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敞開心扉
這一晚臨睡前, 池落抱着護身錦囊愛不釋手。
很漂亮,系在腰間時因為那上面加了法術,怎麽也不會掉, 只有她自己能解下來。錦囊口子已被系緊封死, 她看不到裏面裝了什麽東西, 應當是法寶之類的,形狀像個環,仔細比對一下,和镯子差不多大小。
燭君燃蒙着眼睛背對她坐在床邊,聽着她把玩時發出的細碎聲響, 察覺到了她那不加掩飾的喜愛之情。
“你很喜歡?”
“嗯嗯。師尊人真好,連我最怕什麽都知道。我一開始還以為他讨厭我來着, 是我小人之心了。這上面還繡着花紋,特別好看。有了這個,我以後就可以出惡魂谷啦~”
聽着小姑娘歡快的話語, 燭君燃眼角眉梢禁不住染了笑意。
錦囊是他一針一線親手縫制而成。那上面用金線繡成的鹿角形紋飾, 也是他在看過谷幽雪刺繡後,自己摸索着一點點繡上去的。做好後再注入他的神力煉化, 這看似普通的錦囊便成了世間獨一無二的神器, 他親手為小姑娘做的神器。
的确是個護身符, 卻不能阻隔他們之間的“血契”聯系。不過自明白自己的心意後,他便再也沒有動過威脅她捏碎她心髒的念頭。錦囊裏裝着鳴蛇手镯, 也是用來護她的。
燭君燃只高興了一瞬, 就聽小姑娘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唉,你說魔神那家夥要是一直醒不過來該多好。那樣就天下太平, 我也不用擔心被他抓去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若她知道護身錦囊是他送的, 想必就不會這麽喜歡了。
池落手撐着下巴思索起來,怎麽也想不通那少年為何突然滅了雲翎宮。
之前令狐越等人出去打探消息時,都沒把雲翎宮被滅一事和小姑娘以及那少年聯系到一起,也就沒把這事告訴池落。
雲翎宮被滅那天天生異象,裏面的人又都連着雲嶺山一同毀了,什麽都沒留下,叫人完全猜不出是何人所為。世人對此衆說紛纭,但大部分人都覺得那是天神降下的神罰。
池落剛剛才知道雲翎宮被滅,也是才聽宗九陽說起他探查的結果,必定乃魔神所為。
她算算日子,正好是她逃跑那天。若他那時候受了重傷昏迷不醒,那新魔尊又是誰呢,他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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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你在想他?”
“嗯,想他為什麽要滅雲翎宮。”
燭君燃沉思片刻,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你說你被雲翎宮的人欺侮過,也許他那麽做,是為了你。”
池落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可他之前有很多機會的,為什麽偏要那天呢?不過他性子本來就叫人捉摸不透,也許就那天心血來潮了吧。”
她一想起少年,心情便不由自主地有些低落,還有些害怕。她将錦囊緊緊貼在自己心口,暗暗叮囑:不要想他,他不會找過來的,不要害怕……
“落落,如果他是真心喜歡你,不再傷害你,你還怕他嗎?”燭君燃刻意壓着情緒,裝作平時随便聊天時的語氣問小姑娘。
他通過右手腕上的寧魂绫覺察到了她的心思,趁機把自己一直想問的話問出了口。
“當然怕啊。”池落沒打算把自己和少年的事瞞着旁人,尤其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顏燭墨”。
也許是書裏的設定讓她對“顏燭墨”自帶好感,也許是旁的什麽原因,她在只相處了幾天的“顏燭墨”面前從未覺得拘束。
“他是魔神,我走前騙了他,他是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我跟你說,他當時為了不讓我逃跑,先把我關在公主府三個月,又把我關在浮玉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還好我機智,哄着他說要跟他好好過日子,最後安然無恙地逃了出來。要不然,我就要一個人困死在那個山洞裏了。”
池落越說越氣,越說越委屈:“養寵物還會每天把它帶出去溜溜呢。他倒好,把我往洞裏一關就不管了,一點也不顧及我的感受。你說他這樣的喜歡,算是喜歡嗎?”
燭君燃忍了忍,沒能壓下到嘴的血腥,也沒能回答她的話。
“你怎麽了?”池落看到他嘴角溢出了鮮血,慌忙爬到他身邊,關切地問:“是毒咒發作了嗎?”
