他的演繹生涯，并洗刷清外界對他的錯誤看法，所以第一步，就是這個，希凜剛才用手機找過，目前已經看中一個公司。

或者，可以說，已經看中一個金牌經紀人，只要對方能夠簽他，一切都會變得輕而易舉，那個男人被諸多媒體，共同評價為點金手，但凡他接手過的藝人，沒有一個不成功的。

這就是走捷徑，希凜不否認，他從來就不是多偉光正的存在，為了達到目的，可以用盡手段。

“哎，我覺得你這樣想，挺正常啊。”系統對于希凜的想法，持不完全贊同的狀态。

希凜不合系統争執這一點，他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快天黑了。

在戴上席麟的面皮後，屬于席麟的所有記憶，都一并複制了過來。

希凜決定這天晚上就去一個地方碰碰運氣。

“你還別說，他今天多半會去，好像之前和人約好了。”系統查看了一下。

“是嗎？”希凜笑了下，語氣裏卻是沒有疑問的意思。

系統自然知道，所以也就沒有回了。

在屋裏又呆了一會，希凜戴上鑰匙和手機就出了門。

門剛關上，轉身又走了回去，拿了個口罩戴臉上，這裏的人，包括門口的守衛，差不多都認識他，暫時就遮了臉，以免徒生枝節。

出了小區，希凜在路口攔了輛，上車後取了口罩，讓司機把車開去目的地。

司機開始見希凜大白天戴個口罩，心裏略微嘀咕了兩句，到後面無意中往上方的鏡子裏看，這一看，直接呆了一下，好在還知道自己在開車，急急忙忙将視線收回去，看前面的路，但那之後，基本都隔一會，就偷看希凜一樣。

這張面皮沒有梨渦，但依舊十分出色，司機眼裏，看到更多的輪廓，是臉皮下隐藏着的那張，屬于希凜真正的臉。

司機喉骨滾動，吞咽了一口口水，試圖找點話題，知道希凜要去的地點是流火，司機頓時猜測，長這麽俊美的希凜，可能是去那裏上班，畢竟這個時間點，流火那兒還沒有正式營業。

然而不待司機說任何話，希凜臉偏到了一邊，目光直直看着車窗玻璃外的街景，側臉完美純白，司機不想打擾到希凜，于是全程都只是靜靜的看着。

到目的地，希凜給司機錢，司機連連擺手不肯要。

“你留個我的名片吧，下班也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司機這是直接在心裏認定希凜就是流火的員工了。

司機沒有去過流火，但這個酒吧在這座城市都很有名氣，最低個人消費都不下四位數。

錢沒給出去，希凜拿了回來，順便也接了司機的名片，低目看了眼，希凜眸內含着明媚的笑意。

“謝了。”希凜揚起手裏的名片，道了一句歇，推門下車。

司機目送遠去的背影，後面有汽車也要停過來，直摁喇叭，司機依依不舍地挪開車。

讓開道後，司機回過頭，忽然他表情一變，在空曠的街道上尋找那個瘦高的人影，然而仿佛是一場幻影一般，那個身影忽然就憑空消失了。

自然的，希凜沒有消失，只是走得比較快而已。

流火酒吧隔壁緊鄰着一家咖啡店，希凜進了裏面，選了一個靠內的位置，基本上是他能看見全場，但多數的人看不見他，把戴上的口罩拿開，恰好服務生過來，請他點單。

希凜看了一圈，選了杯黑咖啡。

等了會沒聽見應答的聲音，希凜知道具體是什麽導致的，擡頭去看服務生，兩人眼睛一對上，服務生就震了下，眼睛裏恢複一些正常。

“好的，您、稍等。”服務生面頰飛上一片緋紅，只覺得耳朵發熱，眼睛躲閃着，不大敢直視面前那張神祗般美好的容顏。

服務生轉身快步離開。

系統有時候覺得希凜這樣肆意的揮霍自己的魅力，挺濫情的。

“瞧，你又擄獲了一顆心。”

希凜手擱在木質的淺棕色桌面上，曲起指骨，輕輕敲擊了兩下。

“一切生物的通性，都喜歡美麗的事物。美好的東西，可以讓觀賞者心情愉悅，我給他們帶去了快樂，他們應該感謝我。”

“好像你這樣說，也對哦。”系統聯想了一下，希凜和他們都有獲益，所以算是雙贏？

但總覺那裏不對勁。

服務生很快就把黑咖啡端了上來。

“謝謝。”希凜看着服務生的眼睛說，服務生直接瞳孔都擴大了。

只是接着，希凜垂下眼簾，拿起瓷白的勺子攪拌咖啡。

黑色濃稠的液體，随着勺子的轉動，而逆時針開始蕩漾。

漣漪一圈接着一圈，慢慢形成一個盤旋向下的漩渦。

忽的，希凜拿開勺子，漩渦一點點沉寂，液面漸漸恢複平靜。

端起杯子，希凜啜了一口，醇厚的苦澀味道，瞬間在舌尖炸裂開，算是那些研究員唯一可取的地方，讓希凜的舌頭可以嘗到苦澀的味道。

但這種苦，也有限制，必須是極苦，一般的苦澀，就不行了。

希凜不常喝咖啡，跑來喜不喜歡這點，戴一張面具裏，他頂多會主動喝一次。

因為苦澀的味道，會讓他想起過去一些事，特別是在研究院裏的事。

嘴裏都是無盡的苦澀味道，希凜喝了第二口後，手就拿了開，直到離開，都再沒碰過杯子。

酒吧外面牆壁上五彩的燈相繼亮了起來，早就有一些穿着時尚的紅男綠女等在外面，門一開，就走了進去。

希凜步上臺階，門口站了兩名穿着一身黑、體魄健壯的保安，希凜沒有再戴口罩，因此一走過去，兩人都俱是一愣，一人攔下希凜，希凜配合地舉起了手臂，保安上下搜了遍身，放希凜進去。

