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拿回眼睛

秘境多為洪荒古神的神力和神器所化, 每次現世都會引發修真界各門派争搶。秘境裏靈氣充裕,多天材地寶,也多兇獸妖邪。

這一次現世的龍魚淵秘境位于一座荒山之上, 很快雷光劍派和雲翎宮便派人駐守在了入口附近, 僵持之下誰都沒有貿然進入。

按照慣例, 幾大門派協商後會選派弟子進入秘境歷練,生死有命,所獲所得全憑個人造化。但龍魚淵秘境極為特殊,三千年前第一次現世時,進去的人只出來了一個, 還沒活過兩日便死了。

一般越兇險的秘境中秘寶越多,所以誰都不敢先派人進去, 又不想讓別人先進去。

相傳龍魚淵秘境裏有騰龍松,雲翎宮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之地,對這龍魚淵秘境勢在必得。孔蓮鶴到後, 先用逆靈奪魂術殺了意圖阻擋自己的雷光劍派的人, 又吸幹了他們的靈力,毀了他們的靈根。

他如今半仙半魔, 時而清醒時而癫狂。

此時他心中還記着孔蓮德的囑托, 所以不顧一切想要進入秘境。

但只在剎那間, 龍魚淵秘境的入口忽然消失了。

每個秘境都是個小小世界,它們的入口不确定會在何時何地出現, 但只要出現, 定會在那地存在至少十年。但這次龍魚淵秘境的入口只出現了不到兩日,便消失了。

不, 不是入口消失, 整個秘境已然坍塌, 裏面的神力神器,全都炸了。

巨大的靈氣波動讓方圓百裏內的修行者和妖靈精怪都如遭遇龍卷風一般,緩了好久才壓下/體內亂竄的靈力。

孔蓮鶴眼珠一轉,立即殺光了雷光劍派守在這裏的所有人。

“放出消息,就說雷光劍派的人死在了龍魚淵秘境中,騰龍松和裏面的神器已經被我們拿到。”

雲翎宮衆仙尊弟子當下明了:唯有這樣說,才能阻止那些對雲翎宮虎視眈眈的人。

“我讓你們找的那兩個人,繼續找下去。”

孔蓮鶴沒有告訴弟子們自己為何要找那少年少女,但他心裏清楚,跟那邪氣的少年比起來,騰龍松可能都沒那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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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抓了小姑娘用她威脅少年,那雲翎宮也許會多一個世間最強的“神器”……

一直潛伏在另一座山頭的謝玉和白虹飛等人看着孔蓮鶴帶人飛身離開,正疑惑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轉頭又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少年渾身是血,但神色如常。

他一個人從山的另一側下來,周身的戾氣隔着老遠也叫他們不寒而栗。

少年帶小姑娘離開公主府時,誰都沒有察覺到。他們暗中派人找了許久,始終一無所獲。萬萬沒想到,竟然在這樣的地方相遇了。

“謝玉,玄竹到底什麽來歷?”白虹飛問:“他能輕而易舉地殺死孔蓮德,剛才那翻湧的靈氣,會不會也和他有關?”

“只是不知是敵是友。”謝玉嘆了一聲:“你們在這,我去看看,若我不幸身死,你們也不要招惹他。”

在謝玉攔住燭君燃前,他們一行人先被雲翎宮的人找上了。

雲翎宮的人一批留在雲嶺山,一批和孔蓮鶴找尋秘境,一批尋找少年和小姑娘,還有一批,則在孔心榮的帶領下追查掌門孔蓮德的下落。

找上謝玉的,便是孔心榮和他的二十來個弟子。

孔蓮德離開雲翎宮時并未告知衆人去向,他死後屍骨無存,孔欣榮查了幾個月,才順着民間“鳳翔九天”的傳言猜到那“鳳凰”可能和孔蓮德的神器九鳳琴有關。

他順着瑤水澗查下去,很快就查到了謝玉和雲靖蓉等人身上,但并無實證。

若只有謝玉和白虹飛二人,那他們拼着一死也許還能逃脫。

但此次一起來的,還有幾個凡人和修為不高的散修,一行十幾人,完全不是手握諸多法寶的雲翎宮弟子的對手。

“謝玉,我還以為你早就死了,沒想到竟帶了這麽多人對付我們。”孔心榮早年認識謝玉,也不着急殺他。一群困獸罷了,他們雲翎宮的人就算沒了騰龍松無法繼續修行,千百年來積攢的修為也不容小觑。