燭君燃咬牙搖了搖頭,心口處很疼很疼,疼的像是快要喘不過氣來一般,頸側青筋暴起。
“你堅持一下,我去找大師伯……”池落爬下床,衣服也來不及換就要光着腳往外跑。
“落落,我沒事。”燭君燃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不讓人離開。
他坐在床上,忍不住将額頭抵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背上,隔着寧魂绫,感受着她的體溫,慢慢緩了過來。
池落微微怔住,局促不安地低下頭。視線不經意地落到他拉住自己手腕的手上,那骨節分明的手映着屋內昏黃的燭光,忽然讓她生出些許熟悉感。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手一點點握緊,一點點松開,在快要徹底離開她的手腕時又倏然握緊,最後隐忍克制着微微松了松。
他左臂上始終綁着玄布,池落盯着他的左手腕,忽然很想把那玄布解開看看……
“落落,讓我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聽到他虛弱的聲音,池落安安靜靜地立在他跟前,沒有動。
等他終于完全松開了自己的手,等他不再因痛苦劇烈地喘息,等他的額頭離開了自己的背,她才慢慢轉過身去。
在她面前的人一直低着頭,叫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站着的池落要比坐在床邊的燭君燃高一些。她垂眸俯視着他,禁不住問:“顏燭墨,你還好嗎?”
“已經沒事了。”燭君燃再擡起頭來時,面色已經恢複如常。他知小姑娘有所懷疑,便開口解釋:“我剛才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可能被心魔鑽了空子,現在沒事了。”
“小時候的事?”
“以前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也被人囚/禁過。”
原來是因為她的話想起不好的經歷,所以才引發了心魔。池落心中難免自責,也就在無形中打消了去看他面容和手腕的心思。
她重新坐回到床上,坐在他身側,默默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殺了他們,逃了出來。”燭君燃轉向小姑娘的方向,擡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語氣鄭重而又滿含深情:“落落,我們忘掉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重新開始好不好?”
池落怔怔地看着他的臉,眸光閃爍。
最後她開心地笑起來,甜甜地應了一聲。“好。”
燭君燃笑着扯了扯嘴角,心底卻滿是苦澀。他希望她忘記,但他自己不想。和她相遇後的日子,他一刻也不會忘。之所以那麽說,不過是怕她起疑心而已。
這一晚池落沒怎麽睡着。
她一邊擔心着燭君燃的傷,一邊因他那句“重新開始”心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她沒睡,坐在床邊的人也沒睡。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從顧一鳴那得知那“毒咒”又根除了不少,才總算放下心來,回自己的小屋好好補了一覺。
有了護身錦囊後,池落并沒有立刻出谷。
她上午在森羅苑設計自己要做的機關傀儡,下午開始跟着令狐越修行。
昇陽宗和修真界門派不同,他們不吸納世間靈氣修行,自然也不需要靈根。他們修的,乃是“魂力”。靈氣是萬年前的天神神力所化,也是如今修真界的基石。但在那之前,在上古洪荒時代,人族其實是用“魂力”修行的。
這種力量源自人的靈魂本身,修煉起來進展緩慢,一個人往往到了生命的盡頭,也難以有所收獲。因此在有了靈氣、靈力後,魂力便被人族給遺忘了。
魂力修行只講究一個原則,随心而為。
池落聽令狐越講了半天,聽得雲裏霧裏的。
令狐越最後總結:“你每天花點時間去背背那心法,其餘時候,愛幹嘛幹嘛就行。”
池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繼續搞自己的機關去了。
正式修行的第一個月,她學會了用魂力轉毛筆;
正式修行的第二個月,她學會了用魂力代替絲線控制小木偶動起來。
到了臘月,發現快要成形的機關傀儡還缺材料時,她才想起來去到惡魂谷外面看看。
這三個月裏她沒出谷,燭君燃卻每隔十天都會出去一趟。每次出去他都只呆一天,當晚回來。
池落每次從他那收到禮物都會開心很久。她把他送的東西放在自己的小屋裏,每次煉心法前都會進來看上幾眼,每次看完都很安心。
惡魂谷處在西曜、北溟和金昭三國的交界處。
西曜和北溟剛結束戰亂不久,邊境屍橫遍野。燭君燃不想池落看到那番景象,便帶她先去了金昭國,又從金昭繞路進了西曜國的貢康市。
西曜國第一大門派雷光劍派,第二大門派合歡宗。
這貢康市離的合歡宗不遠,民風開放,路上男男女女皆好打扮,花枝招展。
這裏也是燭君燃第一次來,剛來他便後悔了。
冬日裏的小姑娘穿的很厚實,姣好的身姿被衣物蓋住,可那張臉仍舊美到叫人駐足。他冷眼看着路上那些人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到她身上,十分不悅,有種想把這裏毀掉的沖動。
池落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師叔,我們去哪買‘豔靈果’啊?”
她之前從書上看到有種名叫“豔靈果”的毒果,汁水能叫修行者産生幻覺。她想用在自己的機關上,便從顧一鳴那打聽了一下出處。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顧一鳴那有比豔靈果更好的毒果。
顧一鳴本着撮合她和小師弟的心思,故意沒有告訴她。
作者有話說:
是個學習能力賊強還會繡花的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