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暮春,依舊是草長莺飛。

晨間起,天色微暗,氣候也有些涼。沈箐慈打開房門,驚醒了門口守夜的侍女墨瀾。墨瀾站起來,朝沈箐慈附身一拜,“郡主。”

沈箐慈點了點腦袋,涼意讓她忍不住朝天擡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兩手十指交叉至頭頂,舒服伸了個懶腰。

墨瀾微低頭,聽着自家郡主惬意地“诶”了聲,心想着,還好崔嬷嬷不在,若不然郡主這模樣又得被說教一晨了。

沈箐慈不曉得墨瀾心中所想,把手放下後,理了理衣袖,腳步不停往外走着,說着,“你回去歇着吧,我自個兒在莊子裏走走。”

郡主雖是這麽說,墨瀾也知曉自己身份,況且守夜時也迷迷糊糊打盹,倒也不困。

看着沈箐慈下了幾石階,她提高些聲音,道,“那奴婢去找墨竹來侍候郡主,再去備早膳。”

沈箐慈背後擺手,應了。

出了院門,再往前出了一進門,拐個彎,便瞧見一片花圃。

周遭用小竹籬圍起來,今早些時候下過一場小雨,水珠滴在圃中的花兒,綠意更亮了幾分。

沈箐慈走去,只在外圍摘了些,離開時想起隔壁莊子有棵瓊花樹,這四五月應該是花期吧,待會兒用了早膳便去讨些來,用來插花放在房裏必是好看。

沈箐慈眉眼溫和,嘴角含笑,抱着滿懷的花往馬廄處去了。一日的好心情就這樣開始。

“小娘子,您來啦。”正在被弄草料的農婦瞧見沈箐慈抱着了滿懷的花,親切的打着招呼。

沈箐慈含笑應着,“陸嬸。”

馬廄除了幾匹馬,還有從附近農戶那買來的母羊。前兩日那只母羊剛生了小羊仔,沈箐慈覺得新奇,每天早起後都來瞧瞧,今日剛好趕上陸嬸給母羊下草料。

小羊仔原本圍着母羊肚子旁邊,翹着腦袋,眯着眼睛打瞌睡。忽而一睜眼看到邊上的沈箐慈,把它給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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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騰’地起來,圍着馬廄瘋跑了一圈,後又回到母羊肚子下躲着,縮着小腦袋戰戰兢兢看着沈箐慈。

沈箐慈不服,又踮了踮腳,朝小羊說着,“我又不會吃了你……”

這時,陸嬸抱了一把草料過來,把草料一些一些放進槽裏,邊笑着,“小娘子別同這羊羔子怄。這小羊啊剛生下兩天怕生,黏母羊的緊,我方才去擠奶的時候,還差點被它踹了一腳呢。”

兩人正說着,母羊翻了半身,舔了舔小羊腦袋。

回到院中時天已大亮,墨竹墨瀾站在屋前廊下看到沈箐慈便一齊小跑着過來迎她。

沈箐慈把水囊遞給墨竹,但并未把懷中的一簇花交給二人,而是把花放在廊下石階旁的木桶裏,裏面放着從山上引下來的泉水。

把花先放進去撥弄兩下,而後自己就着木桶裏的涼水掬一把洗臉,涼的沈箐慈打一個哆嗦。

“郡主早起就穿這麽單薄出去,還用涼水洗臉,仔細又要身體不适了。”一道聲音從屋裏傳來,沈箐慈慢慢站直,用手在臉上摸了一把水,聽見聲音,她睜了睜眼睛而後轉過來看身邊的兩侍女。

墨瀾墨竹默契地低頭不語。

“崔嬷嬷。”沈箐慈朝門口的人喚了一聲,笑着拾級而上前去,挽着她的手,親切着,“您怎得這麽早來了?母親也來了?”說着還往裏瞅着。

“王妃讓我來看看郡主恢複的怎樣了。”崔嬷嬷用手中的帕子給沈箐慈擦水,心疼的說,“才半月不見,郡主又瘦了。”

屋裏,用溫水絞了帕子,給沈箐慈擦臉,看了看她脖頸下面,說着,“看來這清風莊真的養人呢,郡主這傷也快好了。”

聽着沈箐慈伸手去摸索鎖骨處,痂紅已脫落一半,但還有些膈手。

“看來王妃這下心裏的石頭落地了。”崔嬷嬷放下帕子,喜得雙手合十。

一旁的墨竹上前在盆裏絞帕子,說道,“也得多虧了隔壁莊子主人送來的俪人膏呢。”

“哦?”崔嬷嬷疑問,看向墨竹。“什麽俪人膏?”

