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這廂,紅蕊領着阿慈剛到,那張媒人正滿臉喜色接過賞銀端進袖裏,瞧見堂門外走進來的小娘子。她就忍不住渾身一哆嗦。

前些年就是這個看起弱不經風的小娘子硬是拿着一根棒子往自個兒身上呼來,打的自己是半月那紅印子不消。

若不是這王府財大氣粗給的賞銀比得上尋常好幾單了,她才不會趕來吃這趟子喜事。

沈箐慈走到母親身邊,喚了一聲“母親。”

王妃一臉慈愛地拍了拍女兒的手,朝着張媒人說道,“那張媒人,我兒的婚事就有勞你了。”

張媒人忙放下茶杯,肥大的身子離開座椅,一臉獻媚笑着,拍着胸口道,“王妃娘娘包管放一萬個心,郡主傾城之貌,這段姻緣吶,包在我身上。”

而後,那張媒人也不敢多留,客套兩句看也不敢看這郡主匆匆告辭了。

看着近乎腳下順風的張媒人走出門檻差點摔了,沈箐慈道,“母親,真是那阮家來了?”

“自是那阮家了。”家中有大喜事,王妃連帶着臉色也好了許多,“唉,母親心裏這大石頭終于落地,踏實了。”

此時,沈箐慈額頭微微有汗,心裏有點……郁悶。

第二天,男方那就回了庚帖。

再是沒過幾天,聘禮也來了,她去瞧了一眼,終于見識了財大氣粗,箱子占滿了諾大的王府前院。

這下婚期定在了秋末冬初。

沈箐慈這下完完全全不能出門了,王妃請了幾位宮裏的教習姑姑輪流來教她大婚禮儀,甚至女工之類。

這對一位穿越人士簡直是種折磨,沈箐慈心中怒喊。

就這麽好容易挨到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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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母親跟大嫂早早來到她閨房,徐徐說了話。

話為開端,母親淚止不住地掉,被早早叫起的新婦子瞌睡也沒了。

氛圍使然,新婦子也跟着掉了幾滴淚。最後還是一旁紅着眼的大嫂勸着,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

由于新郎來迎親時在申時,現在時辰尚早。

王妃親自給沈箐慈梳好發髻,又忍不住要哭了。

沈箐慈忍着淚酸,玩笑着說,“母親既然這麽舍不得女兒,那女兒不嫁好了。”

“你這孩子!”王妃轉過去用帕子擦淚,正經道,“這大喜的日子可不許說這些話。”

情緒緩了一下,後又抱着女兒說着,絮絮說着,“阿慈以後到夫家可要好好掌家,遇上什麽不順的,得細細想了,若是解決不了也得同你夫君好好商量,可知?”

女将去,萬是不舍,唯有叮囑。

“那解決不了呢?”沈箐慈從母親懷裏擡頭,看着她。

看着面容大妝的女兒,王妃眼眶又紅了,正預說,只聽從外傳來聲音,

“解決不了,阿姊就盡管回來,筠給你撐腰!”

話未完,就看着沈筠從外屋進來。

沈箐慈從銅鏡面轉過來,看着污髒的沈筠,“筠可回來了。”

沈筠是前半月才得知阿姊要成婚的消息,偏父親又把自己扔去兵營,到昨日才放令回來 。一路風塵仆仆趕回,來不及換衣服就到這來了。

沈筠還預走近,那一衆喜娘侍女就攔了,“诶,三郎您可不能離新娘子太近了,你這衣裳還沒換呢。”

“無事無事。”母親在一旁笑着,揮了那些人,讓沈筠近來,拍了拍他肩膀,滿是欣慰道,“是了,等三郎長大了,也可幫着姐姐了 。”

而後牽着二人的手,左右看着,甚是欣慰,回剛剛女兒的問題,“若是解決不了,盡管家來。無論何時,你兄長跟弟弟都是你的後盾。”

家中只有三個孩子,皆是她跟王爺嫡出,親自教養,深知相互扶持的道理。

沈箐慈紅着眼點頭,去摸摸弟弟的腦袋 ,有些舍不得這小弟。

筠小時候就怕父親,但現在長大了,少年心性,難免會跟父親撞上,便叮囑兩句,“如今你長大了,也要少惹父親生氣。”

沈筠也紅着眼點頭,“筠知道!”

後紅蕊進來道有賓客來了,王妃便帶着嫂嫂和筠離開了。

幾個時辰後,已穿戴好的沈箐慈由着喜娘侍女扶到前院去,聽着由遠而近的鬧哄哄喜樂聲,身上繁重的頭飾衣裳,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成婚了。

幾端路上,兩三侍女一波一波來,彙報着新郎那方距王府還有多遠。

在堂端坐,中間隔着一重屏風帳簾,帳內地面上放一具圓墊。沈箐慈被扶着坐到圓墊上,外面喧鬧聲突而高了起來。

沈箐慈把遮臉的團扇放在腿上,想伸長脖子往屏風後仔細看看,奈何頭上那些繁重的發飾限制着行動。更何況,堂兩旁站着一衆侍女,墨瀾比她還緊張,小聲道她不要亂動,趕緊用團扇遮好。

隔着屏風,只看到一人影手中捉着什麽撲騰的活物往這扔來,而後在一群人擁着上去抓住。

這是一對童男童女上前來撤掉屏帳。

沈箐慈這才看清了一個侍衛手中抓住一只大雁,還撲騰撲騰的,只不過嘴巴被五色絲錦纏住,嗚嗚發出聲。

順着沈箐慈眼神再回到堂中站着人,一着紅服,身形挺拔。沈箐慈眨眼,心中想着,這是第三次見面了吧?