謝玉不作聲,眼角餘光在遠處的燭君燃身上掠過。

“不說話?若我找出你和雲靖蓉公主勾結的證據,你說你們國主,會不會把小公主獻給我們呢?我是無福消受了,但孔蓮鶴師兄應當對美人很有興趣。”

聽到雲靖蓉的名字後,謝玉面色一沉,心中暗忖:這孔心榮應當剛發現自己的行蹤,并未回去禀報孔蓮鶴。哪怕豁出性命,和他同歸于盡,也不能讓這些人活着回去……

燭君燃像是未察覺到前方的處境一般,徑直往前走着。

孔心榮沒有在他身上感知到靈根和靈力的存在,便将他當成了普通凡人。等離得近了,才分了點心思在他身上。

他用眼神朝其中一個弟子示意了一下。那弟子轉頭看着愈來愈近的少年,随手扔了一只羽箭過去。

他覺得凡人少年肯定躲不開,但下一刻,他驚得瞪大了眼睛。

那羽箭還沒觸到少年的身體,便在他面前一寸寸化為了齑粉。

孔心榮此時多看了幾眼,也發覺了少年的不對勁。

少年雖然一直閉着眼睛,但他的樣貌,和孔蓮鶴給的畫像上的人,十分相像。

他還來不及安排弟子們全神戒備,就見自己的人在一聲聲慘叫中化作白骨,死狀凄慘。

誰都沒有看到少年如何出手,他只是徑直往前走着,神情絲毫未動,異常年輕的面容卻高冷如蔑視衆生的神魔。

渾身的劇痛讓孔心榮緩過神來,他低頭一看,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軀在一片幽藍火焰中燃燒殆盡……

燭君燃不喜歡繞路,更不喜歡雲翎宮的人。因為他們的人曾傷害過他的小姑娘。

至于剩下的人,不值得他浪費神力。

他剛拿回自己的眼睛,半人的身軀尚承受不住神體的融合而遭受反噬,他的神力需要留着回去見小姑娘。

何況若是讓小姑娘知道他殺了他們,怕是又要鬧脾氣。

白虹飛瞧着他的背影,想去問問池落的情況。謝玉拉住他,搖了搖頭。少年沒有殺他們,便說明不是他們的敵人,這時候還是別找麻煩比較好。

燭君燃在冰冷的潭水中洗掉滿身血污,才忍着蝕骨的疼痛回到了玉/洞。

洞裏異常安靜,小姑娘沒有像上次那樣跑過來迎接他。

臨行前心底的那點不安迅速蔓延,他捂着心口,通過血契感知到小姑娘人還在洞裏,才堪堪壓下/體內瘋狂肆虐的嗜血沖動,以及湧上喉間的血腥。

胸腔中的沉悶和身體的不适讓他的聽覺和感覺不似以往敏銳,他睜開眼睛,待看到溫泉水中那模糊的身影後,心底的不安才徹底消失。

自拿回眼睛後,這是他第一次睜眼。

因還未與這幅身軀完全融合,他現在看稍遠一些的小姑娘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身形,看不真切。但和之前比起來,已經有了色彩。

他迫不及待地走過去,視線始終落在小姑娘身上。

池落只套了件寬松的淺杏色衣裙泡在水裏。她手拽着白紗,趴在岸邊半睡半醒間聽到有人靠近,才慢吞吞地睜開困頓的雙眼。熟悉的玄色衣擺,是少年回來了。

“你回來了啊。”她困倦得厲害,微微擡頭看了一眼認出來人後,便又沒什麽力氣地把頭靠在自己小臂上,打算就這樣繼續睡一會兒。

燭君燃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小姑娘,如此近的距離,這雙眼睛比在洞口時看的更清楚了一些,但仍不能完全看清。

小姑娘歪着腦袋趴着,黑亮的秀發因她的動作偏向一邊,露出好看的側臉和細長的脖頸。寬大的衣領微開,香肩半露,肌膚白如朝雪。她胸腹以下沒入清澈見底的溫泉裏,曼妙皎白的身軀在薄如輕紗的衣裙下若隐若現。

燭君燃步入泉中,水面只到他的腰身。

他走到小姑娘身側,一手扶住她的腰防止她滑入水中,一手指尖輕輕點了下她的臉頰。他忍不住俯身靠近,臉幾乎完全貼了上去。

如此近在遲尺的距離,他才終于看清了池落的容貌。

他曾在她熟睡時無數次用指腹描繪她的面容,如今親眼看到,才發現她比他想象出的還要漂亮萬分。

他萬年來不曾有美和醜的概念,但現在看着她漂亮的眉眼,覺得這世間沒什麽能比他的小姑娘更好看。

浸濕的裙擺在緩慢流動的水中微微蕩漾,燭君燃從側面箍着小姑娘的腰讓她斜靠在自己身上,然後擡手勾起她的下巴,細細看着。

“你怎麽進來了啊。”池落睜開眼,強行打起精神,不悅地咕哝了一句。

這樣的姿勢并不能很好地看清小姑娘的臉,于是燭君燃又将人舉高抱上岸邊坐着,雙手扶住她的腰。衣裙上沾了水,貼身垂下,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線。