墨竹朝墨瀾使了個眼神,墨瀾意會,從旁的妝奁中取出一個小瓶子遞給紅蕊姑姑。

這墨竹墨瀾都是崔嬷嬷手底下教出來的,自然事事都是已侍奉好郡主為一。現在也不怕郡主瞟來的眼神了。

“也是一位來莊子上散心的貴家小姐。郡主與那主人很是交好,送給郡主的藥膏擦過兩次是極其見效的。”墨竹解說着,“不過這眼看就快好了,郡主犯懶,倒停了這藥。”

“墨竹!”沈箐慈跺腳,瞪了墨竹一眼,怎的這小丫頭今日話這麽多了。

崔嬷嬷聽這藥功效這樣好,當下便說,“那我為郡主來擦吧。”

“不麻煩您了嬷嬷,待會兒讓墨竹給我抹就可。”沈箐慈忙推脫,說着。

“怎的就是麻煩了。”崔嬷嬷輕輕拍了沈箐慈的手,再看看沈箐慈确實臉頰的結疤好了許多,心裏更是把那藥捧上天了,“得回去禀了王妃,好好感謝那莊子主人去。”

擦完藥的地方舒涼酥涼的,微濃的清藥香味萦繞着鼻息,但沈箐慈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為什麽呢?因為擦了這藥,好得太快,崔嬷嬷肯定得讓她快些回長安家去。

因此,沈箐慈吃了早膳便往外去了,墨竹墨瀾都沒來得及跟上來。

“咦。”一道聲從不遠處來,“小娘子快來,嘗嘗這新培出的酒。”

沈箐慈正越了門牆,看到不遠處葡桃架下石桌坐着的人,快步走了過去,哭兮着臉,“好姐姐,您可真是害苦我了。”

那坐着的女子身着紅月華裙,挽着婦人高髻,身後站着伺候的侍女幾人。

沈箐慈走近,少婦放下手中的碗盞,擡頭看着她,問道,“怎了?”

“您聞聞。”沈箐慈覺得越發委屈,湊近些。

那少婦聞了聞,而後直起身,笑道,“這不是我給你的俪人膏?你不是用了兩回,覺得好得太快了便不用了嗎?”

“還不是墨竹在那咂嘴  。”沈箐慈不耐地指了身後小跑着過來的墨竹。“崔嬷嬷今日來了,聽那小丫頭說,非得給我塗上。”

墨竹走近,沈箐慈同她賭氣,偏過身不理她。

“郡主·····”墨竹看着耍小孩脾性的郡主,無奈輕聲喚了她。

女為悅己者容,身上若是留疤以後後悔都來不及,可郡主聽不進自己小婢的話,今日好不容易從府裏來了一位說得上話是崔嬷嬷,墨竹就忍不住多嘴說了,哪知被自家郡主這麽排斥。

郡主正生她氣,墨竹也不敢說話,把懷中的花瓶和水囊放在石桌上,默默退站在沈箐慈身後。

“你有心了。每日都來給我送羊乳。”少婦知始末了,看着沈箐慈,微笑着。

“小事,反正我也喝不完那麽多,這羊乳喝了可很是滋潤養人呢。”沈箐慈俏皮地眨眼看着她,接着往那少婦身邊去,附耳道,“沛安姐姐,您還有沒有上這個疤不好那麽快的藥啊。”

沈箐慈來這莊子上有了三年,這沈箐慈喚的沛安姐姐是半年前到的,她并不知底細,也只知她夫家姓穆。

兩人默契地不互相細問,只交換了姓名不問其他。

二人以姐妹相稱,加之兩人居住的莊子離得近,只隔了一道牆,後兩人熟了,便把那牆給打了一扇門來,來往走動也方便些。

穆氏輕輕把沈箐慈推開,兩手一攤,輕說道,“我這救命的藥倒是有,害人那勞什子可沒有。”

“好吧。”沈箐慈一猜就是這回答,頹廢往石桌上一趴,也不再問了。

穆氏眼神往沈箐慈後瞥了一眼,才往前輕輕拍了拍沈箐柔手臂,柔聲道,“好了,先別悲傷了,有人來了。”

沈箐慈背對着院門,自是看不見,聽到沛安姐姐提醒,坐直了,轉過身去,也不知何時不遠處瓊花樹下處站了一人。

“他是?”