由于不久前，隔壁街一家會所裏發生過槍擊事件，當時就死了六七號人，到後來，這附近的娛樂場所，都加強了對進出人員的檢查。

走了一條較長的過道，迎面兩扇漆黑如墨的簾布，有微弱暗淡的光線從下方的縫隙裏，隐隐透出來。

掀開簾子，剛才還逼兀的視野，陡然寬敞起來。

3D環繞全場的音樂動感且活力十足，是首英文歌。

一盞橢圓的吊燈在快速轉間，投射出五光十色的光速，酒吧大廳裏的圓形卡桌上，早就擺放好的蠟燭，都燃燒了起來，橘黃的燭光搖曳，暧昧的色彩。

希凜進到大廳裏，找了一個裏吧臺不遠的位置。

坐下後，過了一會，就有穿着白襯衫黑馬甲的工作員過來。

希凜搖頭，表示自己不是來喝酒的，想見一見酒吧領導。

時明時暗的燈光，将希凜的容顏襯托出一絲妖異來，這副容貌，可以說是工作員這麽久以來，見到過的最吸引人的一張了，男子沒說二話，當即就去找領導。

很快員工就找了酒吧負責人來，原主席麟曾在這間酒吧兼職過，因而負責人一看到希凜，就認出了他。

“席麟？”遠遠看着是挺像，只是走進了，負責人又覺得面前這人，給人的感覺和席麟完全不一樣，平靜淡漠，好像對什麽都不在意一樣，記憶中，席麟是非常有活力和沖勁的一個人，不是現在這樣，已經經歷過風霜雨雪，所有激情，都埋在時間裏。

心裏彎彎繞繞，負責人外在沒有表現出來。

“怎麽有空過來，你不是和商……”負責人說道商字時，忽然停了下來，他想起昨天才看到的一條娛樂新聞，他知道，席麟肯定也看到了。

“聽小黃說你找我，什麽事？”

“最近手頭有點緊，所以過來看看，能不能在你這裏工作幾天，賺點零花。”希凜随口胡謅着，目光極為坦誠，起碼沒人能看出他在說謊。

“可以啊，當然可以，求之不得。”負責人直點頭，前面一段時間還給席麟打過電話，不過對方都以拍戲太忙推卻了，能夠重新回來，負責人自然不會拒絕。

“你到後臺去坐，到時間上場，我會讓小黃去叫你。”

負責人拍了拍希凜的肩膀。

希凜離座，腦海裏有着酒吧的記憶，可以說是十分的熟門熟路。

這天不是周末，沒有安排其他節目，後臺空蕩蕩的，希凜去的時候，随便找了張椅子，就靠坐了上去。

頭往後，枕在椅背上，希凜閉着眼睛休憩，為一會即将要做的事養精蓄銳。

并沒有等太久，半個多小時，工作員小黃走進後臺，推開門，椅子上一個似乎已經睡過去的人。

小黃目光隐隐癡迷，有點不想打擾到希凜。

“他來了。”看小黃好一會沒開口叫人，系統自發叫醒希凜。

漆黑析長的睫毛顫了一顫，跟着希凜睜開眼，眸光瑩潤璀璨，似有銀河在裏面。

希凜站起來，頭一轉，見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那裏的小黃。

“挺快的啊。”希凜笑着道。

“今天人來得都挺早。”小黃順着希凜的話道。

希凜走上去，小黃給他讓開路，兩人一前一後，走向了外面人聲喧嚣沸騰的大廳。

從員工通道走出去，希凜剛走到出口，忽然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停歇，頭頂的燈光也跟着變化，中間一盞旋轉的球燈熄滅，兩盞大射燈光線陡然聚集到大廳中間的演藝臺上。

演藝臺上放了一張酒紅色的實木椅子，椅子上暫時沒有人。

喧鬧的人群頓時不約而同停下了大聲的交談，都将目光投向正中間。

約莫半分鐘後，有個析長的瘦高身影開始往臺上走。

光線都集中在最中央，因而一開始大家并沒有徹底看清楚希凜的臉，等到希凜走到兩束強光下後，四周此起彼伏的驚豔聲。

希凜長腿邁動，走到椅子旁邊，長身直立，衣着規整，看起來和周遭環境格格不入，但緊跟着，他眼簾一垂，重新掀起來時，眸底蕩來絲絲醉人的秋波春波。希凜手擡了起來，落在領口，在停頓了三四秒鐘後，開始解襯衣的扣子。

猶如天使般俊美的臉上，噙着完美的微笑。

修長的手指将原本是暗灰色，被強光照射、渲染成鎏金色的細小扣子給捏着手裏，在指尖細細把玩了一會，然後在許多的注目下，解開了第一顆扣子。

到第二顆上，戛然而止的音樂聲重新響了起來，不過這次換了一首，純音樂，極具節奏感，每一個音符，仿佛砸在人的胸膛上，帶來餘震。

音符綿長，像臺上那個站立的人一樣，拉扯着衆人的心髒，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黏着在對方的手指上，甚至有的想立刻變成他的手，這樣就能輕撫他柔滑細白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