池落坐在岸上,手無意識地攀着身前少年的肩膀,小腳落在水裏晃了晃。她困到小腦袋上下一點一點的,若不是腰被扶住,人早就倒下來了。

“落落……”

聽到聲音,她茫然地睜開眼,在看到少年時,一下子清醒了許多。她沒穿多少衣服,雙腿微微叉開,而少年就站在水裏,站在她身前,很近很近。

這樣的姿勢讓她覺得不自在,讓她覺得有些危險。但她在他回來前連着熬了好幾個通宵做工,實在是太累了,身上完全沒什麽力氣。

池落紅着臉偏過頭,不去看少年那張俊美的臉,小聲埋怨:“你怎麽每次都選我要休息的時候回來啊。”

“休息?在水裏睡覺?”

池落心虛地咬了咬唇。

她本來只是想泡了澡就去床上睡的,沒想到就那麽趴着睡了過去。現在想起來,若是少年沒有及時回來,她睡熟後滑到水裏,後果不堪設想……

燭君燃一直盯着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表情。

他眼睛受傷前,見過人臉上各色神情,卻從未見過像她這般生動有趣的。

小姑娘有一雙小鹿般清澈明潤的眼睛,黑而亮。此時染了幾分睡意後,眼神懵懂無辜,十分惹人憐愛。

“玄竹,我好困,你放我去睡覺好不好?”

“好。”

燭君燃托着小姑娘的腰身往自己懷裏一帶,讓她就着這個姿勢跨坐在了自己身上。

池落突然失去重心,吓得緊緊抱住了他的肩膀,腿也不自覺地勾緊了他的腰。

少年的身軀是熱的,但手和唇一直有些冰。她感受到腰後和腿上傳來的絲絲涼意,任由他抱着,完全不敢亂動。

她不是沒被他抱過,但這個抱法讓她想起了那一晚被他強迫的時候,身子禁不住顫了顫,有些害怕。她微微垂眸,這一側的肩膀,也正好是那次被她咬過的……

小姑娘身體的顫抖也讓燭君燃想到了那一晚的事。他心中一滞,鈍痛由心底席卷全身。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她既不情願,也在怕他。

池落因着困意和惱意一直沒有好好去看燭君燃的臉。所以直到被他放到床上,她都沒能發現他的眼中已經有了神采,目光再不似先前那般沒有任何焦距。

白紗慢慢吸幹了身上和衣裙上的水漬,池落沒料到他這時候回來,所以圖舒服沒穿厚衣服。她原本想換身衣服再睡,但架不住太困了,便随手扯了一層白紗把自己蓋起來,背對着少年,沉沉睡了過去。

看着此時又對自己毫無防備的小姑娘,燭君燃無奈地低笑一聲,動作溫柔地攬着人的腰,讓她轉了過來。

小姑娘無意識地在他懷裏蹭了蹭,小手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襟,攥在手心裏,睡的香甜。

燭君燃的身體因為反噬痛苦不堪,又因為她的靠近而産生歡愉。他一直看着她的睡顏,時不時擡手輕輕摸上她的臉和唇。

他想起那晚的經過,對男女之事仍有些似懂非懂。他想,或許自己該學一學,至少不能讓小姑娘那麽怕他。

拿回眼睛後,他散落在世間的神軀便只剩了小姑娘體內的心髒。

人無心會死,但他已經舍不得讓小姑娘死了。

他會一點點解開自己神魂的封印,只要恢複一半的神力,他便可以創造一個只有他和她的世界。至于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萬年前那些肮髒人族的後裔,還是死了幹淨點。

小姑娘這一覺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燭君燃禁不住疑惑,在他離開的這些日子裏,她到底做了什麽才累成這樣。

但他舍不得将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所以即便有些疑惑,也只是耐心等待着,等待着她醒來後自己告訴他。

作者有話說:

大刀之前必有糖點~恭喜男主恢複視力,雖然現在還是個“近視眼”……

下一更可能要到晚上12點左右,大家可以等周日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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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困”投喂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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