穆氏微微一笑,朝沈箐慈介紹,“那是我娘家弟弟,家中人都叫他五郎。”

“哦。”沈箐慈轉過身小聲應着。捏着手中的手帕,微微皺眉,這人怎麽有些熟悉呢?

但沈箐慈也沒多想,畢竟有男子在,她臉上也有傷,便站起身朝穆氏告辭。

穆氏也不硬留,只招呼着她下次再來同自己說說話。

待沈箐慈帶着侍女消失在花牆小門後,那瓊花樹下的男子已走近,站在方才沈箐慈坐過的石凳旁,喚了一聲,“三姐。”

男子拿起桌上插好的青白瓷瓶,左右轉動着,開得正豔得各色的花,雖不名貴,帶着陪襯綠葉,色綠相襯。

穆氏伸手将兩個茶杯擺好,拿起方才沈箐慈帶來的水壺,打開倒了兩杯,遞給五郎一杯,一邊笑着說,“這女娃娃到時個善心的,知道我夜難安眠,每日清晨都來給我送羊乳。說是睡前喝一碗,能安心入眠。”

那男子嘴角勾起,在往前看了看早已不再的身影,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柔和,低聲道,“她确是這樣好心腸的人。”

穆氏看着五弟這番,忍不住說着,“你這未來的小娘子可真是個狠角色,兩年前寧願染病,甚至毀了容顏也不想嫁人。一個小娘子就來這一待了三年。”

這些都是沈箐慈一次喝酒有些多,又把穆氏當知己姐妹才告訴她的。

三年前,得知家人都給自己安排好未來郎君了,就等着人家來提親下聘了。沈箐柔自知硬碰硬是不可行的,就取了個折中的法子,比如一不小心落進荷花池,夜晚風吹來窗戶,當時深冬天寒,就算有醫官良藥,如此反複,燒得糊塗。

不想沾了什麽東西,遍身都起了紅疹,王妃不忍心看了女兒如此折磨,竟然聽了外頭道士的話,三年不與女兒見面。讓她離家到這郊外的清淨莊子上來養病。

時間過去十日,沈箐慈悶悶不樂,有了那些膏藥滋潤,沈箐慈肌膚比以前更光澤滑嫩,臉頰處的結痂如今只留下些許紅印子。

這天,沈箐慈又出現在花牆,又去給穆氏送羊乳去,再時就是同她道別。

穿過門,院中一個小婢在擦拭這石桌,沈箐慈走過去問她,“你家主人呢?”

那小婢朝沈箐慈行禮,嘴裏咿咿呀呀手在空中比劃,末了伸手指指屋裏。

沈箐柔知道這小婢是個啞巴。她把手中的一壇子酒輕輕放在石桌上,對那個小婢說,“那勞煩你去幫我通報一下。”

那個小婢聽懂,朝沈箐慈點點頭,行了禮往後跑去。

接着小跑着出了院門。沈箐慈抱了一壇子酒來一路走來不曾停歇,手酸得不行,直接坐在石凳上,也沒注意小婢是往哪去了。

“姑娘可是來找家姐的。”沈箐慈還在想待會如何同沛安姐姐說道別的話,一道清朗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沈箐柔吓一跳,慢慢轉過頭,一眼便知是日瓊花樹下的男子,沛安姐姐的娘家五弟。

“驚擾姑娘,阮某慚愧。”說着,那男子朝沈箐慈深深作一揖。

沈箐柔一手扶着胸口,連忙拿起團扇遮臉,露出眉間豔紅的花钿和細眉雙眼。

她往後退了兩步,與那人拉開些距離,“是我不請自來叨擾,怪不得公子。”說着颔首整個身子略低半分,施禮。

沈箐慈左右不見穆氏出現,剛剛那個小婢也不見了,便出聲問面前人,“那個···沛安姐姐呢?”

阮五郎回道,“阿姊前幾日偶感風寒,已回了長安城,當時走得匆忙并未通知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沛安姐姐病了?”沈箐慈一雙細眉微皺,追問,“嚴重否?”