視線再而往上,兩人就這麽四目相對。

這奠雁禮行完後,新婚夫妻該辭拜女方父母。

鎮國王爺夫婦正坐堂上,兩邊都是圍着一些賓客,無不誇着這對璧人,個個說着吉祥話。

鎮國王爺端坐高堂,依舊嚴肅一張臉,但語氣難得溫和,看着女兒女婿,“戒之敬之,宮室無違命。”

王妃看着自己寶貝女兒,紅着眼眶哽咽念,“勉之敬之,夙夜無違!”

再是一拜。起身時,沈箐慈将團扇稍稍往下,最後再看一眼高堂的雙親,終将離去。

在衆人起哄中,辭別雙親。

上轎,出了王府,耳邊不斷的喜悅聲震得沈箐慈發懵。

路過街坊,時不時有稚童在車攆旁向侍女讨要喜糖銅錢。更有頑皮的童子将要掀起簾子,還好被侍女制止住了,但掀開的縫有風吹來,并未吹消裏方端坐着新婦子胭脂紅的臉頰………

聽着不遠傳來喧鬧聲,這位新婦子無聊得有瞌睡了。

直到有人掀開蓋頭,恰巧這位新婦子不适宜的打了個哈欠。

沈箐慈提氣哈欠硬生生大了一半……睜着眼睛擡頭,與那人四目相對。

看着這人溫和一笑,随禮在自己身旁坐下。

沈箐慈轉動眼珠,才愣回神,幾位喜娘便上前來。

她們捧着‘同牢盤’來,各喂兩位三口。再讓請兩位新人飲過合卺酒後,禮算成。

而後,侍女上前來幫兩位寬衣,梳頭合發一衆繁文缛節走完,喜娘用紅絲綿将兩人的腳指系在一起後,放下簾帳,便領着一衆人出了青帳。

“系本從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沈箐慈看着紅繩出神,不由得輕聲念了出來。

以前很是幻想自己也可以經歷古時大婚,沒想到經歷了卻是這麽不真實。

阮靖逸看着旁邊的人,大妝的她比那是淡妝更明豔。

覆上她的手,涼冷冷的,于是把兩只手都窩在自己手中,柔聲問道,“很冷嗎?”

“啊?”沈箐慈發懵回神,一時轉過頭看着他,随着動作的的伏擺,一绺青絲滑到胸前,想抽回自己的手,解釋着,“不冷,不冷 ,只是有些發虛汗。”

“餓了沒?”那人握着自己的手,繼續說着,

從開始描眉上妝前吃了塊糕點,到現在一下午時間,連口水都沒喝,聽他這麽說,沈箐慈只覺得肚子空空,看着他點頭。

阮靖逸笑笑,沒松手,一手掀開簾子,邊牽着沈箐慈走到案桌,兩人挨着坐下。

阮靖逸單手從桌上端起小碗,放近桌沿,用勺子攪了兩下,舀起一勺自己吹了吹喂到沈箐慈嘴邊。

沈箐慈看了他一眼,才略微往前湊了湊,張嘴,牙齒磕着勺子發出細小清脆的聲音。

兩人一張一喂,吃完一碗,阮靖逸再去舀了一碗,在來喂沈箐慈。

沈箐慈搖頭,伸手止了,看着他,“我飽……了,你……你吃。”

磕磕巴巴說完,發現自己話都說不利索,特別是現在他還牽着自己,兩手一碰的真實感,沈箐慈低着頭,動動手指,想抽回來。

可似是握得更緊了,沈箐慈兩只手合力想抽回來,那人直接牽着自己手往他腿上一放,沈箐慈連帶着整個人都往前傾,身邊傳來低沉的笑意,“為夫也還沒吃,娘子可否再陪我坐一會兒?”

沈箐慈擡頭對上他笑意的臉,無奈點頭。

好吧,禮尚往來,你陪我吃飯,那我陪你一會兒就是了。

阮靖逸很快吃完,再看向身邊的人時,她還看着手,彎了彎嘴角,捏了捏她的手。

随後果然對上那一雙明豔的眼眸。這又令沈箐慈想到黃昏時兩人四目相對的情形 ,這一愣神,溫熱的唇就敷了上來。沈箐慈還來不及睜眼,那錦被就将二人蓋着了。

第二日,沈箐慈醒來時也不知什麽事時辰了,四肢酸痛乏力,特別是腰間,沉沉的。她在被窩裏伸出手直過頭,發了個哈欠。

墨竹耳靈,聽見聲音後看向床幔中,人影攢動後,提高些聲音,“夫人醒了。”

墨竹連忙走近,撩起簾子,“夫人。”

随後把簾子放進兩旁的簾鈎裏。

看到是墨竹,沈箐慈重新縮回溫暖被窩裏,問着,“幾時了?”

“辰時一刻了。”墨竹道。

辰時一刻…比在王府醒得還早。

沈箐慈往床外一瞧,墨竹墨瀾站得離自己近些,不遠處屏風邊,站着幾個年紀相仿的小丫鬟,注意到夫人看來得目光,個個低頭朝沈箐慈福禮,齊聲道,“夫人萬福。”

“夫人可還睡會兒?”墨竹問着。

沈箐慈突然擡頭盯着墨竹,細細道,夫人?

是了……嫁人了,對自己的稱呼也該改了。

這下想睡懶覺都不行了,帳裏這麽多人。沈箐慈搖了搖頭,而後擁着被子坐起,郁悶。

“夫人可是要起?”墨竹看着自家夫人,斟酌道。這可是個有脾氣的,若是起早了,那可不依,一整天都可以悶着不說話。

沈箐慈不說話又發呆了,除了夫人陪嫁的幾個,誰也不知這夫人如何,這帳裏侍候的婢女也都眼觀鼻站在原地。

不時,帳外一聲“阿郎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親一口收藏的妹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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