“偶感風寒,無礙。”阮五郎清朗一笑,“勞煩姑娘惦記。”

“那便好。”沈箐慈聽此也稍送了一口氣,接着道明此次來的原因,眼神看着石桌上的酒壇子,“我近幾日也要歸家了,今日也是來告辭的。特意送了我親自釀的酒,還望阮公子幫我轉交與家姐。”

阮五郎轉頭看石桌上的酒壇子,以河西陶土而制,單起淨重就有二斤,她一個小娘子抱過來,身後也沒帶個奴仆。

“阮某替家姐謝過姑娘。”

“多禮。”沈箐慈颔首福禮。

一時,兩人相對前後行禮,不遠處的瓊花剛開了些,陣風吹過,些許純白的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兒緩緩落下。

“那個···”團扇遮掩的沈箐慈輕咬下了唇,思索了下開口着,“郎君可否将門府告知我,來日想送拜貼于她。”

“安仁坊傅業街。”阮五郎道。

“多謝。”得了地名,沈箐慈朝男子行禮半禮。不便多留告辭離去。

沈箐慈一路回去把地名在心中默念,生怕給忘了,小跑着回了屋子去找筆墨把那幾個字寫了一遍,随後将紙拿起吹幹墨跡,折疊了幾下放進妝奁中,放進專門裝着首飾的紅漆箱子裏,這下自己就算忘記了名字還有這個紙條。

沈箐慈在這住了三年,崔嬷嬷帶四個侍女進屋收拾物什。崔嬷嬷得了王妃命令把郡主這裏的東西都搬完,看樣子是不讓郡主再回這了。

所以自早時,崔嬷嬷一陣安排忙亂。

看着她們一通忙,沈箐慈走出屋子,到門前臺階上坐着,一手拖着腮幫子看着晴天白雲發呆。

墨瀾出來時正瞧見郡主一人坐在屋前的廊下,暫時放下手中的活朝郡主走過去。

“郡主是舍不得這裏嗎?”墨瀾下了石階,蹲在地上仰着頭看着沈箐慈,問道。

沈箐慈看着墨瀾,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墨竹墨瀾兩人自十歲始跟着這具身體,比這具身體小了兩歲。她穿來這幾年來,兩人忠心一一為她,所以她對二人情誼自是姐妹那般。

所以沈箐慈到這莊子來時,只讓墨瀾墨竹貼身跟着自己,母親派來的侍女仆人不是被她打發回去就是派去外圍院子。

這兩姐妹性格大不相同,墨竹略老板,小小年紀同那教習嬷嬷似的唠叨。

墨瀾倒真是個小孩子,一派天真,嘴直,所以兩人之間話也多些,墨瀾也是最得沈箐慈心思的。

沈箐慈繼續望天,“哪有什麽不舍得的,在這呆了三年也該回家了,不然到時候連家在哪都不知道了。”

“可是墨瀾感覺到郡主不開心。”墨瀾皺着眉頭,看着自家郡主,繼續道。

“诶。”沈箐慈假意哀嘆一聲說,“是呀,若是回去了,可不是每日都能吃到新鮮甜冽的果子了。能不傷心嗎?”

“那不能将那些枝藤果樹一并移會王府嗎?”墨瀾咽了咽口水,平日裏數她貪吃,所以比墨竹臉還圓些。一想到不能吃果子,墨瀾不免有些失望。

“你忘了,前幾日我們不是吧這些滕樹賣給那些農戶了。”沈箐慈循循善誘這丫頭,逗她,“那……我們不走可好。”

“不走?”墨瀾想了想,看着沈箐慈立馬堅決地說道,“不行!阿姊說郡主必須回府去,此關郡主大事。”

“哼。”沈箐慈輕拍墨瀾腦袋,“你個小浪子,聽你姐姐的還是本郡主的。”

墨瀾撇嘴,捂着腦袋。心裏默默說着,肯定是聽您的啊,但姐姐這次回去事關您的大事,所以這裏再好,也必須回長安城去,不能留在此處了。

“等會兒你派幾個人把我釀的酒再送五壇去隔壁莊子。”沈箐慈說了這話,便揮揮手讓這丫頭走開。

“是。”墨瀾朝沈箐慈行了禮,領了命便往外走去。

一天時間內,這裏的東西都給收拾好了,沈箐慈吃過晚膳後同崔嬷嬷在莊子裏各處轉一圈就當消食了。

回屋臨睡前又給塗了藥膏。如今身上的傷已結痂但癢得難受,偏墨竹在一旁看着,沈箐慈又不能去碰,躺在逍遙榻上不肯去床上睡。

“墨竹,你去給我找找那個青碧玉镯。”沈箐慈翻個身,背對一直對着自己的墨竹,想把她指示開,自個好乘機撓癢。

墨竹面也不轉,提高些聲音讓外頭的墨蘭去找,“墨瀾,你去找找郡主的青碧玉镯拿來。”

“墨竹,你去找。”沈箐慈坐起來,看着墨竹認真道。

“郡主···”墨竹無奈又好笑地看着自家耍小孩子心性的郡主,拆穿她,“玉镯上個月就被你給打碎了。”

自個兒被拆穿,沈箐慈氣呼呼奪過墨竹手中的撓癢木子,自己打着腿,哼了一聲。又躺下去,背過去不理墨竹。

墨竹笑着,雙腿往前挪了挪,半跪在榻前,手微窩着,輕輕給沈箐慈捶腿。

第二日一早,快馬一天,至暮鼓敲響前,趕在坊們關上前到家了。

下車後看見沈王府大門,沈箐慈趕了一天的車,此時暈頭轉向的。掀開簾子出去就看見王爺夫婦,大哥夫婦站在門口等着。

看見車架從街巷來,王妃就急着下石階,許久不見女兒,看着她臉色蒼白,摸了摸沈箐慈臉頰,眼眶紅紅,滿是心疼,把她輕輕摟在自己懷裏,“我兒終到家了。”

雖然在外面住了三年,到底穿到這具身體後跟着王妃生活了幾年,又有些感情,沈箐慈眼底也泛酸,輕喚一聲,“母親。”

沈箐慈也一一叫着,“父親,大哥,大嫂。”

“回來就好。”肅言少語的王爺站在妻子旁,看着女兒到家,也是高興欣慰。

“阿姊!”沈筠這從哥哥身後突然挑出來,湊到沈箐慈身邊,叫道,“我在這!”

沈箐慈看着站在哥哥身邊的弟弟,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着,“筠這三年長高不少啊。”

“那時,”沈筠驕傲的擡頭,“我有聽阿姊的話認真習武 ,沒一日拖沓呢。現在我也能保護阿姊了。”

王妃思女心切,幾人站在門口說話,最後還是大哥沈筌說着,

“母親又要落淚了,小妹趕了一天的路,相必也餓了,我們先去用膳吧。”

大嫂盧氏應着夫君的話,上前來扶着母親的手,“是了,小姑子今日回家是喜事,膳以備好,母親快讓小姑随我們進去吧。”

“好好好,先進屋先進屋。”王妃用帕子擦過眼角,連連應着,拉着女兒往宅裏去。

同家人用過膳後,又說了好久的話,天色已黑,沈箐慈才回到自己原來的院子。

人雖不在,但院子有人時常打掃,和以往沒什麽變化。今趕了路,沈箐慈早已經累得不行了,沐浴換衣便睡下了。

第二天,沈箐慈再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剛睜眼,迷糊間瞧見王妃母親坐在床邊,默默垂淚。

“母親。”沈箐慈喚了一聲,支撐着坐起來,睡意已消了大半,問着,“母親怎麽了?”

王妃忙扭過頭拿着帕子擦了淚,在轉過來看着女兒,笑着,“芊娘醒了。”

沈箐慈拉着母親手,一觸碰竟是冰涼冰涼的,複問着,“母親?發生何事了?”

“沒事兒,”王妃心中泛酸,憐惜地把女兒肩前的頭發捋到後面,“就是想着芊娘以後嫁人了,心裏舍不得。”

“當真?”沈箐慈有點不信,盯着母親的臉,觀察她神色,皺眉問着。

王妃笑着,拍拍女兒肩膀,“母親有什麽可瞞你的。”

得到這話,沈箐慈才稍稍放心,窩在母親懷裏,笑嘻嘻說着,一派小娘子天真,笑嘻嘻說着,“那女兒以後不走了,就在家裏陪着母親吧。”

“那豈不是老姑娘了。”王妃輕輕拍着女兒後背,輕柔道,“母親只盼着你嫁得好夫婿,後平安過日無憂無苦。母親這懸着的心啊,也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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